虎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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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尚闻言心底惊讶,他以为许褚不过一勇夫,没想到对于鄢陵县的事情已经了然于胸。
“县君英明,所以还请县君重新选拔才智之辈。”
许褚回道:“庞县丞此言差矣。”当他许某人傻啊,韩综死在他许褚手里,原来靠韩家得利的人肯定记恨于他,如果现在又不用庞尚的人,那他屁股下的位置岂能坐稳。
当下从位置上起来,走到庞湛面前,问道:“可是县丞大人的侄子庞湛?”
庞湛不知道许褚什么意思,答了声是。许褚便道:“庞县丞多次夸赞你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转而对庞尚道:“如此人才岂能不用?昨日荀君来时说得分明,何仪所部对我鄢陵虎视眈眈,正值用人之际,难道县丞要让许褚背上嫉贤妒能的骂名么?”
庞尚面不改色,对许褚抛出的橄榄枝浑若不见,反而将话头引向他处,道:“官员安排暂且不提,目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县内存粮的问题,其他的事就先放一放吧。”
“存粮?前几天不还运了几大车粮食到城西军营么?”许褚问道。
“禀县君,那已是县中所有存粮,现在仓中空空如也,卑职一筹莫展。”
“什么?!”饶是许褚早有心里准备,也不禁涨红脸。
庞尚不为所动,依旧慢条斯理道:“春耕将至,县中许多人家因为之前被韩综压榨过盛,连本来当做种子的粮食也不得不吃了。县君,还请设法补救,否则到了秋天没有收成,百姓必然生乱!”
许褚干笑几声,这便是他们这帮子人对新任父母官的下马威了,太守府书来到前,怎么不见你庞尚有半点犯难。
“韩家的存粮呢?他们剥削鄢陵多年,私库中该有不少钱粮吧?”许褚本来不想提韩家,庞尚他们将韩家遗产瓜分掉,这事他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现在庞尚等人逼人太甚,他不得不提此事。
谁料庞尚脸不红心不跳,眯着眼淡淡道:“此前送往军营的粮食便是韩家留下的所有存粮。至于钱物,均散于县中穷苦百姓了。”
许褚怒极反笑,竟给他来这一手。但此时再生气也没用,当场发作反而让人觉得他无能。
于是只好长长‘哦’了一声,强笑道:“原来如此,本县到鄢陵时日尚短,许多情况不太了解,让诸君见笑了。”
众人连道哪里哪里,县君为民除害,是真英雄,县内的事务刚上任来不及了解,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许褚又问:“诸位可有办法解决此事?若没有的话,今日权且散了吧。本县也需要时间考虑考虑。”
众人又道:“我等才疏学浅,先行告退。”随后迤逦退下,许褚眼尖,看到有几人脸上挂着露骨的讥讽神色,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分明是说:看你能怎么办。
第20章 郭奉孝()
待人走远,徐庶与陈义进来。两人在外面听得真切,陈义怒道:“这帮人好不识抬举,请大哥下令,小弟去点齐人马把他们家底抄个干净,看他们还嚣张不嚣张!”
“胡闹!”许褚叱道,“黄巾贼才是我们现在的大敌,怎么能这般乱来?”
徐庶附和道:“仲康说的对,不拉拢县中豪强,单单凭借城西军营里的五百人,是不可能抵挡住何仪所部的。而且一旦意气用事,仲康施政暴虐的恶名就会传播开,再想收服人心就难啦。”
许褚听罢不由丧气,说道:“元直,看来你我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庞尚及其党羽,是铁了心要把住我的命脉,让我受他们掣肘。”
“庶无能,让仲康失望了。”徐庶惭愧道,“但请忍耐几日,我们从长计议。”
也只好如此了,许褚环顾四周,忽道:“县衙空空荡荡,一丝人气也无,太不像话。阿义,等会去趟军营,挑一些精明能干的人来添作跑腿小吏,不管庞尚如何,县中的事务总要慢慢接手过来。”顿了顿,又疑惑道,“另外有件事很奇怪,既然县中职位空缺那么多,那这些官职的印绶存放在哪,是在郡中太守府么?那我这县令岂不是成了摆设。”
“嗯,此事我也觉得蹊跷。”徐庶沉吟道:“依照惯例,县中官职多由县令任命,太守府不会越俎代庖,也许是郡中对我等不放心吧。”
陈义忽然一拍脑门,“荀君昨日曾将一个大包裹交给小弟与宫严保管,说里面的东西很重要,莫非”
许褚闻言,狠狠踹了陈义屁股一下,“还不快去拿来!”
不多时,陈义将包裹拿来。
看着桌案上整整齐齐摆放的十几个印绶,许褚小小地被震撼到。徐庶亦无法平静,呐呐道:“仲康荀君此恩,不可不铭记在心啊。”
许褚重重点头,这些印绶太重要了。一个印绶就代表他能任命一个官职,也代表他能拉拢一个人才,许褚脑中回想荀彧模样,心道:这份信任与恩义,唯有守住鄢陵县才能报答。
当下从中取出贼曹与主簿的印绶,转身面对徐庶陈义二人。徐庶见状,敛容后退三步,缓缓拜倒。陈义奇道:“你这是干嘛?”
许褚看见徐庶动作,明白在徐庶眼里,这些印绶代表着大汉朝廷的威严,是神圣不可侵犯之物。受到感染的许褚,顿觉手中的印绶沉甸甸了许多。
“阿义,你也照做。今大汉日渐衰弱,我等需激扬奋武,不负此心!”许褚心怀激荡,徐庶行止的庄重,无意间点燃了他的热血。
见陈义也跪好,许褚方肃容道:“颍川徐庶,沛国陈义,今辟你二人为本县门下主簿、贼曹,望不负朝廷之恩!”
二人应道:“喏!”
徐庶站起,眼中竟已湿润,陈义瞧见,终是忍不住促狭道:“大哥,你看元直,也太太小女儿状了。”
徐庶唏嘘道:“庶早年为求进身刻苦求学,却因父亲早逝,家道中落,不得不仿效豪侠之举为友杀人,企求薄名。如今得偿所愿,虽与往日想象有所偏差,但终是控制不住情绪”
许褚了然,东汉实行察举制,官员任用是用自下而上荐举的方式运作。所以世代为官的家族,互相推荐名额,使得徐庶这样一心报国的寒门子弟往往抱憾终生。除了察举,就只能靠战功改变命运,比如黄巾之乱时平叛有功,就会被破例提拔。但是后来朝廷裁员,让这一部分因战功受到封赏的人大都下野,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刘备。
刘备被任命为安喜尉没多久,郡督邮就来巡视,他何等人杰,知道督邮手黑,不贿赂一二肯定逃不过被裁员的命运。于是就去督邮下榻的地方求见,没想到对方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刘备一怒之下,将督邮绑起来痛打一顿弃官而走。
所以在许多后人眼里窝囊无比的刘皇叔,实际上是一个有脾气,而且敢作敢当的人。
跑题了。
言归正传,主簿负责管理文书与顾问,贼曹主盗贼护卫事宜,安排徐庶跟陈义担当确实算合适。问题在于县中豪强一日不服许褚管束,其他所有事都是空谈。
许褚三人嘀咕了一会,一时想不出好的对策,便安排人手先把住的地方整理出来,搬进县衙里住下再说。忙到傍晚才算告一段落,许褚正准备休息,陈义来报说子范带着一个公子哥模样的家伙前来拜见。
许褚来鄢陵县时日尚短,不曾结交过哪家公子,便问:“有说名讳么?”
“有,说是叫郭嘉。”
“”
“大哥,你发什么呆啊?”
“哦哦,快!随我出去迎接!”
明明对方的大名如雷贯耳,却还要装作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这种体验也就我才有吧。许褚心道:荀彧真是我的贵人,刚帮了大忙,现在又把郭嘉请来,要是能把郭嘉留下该多好。
“县君,你在想什么?”其时郭嘉已与许褚在县衙偏房坐定,郭嘉看到许褚盯着他看,双目空洞无神,所以出言相问。
“咳咳,被奉孝先生风采折服,一时失神,见谅见谅。”
郭嘉长得很好看,眉目间英气蓬勃而出,肤色白净,明眸皓齿,坐在席间,宛如一位浊世佳公子,风度翩翩。
“县君过奖了,嘉愧不敢当。”郭嘉剑眉一挑,忽用手轻轻扣着茶杯,笑道:“在下冒昧,县君可有酒?这茶实在过于寡淡。”
还挺难伺候。
站在一侧的陈义闻言连忙歉道:“是我疏忽了,先生请稍等片刻,这就去取酒来。”
郭嘉轻笑两声,道:“多谢。”又指着陈义背影对许褚道,“此君甚为机敏。”说的是陈义为免许褚尴尬,抢先搭话取酒。
三言两语,让许褚对郭嘉有了初步了解。他不像荀彧,荀彧正直不阿,随时随地都保持一个名士该有的风度;郭嘉则不拘小节,显得有些轻浮,有些跳脱。这样的人,要么是不懂礼数,恣意妄为惯了,要么是性格使然,不喜做作。
许褚当然知道郭嘉是后者,说道:“先生不要叫我县君,显得生疏,唤许褚表字即可。”
郭嘉颔首,道:“好。那请你也别一口一句先生的叫我,显得嘉年岁很大似的。”
第21章 计定鄢陵(一)()
许褚莞尔,郭嘉还挺有幽默感。闲聊几句,陈义拿来酒,要替郭嘉满上。
“且慢!”许褚制止,引得郭陈二人疑惑看向他。
“阿义退下吧,我来给奉孝倒酒。”许褚说道。
“喏。”陈义依言退下。
郭嘉用手遮住酒杯,言道:“岂敢劳君大驾。”
许褚道:“我有求于奉孝,斟杯酒何妨?”郭嘉便不再坚持,坦然受之。许褚替自己也满上,敬向郭嘉,说道:“有个问题许褚想先问奉孝,此次前来,奉孝是准备出仕还是仅略做盘桓?”
许褚打死也不相信以他现在的地位实力会让郭嘉相投,所以不免好奇荀彧怎么说动郭嘉来鄢陵的。
“仲康既然问了,嘉自然如实相告。”郭嘉笑道,“不怕你怪罪,若不是荀文若几次三番游说,鄢陵我是不想来的。文若劝我不妨小试牛刀,看看自己多大能耐,我被这一激,一时想不开就来了。”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许褚有些尴尬,“多谢奉孝坦诚相待。”
许褚观察郭嘉,郭嘉也在观察许褚。几句话说完,郭嘉对许褚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这人的脾气还行,像是会采纳别人意见的人。
“文若太忙,无暇与我细说鄢陵情况,仲康不如先跟我讲一讲你的难处在哪。”郭嘉快人快语,做事也不爱拖沓,开门见山就要谈正事。
许褚巴不得如此,他现在军粮只够吃十天,火烧眉毛了都。便让郭嘉稍等,让陈义把徐庶叫来。
徐庶来了,见到郭嘉后行了礼,就在席间坐下。
许褚介绍二人认识,说道:“元直,奉孝才智绝伦,你将我们的难处一一分说,千万不要有所隐瞒。”
才智绝伦?徐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难理解,如今他是许褚阵营中唯一智士,所以以谋主自居,听到许褚当他的面夸赞别人,不免会心中起疙瘩。
徐庶心道:倒要看看你郭嘉能有什么妙计。于是就一五一十把知道的都说了。徐庶口齿伶俐,条理分明,一番话说毕,许郭二人俱是点头。
郭嘉先是赞道:“徐兄几句就把乱麻般的事分说明白,佩服佩服。”
徐庶干笑一声,道:“先生大才,还请告诉徐庶该如何应对。”
“其实容易,两位身在局中,不自知罢了。”郭嘉笑道,徐庶话里藏针,他的听出来,而且看许褚与他的神态,对徐庶应该颇为器重。
徐庶见郭嘉神色轻松,口出大言,更是不喜。
“还请赐教!”
许褚闻到这股火药味,出言缓和道:“奉孝请说,我等洗耳恭听。”
“好。”郭嘉笑道:“两位可知为何颍川以北,鄢陵贼患最重?”
徐庶冷哼一声,“先生莫是调戏我等,鄢陵离洧水最近,贼众可进可退,官军无力渡水击之,如此而已。”
许褚看了眼徐庶,觉得徐庶说的虽然对,但似乎漏掉了什么。
果见郭嘉道:“此其一也。”
徐庶五指紧扣,问:“敢问其他原因是?”
郭嘉道:“颍川以北诸县,颍阴有荀家,长社有钟家,世代为官,冠盖豪族,今日郡中朝中,都有两家子弟活跃的身影。所以这两县不论黄巾如何肆虐,分毫伤不到。反观鄢陵,本有张氏豪门,然自光武之后,族中人才日渐凋零,所以导致鄢陵被朝廷轻视,贼众不傻,自然避重就轻,每每进犯鄢陵。”
许褚与徐庶对视,心道原来如此。许褚问:“那与本县之困境又有何干系?”
徐庶触类旁通,醒悟道:“怪不得韩综在时,这些豪强大都依附韩综,之后又聚拢于庞尚左右。实是对朝廷过于失望,只能抱成一团维护共同的利益。”
“然也。”郭嘉道,“所以县君必须清楚,你的对手不是庞尚,而是县中豪强。庞尚才能有限,韩综在时便不能除之,如今被豪强裹挟利用又不自知,庸人而已不足为虑。”
许褚晃着酒杯,他有点跟不上两人的思维。徐庶与郭嘉的话初步消化一下,应该已经说到了关键的点,但对许褚来说又隔着层窗户纸。见徐庶正在闭目沉思,许褚不想让自己显得特别无智,故意对徐庶说道:“元直貌似有所启发,不如说出来,看看跟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徐庶睁开眼,摇头道:“还是让奉孝先生说吧。”话语间已比刚才客气许多。
实际郭嘉此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来许褚这里,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荀彧,另一方面则是存了想在鄢陵试一试自己才学的念头,毕竟他至今从未施展过计谋。同时若能帮助许褚守住鄢陵,他的名声也会水涨船高,待天下有变时,再投明主亦有更大的本钱。
深呼吸后,郭嘉伸出三根手指,道:“有三件事。”
“这里就是张府了。”
张府并不大,门口种着一排槐树,级花期甚远,郁郁葱葱,在许褚这个后人眼里,更显得古色古香。
徐庶代为叩门,不一会儿,门房打开府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