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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部分

盛唐余烬-第134部分

小说: 盛唐余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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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这才破涕为笑,上前揽住他的双臂,毫不避讳地向前走去,刘稷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动作,感觉自己就像弱不禁风的公子哥一般,又不好随意撒手,干脆主动伸手,揽着二婢的腰,穿过花园和一座凉亭,便是后院的大门。

    这里一早就有下人为他们打开了,与前头不一样的是,守在这里的,全都是膀大腰圆的妇人,看到他们过来,无不是低头叫了一声郎君。

    等到刘稷带着人进去,她们相互看了一眼,摇摇头,不知道郎君又在玩什么新花样,竟然连陌生男子都带进来了,那些可怜的小娘子,只怕是不好受了。

    后院又是一番气象,总得来说就是精致,两旁是一排厢房,身着彩衣的婢女们穿梭其间,手中全都捧着各色酒水、瓜果、吃食等物,看到他们到来,赶紧让开路。

    “郎君要不要再进些吃的,奴让她们自行过来可好?”芷兰问道。

    “先看人,这么久了,还真有些想念。”

    一旁的蕙香嘟起了嘴:“郎君分明是不相信我们嘛。”

    “我还不知道你们俩?私底下指不定又要威胁一番,放心吧,只要人没事,郎君不会追究的。”

    刘稷并不是不相信她们,而是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估计这会儿,张无价的脸,已经黑得见了底。

    二婢无奈,只能带着他们继续向前,原来这后院比前院更大,竟然有五进之多,光是主院的前后,全都是花园苗圃,比之当中的那一个,更为漂亮不说,里面的品种只怕也是不凡,在十一月这种天气下,居然也是繁花似景,美不胜收。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三进院,这里的主屋是一个厅堂,看来是后院接待家眷的地方,而两边的厢房,全都紧闭着,刘稷一看就知道,人一准关在里头。

    “她们全数都在么?”不知不觉,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这种情绪的变化,立刻被两人感受到,都是离开了他的身旁,谨首低头。

    “回郎君的话,一共八人,尽数在此,婢子们不敢欺瞒,平素里都是好吃好喝待着的。”

    8个,还没上两位数,刘稷压低了声音,靠近她们的耳边,轻声问道:“有一位姓张的小娘子,在哪一间屋子?”

    “左边,第二间。”芷兰同样轻声答道。

    “钥匙。”刘稷一伸手,芷兰赶紧递给他一串钥匙。

    “所有的?”对方点点头,他继续说道:“你们都去准备,一会儿我要宴请同僚,这个院子里,不准任何人进来,明白了么?”

    “婢子记下了。”

    两人再次蹲身行了个礼,等她们走后,刘稷将钥匙递到了张无价的手上。

    “左手第二间,你自己去吧。”

    张无价没有说话,拿起钥匙就走了过去,看着他略显得有些蹒跚的脚步,根本不敢想像,那是一个站在陡峭的冰面上,还能去接住同伴的铁人。

    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第十八章 狗屎() 
    当那间屋子被打开时,站在院子当中的刘稷和许光景,同时听到了一声惊呼,接着就是大叫。

    “爹!”

    随后传来的哭泣声,和断断续续的话语,已经听不太真切了,想必是张无价又把房门给关上,以免被人听到。

    发现他有几分不在自在,许光景忍不住安慰道:“戍主,你也莫要怪老张,当日咱们乾坑戍刚刚奉调至此,他家贫困,老妻身子弱,多年不得生育还要时时延医请药,只有个女儿,向来孝顺乖巧,不远千里过来,靠着缝补洗涮,挣些家用,才能维持一家的生计,结果哪晓得会。。。。。。”

    哪晓得会碰上自己,刘稷苦笑着抬起头,天空一片蔚蓝色,纯净得像是某操作系统的桌面,或许在原本的历史上,正是因为他的死亡,让张家陷入了困境中,连给女儿凑份嫁妆的钱也没有,最后只能是送入佛寺。

    至少现在的结果还算不错,怎么说也算是拯救了一个家庭。

    “你们家小都在西州,那边是如果安排的?”左右无事,他便想同这个家伙聊一聊,行军打战的时候顾不上,此时正需要多了解,因为这些人,就是他最初的班底,可以依赖的伙伴。

    “大多在西州,也有庭州和伊州的,像某这种异乡人,多半会安置在西州,那里都是熟地,没有什么余田,老张家人口少,又没有壮劳力,分得的些许薄田,只能租与外人,按照七三分租,加上交纳的赋税,所余根本不多,这些年,全靠弟兄们帮衬着,若非如此,他哪能那么拼命,还不是想着立些战功,得些赏赐么。”

    许光景怕他心中有芥蒂,继续劝道:“老张是个实忱人,好与不好全都在脸上,他若是还恼你,不会压在心里,只是这一乍然看到自家女儿,难免有些无措,你莫要怪罪。”

    刘稷摇摇头:“这种事情,他恼我才是应份,不说它了,老许,你可知道为什么,你们用命挣来的钱,还不够一家子安稳度日么?”

    “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呗。”许光景无所谓地说道。

    “若是唐人的人命都不值钱,为何那些异族人,争先恐后地要成为唐人?”

    刘稷的话让他有些不解:“那是为何?”

    “因为劲使错了地方,想想你从军以来打的仗,平叛、守备、与吐蕃人、突厥人、突骑施人、还有不知道什么鬼地方的人来回拉锯,可有一仗如同今日这般,连灭数国?”

    还真没有,许光景想了想答道:“戍主之意,是咱们这些仗打得亏了?”

    “这么说吧,为什么咱们周边的那些异族,明知道大唐强大无比,依然年年进犯?”

    刘稷的问题让他似乎抓到了一丝什么,可就是一时间说不太清楚,只听得身边这位年轻的戍主,慢慢地在院子里走动,然后停在一株大树下。

    “因为他们的每一次入侵,都是在别人的土地上做战,可以毫无顾忌地烧杀抢掠,而反观唐人,只不过是被动防守,最后即使能将敌人赶出去,自身所受到的损失,已经无法弥补了,朝廷救灾安民都力有不逮,又怎么可能再多掏钱,来镐赏士卒呢?”

    许光景听明白了,难怪这一次作战,会打得如此痛快,哪怕牺牲巨大,也没有人心生退意,原因就是胜利的成果太过耀眼,有了如此成就,朝廷怎么可能不吝惜赏赐?更何况还有额外之财。

    从他的话,许光景还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那就是乾坑戍今后的战斗,都遵循一个基本的原则来进行,不打无把握之仗,也不打毫无进益之仗。

    事情到了这一步,刘稷开始与他们进行交底,让这些军士们心甘情愿地跟从自己,就必须要有利益驱使,要么是前程,要么是财物,如果什么都没有,任你舌璨莲花,也不会有人鸟,因为他想要做的事情,不是简单的军纪就能驱使的。

    八世纪中叶的大唐,最不缺的就是富有冒险精神的人,在朝廷明里暗里的鼓励下,刘稷将带领他们,走向一个全新的战场,进行前所未有的战争形式,当然也不可避免地会触及到他们固有的认知。

    对此,外表精豪的许光景,一想便通了,这一点在吐蕃战事上,已经有所表现,无论是抗命不遵自行其事,还是坑友军杀战俘,全都不容于军纪国法,刘稷要告诉他的就是,这种行为,以后还会有,甚至会更加变本加厉。

    可那又有什么,遵纪守法,老老实实的下场,是一家子跟着受穷挨苦,左右连命都不要了,还会在乎那些吗?况且,戍主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能力,以及担当,一条贱命而已,卖给谁不是卖?

    “我老许没说的,底下弟兄,也不会有问题,都是良家子,在家中混不下去了,才会出来挣命,你说怎么做,咱们绝无二话。”

    “好。”刘稷要的就是这一句,古人重信诺,那是真比生命还重的:“我也同你透个底,咱们这一回发了笔财,但是先不分,全都会记上账,我让人去做营生,凭咱们的实力,把生意做大,甚至做成独门,不难,到时候,我保证每一个弟兄,都会过上富足的日子,谁再欺负咱们,先要看咱们手中的刀子答不答应。”

    在他们回师之时,军中不是没有议论,就连张、许两位戍副,也不免心里有些打鼓,事情是明摆着的,吐蕃人的王宫他们都亲眼所见,可事后,这笔财物却不知去向了,直到现在刘稷坦然提起,才明白对方是早有打算的。

    从商会有多么丰厚的收益,哪个边军戍卒会不知晓,可是知道归知道,每一条商路,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囊中之物,寻常人家不要说碰了,就是稍有些家底的,也无法染指,更不必说他们这些毫无背景的普通百姓,就算给人押车做苦力,都不会有人要,因为那些世家,有的是家生子,根本不会相信外人。

    那是一条流淌着金银的闪光大道,每一天都有着无数的财富进进出出,平常戍边的时候,遇上大方一点的商队,还能赏赐一点东西,上百人一分,又能落下多少?

    听到自己有机会介入其中,许光景的呼吸都急促了许多,凭着刘家的家世,封常清这个巨大的靠山,还有刘稷本人的能力,他相信对方一定能做到。

    许光景郑重其事地抱拳行了个军礼,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刘稷微微一点头,两人很有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老张怎得还不出来,难道有什么变故?”刘稷看着那间屋子,房门被重新关上,父女俩不知道在里头做什么,原来的哭泣之声似乎也听不到了。

    “原本某还觉着老张有些可怜,如今看来,他是踩上狗屎了。”

    刘稷奇怪地看着他:“此话怎讲。”

    “嘿嘿。”许光景摸了摸脑袋,笑了笑说道:“可惜某家那个丫头,生得太粗,你指定看不上,否则,某倒愿意与老张换上一换,也去那屋里哭上一回。”

    刘稷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你都长成这样了,女儿会好到哪里去,哥们虽然色,可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吧,见一个捉一个,那成什么了。

    就在二人说笑的当儿,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张无价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让刘稷吃惊的,并不是她的长相,完全不像张无价那张脸,而是整人的身高。

    竟然比自己还要高些!两条长腿又直又挺,身材简直逆天地。

    好。

第十九章 好人() 
    

    龟兹城中的安西大都护府,里面的主人从来就不是正经的安西大都护,因为这个职务,通常都是由王公贵胄遥领,例如权倾朝野近二十年之久的李林甫,自接任之后,就从来没有到过这座府邸。

    朝廷的制度始然,远过数千里之遥,自然不好让偌大一座府邸就这么空着,在节度使推行之后,这里顺理成章地被僻为了四镇节度使衙,两套班子一套人马,倒也不会觉得拥挤。

    古时的府衙,大都是前衙后府,就连皇宫也不例外,这里同样如此,象征着节度使威权的六面大纛早已随着新主人出征,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几根柱子,等候着它们重新归来。

    府中还悬挂着几处白幡,那是为了老中丞而设,按照惯例,只有等到新任拜祭过后才会最终撤除,以表尊崇和哀致。

    实际上,王正见接任两镇节度使的时候,家眷一直留在北庭并未迁来,一来是太忙顾不上,二来,两地都是他的辖区,总不好厚此薄彼,将家眷留在那一边,多少也是一种姿态。

    谁能料想,接掌还不到一年,他就阖然长逝,家中亲人赶来时,只来得及见了最后一面,停灵三月,等到朝廷恩诏下来,加官赐爵荫赏后人自是不提,这一耽误,又是一个多月,按照老人的遗愿,灵柩是要归乡的,也就是北都太原,那里才是王氏一族的根。

    在满城文武和百姓的护送下,王正见的灵柩与他的家人上了路,偌大的府邸又空了下来,新任的知节度事封常清,自然就成了府中的主人,他征战在外,家眷却是全数在这城中,妻子、儿子、女儿加上家仆、役使,在李栖筠等留守僚属的多番劝说下,总算是搬入了府中,理由也是很正当地,她们不住进去,如何体现新旧替换,政权更迭?

    封家的人口不多,在他发迹之前,不过是这城中的一家破落户,娶了一个发配到远地的罪属之女,据说还是出自高门的大户,可惜在历次的朝政斗争中,被清洗流放,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好歹封常清也算是个正经的汉人,虽然长得困难了点,总比胡人强,在那些出自高门的人心目中,血脉是不可玷污的。2yt。org

    就这样,无业游民加上半残疾封常清,竟然娶到了一个面目娇好的世家女,在当时也成为了龟兹城中一个趣闻,左右安西偏得不能再偏了,什么罪属什么发配,谁又真正放在心上。

    郑氏自从过门之后,倒也是谨守妇道,侍候外祖帮扶夫君,在家贫如洗的封家,一切都得亲力亲为,白日操持家务,夜里还要纺纱织线,也亏得她能干,才让一家子不致于破败下去。

    不过几年的功夫,两人就育下一双儿女,而已年近三十的封常清,在有了子嗣之后,突然之间发了狠,竟然求到了时任安西兵马使的高仙芝门下,做了一个傔人,又是一桩为城中人津津乐道的趣闻。

    可是谁能料想,封瘸子居然就此官运亨通,一年一个台阶地扶摇直上,把那些出身基础高得多的同僚,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仅仅七年的功夫,已经升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四镇支度营田副使、节度留后,又过了不到一年,龟兹城的百姓们突然发现。

    这个曾经被他们嘲笑的三十岁无业游民,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存在,安西四镇万里之地的主人!

    这简直是网文作者都不敢开的脑洞,一部身残志坚的励志大片,只是可惜,这一幕却没能让他的父母看到,因为他自幼孤贫,是由外祖父养育长大的,在其过世之后,整个封家就只剩了他们这几个人。

    一妻一儿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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