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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部分

盛唐余烬-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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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郎待奴,自然是好的。”

    声音刚好让刘稷听见,他哈哈一笑。

    “怎么,白府还不放心?”

    “怎么也是府里出去的人,多问一句罢了。”白孝义也笑着回说道。

    杜妙如露出一个害羞的表情,推说为他们准备酒食,退了下去。

    刘稷与白孝义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他当然知道这一次只是突发事件,而白孝义来找自己,才是主要目地。

    “说吧,别卖关子了,若是好消息,我让阿妙准备好酒招待,若是不好,趁早滚蛋,省得我气不顺,将你打出去。”

    白孝义毫不奇怪他的粗俗,这才是认识的那个枭五郎呢。

    “当然是好消息了,没得某家好找,这长安城也忒大了,若不是你造出来的声势,一时半会儿上哪寻你去。”

    刘稷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白孝义赶紧将表功的话收回,说到了正题上。

    “某与四国使者将弹劾表章与万民折送入朝堂,陈相国亲自接见,听闻了事情的经过,当即就进宫面圣,天可汗震怒,随后便处置了一干将士,兵部的降罪文书都是当着咱们的面拟就的,还宽言抚慰了我等。”

    “说结果。”

    “结果就是,王惟良纵兵掳掠、为祸乡梓,杖一百、流三千里,其余将校杖五十、罢为军士,涉及的所有军士,延长役使三年。”

    没杀?

    刘稷倒是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是判了个流刑,不是说天子一怒流血漂杵吗。

    白孝义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没有弄出人命,这已然是严惩了,他毕竟是有功之将,这种情形下,不好断然处置的,天可汗也要顾及军心,不过嘛。”

    “不过什么?”

    “除却王惟良这个副使,还有一事值得高兴,诏令,瀚海军使高耀治军无方,贬为张堡守捉使,这一来,瀚海军一正一副两个军使全都空出来了,岂不是幸事?”

    “喔。”刘稷真没想到,当时提瀚海军,不过是给他们设置一个要求而已,成与不成,都没太大指望,毕竟那不是小官,哪是他们这些内附蕃国能左右的,就算封常清也不好提出自己的人选,他还没兼任两镇呢。

    做死王惟良,才是他的唯一目地,现在也算是达到了吧,由于王惟良本就是碛外军官,因此这个流放,便放到了岭南,在八世纪,省港澳还是不毛之地,令人畏惧的险途。

    “就算空出来,也未必落到我的头上啊,有何高兴之处。”

    白孝义呵呵一笑,像是不认得他一般。

    “旁人倒也罢了,五郎说这话,某却不信,在兵部的述功簿上,陈相国亲手划去了王惟良的名字,而你刘五郎刘稷的大名,可是排在头一个,试问,一个由安西镇主帅亲点的首功,又是北庭隶属,还有什么位子,能比得上瀚海军使,更合适呢?”

    原来如此,刘稷身在局中,反倒不如他一个外人看得清,对方说得没错,升赏都是要讲次序的,无论他立下多大的功,也得有位子安置才行,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要上位,就得人家让出来,如果没这档子事,想要挤进军使这个序列,少不得一番利益交换,现在位子空了,兵部考虑人选,自己这个叙功第一人,可不就是首选,一切水到渠成,根本不用伤脑筋,除非他们脑子坏掉了,要搞高难度才会另僻犀境,给自己找麻烦。

    大唐的官员,会是这般没事找事做的么?

    只不过,他嘿嘿一笑。

    “你来这京中,就没听到一些传闻?”

    “什么传闻?”白孝义有些莫名其妙。

    既然他不知道,刘稷也懒得解释,事情人家已经办得够妥了,能不能成,就要看自己,首先就是他得推掉天子心中的打算。

    驸马军使,还真是不多见。

第二百零五章 危机(十七)() 
    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就发酵了,宫门还没有落锁,御史台的第一封弹章便送入了兴庆宫。

    这位殿中侍御史,在后世有一个十分响亮的名字。

    颜真卿。

    当然,此时的他,还没有以书法家的身份闻名于世,但直言敢谏的耿直作风,在这个已经四十三岁的男子身上,表露无疑。

    宣阳坊杨府,作为御史台长官的御史大夫杨国忠,与他的几个亲信们,在灯火通明的书房里,等待着消息。

    很快就从外面进来一名下人,将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呈报于他,杨国忠面色阴沉地一摆手,下人恭身退出,书房的门,再一次被关上了。

    “仲通,缘何要让他的弹章先呈于至尊?”

    鲜于向坐在一张锦榻上,正夹着吃食往嘴里送,闻言停了一动作,将一双牙箸搁在碟子边上。

    “大夫想不通,那颜真卿弹劾裴郎君,咱们非但没有压下,还让人趁夜送入宫中,天子也许会连夜将他召进去,训斥一通?”

    “难道还有别的说道。”

    “某来问大夫,这件事,说大不大,又未出人命,天子纵然有些怒火,撒完也就撒完了,有虢国夫人这份情谊在,会将裴郎君如何么?”

    杨国忠捻着清须沉吟了片刻,确实如对方所言,不过下人们打了一架,又没有伤到性命,若不是颜真卿太过认真,根本就是不会传到天子的耳中。

    “只怕三娘要来寻某家的晦气。”

    “这是为了虢国夫人好。”鲜于仲通接话道:“事情虽说不大,在这个当口,也不算小,否则至尊不可能过问,能让天子过问的事,就不是小事,但是天子发过了火,这事情就算过去了,咱们的目地,不是为了帮虢国夫人压下。”

    “事情已然昭然若揭,天子无端端地让太子兼领安西大都护,又默许太子府与封常清结亲,这说明什么?”

    鲜于仲通的话音陡然高了一些:“说明天子已有退位之意,这是在为太子上位铺路!”

    他的分析,让屋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杨国忠的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颌下的胡子一颤一颤地,显然内心极不平静。

    这几天的事情,的确出人意料,先是东市冲突不了了之,第二天的宴请,封常清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接他的茬,再过两天,便传出太子有意纳封氏女为嫔,还不曾平息,宫里突然传出旨意,太子竟然兼领了安西大都护!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透着诡异,让人目不暇接,偏生他又无可奈何,故此只能是隐忍不发。

    “大夫,诸位试想,入京的几位边将当中,哥舒翰与咱们走得近,这是路人皆知的,可其心中,有多少偏向太子,又有谁知道,不要忘了,他可是王忠嗣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

    “程千里军功不显,与李府那个张博济素有往来,如今就算是投过来,于大夫而言用处也不大。”

    “只有这个封常清,传闻已然简在帝心,将来前途如何,殊难预料,太子这般急切与之交好,未尝没有接纳之意,而天子的默许,更是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上,太子将得大用,诸位想想,一国储君还能有什么大用?”

    他的一番解释,入情入理,不由得众人不信,窦华首先出言附和道。

    “令尹所言甚是,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然计将安出?”杨国忠认清这个现实,心下不禁急切万分。

    “便是今日之举了,可谓天助我也,大夫,你掌着御史台,纠言察行,应当应份,如今京中有不法之行,正其时也。”

    “你是说那张清?”

    杨国忠回过味来,涉事的三人,裴徽算是自家人,张垍自有圣宠,哪一边的人也不算,只有张清,与太子府有着紧密的联系,既是太子内弟,又是女婿,可问题是,这事情说破天,也不过是训斥啊。

    “首先,咱们要把裴郎君摘出来,所以颜真卿的弹章必须连夜入宫,呈于天子驾前,一旦天子开口惩戒,事情到此就算了了,接下来才轮到咱们出手了。”

    “仲通,细细说来。”

    杨国忠听出了味道,不由得兴奋起来。

    “颜真卿是个直臣,所谓朝中清流,必然倾向于太子,其奏疏所言,事情大都会推在裴郎君的身上,咱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天子也是有所倾向的,纵然他有意太子,可越是如此,眼里就越是容不得沙子,这当口,小事也会变成大事,大事,则会变成祸事。”

    “太子借题发挥,攻讦虢国夫人,天子会做如何想?为了两家和睦,太子府与杨氏一族,相互联姻,本应是一家,如今还没上位呢,就开始不依不饶,日后登了大宝,岂不是无容身之地?”

    “这是其一,其二,天子这么久不见大夫,除了心意未定,还有一份愧疚在里面,种种微妙之处,不可尽言,大夫心知就好。”

    “有了这番铺垫,大夫回京不哭不闹,便成了一种忍让,你将来所说的话,份量会更重,哪怕出于补偿的心理,天子也会偏向于你,这就是接下来,某要说的第三点。”

    “张清乃是太子近亲,可再近,近得过韦坚、皇甫惟明、杜有邻这些至亲好友么?”

    此言一出,杨国忠顿时明白了,他兴奋地一扬手,接下来该怎么做,已经用不着鲜于向出声,他早就谙熟于胸了。

    恰恰在此时,宫门外又传来了消息,天子连夜将虢国夫人连同其子裴徽,一同召入了兴庆宫!

    一切不出鲜于向所料,这个结果顿时鼓舞了杨国忠的斗志,他马上目视自己的亲信,同样身为侍御史的郑昂。

    “张清的案子,便交与你了,多寻几个苦主先咬死他,等天子发了话,咱们再来慢慢料理,哼。”

    郑昂心领神会地一点头,当即便领命而去,因为他知道,憋了这么久,自家这位早就等不及了。

第二百零六章 危机(十八)() 
    刘稷回到宣阳坊高府的时候,正好听到明日奉诏入宫的消息。

    两个当事者封常清和刘单,一脸忧色地相对而坐,看到他进来,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见过中丞、父亲。”

    刘稷上前见礼,封常清还没说什么,刘单神色严峻地哼了一声。

    “既有护卫之责,每日里都跑出去闲逛,是何道理,须知京城比不得别处,出了事没人护住你,还要连累家人。”

    “儿省得了。”

    刘稷自然不会同他争辩,不过封常清似乎看了对方一眼,欲言又止的最终什么也没说。

    便宜老爹就是不如未来岳丈贴心啊。

    他随口应了一句,上前在刘单的下首坐下,后者皱着眉头,看着他一付惫懒的模样,心下暗暗生出几分不满。

    “这个时辰了,还不去好生歇着,以备明日之事,只管赖在这里做甚。”

    “仁甫,事情同他有关,让他听听吧。”封常清却不打算放过他。

    刘稷只得装作不情愿地坐下来,而封常清一开口,就让他吃了一惊。

    “太子来人,已被某拒了,天家那边,你是个什么打算,不妨明言。”

    “这个。。。。。。”刘单似乎也没料到,对方竟然如此简单粗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封常清何等眼色,先是看了看父亲,又转向儿子,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你我相交多少年了,有什么话说不出口?封某只想要你一句实话罢了。”

    话说到这份上,刘单也没了退路,不得不一拱手,正色说道。

    “若是早知天子有意,刘某拼着性命不要,也绝不会受了这身官服,可事已至此,纵然某不惜命,家中老幼、阖族生口,奈何奈何?”

    此时的刘稷还沉浸在之前的话语中,封常清竟然连个磕都没打,直接就拒了太子?这给他的震惊太大了。

    原本还以为,他采取拖延的战术,随便找个理由,不说应也不说不应,拖上个几天,因此他才会同杨玉瑶去做交易,可现在对方都已经拒了,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助力?就在这时,又听到封常清的声音响起来。

    “封某知道了,你能如实相告,就不枉这些年的交情,无论如何,这件事非是人力所能挽回,天意如此,你也不必多虑,只能说造化弄人,你我两家无缘罢了。”

    封常清得了确信,也不想再停留,刘单有心起身送一送,人已经到了门口,好在刘稷的动作比他快,早就追了出去,看着二人的背影,刘单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都听到了?”

    少年仍如之前一样,挽着他的手臂,让封常清的心里一暖。

    “嗯。”刘稷说道:“这么回了太子,似乎有些不妥,不是中丞一向的作风啊。”

    “某倒是想应,可三娘,她会寻死的。”

    封常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让刘稷对他的感观,一下子上了好几个台阶,真得有一种仰视的感觉。

    谁不知道太子接位也就是十来年的事,封家这是把整个家族的气运全都赌上了啊,对比自家父亲,他感到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承蒙中丞看顾,一向信任有加,这回可否再信我一次?”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况且是天子有意,你能有什么法子?”封常清是在提醒他,不要任性妄为。

    “天子有意,可曾明说?”

    封常清一愣,天子是嫁女,哪会巴巴地求上男方,怎么也得男方求娶才是,如同太子府上,只能他们来开口,把事情谈妥了,再照足礼数,该干嘛干嘛。

    这么一想,封常清有些明白了,天子其实就是通过高仙芝的口,问了一下他们的婚姻状况,准确地说是确定他们有没有过礼,只有先确定了这一点,才能谈及接下来的事,毕竟不能明抢不是。

    而这种试探,在臣子的理解,就成了天子有意下降公主,从太子的做法来看,也的确如此,他心里陡然一惊。

    “你想把事情做实了,来堵天子的口?这如何使得,谩说某家不许,你父亲那里,也决计通不过。”

    “公误会了,那样做,我还不如带着三娘一走了之,你们也好将事情都推到我俩头上。”

    封常清一愣,停下脚步想了想:“实在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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