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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部分

盛唐余烬-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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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稷有些不耐烦:“告身上不是写着?莫非你不识字。”

    “刘府上的稷郎君?”

    刘稷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他,一旁的刘科赶紧接口道。

    “自然,这是我家五郎。”

    “刘稷刘五郎。”吴兵曹念了一句,眼睛瞪得溜圆:“你是刘五郎!”

    刘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是自然,我家七叔可是文部郎中呢。”

    “哎呀。”吴兵曹拍着大腿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刘稷二人不解其意,怕他要突然动手,暗自心生戒备,没曾想,对方突然间拨开众人,上前来深深地一揖。

    竟然是下属见上官的礼!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争夺(四十一)() 
前琚后恭必有蹊跷,刘稷有过被袭击的经历,虽然觉得这里的可能性不大,心下哪敢放松。

    “你这是何故。”

    “下官,喔不,属下有眼无珠,竟然冲撞了上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吴兵曹一揖到地,生怕他不信,又快又急地解释道。

    “本府在上个月月中就接到敕令,府中折冲都尉另调他处,左右果毅都尉本就空置,长史更是久已不设,是故一直都是属下带着人在打理府中事务,不瞒上官,如今的情形你也知晓,一年难得招一次人,种种懈怠之处便不言而喻,今日不巧冲撞了上官,全是下属的错,万忘恕罪。”

    虽然他说得有点乱,可刘稷却听出了大概。

    “你是说?”

    “武部有令,稷郎君便是本府新任的折冲都尉,叙正四品上阶,吾等参见上官。”

    吴兵曹拉着那帮书吏,乱哄哄地在他面前行礼,刘稷愣住了,刘科更是呆住了,不是来打听募兵的事么,怎么就成了接管折冲府了?虽说如今的折冲府与后世的人武部一样都成了清水衙门,可品级摆在那里啊,要知道,刘单一个人人称羡的文部郎中,也不过是正五品。

    而刘稷更是完全糊涂了,他本来就是果毅都尉,升一级没什么,可问题是,自己明明是安西的军官,无论什么都尉都该是挂职,也就是后缀上要加上员外置同正员,为什么这些人的态度,是当自己主官来看待的?

    “且慢,武部的文书在哪里?”

    吴兵曹此时已经完全变了个人,恭恭敬敬地将他二人领进去,中堂的布置与大唐别处的官署相差无几,都是前面办事后面办公,他一直被领到了里间,吴兵曹从书格中找出一封文书,双手递到他的眼前。

    刘稷拿出来看了一下落款,是去年十二月签署的,上面明确写自己被任命为善信府折冲都尉,没有后面的那几个字。

    也就是说,不是散职而是职官?

    见他沉吟不语,吴兵曹心生忐忑,生怕之前的事还要计较。

    “上官,咱们这种去处,比不得寻常州县,也就是录名登记,钱粮兵服军器甲仗上头,全都抠得死死得,换了谁都呆不长,上头来催令,咱们还要下去同那些乡绅掰扯,否则谁肯送人来,更别说,上头一天一个主意,今日要得急,来日又要缓行,这差使当真不是人做的。”

    “你是说,武部之前有令招募,后来就下令缓行?”

    “可不是么,每年就靠着招募健儿,衙中才有些进项,不是咱们怠政啊,也不知道武部究竟是个什么主意。”

    刘稷明白了,府兵制下,那叫征发,容不得你不去,不只要去,还要自备战马兵器粮草,所以才会一丁授田百亩,如今改为募兵制,人员自不必说,兵器粮草全都变成了官府供应,合格者当场分发,再加上军服和?米,这其中哪能没有油水?

    下面的乡绅会白白将壮劳力送去从军么?想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刘稷叫他将武部的文书拿来看,果然一封是主管武部的哥舒翰所下,另一封的颁行者则是武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安思顺!

    两人是对头,后者在历史上就是死在哥舒翰的诬告下,也是个悲剧人物。

    缓行的理由是武部没有准备好招募所需的粮草?米。

    没有钱粮,谁来从军,刘稷明知道他是在刁难,却也无法可想,因为人家说得是缓行,又不是不行,理由充分,告到天子那里也没折,这就是权力倾轧。

    朝廷可以缓,北庭却缓不得,刘稷将那封文书扔到书案上,沉思了一会儿。

    “吴兵曹,你久在地方,可知这鄠县乡情?”

    “不瞒上官,要说本地乡情,还有比属下更明白的,打死属下也不认,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便是。”

    “好,那本官来问你,可知本县逃户是否清理干净?”

    吴兵曹一愣,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的折冲都尉,一开口问得就是最棘手之事。

    “这种事,哪有干净之理,他们逃得掉兵役,又岂能逃得掉田赋租庸,如今一丁授田不足二十亩,多少人弃籍而逃,不独是本县,天下哪个郡县不是如此?”

    “那就是有了?”

    “折冲意欲何为,属下为何不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咱们不招募了,帮着官府捉逃户去。”

    刘稷轻飘飘的几句话,惊得吴兵曹嘴都合不拢。

    “捉。。。。。。捉逃户?”

    “对,你这就写下文书,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派下去,每一个乡村集镇都要走到,给你五天,我要知道全县的逃户情况,做不做得到?”

    吴兵曹愣了半晌,终是一点头:“属下明白了,一定如郎君所愿。”

    逃户关系朝廷赋税,一直都是户部和度支在管,折冲府在国朝早期隶属十二卫大将军,府兵制废置之后归了武部管辖,当着武部的差使,去干户部的活儿,刘稷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他现在没有空去同上头掰扯,就算去了,相信人家也会有无数种法子把他撅回来,既然如此就另僻犀境好了,正好自己有个折冲都尉的名头,行事还真不用太忌讳。

    站在一旁的刘科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万万没想到,这个只比自己大了两岁的兄长,居然已经贵为一府主管了,若是放到二十年前,那是可以仰视州官的所在啊,就是县城中的县尊也得敬着。

    如今虽说大不如前了,可又有谁敢小看?

    “老十,你说咱们村里,有逃户么?”

    “啊。”刘科回过神来:“哪能没有呢,也就族里丁口少,还没有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别的乡镇,甚至是邻县逃来的,看着都惨,若不是有他们,咱们村里哪来的私塾,地都种不过来呢。”

    这便是关中的现状,地少人多,刘家丁口少,又希望多出文人仕子,自然需要人帮着种田,那些逃户扔了户籍,依然要活下去,租他们的地种,只需要上交田租,却省了差役徭役杂税等等,双方各取所需,才导致这种情形愈演愈烈,直到安史乱后,杨炎提出两税制,不再以人头为基准,一直影响到了后世上千年。

    刘稷“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刘科此时看着他,也不再像之前那么随意,两人走出军府,他一眼就看到了扮作农夫的陈金。

    “等我一下。”

    刘稷将刘科留在原地,自己走过去,蹲下身,装作感兴趣的样子。

    “查得怎样?”

    “守了两天,认出了一个在那天意图袭击咱们的人,属下们将他绑了,据他招供,事情的确是永王指使,意在郡主。”

    “啪”

    一根小指粗的木棒被生生折断,刘稷的眼中闪着阴冷的光芒,看得陈金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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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二章 争夺(四十二)() 
五郎并非一个小小军校,而是新任的本府长官,这个意外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般,在一个晚上就飞遍了整个秦岭乡。

    虽说如今的军府大不如前了,可他也是实实在在的正四品架构,在大唐这个文武并驰,大多数时候甚至是文贱武贵的朝代,更是了不得的事,要知道,贵为天宝二载的进士科魁首,刘单混了九年也没能混出头,如今才将将跨过绯袍的门槛,可他那个被所有人认为顽劣不堪,甚至小小年纪就发配到了碛外的小儿子,离着紫袍仅有一步之遥,是真的只差一步了。

    十七岁的紫袍啊!

    而落在有心人眼中,这种明显的对比,更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一个附马都尉不过五品,如今的五郎,根本不需要用尚主来衬托自己,刘家所在的岸头村,陷入了集体的失声,而刘府,却陷入了难以置信的狂热当中,这其中犹以高氏为甚。

    儿子出息了,最高兴的莫过于母亲,看着对面这个哭成泪人的妇人,刘稷开始怀疑,惊喜来得太突然,是不是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副作用?这才哪到哪啊。

    “娘,这只是个渡职,儿或许还会升迁。”

    “什么!”

    高氏掩着嘴,在一瞬间就收住了泪,这份功力,让刘稷自叹弗如,果然,女人天生三分戏。

    “只是,或许会调出外地,娘知道的,本地人不能在本地为官,这是定例,所以儿才会说此乃渡职,不会长久。”刘稷小心翼翼得给她打着预防针。

    “娘知道娘知道,儿啊,你吃苦了。”

    此时的高氏,完全沉浸在做一个成功儿子的母亲当中,自动忽略了那些负面的东西,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刘府老太君的身上,老人家就没这么矜持了,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恨不能嚷得满村人都听到,可怜原本还是个香饽饽的刘单,恨不能把自己藏起来,永远也找不到才好,老爹混得不如意,要靠着儿子才能上位,还没法同人说,就是这种心情。

    对于刘稷而言,根本顾不上这些,这些天整日里在乡村和县城之间奔波,比在长安城时还要忙,那位吴兵曹虽说有些势利,做事还是很得力的,三天的时间,一份详细的全县逃户情况调查表就放到了他的案头。

    鄠县是个户籍三万,丁口近十万的上县,居然隐匿了为数多达五千户的逃户,刘稷相信,这只是查出来的,真实情况可能更严重,因为他在户头村的那一栏,看到的是无。

    人家哪里敢去查当管上官的祖家。

    “郎君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吴兵曹在小心地拉近二者的关系,刘稷并不在乎他态度,闻言赞许了一句。

    “这几日,你们辛苦了,一会儿每人去刘科那里领两斛米、四百钱、一匹布,以为跑腿之资。”

    吴兵曹先是一愣,既而面色一喜,这三天他们的确跑得有些辛苦,许多时候还要搭上人情,为的就是讨好这位上官,如今不光有成绩,而且还有奖励,说明之前的冒犯算是真正过去了。

    等到刘科做完这一切,志得意满地走进来,刘稷将一封写好的书信连同那份情况调查一块交给了他。

    “老十,劳烦你上京走一趟,去城中宣平坊寻封府,将这些书信交与封公,请他酌情处置。”

    “你就瞧好吧。”

    刘科拍着胸脯应下,拿着东西转身就走,刘稷摇摇头,他有意让刘科而不是陈金去,就是为了再多锻炼一些自己人出来,血缘是个很好的纽带,不用白不用。

    刘科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一早,几乎是城门方开就头一批进了长安城,恰好赶在封常清出府前,将那些书信交与了他,封堂清皱着眉头看完,转手交与了岑参。

    “五郎总有法子,这样一来,咱们用不着去同安尚书掰扯了,属下这就去写奏疏,请求朝廷将这些逃户安置于北庭三州。”

    “咱们要的只是五千到一万押运之人,不是再押送几千户男妇老幼出关,还是用军马去同政事堂打官司吧。”

    封常清却没有岑参那么兴奋,人家连户籍都扔了就是为了赖在关中之地,想要动用强制手段逼他们迁往塞外?谈何容易。

    岑参心有不甘地说道:“难道天子也不管?”

    “听闻宫中娘子一病不起,至尊每日里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政事堂全都是寿王在主持,好在太子最近走得勤,这打嘴仗的功夫,自有他人代劳,咱们也无须太过着急。”

    这个道理,岑参焉能不知,他们到底是外镇,天然就矮了一头,朝廷多方势力交锋,想要不牵涉其中,如今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只是多方倾轧之下,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偏生此刻皇帝又倦政,真不知道要扯到什么时候。

    杨玉瑶走入寝殿时,刚好碰上尚药局的奉御离去。

    “下官见过虢国夫人。”

    “娘子今日如何?”

    “回夫人的话,脉像紊乱,气息不平,再加之饮食不畅,体质愈加孱弱,下官担心再这么下去,药石不能入胃,就是大麻烦。”

    杨玉瑶看着寝殿的方向,从里面传出来的气息,已经不是熟悉那种香气,而是杂夹了一种浓浓的药味。

    “至尊可在里头?”

    “下官就是至尊召来的,这会子应当去歇息了吧。”

    杨玉瑶了解了状况,没有再停留,快步走入殿中,越是走近榻边,越是皱眉不已,以手作扇边扇边说道。

    “你们如何侍候的,这么重的味道,人没病也要熏出病来,都拿走,取那种南海白香来,只在墙角下点了,把窗子都打开。”

    将宫女们全都打发走,她才有空打量榻上的女子,短短的数日不见,竟然已经削瘦得见了骨,整个人怏怏得,显得毫无精神,看到她也只是茫然地抬抬眼。

    “你这是要学我?”杨玉瑶提起裙角坐下来,笑着打趣了一句:“至尊最近换口味了,还是想我了?”

    杨玉环嘴角一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阿姊。”

    “我刚刚才送走一个妹妹,你能不能多撑上几年?好歹让我缓口气。”

    杨玉瑶拉起她的手,原本水润柔嫩的双荑,变得枯瘦了许多,不禁叹了一口气:“冤孽。”

    “阿姊,我。。。。。。”

    杨玉环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此时自己最见到的,竟然是那个少年郎,可这种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杨玉瑶如何不知道,拍拍她的手:“别说话,好生听我说。”

    “我知道你想他,任是谁,与他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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