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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盛唐余烬-第8部分

小说: 盛唐余烬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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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东赞披着一件吐蕃人的长袍,散着头发,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看了一眼被绑在路边的几个人,面上有些阴晴不定。

    “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听店主说,十五刻之前。”他的手下答道。

    吐蕃人的计时法,一天分为六十刻,同唐人相比,也就是每五刻一个时辰,这么算来,他们竟然走了三个时辰?

    而那个时候,正是自己吩咐人做事,为了掩人耳目,减小伤亡,特地选了下半晌,谁知道,竟然扑了个空。

    消息是怎么泄露的?他有点不敢去想,此刻也不是追查的时候。

    “在街上巡查的,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问过了,没有唐人离开。”事情没做好,手下连头都不敢抬。

    “没有?”息东赞冷冷地说道:“唐人会蠢到扮作唐人离开?”

    突然灵光一现:“他们,应该是穿着吐蕃重甲,骑着我们的战马,会朝哪里走呢?”

    望着黑沉沉的夜空,他的语气陡然加快:“马上集结人,只要轻骑,跟我去追。”

    “走了这么久,还追得上吗?”

    “追不上,送一程也是好的,我倒想亲眼看一看,那个什么五郎,究竟如何了得。”息东赞转身便走,竟然连甲也不准备披。

    “那这些人呢?”

    手下在后头喊道,他脚步不停,只甩下一句话。

    “让他们写保书,交释金,然后放了。”

    骑在马上,迎着扑面而来的山风,杨预感到了一丝后怕,如果不是刘稷带着他潜入吐蕃人的官邸刺探了一番,这会子,只怕已经成了刀下鬼。

    谁能想到,那个什么息东赞,连心爱的女人都能骗,根本就没打算让二人活着离去,也许从一开始,他们打的主意就是诱使二人来到这里,什么藤桥,什么增兵,哪有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得刺激?

    他甚至能想像得出,老爹听到自己的死讯,暴跳如雷的样子!大唐未必会为某一个人兴兵,可是绝不会放任二个郎将皆死于敌境而无动于衷,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兴兵借口,那些想边功想疯了的安西将校,会怎么做?还用说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看了一眼正前方,那个在马背起伏颠簸的高大身影,与进城时一样,刘稷此刻穿着全套重甲,而他则是一身庸奴的打扮,四匹马正好一人双马,足以让他们昼夜不歇。

    杨预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好个五郎,竟然在山林杀人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一天,达囊乞和手下的那些衣甲,如今成了他们逃亡的最好掩护。

    贺菩劳城是有夜禁的,天黑之后,街道上到处都是一队队的吐蕃巡兵,如果不是穿成这样,根本不可能逃得掉,而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大摇大摆地骑马上街,丝毫不让地迎着那些巡兵,后者,甚至还会停下来,朝他们致礼!

    这是何等的胆略,又是何等的算计。

    太难受了,刘稷根本看不到后面那束崇拜的目光,他感觉身上就像吊着一堆铅球,面甲将口鼻全都遮住,连呼口气都隔着层层阻障,真不知道原先的主人是怎么适应的。

    可是不穿不行,他的相貌,人家一看就知道不对,反倒是杨预用不着遮面,因为吐蕃人的庸奴里面,原本就有大量的唐人,全都是历次战争时,被掳掠的人口。

    夜色如水,风里杂夹着一丝冰凉的味道,沿着潺潺的河流,倒也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从贺菩劳城所在的斯噶尔河谷,经过印度河谷,到达百里之外的婆夷川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时辰,天色渐渐地亮了。

    “歇歇吧。”当先的刘稷扔掉手中的火把,慢慢将马儿勒停。

    四个时辰里,两人每隔一个时辰左右就会换一次马,饶是如此,八个小时这么拼命跑下来,人和马都已经累得够呛,杨预跳下马,主动上前牵过两人的坐骑,去河边喂食。

    刘稷解下铁盔,取下面甲,贪婪地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只觉得两条腿已经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想不到那个婆娘,如此心狠手黑。”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预来到他的身边,将一兜水递给他,刘稷接过来喝了一口,冰凉中带着一丝甘甜。

    “她未必有那个能耐,那个吐蕃男子同她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他不怎么想谈论那个女子,将话头偏过:“咱们一走,石郎君会不会有麻烦?”

    杨预显然也在担心,目光不自觉得看着过来的方向:“老石不是雏儿,该如何应付他心里有数,吐蕃人不会随意杀戮客商,最多破些财罢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看着远处,那一片雪白晶莹的冰川,其分布比后世还要广,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此去婆夷川,还有多远?”

    杨预伸手搭了个凉棚,向那个方向张望,粗略地一估算:“不到三十里了。”

    婆夷川的位置,在后世的历史研究中不乏争议,但是怎么也脱不出印度河的某条支流,作为大小勃律的界河,如今成了唐蕃在西域的分界线,不问可知,那里一定驻守着不少的兵力。

    “水深如何,马能泅过去吗?”

    “宽一箭,深浅不知,可它在山谷下头,人可以攀下去,马如何下得?”

    听他这么说,刘稷立刻明白了,那是一条夹谷河,两岸都是峭壁,这样的河流肯定很急,就算游过去了,要攀上山岩,也不是一件的容易事,徒手攀岩?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危险性不小。

    其实,在后世,从巴尔蒂斯坦到吉尔吉特,远不止一条路,他相信,在千年之前,也会是一样,然而有些路,毕竟要趟过才知道,眼下没有这个时间。

    那就只剩下一个法子。

    刘稷拍拍手站起来,走向自己的坐骑:“走吧,咱们回家。”

第十七章 藤桥(一)() 
天色大亮,路上的行人开始多了起来,来来往往的大都是客商,百姓谁没事会起这么早啊。

    斯噶尔河谷,刘稷在后世走过许多次,除了脚下的这条路,变成水泥路面,电驴子变成了真驴子,拖拉机大卡变成了驼马牛羊,实际上区别不大,这些来自于西域、天竺等地的行商,说得话五花八门,让他倍感亲切。

    两人四马,占据了路中的位置,那些行商纵然有所不满,一看他们的装束,都自觉地让开,出门在外的无人不知,散兵游勇,不吝于盗匪山贼,躲还不及,谁敢招惹。

    就这样,他们很顺利地到达婆夷川的一侧,远远就能看到,大批吐蕃军士挡住了路口,将来往的行商分开一一检查,作为通往西域的第一道关口,又是两国的边境线,紧张的气氛油然而生。

    “此处所驻之兵,皆是勃律人,某去同他们分说。”杨预低低地丢下一句,越过他的马头,向桥口的方向驰去。

    刘稷放慢了马步,缓缓靠近河岸,果然如杨预所说,这条名为“婆夷”的河流夹在一片高地和峡谷之间,最窄之处不到百余步,上面架着一座斜拉的吊桥,样式同后世几乎没有差别。

    悬空的桥面同河水有着十多步的高度差,湍急的水流当中,密布礁石,仓促之下很难找到一条安全的通道,他抬起头,那座吊桥犹如巨蟒般横亘眼前,极具冲击力。

    因为,构成整个结构的,不是钢筋混凝土,而是已经变成了灰白色的天然藤条!

    难怪,吐蕃人视其为生命线,要在这样的条件下构筑一座如此规模的桥梁,花费的不光是人力物力,还有运气,从山里找到合适的材料,编造、晾晒、架设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他们用了整整七个月,这已经算得上很快了。

    简单来说,唐人如果处于防御之势,只需要砍断这条藤桥,就能阻止吐蕃人对于小勃律的侵袭,而吐蕃人想要保持压力,则须驻守婆夷川的两岸,增援和补给全靠这座桥的输送,这就是安史之后,他们依然无法在这个方向对安西唐军取得优势的原因。

    “达囊乞组本,达囊乞组本?”

    被人叫了好几声,刘稷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他故做傲慢地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露出一个不耐烦的神情。

    一个身穿皮甲,佩着腰刀的吐蕃军士恭敬地站在马前,杨预牵马跟在后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示意事情不顺遂。

    “达囊乞组本,小的是此地的驻军百夫长,那一日追剿唐人探子,就是小的带人同组本一块,死得七个唐人尸体也是小的带人收敛。”

    吐蕃百夫长的话,让刘稷的情绪起了波动,这股情绪来得很突然,似乎不受他控制,对方的话还在继续。

    “城中新到的贵人,前些天传来指令,要求我们严查往来行人,不得放可疑的人过桥。”

    “你的意思,老子是可疑的人?”一句吐蕃话自刘稷的嘴里脱口而出。

    “小的怎么敢,只是没有指令,组本至少要告诉小的,你们去对面做什么吧。”

    刘稷朝那人勾勾手指,等他走到马前,弯下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想知道?你还不配。”

    名为吐蕃百夫长,实为勃律人的男子一怔,随即面上堆笑地牵过刘稷的马,神色恭顺地在前引路。

    “组本说得是,小得不过随口问问,以免上头查起的时候,也能有个交待,当日,跟着组本围剿那些唐人,你的英勇让士卒们景仰,你的身姿让女人们念念不忘。。。。。。”

    这个勃律男子十分絮叨,跟在后头的杨预有些烦躁,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妥,直到刘稷暗暗同他使了个眼色,才警觉起来,这家伙的前倔后恭,做得也太过明显了。

    “来来,大伙儿都过来,见识一下盛名远播的勇士,苏毗部落的骄傲。。。。。。”在百夫长的大声招呼下,原本在桥边警戒的吐蕃军士都围了上来,他松开缰绳,慢慢朝后退,手搭上了刀柄,语调突然间就变了。

    “抓住他们,这两人是唐人细作!”

    声音又细又尖,用得还是勃律话,这种话与后世的巴尔蒂语已经相去甚远,就算听不懂,看也看出来了,原来这个家伙一早就认出了他们,要么是自己的声音不对,要么就是杨预的那张脸被记住了。

    无论是什么,都没关系,他看着从惊疑不定到慢慢围上来的吐蕃人,从面甲里发出一声大呼。

    “鹄子,动手!”说着一反身,将原本挂在鞍后的藤牌握到了手中。

    “唰”得一声,杨预拔出腰刀,一刀砍在刘稷身后的那匹备马身上,吃痛之下,那马长嘶一声,扬起四蹄,迎着吐蕃人的队伍而去。

    “冲!”刘稷单手举起细长战矛猛力后戳,矛柄打中战马的屁股,失去钳制的马儿奋力跟上,只一瞬间,就到了那个百夫人的面前。

    百夫长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冲过来,脚下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手上的腰刀刚刚举起,就被一股大力挑飞,紧接着,风声乍起,胸前的皮甲如纸屑般裂开,一截细长的矛尖透胸而过,棱形的刃端从他身体的另一侧冒出头来,滴滴鲜血渗下来,滚落到泥地里,

    一股强烈的痛觉从意识里升起,正待呼出声,身体突然腾空而起,脑子里一片眩晕,直到“轰”得一声落入人群中,砸倒了一片。

    藤桥的一侧顿时乱作一团,为什么吐蕃人会自相残杀起来,等在一边的行商不明所以,眼见着那两人已经冲出包围,来到了桥边。

    “放箭,拦住他们!”

    另一个吐蕃百夫长接过指挥,大喊喝骂着手下围过来,几个军士解下弓箭,半蹲着瞄向了他们。

    “鹄子,你先走,我断后。”

    刘稷拨转马头,将杨预挡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成犄角之势,慢慢退向桥头的方向。

第十八章 藤桥(二)() 
桥头阻挡的吐蕃守兵被惊马一冲,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延着这个缺口,首先冲上桥的是杨预。

    他没有着甲,身形轻便得多,甫一上桥,就从马背上跳下来,放开缰绳的同时,一把解下马背后的箭囊,顺手用刀背一拍,将自己的坐骑连同后面的备马,赶过桥面。

    即将面临吐蕃人的追击,没有马,根本逃不掉。

    紧接着,身形一转,手上的佩刀咬在口中,动作迅速地取弓在手、搭箭上弦,指向迎面而来的敌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手臂均匀用力,弓弦缓缓被拉开,形成了一个满月。

    杨鹄子,不仅是指他脚头好跑得快,还有一手准头极佳的快箭。

    “簌簌”两声轻响,风声擦着耳边过去,刘稷左手藤牌右手细矛,一扫一荡,将几个敌人步卒逼退,只听得“啊啊”地大叫,离着几十步远的两个弓箭手捂着胸口翻倒。

    “下马!”

    用不着同伴提醒,他趁着这个空当,赶紧伏身落鞍,风声不停地响过,每一次都会带走一个生命,同伴在用弓箭为自己作掩护。

    落地之后,尽管有些舍不得,刘稷还是朝着战马的屁股戳下去,吃痛之下的马儿撒蹄便跑,冲向围过来的吐蕃步卒,引起一阵混乱。

    这个空隙不会很长,两人很有默契地转身上桥,一身重甲的他踏上桥板,犹如从坚实的地面踩进了棉花里,顿时感到了一阵摇晃。

    然而此时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刘稷奋力跨步前行,“蹬蹬”地跟在后头。

    一箭百步,就是这座藤桥的长度,在训练场上,这个距离,哪怕全副武装,他也用不到20秒,差不多就是20个呼吸的样子。

    从没想过,20秒会是这么漫长。

    好不容易桥头在望,身前的杨预突然停下了脚步,收步不及的他差点就撞了上去,与此同时,前方传来了一声长长的悲鸣,跑在前面的两匹马儿中,当先的一匹猛然倒下,将藤桥撞得晃动不已。

    刘稷略一抬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前方的桥头黑压压地一片,为数至少过百的敌人挡住了去路。

    难怪桥头被轻易地冲开,敌人打的就是聚歼于桥上的主意!

    身后的喧嚣声越来越大,眼见又面临着同样的困局,这一回,没有山林可以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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