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半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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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聚,刚刚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聚一愣,不敢说谎,赶紧如实道来:“回太子的话,刚刚紫娴郡主受了太妃子几巴掌,如今面颊红肿的不能见人,所以奴才便送紫娴郡主上了宫外的马车。”
绍凡一愣,上扬的长眉轻轻拧在了眉心:“扶夕的脾气一向稳重,若是能让她动手,想必定是紫娴的话太过过分才是。”
“太子明鉴。”孙聚擦了擦面颊上的汗,“紫娴郡主确实是对太子妃出言不逊,不过太子妃也是一时气不过才……不过太子妃为了救奴才,挡下了紫娴郡主的银簪,手背被划了一处口子,紫娴郡主自知理亏,应该是不会与满大人告状的才是。”
“你说扶夕受伤了?”绍凡说着,直接迈步下了台阶。
孙聚紧跟在后,一边小跑着步子,一边道:“奴才确实是见着血了,不过那时刚巧墨王路过,已经送太子妃回晖仁宫了,这个时候,估计太医已经为太妃子包扎了伤口才是。”
“墨王?”绍凡一愣,脚下的步伐顿了下来。
“是墨王。”孙聚点头。
“竟然是墨王……”绍凡抬眼看着晖仁宫的方向许久,才慢慢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径直朝着晖仁宫的方向继续走了去。
孙聚不懂绍凡的心思,不过见绍凡脸色不是很好,也不敢再多嘴,只得紧紧的跟在绍凡的身后,垂着头,猫着腰。
三更,晖仁宫。
被关在门外的婉晴和孀华没有丝毫的困意,不停的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摇头叹气,她们已经被关在门外足足几个时辰了,屋子里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这让她们怎么能安心?
不过饶是她们再过着急,也是不敢破门而入的,因为她们畏惧着此刻坐在屋子里面,那个邪魅如玫的墨王。
屋内,满头大汗的齐厮泉站在床榻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沐扶夕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当那洁白莹润的指尖终是轻轻动了一下时,他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到了墨王的身边。
“墨王,太子妃已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加以修养,不出五日便可恢复元气。”
单手支撑着面颊的墨王,在齐厮泉声音落下的同时,两排密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了几下,慢慢睁开细长的双眸,轻轻的点了点头:“可知太子妃中的什么毒?”
“回墨王的话,太子妃所中的毒名叫癞欢,这种毒的毒性并不是很强,但若是不及时根治的话,毒性便会顺着伤口一直腐烂到四肢,再由四肢到心脏。”
“宫中可有这种毒药?”
“宫中并不常见,因为癞欢出自于偏方,根本没有遗留下来的方子,而且癞欢的毒性只能维持三到四个时辰,过了时辰,药效便会自动消散。”
“你的意思是,这癞欢必须要现用现调配?”
“没错。”
“恩。”墨王垂眸半晌,“你去开药吧,将药方交给门外的侍女。”
“是……”早已精疲力尽的齐厮泉如获大赦,迈步朝着门口走了去,然就在他伸手刚要碰触上门把的时候,墨王的声音再次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齐太医。”
“微臣在。”
“今日的事情,本王不想再有多余的人知道。”
“微臣明白,太子妃这几日的药,微臣会亲自煎煮。”
“下去吧。”
“是……”齐厮泉再不迟疑,伸手推开了房门,待迈出门槛,不忘再次伸手将房门关紧。
床榻上的沐扶夕,慢慢从黑暗的沉睡之中,一点一点的恢复起了自己的意识,伤口上的疼痛早已覆盖了她整个的肩膀,与其说她是睡醒了,不如说她是疼醒了。
睁开酸胀的眼睛,入眼便是她熟悉的床幔,她呆愣愣的看着床幔好一会,才将昏迷之前所有的事情想了起来。
喉咙之间的干涩,让她口干舌燥,腾出一条手臂想要支撑起自己的身子下床喝水,却在她刚要起身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见穿过了她的腋下,将她托扶了起来。
看着面前细心为自己拿起枕头垫在后背的墨王,沐扶夕并不是那么自然,因为在她的世界观里,她只依赖和信任绍凡,绍凡才是她一切理所应当接受的那个存在。
“你……”刚一开口,她的喉咙便是一阵的刺痒,才说出一个字,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墨王转身走到桌边,拿起早已晾好的茶水,待再次走到床榻边上的时候,并没有将茶杯递给沐扶夕,而是俯身坐在了沐扶夕的身侧,将茶杯递在了她的唇边。
阵阵的清冽麝香,钻进沐扶夕的鼻息,将唇边的茶香全部覆盖,这样的靠近,让她拧眉,因为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从墨王身上传递来的温暖,甚至是连他呼出来的气息,都是那样的清晰。
“你现在的身体,根本端不起茶杯。”墨王轻轻一笑,一抹媚态自眼角化开,浸染上半边面颊都跟着邪魅了起来。
沐扶夕一愣,转眼朝着墨王看了去,瞧着他那微微上扬的唇角,直接伸手抢过了他手中的茶杯。
然,墨王真的没有骗她,刚刚清毒的时候,齐厮泉是用刀将她的整个伤口的皮肉都翻了起来,割下了那些已经被感染的皮肉,才算是去了癞欢的毒性。
虽然那个时候的沐扶夕是昏迷的,但是她的身体却是有知觉的,所有的力气都跟着皮肉分离的疼痛被抽空,她这个时候自然是没有力气端茶杯的。
满杯的茶水,洒在了被子上,摊开一个个水晕,墨王摇头失笑,将茶杯拿起,再此站起了身子,不出片刻,一杯斟满茶水的茶杯,便再次出现在了沐扶夕的唇边。
沐扶夕看了看自己仍旧还颤抖的手,又抬眼看了看还在微笑的墨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再次伸手抢过了茶杯。
不过,不出所料的是,那杯茶再次洒在了被子上。
“嗤……”墨王低声而笑,看着那再次摊在被子上的茶杯,轻轻的摇了摇头,颇是无奈,“太子妃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倔强。”
沐扶夕抬眼朝着墨王看去,几近沙哑的开了口:“墨王这话说的怎么好像和我很熟一样?”
墨王面色不改,俯身慢慢朝着沐扶夕靠了过去,在差不多距离沐扶夕面颊半公分的距离才停下:“本王倒是一直想要和太子妃……很熟。”
这样的近距离,若是一般的女子定会娇羞不堪,但沐扶夕却是直起腰神,冷冷一笑:“墨王还真是会开玩笑,只不过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墨王先是一愣,过了半晌,才轻挑眉梢,慢慢支撑起了身子,顺手拿走了被子上的茶杯:“太子妃还是喝茶吧。”
“不必了。”
墨王诧异,微微回身:“不渴了?”
沐扶夕悠然一笑:“渴,但扶夕从来不受嗟来之食。”
墨王笑:“若是太子,太子妃也会如此?”
沐扶夕淡若一撇:“旁人是旁人,太子是太子,在扶夕的眼里,太子是家人。”
第二十六章 阻挡()
屋内的气氛,忽然沉闷了下去。
墨王看着坐在床榻上,冷漠而疏远看着自己的沐扶夕,慢慢勾动起了唇角,一丝魅惑的笑意在唇畔化开,转身,再一次的朝着桌边走了去。
金丝滚边的宽大阔袖,遮掩住了他的半边手背,没有人看见,那此刻握着茶杯的大手,早已青筋暴起。
“孀华——”沐扶夕扬声朝着门外喊了去,冷漠的目光从墨王的身上抽回。
站在门外的孀华听闻,再是迫不及待的推门走了进来,甚至是来不及和墨王问安,便直接扑在了沐扶夕的床边。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她看着沐扶夕苍白的面颊,和完全没有血色的双唇,眼睛瞬时便红了起来,难以言表的心疼蔓延过心房,是她无法诉说的疼。
她自幼便跟在沐扶夕的身边,虽然沐扶夕有时威严的让她胆战心惊,但是更多的时候,沐扶夕都是疼着她的。
长时间的相处,让她对沐扶夕在主仆之上,又添加了一份其他的情愫,似朋友,也似亲人……
沐扶夕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茶壶。
“小姐等着,奴婢这就给您倒水。”孀华从床榻边上站起了身子,走到桌边的时候,才发现那唯一的杯子,竟是被墨王攥在了手中。
她虽然能猜想的到沐扶夕应该是拒绝了墨王的好意,不过让她一个奴婢开口管一个王爷要东西,这个胆量她还是没有的。
墨王见出了孀华的扭捏,这次倒是没有迟疑,直接将手中的被子放在了桌子上,趁着孀华倒水的功夫,转身坐在了软榻上。
在孀华伺候下,终于喝下茶水的沐扶夕,解了喉咙的干渴之后,朝着墨王看了去:“墨王有什么话便直说就是。”
墨王的一双长眸,再次恢复了以往的慵懒,淡淡的扫视了一下站在沐扶夕身边的孀华之后,才轻轻的道:“你所中的毒,与后宫无关,那种药本王刚刚打听过,是要临时调配的毒药,而且这种药属于偏方,就算是后宫里的人有个心思,也没这个能力从宫外带人进来。”
沐扶夕安静了半晌,张了张自己干涩的唇:“那么墨王的意思是……”
墨王淡若一笑:“既然来源于宫外,太子妃便不得不打起个精神了,到底太子妃的身上,有着许多人抢破了脑袋都想得到的东西。”
沐扶夕也是笑,面颊虽仍旧苍白,却没有分毫的萎靡之色:“墨王严重了,我自然有分寸。”
先帝驾崩,太子即日登基,若是不出意外,太子妃便是未来的皇后,这是朝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沐扶夕自然也懂。
但她却不相信这个毒是紫娴下的,因为当时她看得很清楚,紫娴的银簪是冲着孙聚落下的,如果这个下毒的人当真是紫娴的话,她断然不会拿着有毒的银簪转向孙聚,因为就算紫娴再笨,也是懂得不应节外生枝这个道理的。
况且紫娴的性子虽然蛮横刁钻,但却不是个铁石心肠心狠手辣的人,若是她自己的话,就算是她想到了想要下毒害自己,她也不过只是想一想,根本没有那个胆子。
墨王见沐扶夕一副送客的架势,慢慢的站起了身,撇了撇她苍白的一眼,迈着步子转身走出了内室。
见着墨王终于离开了,孀华才算是松了口气,蹲下身子,心疼的朝着沐扶夕的手看了去:“小姐被人下毒了?是谁这么大胆?”
沐扶夕幽幽一笑:“如果我说是紫娴,你信吗?”
“紫娴郡主?”孀华一愣,随后很是诧异,“紫娴郡主虽然总是敌对小姐,性子又刁钻了一些,但紫娴郡主却不想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况且奴婢觉得她也没那么大的胆子啊!这里是皇宫,岂是她能撒泼的地方?”
“你也这么觉得吗?”沐扶夕轻轻叹了口气,“看样子紫娴是让人使了坏,你还记得前段日子听娘亲说过,满府迎娶了又一房妾室的事情么?”
“记得是记得。”孀华点了点头,“难道和这事有关系?”
“不过是一些算计人的手段罢了。”沐扶夕冷冷勾笑,“早就听说这个新来的妾室很是受宠,紫娴母亲满氏的那个性格有那么善于嫉妒,估计那个新来的妾室没少吃满氏的亏,而那个妾室想必也是个烈性子,既然斗不过满氏,便将目光转在了紫娴的身上。”
“难道那个妾室会算吗?”孀华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难道她就知道紫娴一定会与小姐有争吵?”
“哎……”沐扶夕叹了口气,“和算没关系,紫娴的性格一向张扬跋扈,估计是那个妾室知道紫娴进宫,才会特意在她的簪子上下毒,因为她知道,无论紫娴和谁吵起来了,一旦动了簪子,那么紫娴的下场都不会好过,毕竟是在皇宫,就像是你说的,岂能容得下她撒野?”
“那么这件事情,小姐打算怎么办?”
经由孀华这么一说,沐扶夕才想起来:“孀华你赶紧去将给我看病的太医找回来,这件事情切不能传出去,我不想让绍凡……”
没等沐扶夕把话说完,孀华便是笑了:“小姐放心吧,这些事情刚刚墨王都已经交代过了,就连给小姐看病的那个太医,都是墨王派婉晴单独去请过来的。”
“又是墨王?”这次,沐扶夕不得不呆楞住了神情。
“是啊。”孀华笑着从被格里拿出一套新的被子,一边给沐扶夕换被子,一边笑着道:“奴婢也是没想到墨王竟然如此有心,不但是将小姐亲自送了回来,更是对所有的事情都严加叮嘱,只不过……”说到这里,孀华下意识的朝着沐扶夕看了去。
沐扶夕问道:“只不过什么?”
孀华想了想,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只不过墨王在看小姐时,那眼神有些奇怪,因为那种眼神,奴婢只在太子的眼中看见过。”
沐扶夕拧眉:“你说的是担忧?”
“不单单只是担忧,似乎还有其他的。”孀华考虑了很久,仍旧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来形容,只能模糊的说:“那种眼神和太子很像,如果要是离远一些去看,就连奴婢都会以为,抱着小姐回来的那个人就是太子,而且婉晴……”
“休得胡说。”沐扶夕直接打断了孀华的话,声音中带着几分呵斥,“这话岂是能瞎说的?看错了就是看错了,况且我与墨王根本不相熟,他又怎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待于我?”
孀华知道沐扶夕在这种事情上特别认真,自然是不敢再说:“小姐消消气,奴婢知道错了,这话奴婢断不会再说。”
这边的话音刚刚落下去,婉晴端着已经熬好了的汤药走进了屋子,先是将汤药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折叠整齐的书信,递在了沐扶夕的面前。
“小姐,这是刚刚一个小太监送来的。”
沐扶夕伸手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便觉得心中发酸,因为这信上的字迹她并不陌生,是她爹爹派人送过来的。
信上不过是只字片语,不过却是让沐扶夕看得越来越惊心,她没想到满氏一族竟然如此的沉不住气,才刚刚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