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淇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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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吴起疯了一样大喊着,这喊声撕心裂肺,这喊声催人泪下,这喊声无奈又决绝。
于是,吴起用帛裹着田氏的头颅,来见鲁元公了。
“臣报国有志,而君上以我妻子是田氏之女,所以犹豫不决。现在我把妻子杀了,以此来表明我忠于鲁国,绝非倾向于齐国。特请君上定夺!”
鲁元公看到吴起手中裹得圆圆的帛布,分明渗着血迹,仿佛看到了田氏充满愤怒的眼神,也仿佛觉得那帛里裹着的就是自己的人头。鲁元公感到悲哀而凄凉,因此很不高兴,“你先下去吧,寡人自有主意。”
吴起无奈,也只好先退下了。公仪休听说了吴起杀妻的事,赶紧来朝见鲁元公。鲁元公看到公仪休来了,心里依然觉得周围的空气冰凉刺骨,“吴起把他的妻子杀了来求取寡人的信任,希望寡人任命他为将领。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杀,这是多么残忍啊。他的想法真是让人猜不透,太恐怖了。”
“吴起喜欢功名,而不喜欢他的妻子,这不是好事吗?君上弃之不用,吴起如果反被齐国任用的话,那我鲁国不就更危险了?”公仪休提醒鲁元公。
鲁元公看到事已至此,而且公仪休说的也不无道理,随即拜吴起为大将,率兵抵御齐国。
吴起率鲁军到达前线,并没有立即同齐军开战,而是释放信息,表示愿与齐军谈判。他想起下山时清虚子告诉他的明拙剑法要义——大巧若拙,于是先向齐国“示之以弱”,以老弱之卒驻守中军,给对方造成一种“弱”、“怯”的假象,用以麻痹齐军将士,使齐国士兵骄纵,认为鲁国确实不堪一击,之后使其因轻敌而放松戒备。在齐国上当之后,然后吴起出其不意地以精壮之军突然向齐军发起猛攻。齐军仓促应战,一触即溃,伤亡过半,鲁军大获全胜。
鲁国打败齐国,鲁元公十分高兴,准备大摆筵席,重赏吴起,进其为上卿。于是在朝政上议论起这件事。
孟孙矩站了出来,恭敬地对鲁元公说:“恭贺君上!”
鲁元公看到孟孙矩,还以为他只是奉承,所以也高兴地看着他,想听听几句顺耳的话。
“君上知人善任,将士团结一心,民众积极支援,鲁国方能凯旋。吴起作为将帅,的确居功不浅。然要重用,望君上三思,务必为鲁国千秋大业考虑。”孟孙矩接着奏道。
“禀君上。”谈以正站了出来,“臣以为吴起虽不是我鲁国人,但国家用人之际,应该唯才是举。譬如强秦,本为戎狄小国,然自秦穆公以来,国势渐强,乃为霸主。举世皆知,这是因为秦穆公任用了百里奚、蹇叔等贤能之士,而百里奚和蹇叔,皆非秦国人。如今列国征战,皆以富国为首,富国又以得贤能人士为首,楚才晋用,晋材楚用,本为常事。能助我鲁国富强者,君上皆可用。倘其无真才实学,君上亦可辞退。”
“禀君上,臣以为谈大人说的很对,吴起确实有才能。”谷成潇站了出来奏道,说完这句,他停住了。鲁元公和谈以正开始以为看错人了,仔细看了看,的确是谷成潇。谈以正心中忐忑起来:这个谷成潇一向与孟孙矩狼狈为奸,常常反对我,今天怎么也同意我的说法了?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
“我鲁国开国之君是大周武王的弟弟,天子成王的亲叔叔,先君辅佐成王治理天下,世所共知。先君订礼乐,以明尊卑,使天下有序,君臣有道。如今吴起对鲁国有功,赏赐爵禄,也属正常。然而,臣听说,吴起为人猜忌残忍。他年轻时,家有千金,出外求官不顺利,弄得倾家荡产,乡里人都笑话他,吴起竟然杀死毁谤自己的人三十多个,出卫国的郭门而去。临行向他的母亲告别,咬着自己的胳膊发誓说:‘我吴起不做卿相,决不再回卫国。’后来他求学于曾子,但不久,他的母亲去世,吴起却始终也没有回去。曾子看不起他,而与吴起断绝了关系。齐国攻打我鲁国,君上想任用吴起,我们曾说他的妻子是齐国人。吴起听说后,为了使君上放心,居然把自己的妻子杀死。天下皆知,周之礼尽在鲁。像吴起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对母亲不尽孝,又杀妻求将,如此残忍无情之人,如果任用他,岂不是让诸侯耻笑我们‘标榜礼乐,用人却不顾其德行’。况且‘国老’孔子提倡仁德,讲求礼治,周礼在鲁,儒家在鲁。望君上深思。”谷成潇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篇,直说的鲁元公阴云满面,直说的谈以正怒火烧起。
看到鲁元公还在犹豫,孟孙矩又站了出来,“禀君上,谷大人虽然言之有理,但毕竟是道听途说,真假参半。况且管仲还曾射中公子小白,齐桓公不是照样任用管仲,称霸诸侯吗?”
鲁元公听到孟孙矩的话,已经不报希望了。虽然这几句话明显是在为吴起说话,但这帮老家伙最擅长欲抑先扬,所以鲁元公只是静静听着,看看自己怎么找个台阶下。
“鲁国现在国势不如从前,我们这样的小国有了打胜仗的名声,那么诸侯就要打鲁国的主意了。况且吴起本是卫国人,鲁国与卫国乃是兄弟之国,我们任用了卫国的人才,那不是等于抛弃卫国吗?因一个吴起而失掉世代的兄弟之国,得不偿失呀!”孟孙矩说完后,就退了回去。
鲁元公听到孟孙矩后面这段话,恍然大悟,也豁然开朗,于是下诏辞退了吴起。
(本章完)
第28章 云淇垂钓()
谷成潇回到家里,见到甘省在客厅等着。
“让甘老弟久等了!”谷成潇走进客厅,满面春风般地说。
“大人这是在取笑下官。如果没有大人栽培,下官哪里有今天这样的地位。”甘省也笑着说,“不知今天君上怎么安置吴起?”
“已经下了辞退的诏书了,吴起马上也可能是永远离开鲁国了。”谷成潇端起一杯茶,慢慢呷了一口,接着说:“这次吴起被赶走,你们夫妇俩功不可没,我已奏报君上,已经提升了你的官阶,命令很快就下来了。”
甘省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谢道:“多谢大人栽培,甘省一定追随大人,肝脑涂地以报答大人知遇之恩。”
“起来吧。都是自己人,不用这样见外。”谷成潇连忙起身,扶起了甘省。
“甘省就是一个粗人,也不会说什么话,就用行动来报答大人。改天我和贱内一定登门拜谢大人对我们的恩情。”
“自家人走动一下还是应该的。”谷成潇端起茶,继续喝着,“我一会儿还要会见个朋友,你就先回去吧。有事我会找你的。”
甘省离开谷府,回到自己家中,将升职的事情告诉了甘夫人,甘夫人自然也欢天喜地。但高兴之余,她又将自己的心思告诉了甘省。
“这段时间,我虽然是奉命接近吴起的妻子,可是时间长了,发现田氏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她就这么忽然死了,我怎么觉得心里老是不得劲呢?”
“我的媳妇儿,你不要多想了。现在的社会,弱肉强食,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说不定哪一天就被人踩死了,到时谁来可怜我们呢?再说了,这一切都是谷成潇那个老狐狸让做的,与我们有多大联系?”甘省抱着夫人,宽慰道。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我想了想,那个老狐狸还真是狡猾。他告诉君上,吴起的妻子是齐国田氏一宗,说吴起可能有二心,又让我告诉田氏,吴起心狠手辣,为成就功名一定会不择手段,毕竟杀结发妻子下不了手,吴起一定会喝酒装醉与她吵架,趁着生气和酒劲将她杀掉。然后让她观察吴起被君上召见后是否饮酒,若饮酒,必要杀她。与其被杀,还不如自己死,就这样逼死了田氏。君上顺利任用吴起,吴起打败齐国,立下赫赫战功,老狐狸又旧事重提,以杀妻求将为例,逼走吴起。鲁国既保住了,政敌又清除了。虽然没有动刀枪,但让人感觉血雨腥风的。”说着,甘夫人往甘省怀里使劲钻了钻,因为方才的分析让她吓出一身冷汗。
“是呀,我们是要提防这个老狐狸。不过,我对他又没有什么威胁,他也根本看不上我这样的小角色。我又不像吴起那样不安分守己,非要什么雄心壮志,显示自己能力很强,结果招致这群当权的老家伙的不满。”甘省安慰夫人道。
这边谈以正把吴起叫到他的府上,将鲁元公的诏书和朝中争斗的情况,都告诉了吴起。
“这件事,都怪我,太草率了。”谈以正羞愧地对吴起说:“我低估了孟孙矩,结果被他们算计了。鲁国你是呆不下去了,以后也不要来了。鲁是小国,水太浅,你这条大龙在这里游不起来,我建议你去魏国吧。听说魏侯很贤明,并且魏国刚刚成立,求才若渴,用人不拘一格。新立之国,君主勤勉,朝政清明,或对你有好处。正好魏国的大臣李悝与我相识,我这里有书信一封,你捎与李悝大人,让他举荐你一下。”说着,谈以正把书信给了吴起。吴起感动地跪下感谢。谈以正使劲扶了好几扶,才把吴起拽了起来。
吴起只好离开鲁国,投奔李悝去了。
来到李悝府上,见到李悝,吴起将谈以正的书信给了他。李悝表情很严肃,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地看完书信后,慢慢卷好,放到案子上,开口问道:“谈大人近来可好啊?”
“谈大人兢兢业业,很得鲁君赏识。他胸怀豁达,身体康健,我别他时,一切尚好。”吴起看着李悝不动声色的表情,心里觉得没有底。可是想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谈大人那样仁善和气,那么李悝也应该差不多啊?但是仔细观察李悝的神态,吴起有点不解,他甚至怀疑谈以正是不是和李悝不熟?
“好吧。”李悝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知道你的情况了,我会适时向君上提到你的情况。”
吴起看到李悝这样的态度,觉得如坐针毡,所以匆匆告别就离开了。出了李府,吴起感觉心胸一下子开阔了很多,像阴雨很多天,忽然出来了太阳,惠风和畅。
吴起在客栈住了一个多月,眼见着盘缠越用越少,可是左等右等,总不见李府派人来叫。他不免有些着急了,想去李府打听情况吧,又实在不愿见李悝那张苦瓜脸,好像欠了他很多钱似的。在客栈呆着确实憋闷了,吴起就上街转转。原本对这个魏国的首都很好奇,这下倒好,住了一个月,几乎每天都逛街,街道倒是很熟悉了。
这天,吴起又在街上晃悠时,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事,不知不觉走进一个胡同。这个胡同很静,因为可以听见朗朗的读书声。他不知道怎么了,被这天真童趣的声音吸引了,悄悄走进了院子。一颗参天大树像一把巨伞一样撑在院子上,遮住了半个院子。树下摆着石桌、石凳,石桌上刻着棋盘。吴起看到这里,才想起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棋盘。
“我有多久没有下过棋了?”他在心中自问道。
他走到树下,慢慢坐下来,看着棋盘,目光渐渐陷进了那一个个小方格中,也不知道思绪飞到哪里去了。院子里依旧飘荡着明媚的读书声,声音很清脆,越发映衬得院子安静了。吴起慢慢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读书声在心头飘荡的感觉。真想就这样一直坐下去,被无忧无虑的读书声包围。
“请问阁下找谁?”一声询问打破了吴起脑海中小格子构成的网。吴起扭头一看,是一个儒生模样打扮的人,长身而立,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小嘴红润,雄姿英发,衣带轻舞,倜傥闲雅,堂堂如玉树临风,潇洒似仙人临凡。
“吴兄?!”未等吴起开口,儒生倒显得欣喜若狂,“吴兄!真的是你?”说着,儒生走到跟前拍了下吴起的肩膀。
“你是……”吴起也觉得面熟,可是想着自己在魏国又没有什么亲戚,也没有什么熟人,不会想到在这里有人能认出自己,因此也不敢随便认。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吴起真是一时没有想起来。
“我是梁固呀?”梁固很欣喜。
“伯安?”简直大大出乎吴起的意料,没有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你不是跟随曾子学习吗?怎么跑到魏国来了?”
“我家本来就在魏国呀!而且这次老师来魏国有事,我就跟过来了。”梁固的脸上依旧洋溢着天真坦率的笑容。
“老师在?”吴起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那我先走了。”
“没事,老师不在这儿,他被李悝大人接走了。李悝大人也是老师的学生,如今在魏国做大官呢。吴兄,那你在魏国做什么呢?你不是在鲁国立了大功了吗?”
听到梁固的话,吴起知道这一个月自己为什么会有冷遇了。“鲁国的事情说来话长。我本来投在李悝大人门下,想让李大人向君上推荐一下。可是,等了一个月,音信全无。”
梁固和吴起都坐在了石凳上。梁固不满意地对吴起说:“你让李悝推荐你,看来你是走错这步棋了。李悝是老师的高徒,老师当初赶你走的事,李大人肯定也知道。如今老师又在他的府上,他怎么会向君上举荐你呢?”
“我说怎么半夜吃小鱼——摸不着头尾呢!”吴起憋了一肚子的话,一直不敢对人讲,于是继续说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这样的好事看来是轮不到我了。儒家的只讲仁德,难道就不讲才能吗?”
“我知道你的难处。”梁固显然显得有些悲伤了,“你有雄心壮志,也确实很有才能,但却总是遇到坎坷。老天真不公平呀!”梁固正伤心道,忽然又高兴起来,“没事儿,吴兄,我可以帮助你。”
“你?”吴起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大成人的梁固,居然还是这样的小孩子脾气,说笑就笑,说伤心就伤心。不过,与他的交谈,倒真是心情舒畅,不用防备,不用猜忌,一切的勾心斗角统统没有,只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理解,坦诚的沟通和无私的帮助。
“家父也在朝中为官,不过没有李大人官大,但也有面君的机会。如今魏国正在用人之际,况且你打败齐国,威名远播。只要让君上知道你在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