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淇传-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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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丰维卿拿着衣服正准备穿上,听到这样的信息,顿时惊怖了,愣在了床前,衣服从手中缓缓滑落到地上。丰收见状,赶紧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衣服,给丰维卿披上了。
丰维卿感觉此事惊怪,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两步,腿碰到了床,于是顺势坐到了床上。
“老爷,棺材里什么没有可怎么办呐?”丰收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要不到街上找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乞索儿放进去?”
丰维卿脑子忽然被狠狠刺激了一下,现在是一点儿主意也没有了,听到丰收的话,咬牙说道:“好吧。你赶紧去办吧,要做的天衣无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此事办好了,家产我分你一成。”
丰收听到如此大的赏赐,心慌意乱顿时没有了,心中立即矗立起一座光彩夺目的金山。区区一条乞索儿的贱命,就能换来荣华富贵,天下有谁敢不冒险?丰收得了承诺,又惊又喜地出去了。
丰维卿坐在床上,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惊魂甫定,丰收的话言犹在耳,不禁又惊骇出一身冷汗。想起刚才的承诺,他顿时后悔不迭,不知道怎么就说出那么句话,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悄悄来到书房,开动机关,来到了密室中。这密室的事情,如今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所以他总是喜欢在书房呆着,看书不过是个掩饰,看宝才是他的大事。密室中,有几间举世无双的珍宝,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如今丰家遇到这么大的事,光是送钱,已经送了不少了。丰维卿心疼地拿起一件宝物中相对逊色的镶宝石的金如意,塞到了袖子中。然后就出了密室。
丰维卿来到衙门,在书房见到了刘肃钦,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哭着跪倒在地,“大人救命啊!”
刘肃钦看到丰维卿又来了,心中按捺不住地兴奋,可是脸上却很生气,不过还是走上前,将丰维卿扶了起来,“你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这件事原本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如今怎么弄的全城的人都快知道了。你让我这个县令还怎么当下去呢?我都快急死了。邬家的人今天又来告状,说我与你丰家勾结,用一个乞索儿换走了你的儿子,然后又将乞索儿毒死,抬到了你的家里,等到五天后下葬,就算结案了。这市井里传言,怎么比你们想得还周全呢?”
丰维卿听着刘肃钦满是责备的语气,看着他不耐烦的表情,心中既恼怒也无奈,既诧异也着急。他转过身,将门关上,来到刘肃钦面前,从袖子中轻轻拿出金如意,偷偷放到了刘肃钦的手上。刘肃钦左手急忙接住,觉得场面有些尴尬,顺便咳嗽了两声,咳嗽完了,金如意也顺利进了自己的袖子。
“这是我丰家的传家之宝——金玉满堂碧如意,如今已经传了五代。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家都快保不住了,所以拿出来孝敬大人,希望大人能救我们丰家上下一命。”说着,丰维卿又跪在地上。刘肃钦随即搀扶起了丰维卿,“这是说哪里话。兄弟间互相有个照应是应该的,上下疏通关系,都需破费的。你的钱自然还是办了你的事,我不过在中间穿针引线,帮着联系一下。放心,我与宫中的刘夫人都是本家,我马上向她奏明此事,希望她能在君上面前主持正义。难道就邬家有个当郡守的姐夫,我就没有一个当夫人的姑姑吗?”
丰维卿听到这样的话,阴沉的心情顿时晴朗了不少,不过,想起一件事,他又犹豫了。“大人,有件事,不知该怎么向您说。”
刘肃钦把手背到后面,摸着沉甸甸的如意,感觉浑身都很舒松,“说吧,不要见外。”
“棺材里的云淇,本来是死了的,可是今天早上忽然不见了。寒舍上下,都快掘地三尺了,也没有找到。我们只好又找了一个乞索儿的尸体来替代,不过,这次是绝对死了。”丰维卿低着头,小声说着,他不敢抬头看刘肃钦。
“啊——”刘肃钦大吃一惊,浑身一颤,手一哆嗦,松开了袖口,感觉金如意马上要滑落出来跌碎在地上一般,吓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我算彻底服了你了,好好的一个死人居然都能跑了。既然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追究了。把现在棺材里的死人看好就行了。不要再生是非,不然,就是你有座金山,也会挖空的,挖空了也没有用。”刘肃钦背后的手使劲握住了金如意,唯恐再出现什么意外,他转而说道:“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事情可能就不那么好办了。”刘肃钦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
丰维卿见状,微微弯着腰,从袖子中摸出一个锦囊,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案几上,“一点儿小玩意儿,不成敬意,还望大人慈悲为怀。”
刘肃钦拿起锦囊,打开一看,珠光宝气,璀璨夺目,有玉佩,有珍珠,有宝石,眼睛都快被光芒闪得眨不开了。他笑道:“老兄这就见外了,世侄的事,老弟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纵使有天大的窟窿,我也想办法给他补上!”说着,锦囊就进了他右边的袖子。
“那就多谢大人了!”说着,丰维卿准备跪下,刘肃钦见状,急忙扶住了,“大哥见外了不是。”
丰维卿得了刘肃钦的答复,心中较为安稳的出去了。
云淇从丰家溜出来之后,怕人把他认出来,就又把脸涂脏了,重新跨入乞索儿的行当。不过,他这次并不是真的走投无路,而是想要看看丰家最后的结局会如何。况且,他觉得和钟效厚还有许多话没有说。
云淇穿了百衲衣,赤着脚,顶着杂草堆一样的头发,糊着脏兮兮的脸颊,流着长长的鼻涕,傻呵呵地蹲在离牢狱门不远的地方。见到钟效厚出来了,在后面悄悄跟着。看到左右没有人的时候,才轻轻喊道:“钟大哥,我是云淇。”
钟效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顿觉暖意洋洋,回头扫视了一下,除了一个乞索儿,没有发现其他人,“难道我的耳朵出毛病,刚才听差了?”钟效厚侧了侧头,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走着。
看到钟效厚的举止,云淇忍不住地笑了,“钟大哥,我是云淇!”
钟效厚听到叫声,立即回头,环视了一下,依然只有刚才傻乎乎的乞索儿,不过,那乞索儿正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他似乎觉察出了什么,朝乞索儿慢慢走了过去。
云淇用袖子擦干了鼻涕,把头发拢到脑后,站直了身子,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啊——”钟效厚高兴地朝云淇胸前打了一拳,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之后,钟效厚领着云淇回家了。不过,为了怕人怀疑,两人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本章完)
第86章 明廉领兵()
这几日,对于丰维卿,对于刘肃钦,都过得太慢了,原来飞奔流逝的时间这几日像忽然变得衰老了一般,步履蹒跚,不是太阳停在太清中不动,就是月亮像钉在天顶中一样。一个晚上,都能惊醒好几回,抬头望望窗外,丝毫不见天亮的迹象。
邬家的人自然不会罢休,可刘肃钦已经得了好处,拖着案子就是不结,再等下去的话,尸体就会发臭,因此,刘肃钦只等着五天的期限一到,就将“丰毅钧”的尸体下葬,到时再开棺验尸,情况就复杂了。
眼见着已经过去两日了。
刘肃钦正在看其他卷宗的时候,忽然差役来报,郡守高文逖来了。刘肃钦急忙整理了衣冠,来到了客厅。
“下官见过郡守大人。”说着,刘肃钦跪地施礼。
“刘大人请起,坐吧。”高文逖端着一杯茶,轻轻吹着茶水,见到刘肃钦来了,眼睛微微斜视了一下。
刘肃钦站起身来,坐到一边,小声问道:“不知高大人此次前来,有何指示?”
高文逖放下茶杯,眼睛瞟了一下四周。刘肃钦心领神会,摆了摆手,差役仆人都下去了,屋中只留下两位大人。
“元敬老弟啊!”高文逖一副开诚布公的姿态,“不是我说你。贵县丰家的案子已经拖了这么久,如今还没有结案。此案案情明了,牵扯人员也不多,凭老弟的手段,应该是雷厉风行,早有结果的。虽然此案与我的一个亲戚有关,可是我们身为朝廷命官,应当秉公执法,你无需顾我的情面。可是,如今此案居然已经上报到我那里,简直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今天此来,就是督促你赶快结案,免生枝节。兵贵神速,迟则生变,这是世间的常理。元敬老弟,你饱读诗书,这样的道理应该心知肚明。如今市井传的沸沸扬扬,说丰家害死一个乞索儿来冒充他的儿子,乞索儿虽然低贱,可也是性命一条,如此草菅人命,又闹得满城风雨,卫国本小,万一传到君上耳中,当今主上以公正廉明治国,最恨知法犯法者。所以,元敬老弟要想清楚了,不要为了一个乡间的财主,坏了我们的前程。”
刘肃钦低头听着,一句话也不说,但是胸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烈火。见高文逖说完后,他微微弯着腰,笑着说道:“大人高瞻远瞩,下官茅塞顿开。多谢大人指点。”
“好了,元敬老弟,你忙吧。我该说的都说了,你尽快把事情了了吧。千万不要顾及我的情面而不好判案。我们这些做官的,该避嫌的,是一定要避嫌的,不然的话,天下的百姓会骂死我们的。再者说,‘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能小事化了,息事宁人,不用惊扰主上,才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说着,高文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我奉主上之命,还要去其他县看看,元敬老弟接着忙。”说完,高文逖就出去了。
看着高文逖出去之后,刘肃钦鼻子都快气歪了,心里暗暗骂道:“这个老狐狸,真是老母鸡孵小鸭——多管闲事!一句一个‘不要顾及我的情面’,一句一个‘不要顾及我的情面’,分明是提醒我,一定要顾及他这个狗屁郡守的情面。觉得是个郡守就可以一手遮天吗?太狂妄了。”刘肃钦气得回到书房,急忙修书一封,然后取出金如意,极不情愿的将它装了起来,连夜差人将书信送到都城刘府上。
此时卫国的国君乃是卫慎公,虽然年近六旬,可是对女色的兴趣依然不减,他有一个宠姬姓刘,人称刘姬,长得妖娆无比。刘肃钦在都城做官时,不知使了多少钱财,用了多少关系,居然和刘姬的娘家攀上了亲戚,如此算来,刘姬倒成了刘肃钦本家的姑姑。高文逖逼着刘肃钦审理案子,刘肃钦不服气,所以将金如意送给刘姬,并许诺事成之后,还有几件稀世珍宝相送。刘姬爱财如命,况且卫慎公又年迈体衰,在后宫立足,岂能少了笼络人心,笼络自然少不了钱。因此,看到金如意的时候,刘姬就知此宝非寻常诸侯所有,高兴地彻夜难眠。可是,又不好直接向卫慎公提起。谁知,邬家见刘肃钦久久不判案,除了向姐夫郡守高文逖说了之外,还把状子递到了都城。这下倒正好给了刘姬机会,于是刘姬趁机给卫慎公吹了吹枕边风。
上朝的时候,卫慎公正好提及了此事,“寡人接到一封奏报,有邻县的邬远焜状告他丰全县的亲家丰维卿,说丰维卿的儿子丰毅钧投毒害死结发妻子邬婷琳,诬其自杀,邬家告至丰全县令处,县令将丰毅钧收押,却迟迟不判案。既然证据确凿,为何拖沓如此,简直视国法为儿戏。郡守高文逖可在?”
“臣在!”高文逖站出朝班,跪倒在地。
“既然证据确凿,为何不结案。况且据报,丰毅钧已经病死在监牢,马上要入土了。丰毅钧投毒之罪,也不过死刑。如今已死,此案正好完结。可是据报你和那邬家本是亲戚,前任县令似乎怕得罪你,已经告老归田。你身为郡守,应该秉公执法,怎么能不避嫌呢?”卫慎公面露怒色。
高文逖听到卫慎公如此训斥,连忙磕头谢罪,“君上明察秋毫,臣虽与那邬家是亲戚,只因邬家到郡里喊冤,臣查明实情,昨天才去督促县令刘肃钦速速结案,之前并未过问案件啊!”
“如此说来,你倒是英明的,是寡人不明就里了?”
高文逖听到卫慎公居然这样说,吓得魂不附体,头磕得更响了,“臣万死!臣万死!”
“陛下!”这时,大臣韦慕尊站了出来,“据臣所知,这个丰维卿欺上瞒下,将一个乞索儿骗到监牢,将他儿子丰毅钧换出,然后乞索儿当夜就死了,众人以为监牢里死的是丰毅钧,其实只是个替身。那丰维卿只等五天时间一到,就准备将人下葬,刘肃钦一结案,此事天衣无缝,于情于理,都无话可说。可天理昭彰,岂容这样草菅人命的人逍遥法外,丰全县市井坊间都说丰维卿李代桃僵,先将乞索儿认为义子,然后用义子换出真子,一子来,一子去,而且两人长相极其相似。总之,丰家还是一个儿子,人们也不会怀疑。可是,‘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此传言,绝非无中生有。县令刘肃钦身在其中,难辞其咎,望陛下明察。”
卫慎公听到韦慕尊的奏报,心里也犯了嘀咕,嘴上忍不住说了句:“寡人几为刘姬所误!”虽然这句话声音很小,可朝堂上安静非常,底下的朝臣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韦慕尊本来说完,要站回去了,听到卫慎公的话,又说道:“陛下乃一代明君,高屋建瓴,乾纲独断,万不能听信后妃之言。夏桀之亡,在于宠信妹喜;商纣之焚,源自听信妲己;幽王之失,皆因娇宠褒姒。刘姬以妖娆之姿,蛊惑君上,妄议朝政,此死罪也。望陛下明察。”
卫慎公听到韦慕尊的话,顿时哑口无言,真恨自己怎么刚才就信口说出那样一句话呢?
“启奏陛下,韦大人此言未免太危言耸听了。”这时,朝臣昌明廉站了出来,“古代虽有妹喜、妲己、褒姒之亡国祸水,可也有嫘祖、嫫母、樊姬等兴国贤妃。韦大人饱读诗书,想必历代贤妃的故事也耳熟能详,为何揪住几个亡国贱妃不放呢?况且,国君明,则贤妃出,君主昏,则贱妃在。当今君上乃一代明君,后宫中怎么会有奸佞之人呢?”说完,昌明廉站了回去。
卫慎公听到昌明廉的话,刚才的担忧顿时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