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3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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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以骑兵为主力的建虏和蒙古军队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么多建虏和蒙古军队进入明朝腹地,又有大同、宣府这样的坚城未下,屹立在他们的身后,若是屯兵敌境,久而无功,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一直等待下去的。
不管接下来到底是进攻,还是撤退,都必须要尽快做出决定了。
这也是这两天来,岳托、达尔汉、范文程等人一再向黄台吉进谏的内容。
当然,这也是黄台吉如今的想法。
毕竟,在明朝境内驻留的时间越久,他心中对于辽东后路的不安之感,就越是鲜明。
桑干河都结冰了,鸭绿江只会冻得比桑干河更加彻底!
那么已经休养生息了一年的辽东镇、东江镇明军,听闻我大金国八旗主力破边而入明朝腹地,还会继续老实下去吗?
他们要是一直这么老实下去还好说,可若是不老实,大金国的后路岂不危险?
若是自己能够快打斩乱麻进抵明国京师城下,那么一切都还好说,届时辽东明军铁骑必将回师救援北京,如此的话,单单一个东江镇,他黄台吉还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这个局面,却与当初的设想不大相同,自己率领的大军与明朝京师之间,可还隔着一座居庸关。
黄台吉一边继续想着这些恼人的问题,一边派人去传何洛会带明朝使者来见。
片刻功夫过去,何洛会带着杜勋和那两个科尔沁的骑兵来到了众人所在的行宫前院大堂。
杜勋竭力想要保持着自己作为明朝使节的尊严,可是一进大堂,骤然看见大堂周围环坐着如此多衣着怪异、造型诡异的胡虏高官显贵,心中立刻就怯了,双腿像是力量被抽空了一样,软得走不动道,直哆嗦。
再看见何洛会与另外两个科尔沁亲兵突然跪地,高声说着什么话,对着端坐于前方高位上的胡虏行礼,杜勋再也维持不住自己想要极力维持的尊严了,噗通一声,也跟着跪在了地上,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说道:
“在下,是大明天子派来,送信的内臣,杜勋,现有,大明朝廷,的国书在此——”
杜勋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地说完了这些话,从背后解下来一个包裹,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打开包裹,从中取出一个长条形的盒子,然后恭恭敬敬地用双手举过头顶。
杜勋的胆小懦弱模样,立刻引来了大堂中后金与蒙古高官显贵们的一场哄堂大笑。
仿佛杜勋的奴颜婢膝,验证了他们心中对于南朝的一切偏见。
黄台吉原本看到这个南朝使节文质彬彬、仪表堂堂,以为定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节烈之士,但却万万没想到,此人刚进堂中,刚见了面,就是这样一种表现。
这让他突然畅快大笑之余,也莫名感到一种厌恶和鄙夷,原来南朝天子派来的是个阉宦。
后金国建立之后,宫殿狭小,奴儿哈赤也用不到阉人,到了黄台吉继承汗位之后,他的汗王宫也不大,里面也没有阉人。
满清的后宫之中使用太监,差不多就是从入关之后占据了紫禁城以后开始的。
而且他们立了一条相当恶毒的规矩,那就是不准满人入宫当太监,只能用汉人阉割当太监。
所有满清入关之后紫禁城里的太监,基本上都是京畿之地的汉人百姓出身。
杜勋说完了话,趴在地上不敢动,而黄台吉因为知道他原来是一个阉人,所以也就没有多少跟他谈话问询的兴趣,转而用蒙语与那两个科尔沁的骑兵问起话来。
杜勋当然不懂蒙古话,自然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不过片刻之后,他却听出了大堂之中那个奴酋与其他胡虏显贵的激动。
正当他琢磨着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只听那个声若洪钟一般的奴酋,突然用汉话问他:“杜勋,你家天子此时可是在居庸关中?!”
杜勋听了这话,忽然抬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定是那些科尔沁骑兵将大明的皇帝陛下给出卖了!
一想到这里,杜勋突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那两个科尔沁骑兵的背影,却咬着牙不说话。
关于大明皇帝的一切,对于他们这些自小就被送进皇宫里培养长大的太监来说,是个禁忌话题,相互之间不允许问,而被问到的人也不允许说,即使你能够读书写字,也不允许留下只言片语。
因为皇帝的起居注也好,将来的实录也好,那都是文官的特权,是不允许内臣有一丝一毫干预的。
也因此,杜勋从小也被教育和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旦别人问他有关皇帝的情况,他就会条件反射一般地去猜测这个人的用心。
只是此时问话的,却是能够决定他的生死命运的人。
这让他异常纠结。
然而,他的这种纠结,看在黄台吉等人的眼里,却显然已经等于是说明了一切。
“杜勋啊杜勋,你不过是明国活不下去的百姓中的一个,任何一个男人,若是还有一条活路,又怎么能够容忍入宫去做一个阉人?!而你之所以没有别的活路,正是你们南朝的皇帝给害的啊!”
黄台吉此时心中依然确定,明国的那个少年皇帝,此刻定然就在不足百里以外的那座关城之中。
原本自军陷入的那种犹豫不决、举棋不定、难以取舍的状态,仿佛一下子因为这个消息的到来而出现了一丝曙光。
原本计划中兵临明国京师城下,与明国皇帝签订城下之盟的计划,是不是可以直接用在居庸关呢?
第六六七章 欺人太甚()
么黄台吉根本不需要杜勋说什么,就已经能够确定明朝皇帝在居庸关里了。
因为他非常相信满珠习礼通过那两个骑兵带回来的消息。
而居庸关的明军那边能够这么快给个答复,还派个内臣过来,更是从侧面佐证了这一点。
黄台吉看着杜勋面前的那个盒子,又对杜勋说道:“你家少年天子究竟让你给朕带来了什么回信,呈上来吧!”
这时,杜勋想起了曹化淳对他的交待,当下怯生生地说道:“前番贵部遣使递书,欲取代察哈尔之地位,行当年顺义王封贡互市之事,并欲大明天子承认贵部与我大明并列为当世大国云云。这就是大明天子给贵部额答复!”
杜勋说完了曹化淳交代的这番话,偷看黄台吉脸色不快,不敢再多说什么,将那盒子拿在手中,递给了就近走来的何洛会。
何洛会则上前数步,将那盒子放在了黄台吉身前的一个小桌上。
黄台吉取过盒子,一边盯着瑟瑟发抖的太监杜勋,一边打开了上面的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来。
拿在手中一看,原来是一封卷着的大明圣旨!
黄台吉见此,心中就是一怒。
这个胆小的太监杜勋,此前进了堂中之后,没有任何一点儿倨傲不逊的表现,也没有任何一点儿替大明皇帝传达旨意的意思,但是一直想要得到大明朝廷承认的黄台吉,可不想从他手中接过什么大明皇帝的圣旨来。
一直默默观察着黄台吉神情变化的杜勋,虽然不知道其中究竟放着什么,但见此时黄台吉面有怒色,又想起当日曹化淳脸上惊骇古怪之样貌,情知必然不是什么令人喜闻乐见之物,一念及此立刻趴在地上,说道:
“建州女真之主,不不不,金国大汗!小人只是送信的使者,匣中之物是什么小人不知道,若是冒犯了大汗,与小人可是全无干系啊!”
黄台吉见状强忍着心中不爽,缓缓地展开手中的大明皇帝圣旨,只见上面用大明朝堂风行的馆阁体字浓墨重笔地写着几行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滚你妈的吧!钦此。”
也就是说,真正的答复内容,只有一个大大的滚字,至于滚字后面的一堆语助词,他就是全凭猜想,也知道那是辱骂他的话。
“简直欺人太甚!”
黄台吉看完这那个硕大的滚字,立刻领会到了其中包含着的满满的恶意,压抑着的愤怒立刻就发作了,挥手就将手中那卷华丽的卷轴摔倒了地上,怒吼道:
“狂妄小儿!简直欺人太甚!”
黄台吉说完这话,大堂之中人人愕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而黄台吉也不想让别人去看这个圣旨的内容。
杜勋却进一步验证了心中猜测,脑袋像是鸡啄米一样,在地面砰砰砰砰地磕个不停,口中还立刻说道:
“大金国万岁爷饶命啊!奴婢只是奉命前来送信,实不知其中到底放着何物啊!”
黄台吉却不管这些,将那份大明圣旨摔在地上猛踩了数脚之后,犹自难解心中愤恨,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磕头求饶的杜勋,突然吼道:
“来人!将这个阉人给朕拖出去,乱棍打死!”
杜勋一听这话,差点当让吓晕过去,立刻磕头如啄米,一边克磕着一边哭喊:
“大金国万岁爷!大金国万岁爷!奴婢愿意降您呢!留奴婢一条狗命,让奴婢伺候您啊!”
暴怒中的黄台吉,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回应杜勋的,唯有黄台吉愤怒的呼喝:“快将这个厌物拖走打死!拖走打死!”
杜勋一路哭喊着哀求着被何洛会拖出大堂外面,随后很快“砰砰砰砰”的一阵棍棒击打“败絮”的声响,伴随着杜勋凄厉的惨叫之声传了过来。
没过多大一会儿功夫,杜勋的惨叫声慢慢变弱,最后消失。
又过片刻之后,何洛会进来打千行礼,说道:“启禀大汗!那明国太监已经死了!”
黄台吉不耐烦地摆摆手,将何洛会挥了出去,然后对着大堂中的众人大声说道:
“南朝天子就在居庸关中!距离怀来不过百里之遥,朕拥重兵跋涉数千里所为何来,岂能终日干坐于此?!明日卯时,朕将亲率大军,以额尔格图和宝力根为向导,往攻居庸关!破其关城,擒此小儿,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额尔格图和宝力根,就是那两个带杜勋前来的满珠习礼的护卫随从。
黄台吉此话说完,大堂之上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此前定下的观望之策才刚过两天,如今怎么又要亲率大军去攻居庸关?
黄台吉说完这话,怒瞪的双眼扫视着大堂之上的贝勒大臣和蒙古部落首领们。
这时,达尔汉、阿山、托布齐、拜音图等出身正黄旗的近臣,立即跪倒在地,齐声说道:“谨遵大汗旨意!”
紧接着那些归附后金的蒙古部落首领们,也一个个学着达尔汉等人的模样,跪了下了,说道:“谨遵大汗旨意!”
范文程看了岳托一眼,见岳托领着镶红旗的一种大人物也跪下了,于是自己也跟着跪在地上,只是他却没有说话。
他在等岳托出声阻止。
果然,岳托领着镶红旗的一干大臣悍将跪下之后,并没有说遵旨的话,而是说道:“大汗!即便南朝天子真的就在居庸关中,他既然如此这般激怒于大汗,想想也不合常理,其中必然有诈!不可不防!”
岳托虽然是黄台吉十分看重和信赖的人物,但是近来总与黄台吉唱反调,却也让黄台吉对他有所不满。
爱惜部众当然是没有错,可是你一味爱惜部众,甚至超过了对黄台吉的服从,那么这个本来的优点,也就立刻变成了缺点。
黄台吉脸色不善地看着岳托说道:“汉人有句话,朕觉得很有道理,那句话叫作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说完了这话,黄台吉弯腰从脚下捡起那圣旨,冲着岳托的身前就扔了过去。
岳托捡起来一看,脸上也是勃然变色,合上那封圣旨,然后阴沉着脸低头说道:“奴才知罪!镶红旗谨遵大汗旨意!”
范文程看了这个情况,心中奇怪极了,只是黄台吉不给他看,他也不方便提,但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只听他突然说道:“陛下!何不再忍忍!?等到三贝勒率军破了紫荆关,我大军再行进兵才能事半功倍啊!”
这时,黄台吉看着范文程冷冷说道:“若三贝勒一时之间打不下紫荆关,我大金国如许雄师难道一直在此干坐苦等不成?!”
听了这话,范文程却又说道:“若以三贝勒与奥巴汗之兵力,攻打紫荆关而不能取,我大军即已没有再打居庸关之必要,而应立刻撤军东归!”
范文程话音刚落,正黄旗旗下大臣拜音图突然说道:“范先生正是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当初倡言南下的是你,今日先提东归的还是你!当初提议猛攻居庸关的是你,今日提议放弃居庸关的还是你!拜音图实在不知道你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有理?!”
范文程听了拜音图的质问,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不过他相信,英明睿智如黄台吉一定能够明白他的心意。
但是这一次,黄台吉却没有按照他的意见来。
满珠习礼派回来的两个随从护卫,即额尔格图和宝力根,不仅给黄台吉带回来了大明皇帝的使者杜勋,也给黄台吉带回来了居庸关和军都陉里面的信息。
他也知道了扬古利等人的死因。
居庸关的军都门内瓮城连着瓮城,他可以不去强攻。
但是沿着结冰的温榆河,他却可以直接去攻居庸关的那道水门。
而水门的背后,可没有一座瓮城。
只要进攻的速度够快,进攻的势头够猛,拿下水门有着很大的可能。
第六六八章 鞑子来了()
十一月十七日,天气放晴,但是从塞北刮来的寒风,依旧冰冷透骨。
清晨卯时,太阳还没出来,怀来城内城外的建虏军队就已经进入了整装待发的状态。
与装备简单、衣着破旧而且五花八门的蒙古各部仆从军比起来,建虏正黄旗和镶红旗的衣甲装备就要好得多了。
这些人卯时出发,寅时就开始准备,匆匆吃完了干肉和热乎的肉汤,就骑着马匹跟着上官,来到怀来城外指定的地点集结。
卯时整,黄台吉在两千多正黄旗护军摆牙喇兵的护卫之下,策马出了怀来城,从肃立的建虏大军和蒙古各部仆从军面前,浩浩荡荡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