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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部分

日月当空照中华-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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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够在库库和屯城下一战而定漠南,且不说封侯不是问题,就是大明北边两百年来时时刻刻都在的威胁,也会从此烟消云散。

    对于任何一个有志于报效天子、青史留名的文臣来说,都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就这样,十一月三十日的中午,大明朝廷的阁老兼军机大臣之一李邦华,留下丁启睿及其所部大同镇卫所人马守卫杀胡口,然后率领着延绥镇孙传庭、贺时雨部的四千余骑骑兵、山西镇王国梁部的八千多步卒,以及额尔克楚虎尔的两千多骑蒙古骑兵,在杀胡口外再一次誓师北上。

    在平虏卫卫城之中俘虏的多达八千六百多人的青壮男子,也一个不落地被征做随军民夫,编为了一个辎重匠作营,跟着大军押运粮草辎重,运送火炮弹药,同时也帮着大军安营扎寨,照管骡马牲畜。

    十二月初二日的上午,孙传庭、贺时雨所部四千余骑兵,冒着风雪率先抵达库库和屯城下。

    若是搁在往日,明军这样大大咧咧地北上建虏盘踞的城池,一定会立刻遭到建虏的出城攻击。

    但是这一次,城中建虏和蒙古军队人数也不少,但却没有一人一马出城邀战。

    黄台吉已经决定放弃库库和屯了,自然没有必要再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明军骑兵打什么硬仗。

    而也有一战之力的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得知辽东腹地的消息之后,归心似箭,若不是黄台吉等人坚决不同意,执意要等豪格和阿巴泰前来会合,他当时就要率军离开了。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自然也不愿意出城来战。

    就这样,到了十二月初二日的傍晚,李邦华率领着麾下的主力即步兵大队,跟着孙传庭的脚步,来到了库库和屯的城外。

    大军抵达城下,即安营扎寨,架设炮阵。

    根据李邦华、孙传庭等人的计划,原本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要对库库和屯发起猛攻的。

    毕竟冬季严寒,人马屯驻野外,实在不利久战。

    但是这个计划刚刚敲定下来,就在当天夜里,却被丁启睿紧急派人送来的消息和信件所中断了。

    次日凌晨,经过了短暂休整补充之后的孙传庭、贺时雨,率领着麾下的四千余延绥镇骑兵,在夜幕和风雪之中迅速离去。

    而留在的库库和屯城外的李邦华,与库库和屯城中的黄台吉一样,何去何从,成了他们共同面对的问题。

第七零五章 西北又乱() 
十一月二十三日,孙传庭、贺时雨撤回了各路围剿流贼的马步军,并率领麾下的延绥镇精锐边军骑兵离开了静乐城和宁武关一带,北上作战之后,一直隐匿在静乐城与宁武关一线西面群山之中的贼头们,终于盼来了他们苦等已久的良机。

    就在延绥镇骑兵人马北出宁武关的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四日的一大早,这些在岢岚山中困顿已极,已经快要活不下去的贼头们,突然从群山之中窜出,分作了三股,沿着冰冻的河谷,快速率部西奔。

    十一月二十七日,来自山西按察使张宗衡和镇西营副总兵李卑的紧急军报,被一队疾驰而来的快马,送进了居庸关中,送来的正是这个流贼出山逃窜的消息。

    不过,身在居庸关中的崇祯皇帝,接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并没有多么慌张。

    因为他知道只要吕梁山北段芦芽山、岢岚山中的流贼一天没有完全根除,这个日子就早晚都要到来。

    因为李邦华、孙传庭和王国梁等人所率领的大军,不可能一直守在山西北部的莽莽群山外面,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建虏及其蒙古仆从军,在大同镇的辖地之内大肆掠夺之后再让他们安然返回。

    那么这其中就有一个取舍的问题。

    在这个问题上,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当然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了。

    所以,当他接到这个隐隐约约一直都在担忧着的消息之后,并没有如同身边众臣那样扼腕叹息或者惊慌失措。

    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可是知道得很清楚,历史上,北面的建虏与西北的流贼一呼一应,共同搞垮了大明朝。

    每到大明朝廷抽调了辽东以及九边的强军悍卒南下剿匪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建虏铁骑,就会适时地在辽东或者大同、宣府等地发动进攻。

    而且每当大明官军在剿贼的战场上取得了优势,就要胜利在望的时候,建虏总会在关键的时候大举入侵,通过破边而入调动大明朝的军队将重心转移,从而每每使得已经奄奄一息的流贼,再一次逃出生天。

    这一切,或许真的是巧合,然而更加可能的则是建虏的有意为之。

    西北流贼的那些头头脑脑们,或许没有这样的见识和视野,但是建虏的高层,特别是在一大堆汉奸文人辅佐下的黄台吉,却有着这样的谋略。

    而历史上的崇祯皇帝,在镇压流贼与抵御建虏的问题上,几乎每一次都是被建虏后金国的高层牵着鼻子走,也使得大明朝仅有的几支可以称得上强军的军队,不得不在抵御建虏和镇压流贼之间两面作战,疲于奔命。

    到最后,不仅流贼没有根除,而建虏也没有打败,倒是这几支强军,在一次又一次的两面作战、疲于奔命之中,被折腾得散了架,最终全部消失在剿灭流贼或者抵御建虏的战场之上。

    曹文诏麾下的辽东军如此,孙传庭麾下的秦军也是如此,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还是如此。

    所以自从穿越以来,如今的这位崇祯皇帝一直在极力地避免两线作战,至少在大明的北方,要坚决避免两线作战。

    也因此才有了在剿灭流贼的时候,对建虏后金国的各种忍让、纵容。

    也因此才有了在备战建虏后金国的同时,暂时叫停了对吕梁山北段群山之中的流贼的全力围剿。

    包括这一次,在反击建虏的关键时期,他也不想因为芦芽山中那些流贼的出山西逃,而叫停李邦华、孙传庭等人的大军出击。

    对于如今的这个崇祯皇帝来说,面子问题固然重要,却重不过汉人的江山。

    只要这些流贼往西逃,不管为首的是高迎祥、李自成,还是马守应、张献忠,他都不是很在乎。

    因为在这个时代,贫瘠的西北之地,是成不了大事的。

    特别是如今的陕北一卫一州一府,一卫即榆林卫,一州即绥德州,一府即延安府,这三个地方人口本来也没有多少,经过了天启七年以来持续数年的饥荒、战争、疾疫和屠杀,总体人口大为减少,十成已经去了七成。

    再加上马懋才在甘泉峪的募民屯垦,袁崇焕在宁夏黄河东岸平原上的募民屯垦,陕北这三个州府的流民人口,已经所剩无几。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高迎祥、李自成、马守应、张献忠这些人再能折腾,没有了大量的饥民流民,他们也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所以这一次,收到了山西镇监军御史王嘉徵和山西巡抚张晓等人转递的紧急军情,崇祯皇帝依然选择以反击建虏为重,并没有立刻派人传旨大军已经出击边外的大军南下,去追击窜回陕北的流贼。

    但是,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八日中午的时候,又有一封来自西北的紧急军报,被坐镇西安筹建锦衣卫西镇抚司的内臣高时明和镇抚使胡一魁联名,送进了居庸关的行在。

    这一下子,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却是再也不能无动于衷了!

    因为被高时明、胡一魁联名呈递行在的紧急奏报,向崇祯皇帝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十一月二十日,三边总督袁崇焕在河州以尚方剑杀洮岷副总兵赵大胤、河州卫指挥使马万寿,赵大胤与马万寿部将马进忠、马光玉、丁国栋、米喇印等,各率所部发动兵变,定虏总兵官杨麒遇袭身亡,袁崇焕仅率数十骑得脱,奔回兰州,河州、临洮、定西、固原、洮州、岷州一片大乱!”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崇祯皇帝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固原兵变也好,临洮兵变也好,在明末的历史上的确都曾经发生过。

    不过历史上这些地方之所以发生兵变,是因为固原镇和临洮镇所在的地方实在是太过穷困,而且朝廷的欠饷也实在是太多,与此同时,朝廷又频繁征调这两镇的兵马前往辽东与建虏作战。

    正是机缘巧合地综合了上述各种因素,这才激起了临洮镇和固原镇的兵变。

    但是现在,如今这位崇祯皇帝考虑到固原镇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兵变事件,已经将固原镇移驻到了花马池,允许他们在花马池一带随便开荒屯垦,并且给了袁崇焕与鄂尔多斯诸部以及青海、甘南藏区各部茶马互市、盐茶贸易的权力,现在他们不缺钱。

    同样也是考虑到临洮镇的情况,此前崇祯皇帝将临洮镇移防到了汉中。

    一方解决了他们的驻地过于贫瘠家属无以为生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解决了陕南防御空虚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自打朝廷的财政稍稍好转以来,如今这位崇祯皇帝担心重蹈历史覆辙,可是从来也不敢短缺这些边镇士卒的饷银。

    所以这一次,初见高时明和胡一魁的奏报,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过随后仔细再看,他却隐隐约约地将其中的各种来龙去脉,联系到了一起。

    到最后,总算恍然大悟,这不是一起简单的兵变事件,这分明是一场回回暴乱!

    且不说赵大胤、马光玉、马进忠、米喇印、丁国栋等等这些人的回回身份,就是他们发动兵变的口号“打杀红毛、驱逐夷教”本身,都不是一般闹饷兵变的样子啊!

    有了这个判断,如今这位崇祯皇帝可就不能再以平常心对待了。

    而且身在居庸关中的崇祯皇帝,对于塞外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也没有办法做到随时掌握,特别是对于李邦华、孙传庭这一支延绥镇和山西镇军队的进展并不了解。

    所以,当他在居庸关中先是接到晋北山中的流贼再次窜回陕北,紧接着又接到高时明、胡一魁来自西安的关于河州、临洮、固原等地的兵变及民乱消息之后,当机立断,派出了数路人马前去传达旨意。

    一个是,命令孙传庭带领延绥镇骑兵迅速回师陕北榆林剿灭流贼。

    对于这股流贼,能在陕北剿灭当然最好,不能在陕北剿灭,则往西驱赶,总之不能让他们再窜回山西。

    第二个,命令三边总督袁崇焕整顿麾下人马,尽快平定由他处理不当引发的洮岷兵变以及很可能失控的回回暴乱。

    第三个,命令洪承畴统一指挥麾下的陕军与移防汉中的临洮镇人马,既要严防窜回陕北的流贼南下,更要堵住洮岷兵变的军队东来的道路。

    就这样,十一月二十八日的下午,迅速作出了决定的崇祯皇帝,派出了三路传旨的使者,带着自己的旨意离开了居庸关快马西去。

    其中一路,就在十二月初二的清晨赶到了杀胡口,然后被丁启睿麾下的小将麻振扬的护送下,快马加鞭地紧急赶往库库和屯城下。

    当天夜里,崇祯皇帝关于调动延绥镇骑兵快速回师榆林、绥德的旨意,传到了李邦华和孙传庭的军前。

    如果只是流贼窜回陕北这一件事情,那么李邦华和孙传庭这样的人物,是不会为了皇帝的一道旨意,而轻易就改变眼前的布局的,毕竟建虏已是强弩之末,自己这一方只要再努一把力,过不了多久,就有可能将这股建虏全歼。

    即便是只有五分的机会,他们也会借口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冒着抗旨不遵的风险,把眼前的战略执行下去。

    可是,崇祯皇帝在旨意之中提到的洮岷兵变及其背后的内情,却让李邦华和孙传庭两人不得不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孙传庭率领延绥镇骑兵奉旨而行,而李邦华自己则率领麾下山西镇大军,收拢兵力、扎下大营,在库库和屯城外寻找机会。

第七零六章 突围北上() 
孙传庭、贺时雨率领延绥镇骑兵数千人在腊月初三清晨的风雪之中悄然离去。

    而李邦华也在这批骑兵离去的清晨,派出了一队人马快速往东,去联络大同镇祖大寿所部骑兵尽快赶来增援。

    与此同时,原本设在库库和屯北门外阻挡城中建虏突围北上的延绥军营地,被李邦华刻意地保持了原状,目的就是故布疑阵,让城中的建虏不敢从北门突围。

    但是这个故布疑阵的营地,只发挥了一个白天的作用。

    到了当日傍晚,就被什么都不管不顾,只管往前冲的豪格带着镶黄旗和科尔沁残部骑兵万余人一冲而过了。

    而到了此时,城中的黄台吉、拜山、岳托、莽古尔泰等人,也都知道了城外明军的大体虚实——库库和屯北门外的明军大队骑兵不见了。

    当天夜里,李邦华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大同镇的援军,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赶紧率军离开,以便防止自己麾下以步兵为主的山西镇军队,被城中突然之间增加了万余骑兵的建虏和蒙古军队歼灭。

    而同一个时间,库库和屯城中的黄台吉行宫里,也在上演着同样纠结的一幕。

    豪格、斋桑、扬书、索海等人,率军冲进了库库和屯城中之后,很快就被何洛会带到了黄台吉的行宫之中。

    豪格等人一见黄台吉,当即跪地请罪,而豪格本人更是跪地痛哭。

    豪格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汗阿玛!儿臣辜负了汗阿玛的信任!儿臣辜负了汗阿玛的重托!镶黄旗在独石口和多伦城下攻坚不利,折损了不少旗下勇士和人马!”

    接下来豪格一边抽泣,一边颠三倒四地,将独石口外和多伦诺尔一带的遭遇一一说来。

    而科尔沁左翼贝勒斋桑、镶黄旗总管旗务大臣扬书、固山额真索海,也是语带沉痛地你一句我一句地补充着,并且还将他们如何躲避蓟镇、山海镇和多伦部追兵的追击,策马冲进大沙窝之后的遭遇一一禀报。

    这些人的诉说,说得身在黄台吉行宫中陪同的岳托、拜山等人神情悲戚、不住摇头叹气,包括黄台吉本人也是眼睛通红,时而愤恨,时而追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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