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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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诉说,说得身在黄台吉行宫中陪同的岳托、拜山等人神情悲戚、不住摇头叹气,包括黄台吉本人也是眼睛通红,时而愤恨,时而追悔。
等到豪格、斋桑、扬书、索海等人说罢了来龙去脉,黄台吉走下座位,上前将豪格等人一一搀扶起来,说道:
“有道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此番镶黄旗兵马,虽然折损严重,然而汝等却能穿越瀚海,带回上万勇士,已经是十分难得!”
“这一次朕率大军平定漠南之后,不该在情况不明之时即贸然南下,以至于损兵折将,落入今日之局面!其间种种,朕这几日思来,也多有懊悔之处!汝等且先不必自责!”
说完了这番话,黄台吉站在众人中间,背着手走了几步,然后再次说道:
“朕数日之前,即已下定决心撤离此处险地,如今镶黄旗与科尔沁左翼兵马抵达,城中大军足以突围。
“只是贝勒阿巴泰所部一万五千人马西去至今,音讯全无,朕心实在忧虑!若是朕率汝等就此离开库库和屯,阿巴泰所部若是仍然听从前命,率军来此会合,将来怕是凶多吉少啊!”
黄台吉说完了这话,环视了众人一圈,目光落在了岳托的身上。
岳托当即躬身说道:“大汗!奴才观今日之局势,我大军在漠南已不能再多停留!
“且不说我大金国辽沈根本之地如今情形危机,就只说明国辅政阁臣孙承宗所部热河、蓟镇、山海镇之兵马齐聚,库库和屯就已经再难久居下去!
“今日豪格贝勒冲入城中,足以说明明军山西督师李邦华麾下兵力不足,北门营地是座空营。这正是我军的一次机会!而且这个机会一旦错过,等到明国关内大军赶来,或者明国阁臣孙承宗率领大军赶来,大汗悔之晚矣!”
岳托说完了这个话以后,行礼退后,这个时候莽古尔泰突然说道:“大汗要撤军还要快下决断!豪格贝勒率军前来,当然是见好事,可是城中凭空增添了万余人马,这每天的粮草消耗,也要增加不少!库库和屯中的粮草再多,也撑不住这许多人马整日坐吃山空!
“至于大汗所说阿巴泰贝勒的情况,我莽古尔泰就信一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且以其所部一万五千人马的骑士,只要不出意外,自保绰绰有余!库库和屯的外面天大地大,大不了一走了之,反而强过我等众人被围在这城中!”
岳托、莽古尔泰表明了态度之后,行宫中的众人也看清了黄台吉的态度,豪格、拜山、斋桑、扬书、索海等人也纷纷说话,都是劝说黄台吉早下决心,趁着追击豪格的大批明军骑兵赶来库库和屯之前,尽快突围北上,尽快离开漠南,绕道漠北,返回辽东。
等到眼下行宫中的这些,对于黄台吉来说比较重要的建虏人物,一个个地都表明了抛下阿巴泰不管,然后尽快撤离漠南突围北上的态度之后,黄台吉终于说道: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夜各部休整,准备干粮,明日卯时,大军出北门,突围北上!”
说完了这话,黄台吉突然转过头盯着莽古尔泰说道:“朕的本意,是让你正蓝旗留守库库和屯,等待阿巴泰率部归来!
“不过,朕又虑大军走后,此地过于危险,所以打消了此意!但是,大军北上突围之际,你部需走在最后,若有明军骑兵来追,则由你部正蓝旗负责断后!”
黄台吉说完这话,也不管莽古尔泰的反应,紧接着又说道:“今日各旗贝勒在此,朕也明令汝部断后,若是再有违令不遵之举,朕与汝虽为兄弟,也定要治你抗命违令之罪!”
莽古尔泰听了这几番话后,心中愤怒,突然按刀而起,怒视着黄台吉,良久,终究没有进一步动作,而是怒哼一声,扭头离去。
莽古尔泰的举动,让黄台吉面红耳赤,更让黄台吉身边的臣子,人人目瞪口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个场面很快就过去了,当此之际,也没有人有心思去追究莽古尔泰对黄台吉的不敬之罪。
当天夜里,库库和屯城中外松内紧,人人准备行囊和干粮。
而莽古尔泰更是指挥正蓝旗余部人马,将抢来的金银分散包装,不仅人人携带,也将部分粮食和金银捆绑在了马匹身上。
到了第二天早上卯时前后,也就是腊月初四的早上寅时左右,库库和屯城中的建虏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镶红旗,以及科尔沁等蒙古仆从军的人马,累计三万左右,人人整装待发,沿着库库和屯北门的大道,列队完毕。
寒冬腊月的漠南草原上之上,清晨卯时天色将亮未亮,库库和屯城外的李邦华所部山西镇大军,除了轮流值守夜哨的营头之外,其他的主力大军都还蜷缩在自己的帐篷之中休息。
就是在这个时候,黄台吉骑着一匹黄骠马,在正黄旗护军摆牙喇牛录章京何洛会、阿哈旦等人的护卫之下,出现在了库库和屯的北门之内。
黄台吉的身影一出现在库库和屯的北门,负责指挥此次突围北上的宗室人物拜山立刻大声传令道:
“大汗有令!打开北门!北上额仁浩特!转道赛罕山,大军回师辽东!回师辽东了!”
拜山话音刚落,早有前锋人马吱吱嘎嘎地打开了库库和屯沉重的北门,拜山率领所部蒙古仆从军当先策马而出。
紧接着,黄台吉在正黄旗护军摆牙喇的重重护卫之下,策马疾驰而出。
黄台吉带着正黄旗人马一走,接下来的建虏和蒙古人马顿时大乱,原定的镶黄旗、镶红旗、正蓝旗序列,随着莽古尔泰率众抢道而出,也乱做了一团。
身在库库和屯南门外大营之中的李邦华、王国梁等人很快收到了消息。
王国梁率领麾下不多的骑兵,与前察哈尔万户额尔克楚虎尔所部骑兵,快速由南边绕城追击而来。
两个人知道实力相差悬殊,不敢拦截和硬攻,只在侧面不断地骑射骚扰,虽然没有留驻多少建虏人马,却也取得了不少的战果。
并且让本来就已经拥挤慌乱的建虏队伍更加拥挤慌乱,不少人在混乱中落马,被随后的马匹踩踏而死。
等到李邦华率领着步卒大队人马和为数不多的火枪手赶到的时候,刚刚云集库库和屯北门的建虏和蒙古骑兵已经全数冲出城外,踩冰踏雪往北而去,除了建虏远去的背影,就剩下库库和屯北门外一片被马蹄踩成了一片烂泥的雪地,雪地中依稀可辨的尸体。
缺乏骑兵的李邦华,没有敢于让麾下仅有的那点骑兵前去追击,再次派出信使往东,去找孙承宗的麾下,告诉他们建虏突围北上返回辽东的消息,让他们尽快派出骑兵骚扰截击。
与此同时,李邦华传令麾下大军占领并尽快入驻库库和屯亦即归化城。
也是从这一刻起,归化城再次易主,正式落入了明军之手。
第七零七章 不世之功()
就在黄台吉带着仅剩的女真和蒙古三万人马,从库库和屯突围北上的第二天中午,赵率教、祖大寿、曹文诏和多伦部首领哈丹巴特尔等人率领的大批骑兵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库库和屯城外。
然而此时,军机大臣平阳伯李邦华,已经在头一天率军进驻了这座塞北雄城。
而黄台吉麾下的建虏和蒙古兵残部,更是早已经消失在北方的漫天风雪之中了。
赵率教、祖大寿、曹文诏等人攒足了劲头前来,却发现库库和屯已经落入山西镇明军之手,而奴酋及其麾下的建虏和蒙古仆从军也已经逃往更北方,人人心中都是遗憾无比。
只是这个季节的草原之上,风雪肆虐,行军困难,平日里每天卯足了劲儿可以快速行军三百里的明军骑兵,到了这个时候,每天策马跑上一半的路程,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至于在这个季节顶着严寒风雪,继续北上瀚海追击建虏骑兵,包括多伦部首领哈丹巴特尔这个蒙古汉子都是连连摇头。
所以,这些人虽然感到遗憾,但却也无可奈何。
当日中午,几个人被山西镇总兵王国梁接进了城中,赶忙前来拜见大明朝廷的军机大臣平阳伯李邦华。
几个人进到城中,来到了李邦华的督师部院之中。
赵率教和祖大寿两位挂将军印的经制总兵官,分别向李邦华禀报了多伦诺尔和大同方向的战局战况。
与此同时,这几个新到的总兵大将,为了弥补未能将建虏留在漠南的遗憾,一起向大明朝的这位军机大臣请令,愿意率领各部骑兵护着李邦华这位阁老军机大臣,继续往西,前去收复河套之地。
祖大寿说:“阁部大人!卑职听闻,奴酋初南下,林丹汗即向西奔逃,而奴酋亦曾派遣了一支偏师西去追击。
“想来鄂尔多斯诸部必然连番苦战,今日建虏北逃,其西行偏师亦必不能久留。
“鄂尔多斯诸部经此一战,实力必损,且林丹汗西逃,漠南无主,大人率数万大军西去,踏冰渡河而临之,或可不战而取也!此诚吾辈镇守疆臣不世之功也!”
祖大寿的说法,深得赵率教、曹文诏等人的认同,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李邦华表达着求战之心。
李邦华听了这些总兵大将的求战之语,心中也是激荡不已。
收复河套,对于他这样的文臣来说,更是由来已久的一个梦想。
这个梦想,从大明孝宗皇帝、武宗皇帝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不少有志于收复大明失地的文官武将的夙愿。
到了嘉靖皇帝在位的时候,时任三边总督的曾铣,向嘉靖皇帝上了《请复河套疏》,提出了收复河套的建议和请求。
曾铣的想法,得到了嘉靖皇帝的赞同,但却没有得到其他朝臣的支持。
因为当时,东南沿海面临着严重的倭患,大明军事的重心放在了东南,而西北边地盘踞河套之地的鄂尔多斯诸部首领济农(时称吉囊,此人是俺达汗之弟)也颇为不弱。
同时,大同边外漠南地区的俺达汗也是刚刚兴起不久,兵锋正盛。
所以,曾铣的提法虽好,却并没有能够得到河套周边地带陕、甘、宁、固、延诸镇边臣的支持。
这些人大多都是保持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用兵失败,激怒了套虏与俺达,反而引火烧身,致使蒙鞑犯边。
不过,曾铣的提议,却得到了时任内阁首辅夏言的支持。
就这样,在嘉靖皇帝和时任内阁首辅夏言的支持下,曾铣调集了一批军队,开始发起了复套的战争。
然而,曾铣的做法,因为没有得到其他沿边抚镇之臣的鼎力支持,以至于先胜而后败,靡师耗饷两年时间,最后徒劳而无功。
曾铣两年无功,朝廷的风向迅速变化,而嘉靖皇帝的心意也发生了改变。
一心想要赶走夏言而上位的严嵩,趁机纠集了一帮朝臣,大肆攻击弹劾曾铣欺君,而且把矛头指向了当时的首辅夏言。
结果,夏言在党争之中黯然下台,首辅之位被严嵩所取代。
而失去了夏言支持的曾铣,下场则更惨,不仅丢官罢职,而且被政敌严嵩、仇鸾等人告以欺君之罪,最终竟然被逮捕入京,斩首弃市,成为了嘉靖朝残酷党争的牺牲品。
曾铣被斩首弃市之后没过多久,土默特部的俺达汗和鄂尔多斯部的济农相继率军犯边,而当年支持曾铣复套的前首辅夏言,也在严嵩的攀诬之下,被爱翻旧账的嘉靖皇帝以擅开边衅为名斩首。
从此之后,收复河套这件事,成了嘉靖年间一个不可言说的禁忌。
而西北各边镇从此也死了复套之心,再无进取之意。
这些前尘往事,李邦华知道得一清二楚,此时诸将提起,自然要慎重行之。
况且此时,塞外风雪肆虐、滴水成冰,大军又是连番行军作战,伤病问题严重,如今刚刚有了一座城池可以立足容身,各部皆是亟待休整。
而自己一直负责围剿的流贼再次流回陕北,死灰复燃,而且性格执拗、行事不计后果的三边总督袁崇焕,又在西北捅了个大篓子。
若是自己如今领着大军西去,压迫鄂尔多斯诸部,万一逼得鄂尔多斯诸部狗急跳墙,南下陕西或者固原,再搞得袁崇焕南北两线作战,自己这么做岂不是火上浇油!
犹豫来去,李邦华对祖大寿、赵率教等人说道:“收复河套,诚然不世之功也!既是汝等大将之固志,亦是本阁部之夙愿也!
“然则宣大漠南大战方休,归化城内千头万绪!各部将士顶风冒雪苦战数月,伤病满营,亟待休整!
“且此事重大,御驾就在居庸关中,一切还应取决于圣上决断!不过,诸将之议,本阁部将尽快呈报,不数日即可上达天听,各部可趁此数日光景厉兵秣马、休养士卒!”
诸将虽然有志于尽快西去收复河套,但看归化城外天候如此,且自军远道而来,士气虽然很高,但也疲惫不堪。
而且大军远道追击,没带什么粮草,各种现实情况摆在面前,光有一腔豪情,也是没有什么大用。
李邦华接见了几位总兵大将之后,让山西镇总兵官王国梁给各部骑兵划分了在归化城中的驻扎区域。
库库和屯城中曾经的大蒙古国林丹汗的行宫,也就是黄台吉占据了库库和屯之后的大金国天聪汗的行宫,如今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大明朝阁老军机大臣兼山西剿贼督师李邦华的督师部院行辕。
而城中大量房屋民居也顺其自然地住满了大明的官军士卒。
黄台吉率军撤离的时候,走得十分仓促,城中不仅遗留下了一批粮草牲畜,而且还遗留下了大量妇孺。
包括城中的官署、寺庙、商铺和民居等房屋建筑,也没有来得及放火烧毁。
所以,李邦华刷军入城之后,算是从黄台吉的仓皇突围之中接收了一个基本完整的城池。
城中的万余名老弱妇孺,大部分是当初林丹汗撤离库库和屯时没有来得及出城跟上的察哈尔牧民家眷,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当时奉命断后的察哈尔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