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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日月当空照中华-第81部分

小说: 日月当空照中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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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乱始作俑者张正朝,为左良玉击杀,张思顺畏罪自尽。另斩广武营乱兵五百二十二人,振武营士卒死难者二百一十九人。”

    说到这里,祖大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左良玉、吴国麒,接着说道:“如今左良玉、吴国麒二人及其所部士卒,皆自缚于此,听候督师大人和厂公发落。”

    鹿善继看了看眼前的景象,看到了委顿于地的兵备副使郭广,赶紧上前几步,将之搀扶起来,问询几句,知其并无大碍,就将他转交给随行人员,先行遣人送回督师府静养。

    鹿善继知道眼前的局面需要干净利索地处理好,不能久拖,拖久则生变,于是说道:“杨国柱听令!将振武营游击左良玉、吴国麒二人,先行押到督师府牢中看管,如何处置,本部院另行请旨定夺。”

    杨国柱躬身抱拳说一声“得令”,马上遣人上前将已经自缚双手的左良玉、吴国麒拿住,就要带走。

    这时,左良玉沉声说道:“督师大人,卑职等为乱兵裹挟,不得已从乱,昨日杨参将入营,称奉了朝廷旨意,若卑职等能拨乱反正,率部平乱,朝廷将将功折罪、一体赦免。卑职等虽不敢奢望朝廷赦免,但万望朝廷念在卑职等人在诛除兵乱之首彭簪古、张正朝上立有微功,对卑职等人从轻发落!”

    鹿善继看了看一身是血的左良玉,心中倒是的确生出了几分惜才的念头,冲他说道:“左良玉、吴国麒,你二人功过是非,本部院自会向朝廷分说。且先到督师府狱中静思己过去吧。”

    鹿善继说完这话,方正化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左良玉,问道:“你就是左良玉左游击?!”

    左良玉有些愕然,又有点惊喜,因为他已经听说,眼前这位方公公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如今大名鼎鼎的东厂督公,于是连忙说道:“有劳督公垂问,小将正是左良玉。”

    方正化看他还想多说什么,急忙挥了挥手说道:“先回牢中待着,咱家回头自会去找你说话!”

    见方正化如此说,左良玉以为自己性命无忧,当下心中大喜。

    等到左良玉、吴国麒二人被杨国柱押走,整个振武营中再无当事的武将。

    鹿善继、方正化等人,先是在祖大弼的引领下,前去看了广武营剩余千余名乱兵的关押地,看着一个个或萎靡不振或依然凶悍的广武营士卒,一行人心中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悲凉。

    振武营、广武营都算得上是边军精锐,两个营近四千人,如今经过了兵乱当日的死伤,以及昨夜的火拼,现如今剩下的还有两千九百余人。

    这两千九百余人若是用在对阵建虏的战场上,也是一股非常可观的力量,可惜今后却不能再为辽东镇所用。

    鹿善继在营中巡视了一圈,然后传令金冠、祖宽,以及昨夜才赶至宁远的锦州副总兵何可纲所部和中左所游击马光远所部、中后所游击祖大成所部援军,除了城门守军,各营都要抽调所属官兵,按营头齐聚振武营大校场观刑。

    七月二十九日,午时正,烈日当空。宁远城振武营大校场上,人头拥挤。

    尽管各部官兵各有职司,并未全部到场,但现场的各营官兵也足有上万名,按营头分布,将整个大校场围了一圈又一圈。

    这么做,当然是鹿善继故意的,目的就是杀鸡给猴看,给辽东镇的骄兵悍卒们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印象。

    看看该来的人都到齐了。在督师府中军亲兵的守护下,鹿善继在大校场中央的旗杆上,非常郑重地升起了一面象征着大明军队的龙飞凤舞军旗。

    然后,鹿善继一声令下,吴襄带领所部将广武营、振武营火拼剩下的两千九百余名士卒赶进场中。

    被五花大绑着押进校场的这些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路上跌跌撞撞,却也是一路喊冤不停。

    鹿善继先是让金冠当中宣读了这些士卒参与兵乱的罪过,然后亲自站出来宣布实施十一抽杀法,即从现场参与了闹饷兵变的剩余两千九百一十名士卒之中,随机抽取两百九十一名斩首。

    此言一出,早知此事的将卒还好,而第一次听说十一抽杀律的锦州何可纲所部、山海镇赵率教所部士卒皆是脊背发寒,虽然此时烈日当空,但仍是股栗不已。

    最终,在场中参与兵变士卒的哭喊挣扎声中,二百九十一名随机抽中的士卒,被吴襄带着部下一一拖了出来,一次排成一排三十人,流水席一般,连着砍了十轮。

    临时从围观士卒之中找出来的三十名刽子手,在行刑完毕之后有好几个都虚脱得委顿于地。

    执行完十一抽杀法,鹿善继命令吴襄带着中军营官兵,将已经吓傻了的剩余兵变士卒,拖出大校场,继续关押在振武营中。

    然后接着传令,当场补发辽东镇三个月的欠饷。

    宁远父老商民借给督师府的五万两银子,陆续搬上大校场,再加上从振武营中搜寻出来的那两万两被抢库银,一共七万两,在场的辽东镇官兵,加上宁远城里的官兵,一共一万两千余人,每人每月二两银子,人均总计六两。当场按营清点人头,当场排队领取欠饷。

    刚刚围观完了一场小型屠杀的辽东镇骄兵悍卒们,如今在督师大人和东厂厂公的注视下,一个个都循规蹈矩了许多,这么大的场面,这么多的人群,居然做到了井然有序、井井有条,没有发生一起争执,甚至都没有人敢于大声喧哗。

    就这样,从正午,到日暮,所有饷银全部发放到了前来宁远参与平乱的士卒手中,而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那些闹饷兵变的士卒除了被杀,剩下的也将迎来属于他们的终生苦役。

第一四六章 良玉之死() 
就在这纷纷扰扰的一个白天过去之后,宁远城迎来了相对凉爽一点的夜晚。

    蓟辽督师府内灯火通明,平息了宁远城的兵变之后,鹿善继自然没有再留宿在宁远北门城楼的必要了,很快就带着一众部属搬回了蓟辽督师府的大院之中。

    此时夜近三更,安排完了宁远城的防务之后,鹿善继在督师府的二堂内召见了一直作为人质身处乱兵之中的辽东兵备副使郭广,方正化自然也在座聆听。

    郭广向鹿善继、方正化讲述了他被乱兵带回振武营驻地之后的所见所闻,特别是讲述了自己在振武营后营草料场仓房内目睹杨文魁叔侄被张正朝所杀,以及后来张正朝又被左良玉所击杀的情形。

    到最后,郭广说道:“下官所见之场景,其中惊险曲折,言语难于描绘其万一。营内士卒之悍勇,亦为下官多年来所仅见。只可惜走上了邪路,不能再为朝廷所用,诚为可叹。”

    鹿善继点了点头,也是捋须不语。这时,方正化突然问道:“郭副使几乎全程目睹营中火拼,不知你对左良玉其人怎么看?”

    方正化的提问,让郭广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来,于是他随即说道:“厂公一问,倒是让下官想起一件事来。那就是白养粹白郎中之死。

    “白郎中与下官先后陷入乱兵之手,当日一起关押在振武营中军大堂之上,期间并未见白郎中受到什么拷掠,只是当晚我与白郎中就被移至后营草料场内看管。

    “草料场仓房众多,下官与白郎中分别关押,是以不知其后来消息。直到二十八日傍晚,张正朝、张思顺带人匆匆来到草料场,下官才得知白郎中因为受到乱兵折辱拷掠不过而悬梁自尽。

    “下官当时虽有疑虑,但并未细想。然而就在二十八日深夜,左游击带人击杀张正朝之后,张思顺自刎之前却对下官说了一句话,既与白郎中有关,也与左游击有关。”

    方正化立刻问道:“张思顺说了什么话?!”

    鹿善继闻言也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这时,只听郭广说道:“张思顺自刎之前对下官说,就是这个左良玉缢死了白郎中。”

    鹿善继、方正化听完此言,对视一眼,皆是点头。

    这时郭广又接着说道:“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下官以为张思顺所言倒有八九分可信。只是此事涉及我辽东军中一员悍将,而张思顺其人又是乱兵中坚,是以下官倒是不知该如何措置了。现下,禀与督师大人和厂公面前,还请两位大人酌情处断。”

    鹿善继沉吟片刻说道:“左良玉确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悍将,然而其人参与兵变在先,受抚反正在后,期间又有如此不法之事,若是因其功而恕其过,今后恐怕会更加目无法度、桀骜不驯。

    “本部院虽然甚惜其才,然而若缢杀白郎中事情属实,则唯有枭其首,方能显出朝廷法度。”

    鹿善继说完,方正化紧接着说道:“两位大人,以咱家看,这个左良玉绝无可恕之理。其人种种作为,皆可见其狼子野心。杀彭簪古,杀张正朝,或许有功,但此功难掩其罪。若我辈惜其才而赦其罪,此例一开,九边军中恐怕永无宁日。

    “如今朝廷正好借此机会彰显法度森严,不论是谁,也不论曾有何功,但凡拥兵作乱,一律处死无论。”

    这时,郭广也拱手说道:“厂公所言有理。左良玉、吴国麒可为军中骄兵悍卒之戒。”

    见两人言语至此,鹿善继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两人的说法。

    如今的崇祯皇帝最欣赏方正化的一点,就是他的说干就干、雷厉风行,事情一旦定下来了,那就马上执行,一刻也不愿耽误。

    这个晚上同样如此。方正化从督师府的二堂出来,带着贴身护卫朱家三的数人,很快就来到了督师府大院西南角上的牢狱之中。

    如今督师府的牢中并没有别人,只有左良玉和吴国麒这两个在押人犯。

    守卫大牢的杨国柱手下看见东厂厂公三更半夜大驾光临,当然知其必然有事,自然是一边放行,一边遣人报告杨国柱。

    督师府的大牢并不大,与东厂相比当然是小的可怜。

    方正化等人很快就来到了关押左良玉的牢舍外面,方正化冲朱甲三使了个眼色,朱甲三躬身抱拳,然后带人去找吴国麒的牢舍。

    要说左良玉也的确是个枭雄,即使被关在了牢中,绑缚着手脚,却依然能够安然入睡。方正化见此,心中也不得不生出一分佩服。

    方正化令人再燃起一支火把,同时让人打开牢舍的栅栏。

    打开栅栏的声响惊醒了左良玉,只见他一个翻身坐起,惊异不定地看着来人,待看清来人之后,马上双膝跪地,说道:“不知督公深夜来此,卑职有罪!”

    方正化就着狭窄的牢门,侧身进入其中,笑了笑说道:“左游击是个难得一见的聪明人,既然咱家深夜来此,你来说说咱家所为何来?”

    左良玉的脸上先是挂着笑意,然后变成疑惑,再然后变成了恐惧,最终用颤抖的声音问道:“督公可是前来定卑职之罪?!”

    正在打量牢狱周遭情形的方正化,回头笑道:“左游击果然是个聪明人。”然后微笑着继续打量左良玉。

    左良玉被他看得心中发毛,紧张问道:“敢问督公,朝廷可是已经定了左某之罪?”

    然后不待方正化回答,左良玉接着说道:“振武营兵变,左某虽然被乱兵裹挟其中,冲击了宁远官署,可是左某并非杀官造反,之后督师大人回镇宁远,左某反正平乱,亲手斩下彭簪古、张正朝人头,不可为无功,朝廷又若定左某之罪,如何向军中士卒交待,如何收复振武营军心?!还请督公向皇帝陛下明言,若朝廷将功抵过,恕了左某之罪,左某必肝脑涂地,愿为陛下尽效犬马之劳!”

    方正化看着左良玉说完这些话,面带嘲讽地点了点头,说道:“左良玉啊左良玉,说你聪明吧,你还又有点犯糊涂。你的确是颇有将才,但天下有将才之人多了。若你在兵乱之初,就率领所部平乱,那你就是真的大将之才。事到如今,你却依然恃才自傲,想着以功抵过。以咱家看,你可并非真的聪明啊!”

    此话一出,左良玉脸色大变,颤抖着说道:“朝廷真的定了左某人死罪!?”

    方正化也是脸色一正,看着左良玉说道:“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想让咱家帮你?!”

    左良玉听了这话,一时有一些失神,又有一些难以置信地说道:“督公莫说玩笑话,若朝廷定了左某死罪,明日斩首街市即可,又何必劳驾厂公深夜来此?”

    方正化又笑了笑,然后说道:“既然说到了这里,那么咱家就明白告诉你。咱家来此,是因为陛下口谕,陛下要咱家亲眼看着你死。”

    这下子,左良玉彻底惊呆了,万分不解地连声问道:“陛下口谕?!为什么,为什么皇上非要让我左某人死?!”

    方正化说完那句话后,已经没了耐心,因此十分不耐地说道:“左良玉,你也是一条汉子,手上的人命恐怕也不止十条,如今轮到了你,就痛快一点。如此还可保得家人平安!”

    左良玉这下子是真的乱了方寸,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个辽镇游击,见都没见过皇帝一面,皇帝为何非要他的命。

    他当然不知道,如今这位皇帝的后世记忆之中,他左良玉可是大名鼎鼎的平贼将军,而且是一个贼喊捉贼的平贼将军,不仅坑死了一个又一个督师大臣,而且最后还坑死了南明朝廷。

    左良玉所部数十万大军既不平贼,也不抗清,专门祸害百姓,作为明将,最后死在了讨伐南明朝廷的征途中,而其宝贝独子左梦庚在其死后更是干脆带着二三十万明军投降了满清,成为了满清征服江南的一大助力。

    而过去对阵流贼都是一触即溃的左军,在征服同胞的战争中反而变得极其悍勇,与左良玉本人在这次宁远兵变中的表现简直是一模一样,杀起自己人来倒是厉害无比。

    方正化看着左良玉喃喃自语,像魔怔了一样,干脆从怀中摸出一团绳索,扔在他的面前,对他说道:“白养粹是如何死的,你就如何死吧!”

    左良玉闻言突然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就是为了一个白养粹吗?!我左某人为大明出生入死,战功无数,难得还抵不上一个百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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