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照中华-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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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部属离心离德、大量逃亡,自己的力量也被逐步削弱之后,随即就生出了脱离后金的心思。
当然了,这哥几个虽然投降了后金,但哥几个毕竟是汉人的种,这是无论如何改变不了的,剃发易服改名字,也没有用。
所以自从投降后金之后,素来桀骜不驯的哥几个,自然也没少遭受他们的建奴主子的各种折辱欺负,所以最终一合计,干脆渡海投奔大明算了,从此开始想尽办法与东江镇以及登州镇的将领联系。
尤其是刘兴祚,当了建虏老奴的女婿之后,还被赐予了一个建州女真人的名字,叫作爱塔,因此历史上这个人也叫刘爱塔。
这个刘爱塔,在袁可立当登莱巡抚的时候,就曾遣手下心腹渡海到登州,向袁可立投诚,表示了归顺之意。
但当时的朝廷怀疑刘爱塔,也就是刘兴祚的诚意,迟疑不定,袁可立遂让刘兴祚继续留在辽东半岛之上潜伏,作为建奴与登莱镇之家的缓冲。
后来又因为消息走漏,建奴加强了刘兴祚所部的监视,最终导致刘兴祚投诚未果。
虽然最后没有渡海来归,但刘兴祚所部与隔海相望的登莱镇明军,也达成了一种默契,基本上就是以金州为界,划定了战线,在辽东半岛上,为大明军队留下了金州、旅顺等据点,并保持了相对的平静。
再后来,老奴死了以后,黄台吉接任金国汗位,对辽东汉民的态度发生了截然不同的转变,不再一味的严苛搜刮,而是采取了怀柔同化的政策,刘兴祚及其部下投奔大明的心情也不再那么迫切,尤其是随着袁可立的离任,刘兴祚与大明朝廷算是断了联系。
然而刘兴祚兄弟几个虽然与大明朝廷断了联系,但是与东江镇毛文龙部,却始终没有完全中断关系。
相互之间虽然战线相连,但是若没有后金军队的督战,刘兴祚所部也基本上不会主动进攻东江镇的各个沿海岛屿,而东江镇的军队,也很少主动进攻刘兴祚占据的地盘。
不少时候,相互之间甚至还有一些贸易上的往来。而这也正是朝廷之上,不少文臣攻击毛文龙通敌的一个重要依据。
但是如今在位的这位知晓后事的崇祯皇帝,却与原本历史上那位不同,他知道刘兴祚这个人的确是身在满营心在汉的真汉子,并没有忘了自己汉人的本分。
就是在这一次崇祯元年九月建奴进攻东江的战役中,刘兴祚率领心腹中军四百余人临阵倒戈,狠狠地坑了一把建奴军队,同时也正式归降了东江镇。
刘兴祚归降大明之后,朝廷给了他一个金州总兵的位置,让他驻守金州,并在崇祯五年的时候,在与建虏的作战之中阵亡。
因为当时毛文龙已死,东江镇群龙无首,继任的陈继盛、沈世奎等将领,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所以当时的朝廷对他的阵亡持有异议,更有人猜疑说,这个刘兴祚可能是以诈死的方式又投降了建奴。
所以朝廷之上对刘兴祚的阵亡始终没有定论,没有像其他战死的将领一样,给予封赏和哀荣。
刘兴祚的弟弟,时任广鹿岛副将的刘兴治,本来对毛文龙死后的东江镇主将陈继盛等人不满,知道朝廷对其兄长的死并无封赏和抚恤之后,愤而起兵造反,杀掉了当时的东江镇总兵陈继盛,使得毛文龙死后本来就已经四分五裂的东江镇彻底陷入大乱之中,对后金再无牵制攻击之力。
当然了,这都是后话,而且基本上不可能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毕竟毛文龙是不会再像当初那样,被袁崇焕矫诏杀掉了。
话说回来,毛文龙让毛有时说话。毛有时随即说道:“卑职奉了大帅的命令,连夜派人赶赴镇江,与刘兴贤取得了联系。
“刘兴贤让人给卑职带了话,说是其兄长刘爱塔已被招至沈阳,临行前曾对他说,此去沈阳可能就是分派今秋用兵之事。同时还说,上面令他在镇江口积储粮草备用。
“以卑职看,建虏此举或许真的就是冲着我们东江镇来的。这是卑职的一点浅见,请大帅明鉴。”
毛有说完,毛文龙冲他压了压手,让他坐下,然后说道:“有时所言,你们也都听清楚了。建虏九月前后将来攻我东江,此事八九成是真。
“所以本帅命令,毛有时即刻赶回铁山城,整顿兵马,积储粮草,多备守城之物,这次朝廷所赐佛郎机、虎蹲炮半数给你。若建奴来攻铁山,务必保住城池不失。”
毛有时当下躬身抱拳应诺。
接下来,毛文龙一一安排,命令沈世奎、严正中分别接替林茂春和杜贵,镇守石城岛和长山岛,命令毛承禄等人各回信地,发足军饷、激励士气,厉兵秣马、修造工事,准备迎接即将到了的大战。
同时,毛文龙更是往镇江口和建奴区域派出了一批又一批探子细作,随时掌握后金军队在鸭绿江畔集结的动向。
第一五四章 济州攻略()
八月二十七日下午毛文龙在皮岛大帅府聚将议事之后,连着几天,都是带着心腹人等,巡视朝鲜义州、定州、铁山以及周边诸岛战备情况,也没有时间再陪着褚宪章待在皮岛。
而褚宪章也没来得及询问东江镇监军御史毛维张如今的情况。
毛维张是东江镇监军御史,但褚宪章却并没有在皮岛或者东江镇的其他岛上见到他。
因为此时的毛维张,正带着陈继盛等人在济州岛上大兴土木修筑城堡呢。
当然了,此时的济州岛自然已经不再是朝鲜的济州岛了,而是大明的瀛洲岛。
说来也是凑巧。就在褚宪章、袁枢等人领旨离京,前往东江镇传旨之后十天,也即是八月十五的当天,身在大明京师紫禁城中的崇祯皇帝,接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巩永固紧急转递进来的毛维张的密折。
崇祯皇帝以为又发生了紧急的情况,略带忐忑地打开了密折,一看之下,绝对是喜出望外。
而这样的喜出望外,只有在得知陈仁锡带着曹文诏等人,收服了喀喇沁台吉布尔哈图的时候才出现过。
皇帝看完了东江镇监军御史毛维张这道时隔五个月的第二道密折之后,再一次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连说着:“瀛洲!”“瀛洲!”“不错!”“不错!”“这个毛维张真是不错!”
而且当即摆驾武英殿,在武英殿东侧殿之中,崇祯皇帝凝视着那幅自从万历年间传教士利玛窦进献以后,就一直在武英殿东墙上挂着的万国坤舆全图。
如今这这一幅巨大的万国坤舆全图,自然是万历皇帝让人按比例增大复制出来的,崇祯皇帝找到了朝鲜半岛最东端南面海上的那处岛屿,让王承恩在旁边标注上了“瀛洲”二字。
原来,早在今年三月底的时候,因为高时明转达的皇帝旨意,毛维张带着陈继盛、毛有德等人,以及从流亡朝鲜的辽东汉民之中新募的三千青壮,乘坐着东江镇的一支船队,沿着朝鲜半岛的海岸,一路逶迤东行,按照高时明所说的路线,寻找皇帝所说的大岛。
然而,一行人乘船航行了二十来天,都已经到了朝鲜半岛海岸的尽头处,却依然没有发现传说中的大岛。
毛有德最先沉不住气,吵吵着要返航,但毛维张不同意,再后来连陈继盛也开始怀疑起来,还委婉地向毛维张建议,船队米水即将耗尽,要么趁早返航,要么就得就近靠岸补充。
但是,这个毛维张,一方面是进士出身的文官,二方面他可是近距离感受过皇帝的见识的,因此很难得地固执己见、一意孤行而一回。
就这样,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搜索航行,毛维张一行,在沿途劫掠的商船被迫返航指引之下,终于在朝鲜半岛东南一百多里的洋面至之上,找到了皇帝通过高时明向他们描绘的那座海中大岛。
而这座岛当然正是济州岛。
这个济州岛,是朝鲜半岛沿海,乃至此时所谓的黑水洋上最大的一个岛屿,方园四五百里的样子。
历史上,此地曾经叫作耽罗岛,有过一个小国耽罗国。
这个耽罗国与朝鲜半岛上的通古斯种高丽棒子,并非一个人种,而是属于鲜卑人的后裔,算得上是蒙古种。
由于国小民少,所以这个耽罗国历来是事大为生,中国王朝强大的时候,他就归附中国,中国王朝力量不及于此的时候,他们就归附朝鲜的几个王朝,甚至一度投靠过日本。
而所谓的投靠,其实都是被迫的,要么干脆就是被人占据了。
到了十三世纪的时候,东亚大陆上打得不可开交,没有哪个朝廷有精力去管这个弹丸之地,这个时候朝鲜人趁机占了这个岛,将耽罗国给改成了耽罗郡,后来又改称济州岛,设置了济州牧,但是耽罗人始终没有停止反抗。
后来到了元朝兴起的时候,蒙古军队征服了整个朝鲜半岛,顺带着也征服了这个耽罗岛,将上面的土著和朝鲜移民几乎杀绝,一下子彻底灭了耽罗国,然后又移民了数千蒙古人,设立了一个耽罗军民总管府,专门在上面开辟了马场,为元军养马,预备作征服日本之用。
结果元军征服日本列岛失败,这个偏处海上一隅的军民总管府,地位也变得可有可无,从此无人问津。
移民上岛的那批蒙古人与原来剩下为数不多的耽罗人,以及偷偷摸摸前来谋生的朝鲜人,杂交混合数百年,如今构成了耽罗岛上的土著居民主体。
到了元末,蒙元势力大幅度萎缩,朝鲜李氏王朝再一次趁机上岛,将这个岛占据,随后设立了济州郡,仍然主要作为养马之地和流放犯人之所。
如今的济州岛虽然名义上属于朝鲜,但是朝鲜李氏王朝力量一直比较弱小,再说岛上居民不多,朝鲜人根本无力控制这个岛屿,因此,多数时候反而都是被海盗占据,或者被一些势力较大的海商占据,作为海上贸易中转的一个港口和货栈所在地。
嘉靖时期以后,济州岛沿海一度被倭寇所占据,后来又被中国大海盗李旦一伙所占领,而朝鲜李氏王朝根本不敢过问,当然也无力过问。
如今虽然在岛上原来耽罗国的地界,设了一个济州郡,派驻了郡守等官吏管辖,但济州郡守的力量仅限于济州郡城,而沿海的岛屿港口什么的,仍然被一些海商兼海盗所占据。
因此,当毛维张一行人率领四十多条大小战船,突然出现在济州岛西北面某处不知名的港口外海洋面上时,这个简易港口里面停靠着的各种渔船商船自然纷纷逃窜避让,海岸上的一些人也是轰然而散,当然也有一部分胆大的站在高处驻足观望。
而当时的毛维张,正在陈继盛的旗舰之上,心中一半是兴奋,一半是忐忑。
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这个岛,而且从洋面上看,这个岛也的确如高时明所说,面积远比东江镇目前所占据的那些岛屿大了数倍不止,远远望去,岛上有高山,有森林,有平原,似乎还有星散各处的小村落。
毛维张站在所乘福船的顶层甲板之上,拿着此时已经传入大明军中的西洋千里镜,也就是这个年代的单筒望远镜,观望了片刻,然后将仍然非常珍贵的千里镜递给了站在旁边的陈继盛,语带兴奋地说道:“就是这里,陈将军,我们终于找到了!”
此时已过四十的陈继盛,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幸亏这个毛大人不是一般的固执,否则自己这一行很可能就错失了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看了看眼前毫无防备的小港口,陈继盛说道:“毛大人,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做?”
毛维张闻言立刻说道:“你是我监军标营的副将,两军对垒,冲锋陷阵的事情,当然是你说了算!”
陈继盛听了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即对传令兵说道:“告诉毛游击,继续前进,抵近开炮!”
传令兵立刻拿出两支小旗,冲着另外一艘更加靠前的福船一阵挥舞。
此时的大明水师,早就明白了旗语的重要价值,虽然南北方水师的旗语有所不同,但属于一支水师内部的联络和传令旗语却是有着严格约定的。
毛维张虽然不太懂,但也知道陈继盛在向打前锋的毛有德下令。
冲在前面两三百米的福船,正是毛有德的座舰。毛有德看到了陈继盛船上旗手的号令,立即冲左右说道:“传令下去,抵近开炮!”
海岸上驻足观看的人们,眼见着高大的福船一直往前冲过来,自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又有不少人朝港口南面不远处的一处城寨奔去。
陈继盛的命令传出去没过多久,只听“轰”“轰”“轰”“轰”几声闷响传来,以毛有德座舰为首的前面两条福船开炮了。
跟着毛维张前来济州岛的四十二条战船之中,有十一艘大型福船的船首和两舷,都装备了佛郎机炮,每艘福船装备了九门佛郎机。
另有十六艘蜈蚣船的船首,也都各自安装了一门佛朗机炮。
至于剩余的子母船、火龙船等,也都装备了霹雳炮等各式大口径火铳。
这些战船在毛有德的座舰开炮之后,也纷纷抵近开炮,一时间整个小港之内,如同沸腾了一般,各种大小的弹丸纷纷落下,有的击中了港中的商船或者渔船,中者无不破碎,而更多的却是打在了海面上,激起一片片或大或小的浪花。
数轮炮击过后,港中一片狼藉,海岸之上的人群尽皆奔散。
毛有德的座舰,不待陈继盛传令,就先自停止了炮击,然后传令抵近炮击的其他几条战船停火,然后,率领着走在前面的几条船冲击了港中,将原来停留在港中的小船撞翻了一片。
福船虽然不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战船,但是福船的体型却十分巨大,除了西班牙人的三桅风帆战舰,在西太平洋的洋面上,没有其他战船比得上福船了。
再加上此时,毛有德所率战船自西北方向冲向东南,占着上风,一时间顺风鼓帆,的确是势不可挡。
毛维张看看毛有德的座舰已经冲进了港中,然后对陈继盛说道:“看来我们此行颇顺,岛上守军并无防备。”
陈继盛躬身抱拳说道:“恭喜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