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诡道-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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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没忘，可大哥又口误了，小心被人听了去。”
话音刚落，朱龄石突然手一抖，一滴墨迹点到了木牍之上。他面露可惜，又急忙用衣袖去擦，谁知越擦越污，反而变成了大花脸。无奈，朱龄石只好将那片木简，丢进了一只盛满清水的铜盆里，待刷洗晾干后继续使用。
“如此度日如年，着实难耐。”朱超石道。
“想家了？”
“恩，想得心疼。”朱超石捂着自己的肚子，继续道：“咱们借口回乡祭祖，难道王然会不念情面？”
“二弟万万不可，别看表面他对你我并未限制，我料定他在暗中早已布置眼线。这梁山上得易，出却难如登天，还是听听徐老的话，静待时机吧。”
“何为时机？徐老整日里和那群人厮混在一起，不是种地便是筑城的。我看他啊，是不打算再回大晋了，也早忘了陛下是谁了。”
“休要胡说，徐老也是用心良苦。”
朱超石突然不说话了，摆出一副你怎么比我知道的还多啊？咱俩亲兄弟就要分享秘密的姿态盯着朱龄石看，那双环眼一眨不眨。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朱龄石终于崩溃了，他重重地将笔拍到了桌子上，也盯着弟弟看。
二人就这样开始了较量，又过一个时辰后，朱龄石最后彻底认输。才将一些未经证实的事，拿出来说给弟弟知道。原来徐广在游历期间，也算是走访了不少世家名门，除了访友、借阅书籍外，他还探知了一件关于恒玄的事。
表面上的恒玄是承继世资，素有豪气，宗族称孝，师友归仁，他还自比伊尹、周勃，好像是全心全意地辅佐司马家，平叛五斗米教与其他地方反抗势力。可实际他在暗地里，却一直在秘密地拉拢豪门望族，很有不臣之心。
从公元402年冬季开始，自置为太尉、平西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的恒玄，便开始了他的作死之旅。就在本月初，恒玄逼死了北府军著名将领刘牢之，又趁机打压、蚕食那些对他有非议的各方豪强势力。
大权在握的恒玄，野心越来越膨胀。他逼迫司马德宗加封自己为相国，又化了十个郡邑给自己作为封地，继而要求德宗封他做了楚王，加九锡。后又假意归藩，又让德宗下召挽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东晋皇权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这种违天虐人，覆宗殄国之人，东晋那些官场老鬼的反应却十分暧昧，他们各个都是只看透却不说破，将自己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只要地位权势不受伤害，他们才不管恒玄是不是司马昭第二呢。嗅到真相的徐广，不太情愿地将此事告诉了朱龄石，没想到二人对待此事的态度却有些不谋而合。
“盟主大哥他真有不臣之心？”朱超石天真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希望这些都是他的戏言。毕竟这个亲哥哥劣迹斑斑，年少时曾亲手把舅舅戏弄死。
可现在的朱龄石目光坚毅，二十三四的他，面临着重要的人生抉择。朱家与恒家是几代世交，其父朱绰虽然为人忠义刚烈，但对待恒冲却视其如父。不过这件事到朱龄石这，却有些改过来了。从小受的爱国主义教育，让朱龄石秉承着一颗支持正统的心。力挽狂澜做一根中流砥柱，才是他的人生奋斗的终极目标。
自从在徐广那里听闻恒玄的丑事后，他更是不敢把家族荣誉，轻易地和恒家绑在一起，如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在这种察举制的时代，那将意味着永无翻身之日。虽然朱龄石现在无法回答弟弟，他也不知道答案。但也许只有耐心听从徐广的话，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对策吧。
“大哥是否闻到什么味道？”
“嗯！？”
“烤鱼？真的是烤鱼，好香。”朱超石咽着口水，他有日子没见荤腥了，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叫的山响了。
“走，出去看看。”朱龄石也有同样的感觉，朱超石拍手称善，不过作为哥哥，朱龄石还是充满爱意地拉住了弟弟，小声嘱咐道：“出去可以，但不可与徐老过多接触。”
“那是当然，我还怕大哥你把持不住，泄了徐老的底呢。快走吧，大哥，再不走，老朱我都要啃桌子了！”
“你是跟谁学的这般无赖？”
“王然王小二啊！”
“”
二人走出屋子下了楼梯，顺着那诱人的香气，来到了木楼后侧的一片小树林。鬼机灵小吉祥，正守着一堆篝火，认真地烤着一条鱼，他都没有发现朱家兄弟来到身边。
“吉祥，你偷吃！”朱超石狠狠地拍了吉祥的肩膀，吓的那孩子半天都没叫出声，只是瞪大眼睛指指点点的。
“分我兄弟二人半尾，不然我可喊人了！”朱龄石假意威胁道。
“二位大人可别喊，这鱼不是小人自己享用的。”
“你还约了相好的？小小年纪就这般不要脸皮。不交出鱼儿来，我便告诉你家先生去。”看来朱超石中的痞毒还挺深，说话唠嗑越来越像王然那般不着调了。
“二位大人，你们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更不能给了。”
“为何？”
“这鱼是人家王大都督，特意给我家先生补脑子的。”
“哦！？”朱家兄弟彼此互望，交换着眼神。王然每天吃什么，他二人那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树皮草根粥，杂粮黑面饼子，顿顿没有荤腥，也是够难为这个山大王的了。可是有鱼有肉放在眼前，他自己不吃，却留给娃娃们和老人，这一定是收买人心。
“什么味道这般美味？”
“谁！？”朱家兄弟拉开了架势，将那条烤鱼和吉祥护在了身后。
“我呀”
第260章 欲擒故纵（）
小树林外传来了脚步声，朱家兄弟警惕地将小吉祥和那条烤鱼护在了身后。
“谁！？”
“嘿嘿，是我呀，没想到二位朱兄都在，我正好有事寻你二人呢！”王然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见过大都督。”三人给王然施礼。
“吉祥，你的手艺可以啊，这鱼烤得外焦里嫩的。”王然咽着口水，从怀里拿出一只布袋。打开袋口，小心翼翼地捏出了很少的一点灰色粉末，洒在了烤鱼上面。顿时，那烤鱼的香气之中，增加了一股微微地辛辣之味，焦香和着椒香混成了不一样的浓郁。
“此乃何物啊？”朱龄石砸吧着嘴。
“此物名为胡椒面，别看只有这些，却是我花了大价钱才换来的。”
“原来如此。”朱家兄弟好像恍然大悟，虽然他俩吃过一些，用胡椒面当佐料的食物，但从来没吃过胡椒面烤鱼，更是对这种烹制手法产生了兴趣。四只眼睛死死地瞪着篝火，心里却把自己家和所有认识的厨子都骂了一遍。
“行了，二位朱兄也别在这傻看着了，今日咱们山寨改善伙食，鱼汤炖豆腐。走，我等边吃边谈。”
“善！”朱家兄弟咧着大嘴，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鱼羹的鲜美和豆腐的嫩滑。可愿望与现实之间，骨感到总是会相差个十万八千里。
鱼汤不是鱼羹，除了几根细小的鱼刺插在了豆腐上，连一点点鱼肉都看不到。汤水确实熬煮到了白色，好像高汤的样子，但腥味刺鼻难闻，这一定是食材没处理干净，去腥的佐料也没放。豆腐炖成了一坨坨的，看着难受吃起来又渣又涩。思绪里所有的美好，转眼便化为乌有了。
看着王然狼吞虎咽，朱超石忍不住又试了试自己那一碗。只是一小口，便觉得无法下咽，难道自己的味觉出了毛病？再看看大哥，也是捏着鼻子，在那里干嚼饼子。朱超石叹了一口气，将汤碗推给了王然，示意他可以都吃了，朱龄石也借机把自己的碗推了过去，还做了个请慢用的手势。
“二位来到我梁山大寨也有些时日了吧，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王某心里很惭愧啊。再过些日子，我打算送你们回去，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啊？”
“好啊！”朱超石差点跳了起来，朱龄石却拽了一下弟弟的衣服，示意他不要高兴的过了头。转而又很平静地看着王然，猜测着对方到底是玩什么猫腻。王然也知道二人不是好糊弄的，便也开门见山不饶弯子。
“我想向二位讨要一件东西，不知朱兄是否愿意割爱啊？”
“说来听听。”
“你们偷袭羊霖时候，步军中有军士推着一部好像水车的东西，是激发箭矢的，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做几架出来。”
“你说的是万箭火轮牌？”
“对，对。”王然很兴奋。
“此事怕是要让大都督失望了。”
“为何？”
“那万箭火轮牌，实则是那北府军的工匠打造的，我等从京口只带了两架出来，如今身边也没有那样的匠人，更是没有造图小样啊。”
“北府军？”说到北府军，记忆又闪回到了兖州之变，那群只学了个皮毛的“斯巴达”，还有那个不会操控炸药的校尉先锋，再加上水车一样的万箭火轮牌，这支部队之中还藏着什么样的惊喜？也许真正的淝水之战，并不是史书上记载的那么简单。王然将手中剩余的饼子，塞进了嘴里反复地嚼，心思又飘到了九霄云外。
“大都督不会是想让我二人弄些工匠回来吧？”
“大哥，大都督说的明白，只要万箭火轮牌！”
“二者有何不同。”
“寻来的匠人，也未必懂得万箭火轮牌。但有了万箭火轮牌，便可让工匠照猫画虎了。”
“二弟说得有理。”
“不过若是如此的话，事情便有些棘手了，我等该如何处置呢？”
“咱们兄弟对北府军是很熟悉，搞些工匠回来，如同探囊取物。但此事尚需一名精于此术之人，才能分辨哪些匠人是大都督要的，哪些工匠是大都督不要的。”
“何人能担此重任呢？”
“我看”朱家兄弟也不管王然到底在想什么，两个人居然一唱一和地演起戏来。蹩脚的剧情，生硬地表演，好无内涵的对白，完全将别有所图诠释地淋漓尽致。也许二人现在嗅到了机会，不只是想着自己能离开梁山吧。
“胡大哥也不在，看来只有调陈兄走一趟了。”王然道。
“陈焕陈大哥？”朱龄石道。
“不妥，不妥，水寨那边也是要紧的很。”朱超石连连摆手。
戏曲学院毕业的？居然跑小爷面前演沙家浜？比起胡司令、刁参谋长，你兄弟俩的演技可是弱爆了，哈哈。王然故意来了个顺水推舟，道：“那二位朱兄，可有合适人选？”
“这个”朱龄石踱步苦思冥想，“谁呢”朱超石托腮斜眼看天。半晌工夫，一脸觉醒状态的朱龄石，才用力地拍着桌子，叫道：“唉，有了。二弟你来说说，山寨之中的徐老如何啊？”
“为人持重、干练，又精通器械制造。大哥不提，我还把他给忘了。”朱超石比划了个好哥哥你真棒的手势。
“对呀，徐老正是不二人选，哈哈”王然也好像醍醐灌顶、大梦初醒，他兴高采烈地上前和二人连连击掌庆祝，就好像是事情已经办妥了一样。朱家兄弟也是跟着开怀大笑，互相拥抱庆祝，就差没在屋子里跳舞了。
“不过徐老年岁大了，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我怕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吃不消。”王然突然起身，而且脸色也冷得吓人。他盯着这哥俩看了好半天，才叹息道：“算了，此事以后再议吧。”说完便头也不回走出房间，只留下石化了的朱家兄弟还抱在一起。
自从吃了这顿饭以后，兄弟二人被安排到了一处溶洞里，有专人负责照顾饮食起居，待遇好了很多。不过这种礼遇是刻意的，因为如今梁山上的光景并不好。朱家兄弟在很长时间里也没见过王然，王然也没再提过放二人下山的事。
也许几年之内，王然也不会让二人走出溶洞半步了。但对于万箭火轮牌，这一杀人利器，他是不会放弃的。一翻筹划之下，肩负重任的牛二，又一次踏上了旅途。不过这一次，牛二用去了很长的时间，他不止是给王然带回了造图和小样，而且还给梁山又引回来了一个大麻烦。
第261章 欲擒故纵（）
又是一天的清晨，多兵根辞别老娘走出了房门。他绕过几处还在修建的木楼、工地，来到了梁山大寨外的一处树林。这里是一座独立的小院，虽然是刚刚修建不久，可简陋中，却透出了一股子怠慢。
三间茅草房被低矮的黄泥墙围着，马马虎虎的几根树枝便当成了柴门，伙房的烟道总是反烟，东西厢房的霉味更是有些刺鼻。自从封珠儿二人上山后，便和几个侍女、老妈子住到了这里。除了偶尔做饭的烟雾外，其他的时间连个鬼影都不见一只。
一切看似平静，但这不只是简单的等待，也不是消极地抵抗。双方都在寻找着机会，可能王然要显得被动一些，毕竟有封家势力存在的南燕，还不是他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随着树枝摇晃，一个人影出现在多兵根身前。
“队率。”
“恩，有何异常？”
“昨夜西屋那边的灯一直亮到四更天，其他如常，没有可疑。”
“恩，回去休息吧，我盯一会儿。”
“诺。”
那人学了声鸟叫，又有几个人影闪了出来，马上便又消失了。多兵根攀上了一颗大树，将自己藏在了树枝中。他一边盯着院子，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块黑漆漆的东西，胡乱地往嘴里塞。十多天来，多兵根一直是这个样子，他知道这院子中的女子有多可怕，更明白自己的职责的重要性。
“你看够了没有！”
“啊”
一句诡异地声音出现在耳边，慌乱中的多兵根摔下了大树，好半天他才爬了起来，抬头去看刚才自己所在的位置，那个王氏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唉！我说你看什么呢？”
“没，没看什么。”多兵根低下了头，好像是真的犯错了一样。
“那你吃什么呢？”
“哦，老娘烧的芋根。”
多兵根继续低着头，将那块已经压扁露出白瓤的芋头，递给上面的王氏看。王氏很轻盈地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