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之诡道-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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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徒,还不速速滚出来请降,难道要吾亲自清理门户吗?”这声音仿佛惊雷,一字一句的全都灌入王然耳中。
是师傅?是高湛?他怎么没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王然不敢相信直起身来仔细望去。
“难不成尔是惦记着退回东平吗?”高湛脸色有些惨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尔回头望望,那东平早已挂上我大燕的旗帜。不止是东平,兖州亦被吾收入囊中,尔如今已是笼中困兽,还不速速滚过来?”
果然如高湛所说,东平方向冒起冲天的浓烟。而且身边刚刚还似虎豹豺狼的流民军,已经开始括噪,不少人丢下兵器调头便跑,王然想拦都拦不住。好在左右的程良部与薛勇部纷纷杀将出来,王然也借势带着死忠扑将上去放手一搏。
满山遍野的王然军,犹如决堤的洪水,排山倒海般压向燕军。尤其是薛勇那一路,各个瞪着血红的双眼,活脱脱是一群吃人的阎罗。可就在这时,燕军同样做出了反应。在几声急促的号角声过后,程良部与薛勇部便毫无征兆地乱做一团。
“东平郡兵反戈一击,高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属下佩服。”一名校尉打扮的人对着高湛赞叹不已,崇敬之意溢于言表。
“这算什么,那小子若要设伏,必会大军出动,城内空虚,他怎会留下新降之兵。”黎半微微一笑,用矛尖一直王然军身后,继续道,“若是不带降兵出城,我想陶大人也会率部,从后掩杀过来的。”
高湛没有因为别人抢了他说话的机会而恼怒,反而摸着下巴频频点头。不过他的脸色真是看不出来得意,惨白中透着青黑色,甚是吓人。
“大都督快跑吧!”兵士甲道。
“退无可退,不如死战到底。”王然喝道。
“你看看左右,哪还有我们的人了,早他娘的跑光了。”兵士甲道。
“别废话了,快带着大都督走!”兵士乙与其他几名亲卫将王然围在其中,拼死掩护其突围。眼看着程良部与薛勇部慢慢被燕军所覆盖,王然的心也随之而去了。
“有马蹄声。”兵士乙道。
“二哥?”
“啊?是小宝。”钱宝策马冲到身前,王然见他一身血污,不禁一怔,忙问道:“你受伤了?多多呢?你怎么到这里了?难道兖州真的丢了吗?”
“二哥莫担心,这是那江贼部薛忠的血,我趁燕军攻城,悄悄地把他干掉了。”
“你怎么”王然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见到钱宝如此狼狈不堪,也就不再言其他,只是追问多多的情况。
“家姐在黄河渡口等着咱们呢,二哥先随我走吧。”钱宝边说边伸手去拽王然,王然一把打开他的手,道:“可铁蛋,还陷在东平不知道死活,我怎么能独自偷生。”
“二哥快啊,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王然还在犹豫,此时附近又响起了喊杀声。兵士甲一把抱起王然,将他扶上战马,又狠狠地抽打几下马屁股,战马一声嘶鸣疾驰而走,远远地还能听到那几名亲卫震天的呐喊声。
不知跑了多久,二人终于来到了黄河边。河水仿佛静止了一样,更像是此刻王然的双眼,他的心脏。
“二哥,到了。”
“怎么不见多多?”王然的目光呆滞,连眨都不曾眨一下。
“家姐马上就到,我等在这里歇息一下。”
没过多一会儿,号角声、喊杀声由远及近,大批的燕军由周围蜂拥而至。
“小宝,燕军追上来了,你快跑吧,你一个人骑马会快一些。”
“拼了吧!”钱宝抽出佩剑。
“不,你快走”王然突然感觉双脚无力,一下跪在地上,腿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这里不是渡口,这里却是一处峭壁。
“小宝你在做什么?为什么?”王然不敢相信。
“想不明白吗?你背叛了我,欺骗了我的姐姐,你对不起王大娘,还有那些被江贼害死的族人与乡亲。我恨不得食你的肉,饮你的血。”钱宝的脸色冷厉,真的像要吃人一样。
“嗨算了,如果用我的性命能换回你心里的平静,那你就来吧!每个夜晚,我总是彻夜难眠,心里总是会出现和你诀别的这一刻。在这个恐怖无助的时代里,我不想欺骗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可我想回家,我也有母亲,我想陪在她的身旁”
“二哥,安心上路吧!”钱宝走到王然面前,缓缓地将长剑抵在他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将剑送进王然的皮肉里,王然此刻能看到钱宝那已经扭曲到变形的脸,似狰狞似狂笑。
“住手!”
“姐姐!?”
钱宝惊得松开了剑柄,钱多多冲过来先是扇了其一记耳光,转而扑倒在王然身边,失声痛哭起来。她边哭边用衣袖擦拭着王然嘴角的鲜血,想将剑拔出来,却又被王然的呻吟吓得瑟瑟发抖。钱多多泪如雨下,仿佛比王然还要痛苦。
“将那孽徒的首级枭下来!”
王然能听出这是高湛的声音,钱宝颤巍巍地伸手要去拔剑,在钱多多的怒视下,他退缩了,再也没有刚才的果敢,只有一脸地无助。
“乱箭射死他。”
这是冯翼,呵呵,一抹轻笑挂到了王然的嘴角,居然在告别这个世界的时候,还能有这么多相识的人来为他送行,真好。
千百支羽箭破空划过,“咻咻”,王然的耳中已经被这种声音灌满,再也分辨不出其他的声音了。他只能见到钱多多嘴唇在动,感受到自己身体在坠落,瞬间的引力让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妈妈我回来了,我想你,真的想你。
绝壁之上,钱宝抱着已经被箭矢射得看不出人型的尸体,嚎叫着,“姐姐,姐姐,你回来啊!回来啊!”
混战计釜底抽薪: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兑下乾上之像。
第101章 假痴不癫()
在任何一个时代,每天所有发生在人世间的重要事件或者琐碎小事,总会有它的必然性和偶然性,这些事件的出现,意味着变化。如三国演义开篇所述:天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真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广固南大街,秋意渐凉,蒙蒙地细雨,却让民众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欣喜。虽然这不是今年的第一场雨,但是它却预示着明年的光景。一早搭建起来的法场,早已拥满了人。民众们享受着雨水的滋润,享受着血淋淋的感官刺激。
“斩便斩了,何故还要缚我?”
一名三十多岁的瘦弱文人叫嚷着,他的身后跪着同样披头散发的一众囚徒,人数大约百人。这年头要说杀个把人,那真是随处可见。不过今日杀得却是太平帝国的皇帝“王然”,还有他的皇后和一众官员。不过好像除了这个书生皇帝外,其余的人犯都被堵住了嘴,颤颤巍巍地抽泣着,煎熬地等待着与这个世界诀别的那一刻。
“逆贼王始,作乱兖州,为祸四方。”监斩官大声喊道:“本官问你,可还有他人尚未伏法啊?”
“太上皇蒙尘流亡在外,征东将军、征西将军遭叛军所杀”书生口若悬河地答道。
“正因你这嘴巴惹事,”书生身旁一名妇人,挣脱开刀斧手的控制,趴在地上,吃力地将口中布团挤出,“大人,我们是冤枉的,我与我家男人不过是去东平医病的,你也看到了,他是个疯子。”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一群没用的东西。”监斩台上,一名俊俏少年,气急败坏地拍着面前的条案,一旁的监斩官对着他连连作揖。
“是小宝!”人群中一名黑脸少年,看着监斩台满脸惊喜道,他刚想冲出人群上前相认,却被身边一名黄脸大汉拦住。
“仇大哥,为何拦我?”人群中的少年埋怨道。
“叫大叔!”黄脸大汉拉起少年便往外走。
“二哥,还唤你老仇呢?”
“你与他不同。”
“好在小宝杀得不是二哥,刚才我担心死了。”
“他如今叫高云,不在是钱宝了。”黄脸大汉掩住了少年的口,“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
二人退出人群,向西而去。这少年与黄脸大汉,便是乔装之后的铁蛋、仇琼,他二人在东平突围后,东躲西藏了能有快一年了,才敢露面。
此时刑台上,书生发出震天长啸,他望着已经被刀斧手踩在脚下的妇人道:“哈哈,皇后莫不是看不透这天命呼?自古岂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国,朕即使驾崩,终不改帝号。黔首修絜,人乐同则,嘉保太平”
“给我杀!”监斩台上的钱宝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夺过令箭丢了出去。
“高大人,时辰未到啊?”监斩官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义父大人若是怪罪,我自有交代。”钱宝一脸的暴怒,狠眼盯着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邢台之下,民众们的眼里不是恐惧,更多的窃喜,那种看着别人不落好的快慰。
广固郡衙,钱宝一脸的愁云,站在门外。对,准确的说,如今他已经不是钱宝了,他叫高云,早已拜了文定乡候高湛为义父,赐姓高,为避讳燕皇帝慕容宝名讳,又赐名云。
“孩儿见过义父大人。”
“云儿,汝观此字如何?”高湛一脸的病容,身体瘦弱了许多。这是因为翼城之围造成的,再加上随后的辗转鏖战和王然等人的变故,更是让高湛由内而外地感到疲惫。
“笔酣墨饱,字里行间中又有剑意挥洒,好字。”
“恩,”高湛放下毛笔,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法场之上,为何那般啊?”
“孩儿欲使民知,斩杀之人亦惑乱伪帝尔。”钱宝大礼而跪,“莫不是孩儿做错了?”
“掩耳盗铃,此非正道也。”高湛怜爱地上前搀扶起钱宝道,“那孽徒的尸骸,还是未曾寻得?不见其尸,吾终寝食难安。”
“那不过是河中之鬼罢了,然,义父大人如今已是左军将军文定乡候领河南尹,亦可见陛下未因其而怪罪。”
“朝堂之事,岂是臆测可断之。若他日因此失势,怕是叫苦,亦无门可诉。”
“义父大人放心,孩儿必加紧督办。”
“恩,下去吧。”
“是。”
听着钱宝远去的脚步,高湛提笔在刚才的墨字上面,重重地写下了一个栾字。这是他恩师栾正的姓,如今人却不在了,兖州之乱,高湛身边可真是出了几个让他坐卧不宁的人物,首先便是这位授业恩师栾正,其次是两个记名徒弟,王然、张铁。好在高湛在山西屡立奇功,又接连收复兖州、东平,这才使他未受牵连,反而节节上升。一时间,成为后燕众将之中可以与燕北候比肩的人物。
钱宝还是愁眉不展,倒不是因为寻不见王然的尸体,而是因为姐姐钱多多的罹难。刚转回自己所住的庭院,一支羽箭袭来,直直地钉在他身旁的立柱之上。箭杆上结了个纸条,取下一看,上书:城西土坡一叙,铁蛋。
“铁蛋果真是你。”两个阔别已久的少年,相拥到了一起,各自都是满眼的泪水。
“多多姐她”
“恩,”钱宝点了点头,一声长叹:“那日为救二哥,罹难在乱军之中了。”
“这么说二哥没死?”铁蛋有些欣喜,他擦着眼泪,不敢相信这一切。
“他失足落水,我也是几翻寻他不得了,但他伤势颇重,怕是难逃此劫了。”钱宝继续道:“铁蛋,跟我回去见义父大人吧,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他定会网开一面的。”
铁蛋看着已经是一身校尉戎装的钱宝,摇了摇头:“我还是想先寻一寻二哥,若是得见,我一定带他回来谢罪的。”
“也罢,这里有些银钱,拿去用度吧。”钱宝掏出几个小金锭递了过去,转而道:“不日义父便要北上蓟城,我也要随他同往,你一定小心,万不可泄露身份,如今燕地以南全是缉拿你等的告示。”
“恩,小宝”铁蛋满眼又闪烁泪花。
“此间已无钱宝之人,我叫高云。”
“不,我们还是钱家庄的人,你永远都是钱宝。”铁蛋与钱宝又抱到了一起,久久才被仇琼分开。
仇琼、铁蛋骑上了钱宝为其准备的马匹,向黄河方向而去,他二人决定逆流而上寻找王然的下落。倒不是蠢笨,而是因为最近在濮阳一带,出了个神仙。毕竟那个时代的人,还是很信这一套神鬼之说的。他们先在黄河以南沿河寻访,若无果顺道去濮阳问卜,然后再由北岸顺流而下。不过,二人走后没多久,便有一支乔装过的燕军,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第102章 假痴不癫()
“仇大叔,还有三日便到濮阳了吧?”铁蛋的小脸又黑了几分,一个多月没日没夜的察访,让他都有些脱相。
“前方有个村寨,我二人歇息一日,再走吧。”
“成。”铁蛋心有焦急,不过还是耐不住这连日的饥劳。
这是一座很大的坞堡,规模近似于小县城,正好位于通往濮阳的要道之上。沿路多设有盘查的岗哨,远道的商旅还必须缴纳银钱换取路引,美其名曰:保税。若不想花上这一笔,那你就只好绕路而行,在山野密林之中,躲避那些盗匪、猛兽吧。你看那郡县一日三易主,可这坞堡却长长久久,不少流民为躲避饥荒重税,都愿意典了身子,甘心效命。要说这年景,豪强士绅势力有多大,由此便可看出来。
坞堡内的事物都有它的唯一性:唯一的东主、唯一的客栈、唯一的赌坊,唯一的妓院等等。唯一不是唯一性的,便是民众们的心思拉。铁蛋二人被伙计让到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很快他二人的注意力,便不仅限于客栈内的食物与舒适的床铺了。
“听说了吗,魏军分三路大举来犯,北面都快打到中山了。”
“是啊,自从燕北候离开三晋,这魏人便势不可挡,说不上什么时候,濮阳也没了。”
“你等管那鸟事?有荀大庄主在,谁来了,还不都是一样。不要说了,吃酒!”一个黑脸大汉打断了众人的闲谈。
“卢大哥说的是,我等几人若不是有卢大哥的照应,怎得此间安稳。”一名男子为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