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悬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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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一个小型地宫,几人七手八脚把姥姥抬进去,点了灯烛,备上热水点心。黄仙看了看熟睡的姥姥,又瞧瞧众人“都想啥呢,着急也没用,都是命!打扑克吧,打跑得快,来来来,白菜你也凑把手。”
花开两朵,只能各表一枝。先说三太子连夜坐长途客车一路向北,绵延着山路进入鹿鼎山,夜里到达八台岭,这里是鹿鼎山的核心地区,古书上说是草木繁茂古树参天的所在,不过眼下望去,树木砍伐殆尽,剩下团团簇簇的小树林,稀疏分布在山岭中,更像一望无际的丘陵。下了车,大巴一路绝尘而去。三太子谨慎地环顾四周,辨识着龙脉的走向。【我写了很多次龙脉,但并不是说龙脉下面就有龙,风水学把绵延的山脉称为龙脉。龙就是山的脉络,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古代风水术中有“地理五诀”,即是龙、穴、砂、水、向。相应的活动是“觅龙、察砂、观水、点穴、立向”,有部小说讲的是寻龙和点穴两法,其实总共来讲是五法。】在此处觅龙倒是简单,这些年来满清早把风水绝佳地点建成祖庙和皇亲贵戚的陵墓,民国时候百姓偷挖滥掘,毁坏得不成样子,估计这蜈蚣就躲在某个风水尚佳之地修炼。但仔细看,原为三条河流交汇的风水佳地,现在水枯草退,解放后又建了几个大型采石场,无意有意地挖断了数条龙脊,好风水已经破坏殆尽。
三太子一边观察着,一边向龙眼处进发。走过一处草坡,前方出现一片密林,一条羊肠小道弯曲向前,直直地深入林子尽头,三太子握紧宝剑。行着看着,前方出现一片灯烛火把,像一条火龙游弋而来。走得近了,听得唢呐阵阵,锣鼓声声,一群穿着宽袍大带的人扎着红腰带吹吹打打,似乎是有人家娶亲。这个时辰大约是凌晨了,难道是抢亲不成?抢亲是西南的民俗,是指未婚男子将喜欢的未婚女子抢到自己家结婚成亲,一般在夜里进行。两家父母在婚期临近之前暗中约定,男方不出聘礼,女方也不赔嫁妆,新郎约几名亲朋好友到女家附近隐蔽。女方父母故意找由子派女儿出门办事儿,新郎家一拥而上,假装乘其不备,由新郎亲手背起新娘飞跑。亲娘假装大声的喊叫,“快来人啊,有人抢人啊“!,结果当然是追不上。而这里是东北呀,抢亲只有解放前绺子里的土匪欺男霸女的时候才干,而且荒郊野岭的,前后几十里不见人家,怎么有这样一只娶亲队伍呢?
三太子发觉古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闪在路边,将这队伍放过去。眼见着队伍渐渐走近,看了个真切。在娶亲行列的前头,是鼓乐唢呐和笙箫,击鼓的锤头上飘着鲜红的绸条,吹着笙箫的老哥也是摇头晃脑陶醉其中,鼓乐队后面是八个骑马的大汉,团团围簇着骑着最强壮大马的新郎官,如同武装护卫一般。新郎的坐骑装饰的无比奢华,新郎一身红衣,腰胯长刀,高帽后的飞翼随着马的颠簸而有节律地颤动。新郎身后是一顶绣鸾凤呈祥图案的红皮大轿子,抬轿子的八个时而壮汉喊着号子调整节奏,轿子旁跟着一群美丽的姑娘,她们端着成盆的大枣和花生,有说有笑地行进着。这群人穿的都是明清时期的服装,这是一场最原汁原味的古代中式婚礼。
三太子是过来人,历经明代16朝、清代12朝,什么没见过,这装扮是典型的前清风格,从人到物每个细节都处理得非常到位,如今的人们想模仿也学不来。三太子正在观瞧,从队伍中走出来一位老管家模样的人,向三太子深施一礼“悬龙老前辈,小的这厢有礼了。”
“悬龙?”三太子一惊,悬龙是阴蛟在这鹿鼎山看护风水时的称谓,自己怎么成了悬龙了呢?哦,现在已经得了阴蛟的内丹,这群家伙误把自己当成阴蛟悬龙了吧。
“你是何人?”三太子撤后两步,大声问道。
“老前辈呀,您健忘啊,我等都是这鹿鼎山的小仙小神,这不,我家老爷儿子成亲,今晚赢娶新娘过门儿,远远就看见您了。这是多少年没见了呀,上次见您的时候,我才这么高。”老管家比划着。
“敢问您家老爷子是。。。。”三太子忙问。
“鹿鼎山凌波河神朱彦,朱彦您不记得了?掌管这小小的三条河流,也是您的老部下。”老管家很谦恭。
三太子虽然得了阴蛟的内丹,但是没有拷贝过来阴蛟的记忆和社会关系,这怎么能识得,便死撑着面子“哦,他呀,带我问好便是,我今天还有事,咱们改天见”说着要走。
老管家忙拦住“别别别,好久不见了,又是大喜日子,咱务必得到府上喝一杯,就喝一杯,您赏个脸,我们蓬荜生辉。”
上来一众男女孩子,强拉硬拽地把三太子拖上马,带到了一处宽敞别致的宅院,大院粉墙黛瓦,竹影摇移,院门披红挂彩,远处就见人头攒动,一派热闹景象。
迎亲的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门口站满了大人孩子,热烈迎接着队伍的到来。人们相拥着新人进了大堂,准备拜堂行礼,三太子被安排上主桌,以嘉宾礼仪款待。两个年轻姑娘扶出一位老者,年纪怕是有上百岁,却鹤发童颜,道骨仙风。这老人就是前任河神朱彦。朱彦老人上下打量三太子,然后俯身便拜“哎呀,悬龙爷爷,我是想你念你,以为此生再不能见你了。”
三太子借坡下驴,忙扶起来“哎呀,您老身体还好呀?”
朱彦老人点头“烦劳您牵挂,我都退休十多年了。现在这三条河让我儿子,也就是今天的新郎官朱武来管。”
三太子直接就问“这河神交接,应该是天庭下旨意吧?”
朱彦老人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找了上面的关系,疏通了一下,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嘛。”
俩人没多聊,宴会就开始了。新人已经走上台前,三拜九叩之后,新郎持喜秤挑开姑娘的盖头,那姑娘肤白如雪,红润如花,发黑如黛,双颊绯红,羞赧地低下头,头上的凤钗和耳下的坠子闪闪发光,台下一阵祝福之声。
三太子把脸凑到朱彦耳边,再问“敢问这姑娘是哪家的名媛。。”
朱彦忙禀报“哎呀,忘了向您汇报,这是巨鹿洞主之女。”
三太子叱责到“你这天庭钦封的仙官,怎么敢娶未修成果的野妖山怪之女?”
朱彦忙拉住三太子“爷爷,您小点声。在这一方为河神,不仅要处理好与三省九司以及土地、山神的关系,还要处理好与各方实力派的关系,这巨鹿洞主是近百年来崛起的一方势力,而且建庙极广,香火极盛。您看,眼下我分管的这三道大河污染太重,鱼虾虫鳖都少了八成,我这河神也快成光杆司令了,不和地方实力派拉上姻亲,根本无法立足呀。”
“到是。。。”朱彦思踱着,再打量了眼前这位悬龙,发问到“敢问悬龙老爷,上次答应我为我家向天庭申请,加管小清河、大清河的事儿运作得如何了?”
三太子哪里知道阴蛟当年负责这一片儿时有哪些政务,又不能失了自己的面子,便随口说“这是小事情,待我办完几件阳间的事儿,回头就办。”
“哎呀”朱彦老人感动地又拱手“老主公啊,我代我儿子谢谢你了!”于是招呼众人给三太子敬酒,众人众星捧月一般连连敬酒,杯杯有说辞,壶壶有讲究,哪一杯,哪一壶也不能推却。三太子被马屁拍得晕晕乎乎,慢慢酒劲儿上来开始逞疯,便不顾及有紧急任务在身,一杯杯喝起来。说是喜酒不醉人,但也架不住量大,不一会儿,三太子就伏案大睡。
三太子梦里与包子恶斗了一场,眼见着被包子一手掏出了自己的肚肠,吓得忽然惊醒,一身白毛大汗,又觉得浑身冷飕飕的。定睛再看,却身在一间密室之中,浑身的法宝被收拾殆尽,身上绑缚着捆仙索,一看便知道这捆仙索是行货,即便发动内力也挣脱不得分毫。
“什么意思!朱彦老儿!你出来!”三太子大怒。
“你别喊了”循着声音看去,朱老爷子正端坐中堂,后面跟着老管家。
“我是你老主公,你捆我干嘛?”
“老主公?哼,他在之时便为我运作成了大清河、小清河管理事宜,我都管了百十年了,今天我就探了探你,你便露出马脚。”朱彦老人阴骘地看着三太子“说吧,你是谁,怎么拿了悬龙的内丹,又到鹿鼎山腹地来干什么?”
“老头儿,你放聪明点儿,本太子的事儿也配你知道?我怕说了你不好做人!”
“我本来就不是人。”老头儿轻轻地回答,转过头吩咐管家“挂起来,不给吃喝,拉干净了以后风干入药。”
第三十五章 双雄争锋(2)()
先不说倒霉的三太子了,这边儿来说说去省城找药的包子。
在开往省城的列车上,包子被人群挤在两节车厢交接口,两脚几乎离了地。包子只能透着连接处的缝隙,大口呼吸车外的新鲜空气。车厢内空气混浊,地面上满是烟头和痰迹。在电气铁路兴起的八十年代,这种用蒸汽车头拉着绿皮车一般用作省城与外埠郊县之间的“通勤车”,俗名“小咣当”。小咣当每早晚各发一班,行程短,速度慢,但是车票便宜。家住郊县在省城上班儿的人都挤这趟车,所以天天人满为患。跑得时间长了,通勤的乘客都练成了老油条,逃票成了家常便饭,很多人偷配了列车专用的三棱钥匙,火车减速进站的时候就开门跳车。为了避免逼出人命,加上法不责众,列车员慢慢地就懒得查票了,连卫生都懒得打扫,车里每天散发着白酒泡面和便溺物的味道。久而久之,小咣当车脏人乱勾当多。
小咣当是坏人的天堂。车上流氓多,扒手也多。一把小小的剃须刀片夹在两指之间,任再厚的衣服也抵挡不住。两个十四五岁的小扒手,轻巧地划开一位抱孩子妇女的包袱,将落下的手绢包扔给坐在座位上的男子,男子又交给另一个穿皮夹克的大汉,转眼间这钱财就换了三任主人。包子的眼睛雪亮,目睹了事件发生的全过程,但黄仙暗嘱他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忍着没管。
等列车员走了过来,包子拽了拽列车员的衣角,向他努努嘴。列车员也没接话,像鱼一样灵活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边走边说“看好财物啊,都看好了,别挤丢了!”相当于给大家报警了。这种车是没有乘警的,小偷又多,列车员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两个大男孩子也瞧见了包子,梗着脑袋走了过来,冷冷一笑,又像没事儿一样走进另一节车厢。
忽然,俩人在一位看报纸的老者身边停了下来,一个人曲着胳膊搭在座椅背上,遮住众人的眼睛,一个人假装蹲下系鞋带,同时把手伸进老者的口袋,边拿还边回头挑衅地看着包子,微微一笑,似乎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抱着胳膊的包子一直冷冷地盯着两个扒手,俩扒手被盯着,也丝毫不怯懦,迎着包子的眼神儿看过来,可谓嚣张到了极点。双方的眼睛的电光触碰在一起,纠缠着擦出了火花。在东北,男人们经常会因为彼此挑衅的眼神儿而大打出手,更别说两个混社会已久的小混混,在背后大哥撑腰的前提下,看到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挑衅自己的眼神了,这就是纯纯的找打呀。
大个子先晃着身子过来了,手里的钱包也没转移,就明晃晃拿在手上,这是扒手的大忌啊。可青春期的娃娃扒手哪里遵守老爷爷辈的规矩,这就算是杠上了。大个子也不说话,离包子一米远的时候,突然伸手去抓包子头发。打过群架的都知道,一旦头发被逮,接下来一切被动。包子也不后闪,而是一个半蹲,躲过了抓头发的手,迅速出一记直拳,旋转的拳锋重重打在大个子肚子上,这小子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小个子见状,伸手掏出弹簧刀,朝包子猛刺过来。火车顿时炸了锅,虽说人多拥挤,但还真的奇迹般的给打架让出了一个耍猴场地般大小的空间。包子一个侧身,闪过了直刺过来的刀锋,一手抓住对手持刀的腕子,猛地向内一掰,一记“鹅头拿”(反关节制敌拿法)让小个子哎呀一声,钻心剧痛沿着胳膊传到大脑,匕首掉在地上。包子将小个子向身边一带,另一条臂膀迅速弯曲成角,以肘重击小个子的下颚,只听咔得一声,下巴竟然错位了。
电光石火之间两个扒手都趴下了,再站起来,满脸沾的是烟头和浓痰,全场一片鼓掌叫好。包子也不说话,捡起刀子从窗户扔了出去,把钱包还给了还没缓过神的老者。
这时又窜出两个成年男人,正是刚才倒腾赃物的两人。皮夹克男子一级摆拳,带着拳锋向包子面颊打来,包子仗着灵活,不退反进,顺势一个金丝缠手,胳膊拨开了逼近的拳锋,将对方的胳膊紧紧缠在腋下,俩人已经是脸对脸了,包子没给对方机会,用额头撞击了皮夹克男人的鼻子,那人顿时捂着冒血的鼻子蹲在地上。另一穿大衣的男子不敢动了,只是嘴上说“小崽子,你管的太宽了吧,不怕出不了火车站?”
包子看都没看他,一脚后踹,大衣男捂着裤裆也倒下了,转眼间地上躺了四位。包子一蹲搜身,把刚才偷来的手绢包翻了出来,还给了抱孩子的妇女。有通勤的好事者用私配的钥匙打开火车门,众人纷纷闪开一条路,嬉笑着指指飞驰而过的路基,四个贼当然知道何意,只好忍着伤痛纷纷跳车,落荒而去。
这事儿算是结了。
走出火车站,包子举目四望,城市的道路宽阔笔直,但是并不亲切。到处是打着霓虹灯的广告牌,包子来到一家国营招待所,掏出白菜花从捐献箱里搞来的零票“阿姨,我要住宿。”嗑着瓜子儿的妇女看了包子一眼“单位?个人?”
“个人”“个人不接待”“那就单位”“单位的话,光有钱不行,介绍信。”
“谁介绍你来的?”
“哦,黄祖冒。”
“出去!”
包子被赶了出来。他又去一家国营饭馆吃饭,被告知“虽然改革开放,但是本店需同步收粮票”,又被赶出了出来,此时入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