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鬼悬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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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爸一听,心里满是对姥姥的感激之情。
二神叩首道“这几十户都是书香之家,孔圣人的徒孙们,也是这镇子几世修得的福分。眼看着书香门第闹鬼折磨人,小仙。。”
男声喝断了二神“死海之上,怨灵聚集,千年不散,蛇虫鼠蚁都避之不及,他们敢住就是自找麻烦,你等能做何改变!”
二神恳求到“我们不求上仙耗一丝一点的修为更改此处的运势,只求,只求,您看床上那妇人气若游丝,是被厉鬼吸了元神,上仙不救怕是挺不过今晚了。”
包子怔怔地看着萨满姥姥身后,在他眼里,萨满姥姥身后已经完全显现出一位身穿黄衣的长发男子,男子面色雪白,双眼狡黠有神,一双修理得精致的八字胡须贴在上唇,他可以像空气般穿过任何阻碍他的物体。就像杜阿姨肚子里透明的弟弟。而这神仙或者说男妖,知道包子能看见他,操控老太太说话时,还时不时朝包子挤眉弄眼做鬼脸,逗包子咯咯咯地笑。
男子就像牵着提线木偶,他怎么动,萨满姥姥就怎么动。大家都在看萨满姥姥,但包子的眼睛还是盯着黄衣男妖,他觉得男妖有种莫名其妙的潇洒和从容,黄衣男妖潇洒地背过手,盯着包子妈头上方的挂历注视了一会儿,忽然伸手猛地一拽,把那挂历撕下墙来,挂历后面藏着一条金灿灿的项链,项链挂坠上一朵妖艳璀璨的奇异花朵熠熠生辉。
“便是她了”男妖自言自语,她,不是指项链。如果男妖说的是英语,一定是“she”,而不是“it”,借着姥姥的手取下来扔在地上,问“这索命货是哪里来的?”
第四章 关东军女鬼()
面对萨满姥姥(黄仙)的提问,包子爸脸红一阵白一阵,踌躇着说“这不是要储备秋菜了么,前几天我和她妈想在仓房里挖一菜窖,掘土一丈多的时候,就挖到了这条链子,看着有些年头,又不生锈,寻思着肯定是纯金的。您看,现在家里不富裕,想找个机会卖掉换粮票,又怕邻居知道,就藏在挂历后面了。”
“它附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萨满姥姥(黄仙)说“拿在手里,阴气钻心,想来多半是女主有苦诉。这项链可不是凡人碰得的。”
包子爸惊慌到“那赶紧扔了,不,化了!”
萨满姥姥(黄仙)笑道“妖孽,听见没有,再不出来我可要化了它了。”
屋里阴风乍起,且听得“唉”得一声,众人冷得一打哆嗦,好厉害的冤魂!
正说着,包子看见了长头发阿姨倒着出现,面色颓然,惨白的脸更显青黑,那头发直挺挺地垂下来,像门帘一样,眼睛硕大无神地盯着包子,包子分明看到女鬼满眼的泪光,其状十分可怜。
“阿姨”包子喊道“阿姨你不要哭。”
这女鬼哀怨地看着包子,想伸手抚摸一下他的脸颊,却又缩了回来。像打定主意一般,转头向萨满姥姥扑去,萨满姥姥只一挥手,女鬼又一个跟头飞了出去。众人当然看不见女鬼,可萨满姥姥(黄仙)早已瞥见了她,怎能没有防备。“畜生,我救你,你扑我作甚?”
萨满姥姥双指合闭于胸前念到“套仙锁,捆仙绳,拘魂瓶,困身困心困意念,心明眼亮一盏灯!”言罢向女子一指,一道金光闪烁,女鬼被金光包围无法动弹,挣扎不了几下就趴伏在地。
“拉窗帘!闭阳气!”众人手忙脚乱拉起窗帘,又把成年男性都推出房门,屋里就剩下萨满姥姥、李广霞、包子和包子妈。女鬼的形态渐渐显现出来,她身穿棕黄色军服,肩膀有立式红色肩章,中尉军衔,下身穿高筒皮靴,这是典型的日军打扮。她匍匐在地上,脸上还有斑斑血迹,身上若干弹孔汩汩地冒着污血。这鬼魂还保留着临死前一瞬间的凄惨状态。
女鬼见无法脱身、也无法上谁的身,起身跪立向众人扣头。
“孽障,你死了三十几年,为何还不遁入轮回,留在阳间作甚?”萨满姥姥(黄仙)怒斥。
女子俯首“我…我是关东军给水防疫部队军医,我1944年才到满洲,次年与丈夫在满洲结婚,新婚不久苏军打来,丈夫与我双双战死。我虽为侵略军人,但不曾做过害人之事,也未直接参与战斗和屠杀。却不知如何,葬入这乱葬岗后,久久不能遁入轮回。前几日,见你们挖掘到我随身配物,就附身于此,却因能量太弱,随时有魂飞魄散的危险,只好吸取凡人阳气借以生存。给您添麻烦了。”
女鬼再次以标准日式行礼俯首叩拜。
李广霞一听是关东军,冲上去就要打,可巴掌抡过去,就像在空气中划过,根本打不到。关东军在东北的几年,可把老百姓祸害苦了,李广霞的几个亲戚都是被关东军和开拓团从家里撵了出去,当年就冻死在老林子里的。
萨满姥姥(黄仙)笑到“中文不错呀”
女鬼应“这几年听得孤魂野鬼交流都是中文,慢慢也就会了。”
“这中国鬼没有向日本鬼讨血债的?”
“有,怎奈大家都是阳间一缕残存的执念,能力太弱,打也打不起来。”
黄仙来了兴趣,一嘴东北碴子话问“那啥玩意,我这几年度的厉鬼也不少啊,他们杀人越货的事儿可没少干”
“上仙有所不知,厉鬼形成需要条件,除了死得冤枉,怨念不散,还需要死在阴年、阴月、阴时,方能不堕入轮回,超出三界之外,摆脱五行束缚,就是常说的阴差看不见、带不走,地狱账册也没有登记。这样的鬼魂毕竟还少,是鬼中翘楚,管他生前是劳工、乞丐或战俘,只要成了厉鬼,就会成为我们这些野魂的统领。黄仙难道不知?”
黄仙对这些怎会不知,只是看看这女鬼的态度“啊,我又不是鬼,我只会度你,管不了你的世界,你看到的,怎就是我看到的?”
女鬼哭泣“黄仙,我与丈夫至今无葬身之处,枯骨就胡乱掩埋在此,受那虫蚁啃食,野鬼欺凌,能否请上仙化掉我所附之物,让我飞升遁入轮回。”
萨满姥姥(黄仙)点点头,让李广霞出屋告诉包子爸,从菜窖再向下掘地二尺左右,有两具尸骨,挖出来,连同这金链子一同埋到北墙外三里的水泡子边上“记住,不论翻出什么东西,都不得存留,不得烧毁,一律埋到泡子边上。”
黄仙借着萨满姥姥的嘴嘱咐完毕,回头看着女鬼,意味深长地问“一切妥当之后,我自会去做法,超度你往生。你可满意?”
女鬼垂头,似有不甘,再次叩拜“求大仙化掉所附之物,不要埋掉,我人世再不留执念。”
黄仙说“你附着的东西我可化不了,你听我的,先埋你几年,我定期做法为你超度,估计二十年后吧,这锁自然打开,你就自由了。”
女鬼垂头叩拜“求黄仙再想想办法。”
黄仙挠挠脑袋,用一嘴辽宁铁岭话应到“哎妈呀,本尊一向与人为善,留你性命是因为你没害成人。如果今天我迟来一步让你得了逞,老子必然打散你的元神,让你灰飞烟灭。这个,就不要讨价还价了吧,烧个东西很费煤气的。”
女鬼垂头叩拜“求大仙…”
“哎你咋这么啰嗦,我念一段往生咒,先送你半程!”黄仙不理女鬼的要求,挠挠脑袋对二神舅舅说“内个,我外语不好!以后再度化日本鬼提前说声,我带个日本狐狸过来当翻译。”说罢喃喃起咒,女鬼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中了。
念经毕,萨满姥姥顿时像撒了气的皮球,旋即瘫倒在地,而在包子眼里,黄衣男妖潇洒地向他做个鬼脸,化为一缕青烟漂浮升腾,不见了踪影,一切回归正常。
二神舅舅喃喃道“恭送黄仙!”
礼毕,三注高香正好焚尽。二神舅舅留下两到黄纸符,叮嘱包子爸挖了东西后随着符一起埋到坑边。然后扶着萨满姥姥就要出门,包子爸忙说“不忙,姥姥年纪大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我骑自行车送她。”
萨满姥姥摆摆手,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诡笑“哼,下面的事我就不看了,命数使然。”
第五章 无处埋骨()
包子爸一头雾水“什么是命数使然?”
萨满姥姥示意他不要问“记得你答应的事,做好我嘱咐的事。”包子爸看了看包子,又看了看躺在床上气色已渐渐红润的包子妈,重重地点了点头。
萨满姥姥走后,包子爸立刻拿着铁锹进仓房掘土,东北黑土松软肥嫩,两尺黑土很快掘了出来,果然,土下埋着两具抱在一起的白骨,女骨在上,男骨在下,女骨死死压住男骨,看似死亡的一瞬间,女军官为男军官挡了子弹,但二人还是没有逃脱宿命而双双毙命。只是,那女尸的手型却是奇怪,她双手环抱男骨的头颅,左手指却深深插入男颅骨的眼窝之中…如果不是两具尸骨身上丝丝缕缕的日军服装,还真以为是搏斗现场呢。
尸骨的衣服已经腐烂,除了皮带和皮靴,仅挖出朽烂不堪的牛皮公文包一个、14年式手枪一把、步枪用刺刀一柄、刻有三联樱花图样的日式陆军佐官刀一柄,每具白骨中指上都戴有戒指一枚,纯金打造,上刻有与项链图案相同的妖花图样,戒指后刻二人姓名“石原茂”与“三河屋美子”字样。出土物品的档次显示着,这二位当年应该是日军的精英阶层。
包子爸用铁锹挑开了腐烂的公文包,内有用蜡封口的、印有“绝密”字样的牛皮纸袋,还有大量银元和金银珠宝。包子爸的眼睛一亮,但随即想起了萨满姥姥的忠告“埋掉…。”
知识分子骨头里的淡薄让他在财富和家庭之间迅速而坚定地选择了后者。他连同那前几天挖出的项链一同扔进了尸骨堆中,用包袱皮包好,捆在自行车后座,一路骑着向北而去,出了农业中专大门,走过两条小街,柏油路变成了土路,逐渐颠簸起来,路上行人寥寥,白花花的日头晒在脸上,远处景色闪亮得发黑。
包子爸心里暗笑,自己这么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也听从了巫婆神汉的召唤,干起了封建迷信的勾当。一路思索着,为什么不是烧掉,而是埋到三里地外的水泡子边上。听说过青山埋骨,哪有埋人找池塘的。这老婆子莫不是对关东军充满着痛恨,借着此事报点私仇?
一路想着,且听到身后警笛声响起,一辆绿色北京吉普车跟了上来,汽车别停了包子爸。派出所的片警刘大光在保卫科长郑耀祖的带领下,下了车开口问道“你好,你是不是姓包?”
包子爸礼貌地回应“我是包建国。”
郑耀祖低声对刘大光说“是他。我们单位物理老师。”
包子爸开始佩服起萨满姥姥的未卜先知,如果晚走一会儿恐怕就要逮个正着了。
他视线转移到了郑耀祖的身上,不禁皱起眉头。这个郑耀祖在运动时候就是出了名的“保红派”打手,担任过农业中专运委会负责人,曾经亲手打断过两人的肋骨。大改名的时候,为了紧跟形势,以为林副主席接班在即而攀龙附凤,改名叫郑卫彪。但是这次他没有算明白,刚改完户口没到一个月,林副主席坠机蒙古大漠,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郑耀祖因此被关进了改造所。后来,他贿赂了运委会主任,不但没受牵连,反而很快官复原职,运动结束后他又凭借后台关系躲过追查,竟担任农业中专保卫科科长。因为作孽太多,他对老师们的态度收敛了不少,但此人毕竟秉性难改,动不动克扣学生奖学金。勒索学生家长的传闻也不绝于耳。
“郑科长,您这什么意思?”
郑耀祖当然瞥见了包子爸锐利如刀的眼神。
“包老师,别误会”郑耀祖挤着笑容“这不是…有群众反映,说你家请了跳大神的,搞封建迷信活动么。”
包子爸笑了“什么封建迷信,我一个教物理的,最反对鬼鬼神神的一套,不信你们可以搜我。”
近期严打不假,但老包同志一不偷窃二不流氓三不跳贴面舞四不掀大姑娘裙子,硬是栽赃一个现行犯罪还挺难。刘大光忙打圆场,“哎,包同志,咱不敢提“搜查”俩字,就是最近我们发现,总有反对四化建设的坏分子。比如偷盗的、宣传反动思想的、还有跳大神的,你知道,这两年的治安可赶不上前几年了。”
包子爸忙解释道“刘同志,你们误会了。我挖菜窖挖出两具骨头,你知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1950年咱这大院建设的时候也没少挖出来,正想运到郊外大泡子扔了,要不您派出所代劳一下?”
刘大光本能地打起了哈哈“别!这事儿归民政管,找校保卫科也行!就咱派出所管不着。”说完瞪了一眼郑耀祖“你小子谎报军情啊,哪有搞封建迷信的”。郑耀祖不大服气,走到车后座,伸手打开包袱,只见一堆枯骨摊在面前,他抽出一根腿骨捅了捅背包,立刻发现了背包里金灿灿的东西,那黄澄澄的金子和亮闪闪的银子玉器像风骚娘们一样向他招手,眼睛直了。
郑耀祖转过头严肃地对众人说“大家看,这是两具侵华战争时期的日军遗骸,他们生前作恶多端,被我们英勇的人民解放军击毙了。”
关东军和解放军,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支队伍,包子爸憋着笑摇摇头。
郑耀祖严肃地说“这样的尸体我们要坚决地火化!挫骨扬灰!让帝国主义侵略我们、欺负我们的美梦,内个,破灭!内个,随身物品现在是公产啊,全部没收,带走。”
保卫科的人立即行动,扎紧了包袱皮扔进车里,包子爸想起了姥姥的嘱咐,忙拦着说,你们把骨头埋在三里地外的泡子边上吧!
郑耀祖歪着头问包子爸“这骨头是你二舅?”
包子爸生气到“当然不是,是俩关东军”
“那不就得了,他们会得到人民应有的对待的!”
众人上车扬长而去。包子爸心想没有把骨头埋到指定地点,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差错,一切缴获交给政府也是理所当然,于是扭头回了家。
转头进屋,包子妈靠在床头,慢慢喝着热腾腾的还魂汤,她面色潮红,元气有了些许恢复。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