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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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锅?什么意思?”我有点儿不明白吕先念说的。
“钱彦生欠的孽债,全落在了他女儿身上。女人的第一次很重要,尤其是背了孽债的女人,谁取了,谁就得替其背债。你要是夺了钱若若的处子之身,她身上的孽债,就算不尽数落于你身,至少也得有一大半,会落到你的身上。”吕先念说。
钱若若那么漂亮,还是处子,白占便宜的事,哪个男人不心动?只可惜,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万一钱彦生来找我,我去还是不去啊?”我问。
“你拿吴悦菲有招吗?”吕先念问我。
“没招。”我说。
“既然没招,那你去干什么?”吕先念问。
“毕竟我们收了钱彦生钱的,万一钱若若真的死了,我会心有不安的。”我道。
“你是怕她被别的男人捡了便宜,心里不舒服吧?”吕先念一眼就把我给看穿了。
“那么漂亮的姑娘,白白被糟蹋了,多可惜。”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一些怜香惜玉的。
“糟蹋她的人是你,就不可惜了?”吕先念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鬼邪之事,我们看相的,是搞不定的。你倘若非要去搞,可以去上清观看一看。”
野牛山上有个上清观,这个我是知道的。那观里有个老道士,叫郑成生,据说很有些道行。
郑成生的事迹,我是听村里的老人们吹玄龙门阵的时候说的。
在他们的嘴里,降妖除魔,郑成生那是无所不能,可以说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还要厉害。
郑成生的传说,都是二三十年前的往事了。十八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再没出现过。
那件事是什么事,我就只听大爷爷提过一嘴,他并没细说,还不让我多问。
野牛山藏在群山深处,离最近的仁流场都有二三十里陡峭的山路,平常没人会去。有传言说郑成生早就死了,上清观也塌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你是要我去找郑成生?”我问吕先念。
“如果你非要管这事,只能去找他。不过他已有近二十年没现身了,能不能找得到,我也不好说。”我道。
“你不是能掐会算吗?”我笑呵呵地说。
“给郑成生算命,老子还没活够!”
还有吕先念不敢算的命?这可新鲜了。
“郑成生不也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吗?你能给别人算命,怎么就不能给他算了啊?”我有些好奇。
“你懂个锤子!”吕先念这老头,只要一生气,就喜欢出口成脏。
“我就是连个锤子都不懂,所以才问你啊!”我嬉皮笑脸地道。
“老子懒得跟你两个扯。”吕先念白了我一眼,说:“趁着时间还早,要去就早点去。”
从龙岗场到仁流场只有十多公里,并不远,但需要坐班车。我现在四个兜一样重,身无分文,自然得找吕先念要点儿。
“师父,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点儿车费啊?”我笑呵呵地伸出了手。
“作为老子的徒弟,出门需要带钱吗?带张嘴就够了。要连车都坐不到,老子教你的那些本事,你狗日的算是学到牛屁眼儿头去了。”
吕先念这师父,还真是个铁鸡公,不就找他要几块钱车费吗?一块钱都没拿到,还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次的教训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跟着吕先念这老杂皮混,必须得给自己弄个小金库,以备不时之需。
第7章:欧阳楚楚()
车站在场口那里,在赶场天的时候,因为人多,班车会密集一些,但也要一个多小时才有一班。今天是寒天,不赶场,龙岗场上都没几个人,班车自然就更难等了。
我等了快半小时了,连班车的影子都没看到。
乡政府的大门口停着一辆车,是三菱帕杰罗。我在龙岗场混了也有大半个月了,这车之前从没见过,而且从车牌来看,其应该是从渝都开来的。
帕杰罗这车,可不是一般人开得起的。更关键的是,乡政府的大门口,不是什么车都能乱停的。
兜里分文没有,就算老老实实等班车,没钱给车费,那也得靠忽悠。
反正都是忽悠,不如直接忽悠个大的。毕竟帕杰罗坐着,再怎么也比那破中巴舒服嘛!
有个女人从大院里走了出来,约莫二十出头,长得很漂亮,打扮得很时尚,头发是烫的波浪卷。最吸引我的,是她那又翘又圆的大屁股,给火红色的包臀裙裹着,一扭一扭的,辣得我口干舌燥,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在我看得正津津有味的时候,那女人发现了我。
“乡巴佬!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还挺凶的,够味儿!
“我看你,那是你家祖坟冒青烟,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我道。
那女人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像是生气了。漂亮女人就是不一样,生起气来都那么好看。
“竟敢这样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派出所的把你抓起来,治你个性骚扰的罪。”
长得漂亮就可以不讲道理吗?我就看了她几眼,便要治我罪了?虽然我是村里来的,但我是上过初中的,是懂法的。要构成骚扰,至少也得动了手才算嘛!
因此,她唬不了我。
“治了我的罪,你家祖坟可就没青烟可冒了。冒不了青烟,不能升官发财事小。万一来场大雨,把祖坟给冲塌了,家破人亡,那也不是没可能的。”我道。
“你是干什么的?”看来我这相看准了,那女人对我提起了兴趣。
“算命的。”我道。
“招摇撞骗!”那女人白了我一眼。
“你说的这四个字,三个提手,一个马。因此你的父辈,当是三个姐姐一个弟弟。大姐找了个上门女婿,是为招;二姐做不了任何主,是为摇;三姐误打误撞得了势,是为撞;至于四弟,也就是你爹,攀上了金枝,娶了你妈,算是当了驸马。”
测字这玩意儿,那是极容易推算错的。据吕先念讲,他这辈子给人测字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他还交待过我,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给人测字。对我们算命这一行来说,错一次毁掉的名声,对一百次都补不回来。
不过,我初生牛犊不怕虎,在那女人说完“招摇撞骗”这四个字之后,我临时兴起,给她推了推。
听完我这话,她的表情精彩极了。由此可见,我刚才算的就算不是全对,至少也是八九不离十。
“有点本事。”
虽然脸上写着不情愿,但那女人还是说了这么一句。毕竟,在见识了我的本事之后,她是有求于我的。在有求于人的时候,就算是再高傲的女神,也得放下身段。
“你叫什么啊?”我问。
“欧阳楚楚。”她说。
复姓欧阳,叠名楚楚。她这名字,讲究!
“怎么了?”见我在那里愣神,欧阳楚楚问了我一声。
“名字都取得这般讲究,你的生活,一定也很讲究吧?一步一步,按部就班,走过的每一步路,都在算计之中。”
在漂亮女人面前,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喜欢臭显摆。这一番话,且不说看得到底对不对,就算真是对的,按照规矩,我也应该看而不言。像这样全盘托给欧阳楚楚,若是给吕先念知道了,他肯定得把我骂个狗血淋头,然后三天不理我。
“人活着本来就得有计划,活一天算一天,跟猪狗有什么区别?”
欧阳楚楚说话的语气,跟班主任教育我的时候有点儿神似啊!
“你是老师?”
刚才在给欧阳楚楚看面相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看出来她的职业很可能是老师了,但她这身打扮太过性感,与我心中老师的形象多少有些不符。
“教高中。”欧阳楚楚接过了话,笑呵呵地说:“看你年纪,也应该在读高中啊!”
“复读了两次初三,结果今年中考还是只考了三百多,没考上,所以我爸给我找了个师父,教我学算命。”
本来想在欧阳楚楚面前装高人的,但她一说到高中这两个字,我的内心,一下子就崩掉了。
我这个年纪,谁不想有学上。在学校里,无忧无虑的,不用为生活发愁,多好。要能读个高中,考个大学,在看相算命这一行混不下去之后,我好歹能多条生路啊!
“中考成绩出来才不到一个月,这么说你并没跟着你师父学多久?”欧阳楚楚有些兴奋地问我。
学课本上的知识我不行,但看相这一块我还是很有天赋的。一看欧阳楚楚那样子,我便知道,她定是觉得我才学了这么几天,就能看得这么准,那我师父岂不是更厉害。所以呢,她家那事,她想通过我,去找我师父帮忙。
吕先念那个抠逼,我在钱彦生那里赚了好几千,一分钱都不给我。现在碰到欧阳楚楚,好不容易逮着个赚外快的机会,我要傻逼地跑去告诉他,岂不又得猫搬蒸笼替狗干了吗?
“你的命,师父是不会算的,你也不许告诉他,我给你看过。”我顿了顿,装腔作势道:“给你算,折寿!”
“那我刚才又没问你,你还主动给我算。”欧阳楚楚说。
“我这不是见你长得好看,舍不得你香消玉损,所以才坏了规矩,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你说了。”我道。
“既然你都说了,那就再多说一点儿呗!”欧阳楚楚装出了一副很温柔的样子。
虽是假装,但一样好看。
“我得去仁流场办点儿事,你要想听,那就开车送我去。”跟她扯这么多,不就是为了骗个顺风车坐吗?
“行!”欧阳楚楚热情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我请上了车。
看相算命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从欧阳楚楚身上能看出来的,也就只有刚才我说的那么多了。要想再看点儿别的出来,我至少得去一趟她家的祖坟,甚至她住的和工作的地方,我都得一并去看看。
对于一个人来说,不管是命数,还是运势,都与其所在的环境,息息相关。
在我嫌弃那两间土墙房子破的时候,吕先念就跟我说过,哪怕拿两栋金屋子给他,他都不换那土墙房子。
那老不正经的还说,我跟他住在那破屋子里面,运势必将大改。
我不信他说的,但在遇到欧阳楚楚之后,我信了。
在这之前,我根本不敢去想,像欧阳楚楚这种城里来的大美女会正眼瞧我,还能跟我说这么多话。
跟吴雪梅在九星村住了十多年,她一直对我爱答不理的,就算主动找她说话,她回我的不是“嗯”,就是“哦”。从六年小学,到我的五年初中,她跟我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欧阳楚楚今天跟我说的多。
吴雪梅对我冷漠,搞得我一直以为自己不招女孩子喜欢,不受她们的待见。
欧阳楚楚愿意跟我说这么多的话,还愿意开车送我去仁流场,不管是因为吕先念,还是因为我身上的本事。反正现在的我,至少能跟漂亮女人不卑不亢地说话了。
第8章:人合之法()
把我送到仁流场之后,欧阳楚楚接了个电话,便开着车急匆匆地走了。走之前,她说过两天会到龙岗场去找我,让我别乱跑。
这女人,是觉得自己面子很大吗?她叫我不乱跑,我就不乱跑啊!
用了大半天时间,走了二三十里山路,累得我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我终于是爬到了野牛山的山顶。
前面有栋古建筑,看上去有点破,应该就是上清观了。
上清观的大门是开着的,院子里都长上青苔了。走进去之后,我并没看到人。
“郑成生在吗?”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师父不在。”有个小道士从里屋走了出来,那家伙看上去比我小那么一点,估计有十四五岁。
“你是郑成生的徒弟?”我问。
“我叫卫虚。”那小道士点了一下头,问:“你叫什么?”
“陈希夷。”我说。
“那就是你了。”卫虚道。
“你知道我要来?”我问。
“师父说过你会来,你肯定就会来。是师父叫我在观里等你的,行囊都已经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说完,卫虚返回屋子里,取了个青布包出来,挎在了肩膀上。
“我都还没说要请你师父去做什么事,你就要跟我走?”我问。
“鬼事。”卫虚道。
“你能搞定?”
卫虚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儿太小了,可以说是稚气未脱。我是真有些担心,他到底搞不搞得定吴悦菲?
“师父说了,要吕先念来请,他自会出面;倘若来的是吕先念的徒弟,出面的自然只能是他的徒弟,也就是我。”卫虚说。
“你师父跟我师父是不是很熟啊?”我有些好奇。
“不知道,反正师父说吕先念就算是烧成了灰,都能认出他那贱样来。”
虽然吕先念是我师父,但卫虚这话我绝对是认同的。他那贱样,跟他有深接触的人,都是会刻骨铭心的。
“就算是你这当徒弟的出马,出于礼貌,我也得跟你师父道声谢啊!”我笑呵呵地说。
“什么样的师父收什么样的徒弟,一见到吕先念那瘟神他就烦,见吕先念的徒弟一样不会有好心情。所以呢,师父是不会见你的。”
这卫虚,会不会说话啊?
“还真是童言无忌。”我道。
“师父还真说得没错,什么样的师父收什么样的徒弟。”卫虚说。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师父跟我师父能有那么深的交情,那至少是说明,彼此彼此。咱们俩当徒弟的,也大哥不说二哥,两人都差不多。”我道。
“先说断后不乱,我师父跟你师父合作的时候,是六四分成,我师父拿六,你师父拿四。我跟你合作,也得如此。”卫虚一本正经地说。
“道士不是方外之人吗?你怎么这么俗啊?”我问。
“你们算命的忽悠几句就能在别人那儿骗到饭吃,我们做道士的,一顿化缘只能化七次,要连着在七户人家都没化到吃的,就得饿肚子了。所以我俩合作,在分钱的时候,你得让着我。”卫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