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追回计划-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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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砚蓦然转身,恰好看到她瑟缩的模样,便体己地出声道:
不用送我,回屋去暖和些,小心身体。
抬眸对上他墨色瞳孔,白兰玖唇畔含笑,才回道:谢谢夫君关心,然白兰自幼习武,身体自不碍事,方才只是一时忘了外间寒冷,倒教夫君挂心了。
白兰玖模样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盛在形容清丽中带着几分武者的侠气。此刻以手掩面而笑,巧笑倩兮的模样,倒是让人忍不住爱怜。只是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书房。
话语明明极尽温柔关心,但听在白兰玖耳中,却难以感觉出他发自内心的关切。便在梁砚转身,脚下方迈出两步之时,声后却传来一缕娇俏的声音。
夫君,那个,书房中话本我尚有几回未曾看完,不知,我可否
站在门前看着梁砚身形一顿,约是过了片刻,他也不曾回头,只淡淡回了一句:
好
目送着那颀长修硕的身影离去,白兰玖才掀开布帘回了屋内。温暖的空气回荡在房中,白兰玖坐回桌畔,拿起碗筷将开始用膳。
午后,白兰玖来到书房时,入门看到的是梁砚一副蹙得极紧的眉心。俊朗的轮廓,似被眉宇间藏不住的忧虑,笼上一层淡淡阴霾。
算着剧情,她才恍然大悟。只怕,南州大旱之事,已惊动朝廷。但,半月前利州发了蝗灾,朝廷的救济已发了许多。即使最后到达灾民手中,已是被层层剥削过的残羹冷炙。
然而,才时隔半月,便又发生了南州大旱。此时再能调动的粮食补给,实在是太少。是以,近日朝廷上下都在商议南州灾民安置之法。
未作多言,白兰玖径自取出话本坐在外间看了起来。只是椅子还未坐热,却是听到里间传来一声浓重的叹息。
合上书本,白兰玖蹑着手脚正欲走到里间,方掀开珠帘,看到的却是梁砚投过来的视线。
你来了
简单的三字由他素日沉稳的声线吐出,却是透着无限疲倦与忧虑。视线扫过他眼底深深的无奈,白兰玖只笑着点头,佯作不意地说道:
夫君可是在为国事心忧?
像是有些惊讶白兰玖会如此一问般,梁砚只顿了半刻,便倏然点头叹息。见着他如此坦白,倒是教本来想着如何套出他真话的白兰玖顿时语塞。
默了半晌,敛去眉眼间潜藏神色,白兰玖握着话本走他身侧,唇边淡开的笑容清雅而别致。
那不知我可否为夫君分忧?
其实,白兰玖知自己这句极有可能会生出两种结果。其一,若梁砚心中对女子不屑一顾,那他便会出声婉拒自己,而且,好感度会下降;其二,假如梁砚生了也许可以一听的想法,那么,白兰玖便能够在他面前刷高好感。
眸底蕴着潋滟波光,白兰玖的视线停在梁砚身上,像是怕看漏他的任何一个细节。顿时,书房内沉默蔓延之快,如同春风扶草般伸长。
朝堂之事我不该让你忧心,不过,前日接到陈表,说是南州大旱,我记得你说过有亲人在南州,可虚写信给他们以问安危?
梁砚的话语速不太,可在提到南州大旱时,原本来不及舒展的剑眉,却又皱成一处。虑色如同汹涌潮水,冲进那宛若墨玉的眸中。
当下面下作一番思索后,白兰玖脸上虽笑,却泛着些僵硬。眸底瞬间染满担忧,却还是极力敛去脸上神色,道:
因近日夫君事务缠身,我一直未有机会告知。其实前日接到书信,我在南州的表亲已
死字卡在喉间,白兰玖未曾语出,脸上不甚自然的神色,却是让梁砚眸底一黯,像是在表达着自己沉重的哀思般,安慰了一句。不过,白兰玖等的便是此刻。
倏然跪倒在地,白兰玖将梁砚眼中的惊愕收入眸底,神色顿时戚戚然道:
我想请问夫君,朝廷是否已不会再往南州运送赈灾粮?
第73章 心怀天下型丞相【3】()
走到白兰玖身前,梁砚伸手扶起她,朗朗的眉目满是无声的叹息。出声安慰几句,却是半点未能反驳白兰玖之前所言。因为,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还能有送去南州的救济灾粮。
“夫君,我知你为难,方才是我失言了,请你莫怪。”
低着眉眼,或是因之前的话,白兰玖脸色有些苍白,连着在唇角的笑容,也带着些许僵硬。
“无碍。”
梁砚话音落后,两人间又陷入沉寂。片刻后,先出声的是之前一直默不作声的梁砚。然他的话,却是让白兰玖神色一愣。
“其实,今日早朝陛下已提出几项对策。只是”
言讫,他淡若远山的眉目却是骤然蹙紧,细白的脸上布满忧虑。白兰玖记得,南州大旱穆婉雪曾提出过几个法子,只是她曾细细研究过,那些法子却还是留着许多漏洞。难道
抬眼对上梁砚犹豫不定的视线,白兰玖心下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难道,他已然想出应对漏洞之法?!
“只是我总觉着那些法子看上去可行,然若当真实施起来,却并非那般容易。”
见着他踌躇的神色,白兰玖脸上染着淡笑,道:“若是夫君不弃,可否让白兰一观?”
像是害怕他拒绝一般,白兰玖恍然间又想到一人,便立时续道:“若白兰曾师承桓奇公子门下,不知可否打消一些顾虑?”
很明显,在白兰玖说出桓奇此人时,梁砚墨般的眸子猝然一动,却又极快地敛去眼底的讶然。只片刻,便也不再问,引着白兰玖来到书桌前,拿起他整理过的手札,递到白兰玖手中。
在将手札中皇帝,或者说该是穆婉雪所想的赈灾之法浏览一遍之后。白兰玖从笔架上拿起朱砂毛笔至于笔架山上,在端砚中研开朱砂后,便蘸了墨水在手札各项方法下写了些批注。
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方才停笔,原本染满严肃之色的颊边淡开浅笑,转眼便对上梁砚墨色瞳孔中掩藏不住的惊讶。
半晌,梁砚才恍然回神,唇畔噙笑,如初春岸堤上的凉风拂柳,清新而释然。原先冷峻的轮廓,似因着那舒展眉眼,也瞬间软了几分。在将那做过批注的手札拿起再次浏览一遍,才不由赞叹道:
“先前是我眼拙,真不曾想到白兰竟才华至此。当真是,万民之幸事。”
然他话尾最后一句,却是让白兰玖看出了梁砚心下所在乎之事。他并非愚忠于皇帝,叹说是陛下之幸;也非死守国家,说是国之大幸。他的出发点,是天下万民。
有人说,女人爱情最大的悲剧不是被小三抢了男人,而是自己的男人被工作抢了。因为,前者至少证明在小三之前他还跟你有过些许感情。但后者,即便他对你有很深感情,却依旧会将与工作相关的一点一滴放在第一位。
将视线从梁砚俊朗的脸上移开,倏然低眉将目光停在自己荷花绣色的鞋面上,颊边的浅笑,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羞赧。约是默了片刻,便又倏地出声道:
“夫君,白兰希望,你一直都是好的。”
她与平日那豪爽的模样截然不同,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仿佛一大声些,就会被眼前的男人所讨厌。而对着白兰玖这副难得的小女人模样,梁砚唇角勾出浅笑,宽厚的后手在她额前细碎的流海揉了揉。
稍带清凉的温度混着那抹淡然的冷香,盘旋在白兰玖鼻尖。微微扬起脸,对上他的笑容,相映成笑。
第一次,白兰玖看到他脸上不再如之前那般,笑得疏离且缺少温度。
无论如何,这一次她总算是赌对了。至少,好感上升了一个层次。不过,梁砚的攻略之路却还是有些漫长。
东魏国天宝二十三年十一月,南州大旱,幸得吾皇天恩所佑,虽路有饿殍,然生者却得到极好安置。
次年秋,锦州万亩良田丰收,百姓皆道吾皇恩威所至,无不感念。于锦州城前朝阳都跪拜,念谢皇恩浩荡。
冬日傍晚带着几分萧索,白兰玖别院前不久还苍郁的花木已渐渐呈现败落之色。从到这个世界至今,已近一年时光。但自从上次为他批注过对策后,除了偶尔他会鼓励似的摸摸自己投,之后无论白兰玖如何在梁砚面前显示存在,却依旧难以将好感刷高。
反倒是周彤那边,隔三差五便会给她来个突然袭击。在起初几次避过之后,白兰玖只能奋起反击。某次皇后宴请百官夫人,周彤设计她无法前去。原本白兰玖也不在意,只想着等周彤回来后,大不了见面被她冷嘲几句。
然而,出乎意料的,周彤自宴会回来,竟是对外宣称患疾,自此闭门不出。隔日,梁砚极其周到去她住所安慰几句,却是出乎意料地在周彤的别院歇息了一夜。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因为,尽管在食宿用度上他从不曾减慢周彤与白兰玖,但梁砚却从不在两人院中夜宿。这也是周彤与他成亲多年,却一直未有子嗣的原因。但,让人啧啧称奇事情更是在三月后发生。
那便是,周彤有了身孕!
原本,这该是梁府天大的喜事。但某次偶遇,却让白兰玖心里种下疑问的种子。事情发生在白兰玖给周彤送礼之那日,她也不曾料到会在周彤的院落遇到提前下朝归来的梁砚。
在给两人见礼后,她便奉上礼物,说了几句吉祥话。而话中含义,无非就是让周彤保重身子,将来定能为梁家带来大胖小子之类。
但是,在说完话之后,白兰玖明显感觉到屋内前一刻还算和谐的空气,蓦地冷冻成冰。而散发着冷气的源头,却是堂上那笑得僵硬的周彤。倒是坐在她身侧的梁砚见周彤不答话,才微笑着续上几句道谢。
回了别院,白兰玖越想越觉着不对。周彤此人性格刻薄,以往只要逮到机会,便会对她冷嘲热讽。如今她身怀子嗣,却未以此来调侃自己,说什么终年无出之类。若并非周彤转性,那她方才模样,实在有股说不出的古怪。
可就在此事发生的一月后,白兰玖却迎来了第一个转折点。
那是初春的早晨,正在校场温习武艺的白兰玖,在耍过一套剑法后,感觉到其中某点不对,又反复琢磨演示半天,在理顺剑姿后,却听到身后传来啪啪的掌声。
蓦然回首,见到的是不知何时站在校场门口的梁砚。他如同雕刻般分明的五官,此刻满是朗朗之色,连着唇眼处攒开的笑意,只那般随意站着,竟俨然一道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景。
“夫君,今日怎的有空来看我练武?”
俏皮的话由白兰玖口中吐出,话音未落便右手轻动,将长剑收入鞘中。左手握着剑身,便向梁砚悠然走来,靠近后目光停在他颊边的弧度上,又有些赧然地挠挠鬓角碎发,续道:
“夫君如何这般看我,难道白兰脸上脏了不成?”
言讫,右手本能地擦了擦脸,听到他噗嗤一笑后,有些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越发深邃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笑得这么甜,夫君一定是要告诉白兰好消息,是不是?”
然话音方落,却见梁砚倏然摇头,显然是她所猜未中。知道这个时辰他多半会回书房用膳,是以白兰玖原本打算再多说些话留他一会。却不想还未出口,便听得梁砚展颜一笑,对她说道:
“不知白兰今日可用了午膳?”
明明他话中邀请意味不浓,但白兰玖却是听了出来。立时摇头后,便见他颔首回道:“那可否与我到书房共用?”
这是白兰玖第一次接到梁砚邀请用膳,因着好感未曾刷高,白兰玖不会以为他是看了自己绰约的身姿而迷上自己,便想请自己用膳。因为,与其这么自恋地假想,她更宁愿觉着,眼前这笑得比平时还诱人的男子,必定是有重要之事要说。
书房中,午膳在两人安静无声的氛围中进行。原本想极力营造出良好氛围的白兰玖,每每欲出口,在触及梁砚温润而带着几许拒绝的神色时,又默默地扒饭。
侍从将碗碟收拾下去,整个书房只余坐在桌前的两人。未曾合上的窗棂透入几缕凉风,拂过屋内,盘旋一圈后,又由窗口飞扬而去。
打破的沉默的,不是一直想着如何开启话头的白兰玖,却是神色一直淡然的梁砚。而他所说之话,却是让白兰玖唇角准备弯开的笑容,瞬间僵硬,化不开半抹弧度。
“锦州突发洪灾,我向陛下请愿到当地督促赈灾援救事宜。所以,我会离开相府一段时间。”
他的声音若沉稳的音色,醇厚而让人难忘。但当提及洪灾时,白兰玖却蓦地蹙紧眉心,没成想,锦州洪灾竟提前一年之久。
然离别来得太快,甚至不给人以半点喘息。梁砚在三日后动身离开阳都,而他走的那日,原本一连晴朗七日的天气,蓦地下起了绵绵细雨。
此刻,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周彤,梁砚只淡淡地出声安慰,在坐上马车前,殷殷勤勤地续了几句寒温。
第74章 心怀天下型丞相【4】()
遣周彤和家丁回了府内,直到那红漆厚重的大门合上,他才缓缓转身上册。由始至终,梁砚一直未在送别的人众看到那抹身影。
从阳都到锦州的路程抵死也要十日,但为了更快些赶到,梁砚硬是日夜兼程,将本该十日的路途,缩短为八日。
就在梁砚一行距离锦州锦半日路程时,随侍所骑乘的马匹终究是支撑不住倒地不起。而那夜,仿佛一切都变得有些诡异。原本锦州连续下了一月的雨在傍晚时骤然停住,当夜天空甚至露出几点难得的星子。
而也便是遇到这般晴好的夜,梁砚才想着在夜间赶路。而马匹不支倒地时,一行人正处在锦州郊外十里坡。那里最出名并非是送别柳下张大叔的凉茶,而是十里坡黑风寨中那一行专劫行路富人的土匪。
官道之上,约有些泥泞的土被车轮和马蹄碾过,留下一串行路的痕迹,但那深浅不一的印记却在十里亭处停下。就在梁砚随侍禀告马匹累倒,他甚至还未来得及考虑对策,一队身着黑衣的人马,便大喊黑话着将他们包围。
燃烧着刺鼻油味火把被吹过的夜风拂得明暗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