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掉下去了-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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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丸国永用床外侧的手给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小孩一个脑崩,“狡猾的主人。”
真有那么一天,他还能去找谁算账?
“鹤丸才狡猾,”九原杉支着身子坐起来,“总是忽悠我,一次又一次。”
鹤丸国永知道审神者这次是非要个结果了,只能妥协,“等上川队长回来以后,我们跟他好好商量一下有什么办法好不好?”
“鹤对于主人惹事儿的能力心有余悸、甘拜下风。”鹤丸跟着坐起来,『摸』了『摸』九原杉的脑袋,“对于鹤来说,主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找回山姥切国广只是审神者的心愿,不是他的。
……
上川行定回到队舍的时候就看见九原杉卧室门前堆着一摞付丧神,对着这些蠢刀没好气道:“这是在做什么?”
偷听的五刃被稽查队队长和其他同僚逮了个现行,也有点不自在,立马挨个站直。
“上川大人。”
“上川队长。”
这下好了,里面的审神者跟鹤丸肯定也知道他们在门外偷听了。
上川行定这会儿懒得跟他们计较,微微扬了扬下巴,“去请你们的主人。”
“有刀剑付丧神找上门来,点名要见他。”
※※※※※※※※※※※※※※※※※※※※
莫名觉得鹤丸……越来越可怕了。
emmmmmm还有点儿帅是怎么回事?
终契()
虽然微不足道;
可这也确实是,
我拥有的全部,
您能假装它是,
有所价值的吗?
~~~~~~~
听到门外付丧神们的通报; 九原杉跟鹤丸很快换上了见客的衣服。
压切长谷部有些心焦地等到审神者卧室的门打开,仔细打量过九原杉,确认小孩除了眼睛稍有些红肿再没什么异常; 这才松了口气。
鹤丸国永看见打刀这幅作态; 默默在心里翻白眼:明明鹤跟主人才更亲近; 压切长谷部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儿。
九原杉迎着众多付丧神关切的目光温声道:“我没事。”说完这句安抚之言后他又有点恼怒他们偷听的举动,把五刃挨个瞪了一遍,不过那种湿漉漉的眼神实在是没什么威慑力。
“噗”髭切直接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主人; ”眼看九原杉要发作,作为近侍的笑面青江及时出声:“客人已经等您好一会儿了。”
九原杉没说什么,任由胁差牵着自己下楼; 在路过髭切身边的时候迅速踢了他一脚; 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迈步。
髭切想躲来着; 无奈惣领的机动远高于他,只能在被踢之后悻悻拍了拍裤腿。幸好审神者穿的是室内鞋,没什么灰尘,不然他就要顶着鞋印去见客了。
走到二楼和一楼之间的时候,九原杉才看见这次的客人; 有点意外地挑起一边眉『毛』; 这位付丧神他也算经常见; 不过这幅打扮实在有些耐人寻味。
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烛台切光忠一身出阵服,坐姿板正,手边放着自己的本体和另一振刀,面前的茶杯动都没有动过。
太刀付丧神等待的时间不算长,但内心的期待、忐忑和焦虑让他觉得时间分外难熬。抬头看见九原杉的瞬间,太刀立刻站了起来,所有复杂的情绪堵在喉咙里,让他在小孩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才勉强发出声音来,“九原大人。”
付丧神的声音干涩到沙哑,躬身的姿态有些过于恭敬。
“烛台切先生,”九原杉因为疑『惑』微微皱起眉头,“是你点名要见我?”
事情有点儿奇怪,这振烛台切光忠是稽查队食堂的厨师,和九原杉的交集仅限于一个点餐一个上门服务。这振刀自五年前放弃战斗编制之后大概再没穿过出阵服,今天却在没有任何人点餐的情况下全副武装上门点名要见他,实在是让人猜不透来意。
“是,没有先递拜帖就冒昧来访,失礼了。”太刀的情绪平复了一些,说话总算流利起来,可对九原杉的态度还是有点异常,跟他平时客气疏离到有些冷淡的样子差别太大,“希望您不要介意。”
“不用如此多礼,我们明明经常见面的。”九原杉还是一头雾水,他的身份也用不着那么繁琐的礼仪,“请坐吧。”
“老师。”九原杉和上川行定说话要随意许多,打过招呼后在他身边坐下。
其他付丧神在审神者坐下之后也依次落座。
“所以,你今天这次登门到底所为何事呢?”
听到九原杉的询问,烛台切光忠沉默了一会儿,从沙发上起身,跪在了九原杉身前的地毯上,“九原大人,在下有事相求。”
“哦,什么事?”九原杉轻声接了话,到底有什么事让这振烛台切不去找身为稽查队队长,跟他也更加熟悉的上川行定,反倒要找他?
“听闻您掌握了修复刀剑分灵意识的术……”
太刀付丧神的话没说完,上川行定的脸『色』就冷下来,“你从哪里听说的?”
无论是压切长谷部意识受损,还是九原杉学会了灵魂和意识方面的术,都算得上机密消息,外人是怎么知道的?
“我……”烛台切低下头,“我刻意刺探了消息,抱歉。”
这振烛台切厨艺极佳,在稽查队很受欢迎,在此前来上川行定和九原杉的队舍都有不少次。他人缘很好,也算是稽查队的自己人,能从这座队舍的付丧神那里探知些消息并不奇怪。
上川行定严厉的目光从众多付丧神的身上刮过,“训练营对你们的教导真是喂了狗了。”
刚落座没多久的15位付丧神全都起身,单膝跪地,连辩解的话也不敢说,这种时候顶嘴,只会让上川行定更生气。
“大家只是跟我说了些细枝末节的家常话,”烛台切光忠来之前就知道自己一旦开口必然要牵连其他人,神『色』和语气都还算镇定,“长谷部意识受损后来又恢复,大半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在其他人那里旁敲侧击得到的信息只不过是验证了我的猜想。”
“老师,”九原杉也开口,“之前长谷部受伤,身体不舒服,精神也不好,我请了烛台切先生好几次,有些消息大概是我自己不小心透『露』出去的。”
众付丧神知道九原杉这么说是给他们开脱,上川行定也知道,他瞥了自己的学生一眼:这孩子总是纵容刀剑付丧神的『毛』病是好不了了。
“把《稽查队人员执法制度汇编》里关于信息保密的部分抄十遍,明天交上来,”上川行定最终还是没狠罚,“还有,下不为例。”
“是。”众刀剑应声。真正和烛台切说过什么的只是个别几刃,但没刃对这种连坐表示异议,他们确实不够谨慎。
“抱歉。”烛台切光忠低声道,很快他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九原杉,继续自己被上川行定截断的话,“我想请求您修复一振刀,九原大人。”
太刀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刀双手奉上,动作十分轻柔小心,“这振大俱利伽罗。”
即使他不说,看过时之政所有实装刀剑资料的九原杉也认出这振刀了,“他和长谷部一样,也是意识受损了吗?”
“是,但不止是如此,”烛台切光忠『露』出苦笑,他轻轻推开手中打刀的刀鞘,刀身上密密麻麻的裂痕落入众人眼底,“这个,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受损的缘故,用灵力修复不了。”
意识受损的刀如果刀解,分灵的意识只会彻底消散,无法回归本灵,也就不能加强本灵的强度,正因为如此,这振已经无法使用的刀才留了下来,作为一件彻底的废品。
而他的结局,也就只有同为伊达组且一起经历了数位审神者更替的烛台切在乎,被太刀小心保留了下来。
同队的其他八位付丧神和他们的最后一任主人一起战死,只留下了这振濒临碎刀,无法修复无法唤醒的大俱利伽罗和奄奄一息的烛台切光忠。
如果不是这位需要照料的同伴,二十五年付丧神生涯死了十八任主人的烛台切光忠是很想跟大家一起死的,毕竟当时的他实在是身心俱疲、万念俱灰,毫无求生欲。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多了。”上川行定看烛台切光忠的目光远没有平日那般温和,“你为什么不去找京野家的审神者?他们家擅长灵魂『操』纵类的术在时之政可谓人尽皆知,你临世三十年了会不知道?干嘛非得等到现在来找刚学会那种术,还是个半吊子的小杉?”
九原杉:我才不是半吊子。
跪在地上的烛台切光忠抬起头,他右眼带着眼罩,只有左眼『裸』『露』在外。伊达组的刀眼睛都是金『色』,但确有微妙的差别,比起鹤丸国永的灿金,烛台切的眸子仿若熔岩流淌,“上川队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会拖到今日。”
“一来,京野家的人大多只在政务司就职,一直在稽查队的我没什么机会接触他们;二来,就算我能见到人,我不过一个量产的式神,实在没有跟那种毫无交情的世家子交易的本钱和筹码;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烛台切光忠顿了顿,犹豫片刻,想到上川行定和京野瞬一糟糕的关系,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五年前让小伽罗受伤的那次任务……我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很有可能跟京野家有关。”
毕竟,最为擅长灵魂『操』纵类的术的,就是京野家。就算其他人偶有学会一鳞半爪的,也不成什么气候。而当初那次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的任务,可不是一两只三脚猫就能摆下的。他也想过调查,但对方扫尾做的干净,五年了,他什么证据都没找到。
听到太刀付丧神的话,上川行定眸光转暗,有无数光影掠过,但他对京野家的事情,未说只言片语,只是嗤笑一声,“说的好像你跟小杉就有交情似的,涉及灵魂的术大都凶险,小杉为何要帮你?”
以烛台切光忠对各人的了解,劝服九原杉比劝服上川行定容易,但他之前就料到请九原杉出手,必须过上川行定这一关才行。
“我愿意现在就和九原大人签下终契。”烛台切光忠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只要小伽罗醒来,想必也愿意效忠九原大人。”
至于大俱利伽罗的终契,烛台切光忠觉得自己没法代替对方应承。
“哼~”上川行定笑的讽刺,“你以为自己的终契很值钱吗?”
终契是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之间的一种特殊契约,结下终契之后,即使审神者从时之政卸任也可以带走这振刀。代价就是,等到这位审神者死去的时候,和他结下终契的刀剑付丧神会在契约作用下强制刀解回归本灵。
这有点类似本命契约,不同之处是:终契不是唯一的,无法给刀剑付丧神带来像本命契约那样的力量强化,也不像本命契约那样会让付丧神在审神者死后彻底消失。
时之政会允许这种契约的存在是因为某些刀剑付丧神和自己的审神者之间感情过于深厚,这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他们对下一任主人的接纳,刀解清除记忆虽然损失了练度,但新召唤的刀在服从『性』上更好。
而比起强硬刀解,还不如把终契作为一种奖励政策,反正人类的寿命也就那么些年,最后分灵还是收回来了,时之政等得起。
当然结终契是有限制的:第一,审神者能带走几振刀取决于他在时之政取得的功绩,一般的审神者干上十年能带走一振刀就不错了;第二,很多审神者是因为灵力衰竭才卸任的,灵力不足根本无法结契,就算结契了,等灵力继续衰弱下去,刀剑付丧神会因为灵力供应不足回到本体,彻底变成死物;第三,终契要由刀剑付丧神发起,审神者不得诱导、胁迫,等付丧神提出申请后,也要审神者这边同意才行,只要有一方不愿意,契约就无法成立。
种种限制下,真正能结下终契跟着审神者离开的刀剑其实没有多少,有效地限制了刀剑付丧神对现世那边的影响。
倘若九原杉要和刀剑结终契……
上川行定看了那边坐着的压切长谷部一眼,明明是非常柔软舒适的沙发,打刀却坐的笔直,肌肉紧绷,神情里的紧张和焦躁根本掩饰不住。
『药』研藤四郎、笑面青江、小夜左文字三刃微微皱眉,就算他们现在还没确定要不要和大将(主人)结终契,可谁也不想被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外人占了这个名额。
髭切倒是和平常一样眉眼含笑看不出想法,只是撑着下巴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鹤丸也依旧老神在在,像是在看热闹。
上川行定俯视着地上跪着的烛台切光忠,“效忠的刀剑,小杉要多少有多少,终契也轮不到你来签订,别太自以为是。”
烛台切光忠身形僵硬起来,他将手上的大俱利伽罗归鞘,转头去看若有所思的九原杉,“九原大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条件根本不值什么,身为稽查队审神者的九原杉既不稀罕一振烛台切的效忠,也有的是刀愿意和他结下终契。但这已经是作为分灵的他能拿来交换的全部。
九原杉从沉思中回神,迎面就撞上了太刀恳求的目光。他没应声,转头去看旁边的上川行定,“老师?”
“看我做什么?”上川行定实在比九原杉高出太多,坐着也一样,他垂眼看着小孩,带着点漫不经心,“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
异想天开()
相依为命的时光;
日日夜夜的陪伴,
焚心烧骨的祈求,
无法实现的誓言。
不尽最大的努力,
一直到最后一刻;
我无法原谅自己。
~~~~~~~
修复压切长谷部的时候,九原杉在反复试验过之后选择了符纸。现在再画几张一样的没什么难度。
很快,四张符纸落在大俱利伽罗的刀身上; 繁复精密的符文在刀身下的桌面上铺开。
九原杉的书房里非常安静; 符文莹莹的光芒映在小孩眼底; 光影斑驳,离审神者很近的压切长谷部也猜不出自己的主人在想什么。
打刀看了眼自觉站在离审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