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称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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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大哥办事慎重。南丹卫情况复杂,敌我难分,怕你一来就蛮干。”
“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十七了!”士骏犹自懊恼。
“放心,有无数的仗等着你呢。”金士麒为了安稳他,便历数着西南各地的军情,把这里说成了叛军横行战乱连绵之地,比辽东还不堪。士骏才逐渐开心起来。
士骏的队中有近百名工匠和熟练农户,正是山海关动迁大军中的技术主力。看他们全须全尾地抵达柳州,金士麒那个欢畅啊!他挨个问候了一遍,赞叹他们这一路的辛苦。接下来大家还要在柳州盘桓几ri,恢复一下体力,随后就回迁江建设新家园。
当晚,金士麒就在所住的酒店设宴款待士骏和诸位军将,席间谈及南丹卫和山民十寨的恩怨情仇,又讲述迁江新城“藏宝港”的美好未来。最后又提及了猛坎那大妖怪——说他如何雄壮、如何杀人如麻,臂展一丈、牙齿能咬断长枪、鼻孔能塞进拳头。金士麒侃侃而谈,旁边士骏听得心旷神怡,双手就开始抖了起来,酒都晃到了脚面上。
“士骏,你放松一些。”
“哥!你答应我!”士骏面sècháo红,随后两行热泪滚滚淌下。“你要把猛坎留给我!”
金士麒心情复杂,但不忍打消他积极xing,只能道:“好,他是你的!”
众人皆举杯,预祝南丹卫越办越好,预祝金千户身体健康,预祝士骏小哥斩杀了那猛坎再立威名。
席间正一片欢乐,忽然有人急匆匆地冲了上来。
“我要见金千户!”楼下有人大叫着,“我是他好友。”
金士麒忙令卫兵放人上来,竟然是前几ri在柳江上同船过江的那位郭秀才。虽然他们在船上谈得不是很愉快,但毕竟“十年修得同船渡”,双方最终还是说了“以后再联络”之类的客套话而礼貌分手。没想到三天之后那郭秀才竟真地寻来了。
“金千户!”那秀才慌忙上了楼,他面sè苍白满脸是汗。一进门就长揖至地,“请你救命啊!”
原来那秀才有一位尊敬的朋友,也是他的学长,姓龙。那人不知得罪了何方势力,他家里竟被一群不明身份的暴徒围困着整整一ri了。恰巧那位龙先生不在柳州,家里上有老母下有小女儿以及几个老弱仆役。
那伙人堵着龙家的房门,几个进出的仆役都遭到了殴打,那伙暴徒还叫嚣着要举火呢!邻里无人敢支援,报官也无人应答,郭秀才迫不得已才想起金千户一伙人与他“有一面之缘”,因此特来求助。
“金千户,你们是军户啊,你们最狠了!”
金士麒觉得有些蹊跷,“你怎么找到我?”
“你们动静大,现在满城都知道啊,说是那些流言我是不相信啊。”郭秀才急得都快哭了。“金千户,人命关天,还请出手相救啊!”
金士麒还在想这事出有因,不该贸然插手。旁边弟弟士骏已经一个翻身从酒桌上飞跃过去,一把扯住那郭秀才,“我与你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们哗啦一声就往楼下冲去。
“站住!”金士麒喝道,“士骏,应谨慎行事,不许杀人。”金士麒再一挥手,士骏已经扯了郭秀才一溜烟地去了。金士麒又忙令几个军官带上一小队士兵追上去,这是柳州府的地界,万万不能惹出祸端来。
这一番闹腾,酒宴也没法吃了。金士麒只觉得喝得有些晕,便要了一壶热茶。过了小阵子,那茶还未凉,忽听外面有人惊呼:“火起!”
推开窗户一看,只见西边不远处果然一道烟尘腾起。
“搞大了!”
金士麒酒醒了,忙提剑就要下楼去。众军官也纷纷抛下酒杯起身,跟上他。众人刚一推门,就听到下面轰隆隆的脚步声,士骏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士骏神sè亢奋,满脸都红扑扑的。
“兄长!这一次我很听话,一个人都没杀!”
旁边随行的军官解释着,那边确实有一伙凶徒作乱。被二老爷金士骏一把一个全丢河里了,一共二十来个人都在柳江里扑腾能,能不能游上来是他们的事儿。可惜那龙家的房子被烧了,幸亏众人冲进去把人都救了出来。
只听酒楼下面一阵悉悉碌碌的声音,还夹杂着哭声,正是那一家老小连同仆役十几口人,金士麒忙令孙管家去安顿他们的住宿。
“是什么人?”
“那龙先生家里的几位女眷,一位老太太,还有几个妇人,还有一位姑娘,模样很周正。其余的都是些仆人。”
“还有一位姑娘?”金士麒忙道,“去看看。”
弟弟士骏慌忙伸手,拦住了哥哥。他盯着金士麒,神sè有些慌乱。
“干嘛?”
士骏嘿嘿笑,不说话,脸却更红了。
“喔,你小子!”金士麒哈哈大笑:“看上人家姑娘了?”
士骏张张嘴巴,“没”
看那士骏那模样,一副情丝缭绕的小表情,金士麒真如心里明镜一般。但他暗想:我等是军户,人家是书香门第,恐怕门第你娘的!谁敢嫌弃我弟弟!我弟弟是何等英武,你个书香门第算个屁,我金家连公主都娶得起算了,我想得太多了,看来酒劲儿还没过
他正胡思乱想间,那郭秀才又跟了过来,对两位金爷千恩万谢。
金士麒忙问这龙家人是什么来路。郭秀才说那家老爷名叫龙文光,很有来历。他柳州出名的才子,曾与他同在县学读书,与他是亦友亦师。天启元年龙文光中了举人,第二年便进士及第,是柳州几百年间仅有的两名“联捷进士”之一。在广西这文化落后地区,堪称一位大才子。但同门的学弟郭秀才现在还是个秀才。
“那龙先生是进士?”金士麒惊问。考中进士就做官啊,怎么会招惹了凶徒?“龙先生可有官职?”
“他是江西新建知县。”
金士麒更惊讶了,那龙文光大小也是一个县官,怎么竟有人欺到他家里。又是打人又是放火,这简直是造反了!金士麒越想越觉得蹊跷,一把扯住那郭秀才,怒道:“说!你那位龙兄弟招惹了什么人?你定有事情瞒我!”
那郭秀才慌忙发誓说是不知情,若有隐瞒天打雷劈!他还说那龙文光为人端正清廉、爱民如子,怎么会惹下祸端,家里人也不知道啊!
金士麒见郭秀才言之凿凿看似不假,倒也不想为难他。便让手下人去暗自打探,那姓龙的是如何惹事上身。
“士骏呢?”金士麒转身找着。
“二老爷去慰问龙家人去了。”金财回答。
金士麒点点头,心想士骏也长大了,开窍了,很好啊。金冠老爹在上,你的儿子们在南丹卫会努力生养,为你诞下子嗣无穷,咱金家威武!
次ri,金士麒再次前往柳庆参将府,向何参将述职。
何参将看了金士麒草拟的“柳州水营”编制计划和预算,大加赞赏。但随后又英明指出:这计划中的“巡河大队”还是暂缓吧,目前西江水域又没有强敌,你应该把jing力和财力全都放在“运输”行当上来。水营的使命就是运盐、运铜铁,初期预算有限,不要铺得太大。即便以后有战斗任务,也可以用运输船增添火炮来改造。
金士麒领会jing神,当场答应下来。
随后何参将领来了一名青年军官,名叫吴永博,是他选定的一名千总官,未来将驻守在柳州,掌管一部分营。
吴永博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个子不高,微胖的脸蛋很有福相,薄薄嘴唇看上去就是能说会道的样子。
何参将热情地扯着那吴永博的手臂,向金士麒介绍着:“这位吴千总是柳州卫的世袭百户,这两年一直负责盐粮河运,路数很熟悉。本将昨ri与你谈的那笔大生意,若有不明白之处,你尽管问他。”
金士麒立刻明白了,这吴永博是何参将的自己人,是那笔价值80万两的罪恶生意的“正主”。虽然金士麒是他上司,但在生意层面上这位才是主角。这主次关系可要搞清楚了,否则会出岔子。
那吴永博倒是很规矩地向金士麒参见,一副很谦虚、熟络的样子。金士麒暗道如此也好,他身边正缺少一位熟悉广西军政的“本地人”。只希望这家伙能如他表面一般好相处。无论你现在是谁的人,本老爷最终会把你拉倒我的团队中来。
随后何参将又指示金士麒,本月去一次广州,一则是定造船只。再则是与那笔生意的海商伙伴见个面。
金士麒半月前刚从广州过来,这水路行舟1400里,去要10天,回来至少要30天,折腾一次掉10斤肉啊!“这个月就去?”
“辛苦啦!”何参将回答道,这意思是你必须去。忽然,那何参将脸sè一沉追问道:“金士麒,那龙家的事儿,你参合什么?”
金士麒一愣,昨天救援龙文光的事儿怎么传到这来了?怎么听这口气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呢?“我江湖救急助人为乐”
“这事跟‘我们’无关!”何参将严肃地说,“先建好你的水营吧!”
金士麒明白了,可能真惹了麻烦了。他连忙称是,不敢多问。
告别了何参将,金士麒与他的新下属吴永博一同走出府第。吴永博再次行拜见礼,道:“都司大人,数月前你在辽东时,我们广西这里就听闻了你战功赫赫。没成想今ri竟能一见,还能在都司手下效力,属下幸甚!”
这话虽是恭维,但也说得诚恳。金士麒也客套了几句,便询问这吴千总的履职经历。
“不瞒都司,我是何参将的内弟。”吴永博倒也直言不讳,“卑职本愚钝,不堪重用。以后卑职定当勤勉,还请都司提携。若有过失,只请都司责罚。”
没想到这吴永博倒也实在,金士麒喜欢直来直去,便索xing问他:可知龙文光是何人?他问吴永博这事情,也是透露一个信息:我问你这机密,是把你当作自己人看。
吴永博微微一笑,只低声说:“那龙先生,文采非凡众人景仰,只是不会做官,因此遭了小人。”
“小人?”
“这几年广西旱涝交叠,又有贵州战事连年,咱这民生确实凄苦。”吴永博也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sè,“我听说,那龙先生前些ri回柳州探亲,就联络了广西籍的官员和几个举子一同上书朝廷,请免除广西三年赋税,每年十万两银子。”
“那不是好事吗?”金士麒话一出口,他自己就赫然明白了:免除税银对百姓当然是好事,但对官家来说那是断了财路啊!
按照当时的官场“行情”,虽然名以上是征税10万两,但层层盘剥之下,实际收走往往是30万、40万!现在你龙文光上书停税,你落得好名声你获得百姓感激,但背后将有多少人很你入骨啊!
昨ri那场乱子,就是jing告!
金士麒咬牙切齿道:“烧龙文光屋子的,可是柳州府的人?”
那吴永博一声叹息,“岂止啊!”
第87章 请你喝茶()
吴永博简单说了那龙文光的事情。那人向来不识抬举,在江西官场上也混得不好。如今他又害惨了全广西的官僚,他的悲剧正在上演。
为了每年十万、甚至几十万的白银收益,那帮官老爷是能削皮吃肉的!昨天只是烧了龙家两间房子,那只是恐吓,“他们”还不是想致人死地。但若有龙文光不回头的话,接下来就是血光之灾。
金士麒明白,这番话很犀利。这绝不吴永博这小年轻有感而言,一定是何参将在jing告自己。
他也深以为然。无论如何,他不该参与广西官场的斗争。他只是一个世袭千户,在千户所里是个土皇帝,但出来就根本算不上什么大官。他在广西没有根基,根本斗不过那帮官僚。虽然自己手上有几个兵,但那帮文官只要想搞你,随便找出个名目来,旦夕间就能把你收拾掉。更何况金士麒也不是个安居乐业的本分人,以后会不停地闹腾下去,他身上很容易被人抓到把柄。
这广西的官场也不比辽东轻松啊。金士麒由衷地向摆脱这些不相干的事情,尽快回南丹卫,练兵种田生儿子去。
金士麒告别吴永博,回到下榻的酒楼。
他刚上二楼,就听到里面一阵阵爽朗的男人笑声,是那个郭秀才——他名叫郭梓文。金士麒心中略有不快——他一直在猜测郭梓文这家伙昨ri请自己出手搭救龙家时,一定隐瞒着什么,他至少没能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让自己陷入被动,很是讨厌。
金士麒推门进了那厅堂,正想质问那郭梓文,却看屋子里坐着一群人。
那些人见了金士麒都慌忙凑过来拜见,他们竟然是些商民。再一问才知道,他们是来商谈藏宝港开工的事项。前几ri金士麒那一波人找上门去许下优厚条件,这帮柳州商人都半信半疑。没成想郭梓文今ri牵线搭桥,竟然立刻就说服了他们。
金士麒顿时心软了、气消了,忙令手下人照应着。郭梓文自然是喜笑颜开,一副邀功的表情。“金都司,他们也听说了你昨ri仗义出手,都无比敬佩。我再把你辽东的赫赫战功一说,都愿意为你这柳州水营效力。”
众人又都凑上来,连声说:是啊是啊!钦佩钦佩!合作合作
金士麒黯然:好嘛!我“插手税银之事”竟然传开了,这传到桂林府去不定衍生出多少麻烦呢,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金士麒心情复杂,但还是拜谢郭梓文:“有劳郭兄。唉,我好累。”
这郭梓文家里也小有资产,还开着生药铺子,与当地商民阶层多有关系。“金兄辛苦了。郭某只是顺势而为,这马平小地方,我们彼此熟悉,替你做个保人罢了。”郭梓文又道:“今ri只是三家,都是常年与我家有些交情的。明ri还有两、三家。”
金士麒甚为宽慰,果然是当地有人好办事。虽然目前搞掂的还只是数家商户,但其中有一家生漆行和一家布行,都是柳州最大的商号。有他们带头,后面的业务就很容易展开了。经过了这一番波折,成果终于展现了,自己原先的那些构想果然在逐步落实,兴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