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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清客-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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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逃都来不及;哪敢交战;顺利来到母猪岭东麓;只见数百辆马车静静地卧在野地上;驾车的骡马都不见了;有些车厢翻倒在地;绸缎布匹散落一地;人也似乎全走光了;远处火器射击和厮杀声不断传来——

    曾渔大呼:“式之兄;式之兄——来福;来福——”

    四面叫了几声;就见不远处一辆侧翻的马车下站起一人;惊喜道:“是曾相公吗;曾相公——”

    人看不清楚;听声音象是那位嘉兴客商袁忠;曾渔大步走去;一面大声问:“是袁老客吗;看到我表兄郑秀才主仆两个没有?”

    此话一出;那些横七竖八的车辆周围突然出现一片人影;高高矮矮;寒瑟如鬼;杀手队的队总立即喝道:“曾相公;不要过去。”甲乙二老汉两面藤牌赶紧将曾渔护住;火器队的鸟铳准备射击。

    来福的声音大叫起来:“曾少爷;曾少爷;山贼们都跑了吗?”

    随即又听到郑轼的声音:“九鲤;我很好;就是驴子被抢走了。”

    曾渔喜道:“只要人没事就好。”对两个队总道:“这些都是人质;山贼已经跑了;看看哪里安全;赶紧带他们走。”

    话音刚落;就听母猪岭上声音嘈杂;有短兵相接的声响;那位杀手队的队总知道剿贼的安排;说道:“这是往西逃窜的山贼被游击张大人阻击又退回来了;诸位小心了;把这些车辆挪到一起;以防贼人杀伤。”

    曾渔便与众军士和人质一起动手把二十多辆车厢挪到一起组成一个大圆形;那些人质都在车厢防御圈内席地而坐;两队戚家军严阵以待。

    山贼漫山遍野逃命而来;有的骑马;大部分是步行;那些逃的快山贼离曾渔这边只有五十丈左右的距离了;火器队的队总估摸着冲在最前面的山贼已经进入四十丈地时;便把手中枪旗一举;大喝一声“点火”;十支鸟铳一起点燃火绳射击;两个骑马的山贼栽下地来。

    这突如其来的的鸟铳声和腾起的大片烟雾让那些溃逃的山贼惊恐万状;昏夜之中也不知这边有多少官兵;不敢再往前跑了;可后面的追兵又甚急;这些山贼就转头往信江方向跑;山贼们个个腰缠累赘;除了一些骑马的;其他步行的都逃不快;曾渔这边的步营杀手队就越过车厢追了出去;一路砍杀;割头邀功;戚继光麾下的张游击率五百步卒一路赶着数千贼众到信江北岸;很多山贼不顾寒冬腊月江水冰冷;想跳江泅水逃命;但身上缠着金银财宝;在这刺骨的江水哪里游得过江去;少数几个游了回来;大部分淹死在信江中;其他的无路可逃;纷纷跪地投降——

    西斜的圆月躲入云翳中;天昏地暗;曾渔和郑轼蹲在一辆车厢后面听四面的鸟铳声和厮杀声;郑轼道:“这伙山贼这下子要尽数覆没了吧;还好这些人质大都保住了性命;方才山贼抢马车里的财物时杀了伤了几人。”

    曾渔道:“匪首吴平凶悍;既然没有往回退;那应该是想要杀开一条血路真往永丰那边突围。”

    一边的火器队队长笑道:“戚将军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管教一个山贼也逃不脱。”

    这里有一百多人质;火器队只有十二名官兵;要护送回城力有不逮;只有原地等待;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张游击领着五百军士押送着三千多投降的山贼过来了;山贼的兵器已被收缴;抢来的财物还在;就让他们背着扛着去城北大营;曾郑轼这些人也就一齐跟着去。

    游击张世臣听那火器队队总禀报说曾渔就在这里;当即下马来见;对曾渔甚是礼貌;曾渔请张游击送他和郑轼几人先进城;张游击满口答应;说西门外犹有战斗;要绕到北门才好进城;这正合曾渔之意;他正想到北门看看他的宅子有没有遭贼;贼人最喜放火;可千万不要一把火把他新置的宅子给烧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雪夜归人() 
从母猪岭东麓到上饶城西门有十五里路;都是山野小径;道路崎岖还有积雪;夜里骑马不方便;所以都是步行;游击张世臣领五百步卒押送三千多山贼俘虏当然不敢掉以轻心;行进更是颇慢;待看到上饶城西门时;天际那轮寒月已在众人身后悄然坠落;将近四更天了。

    不知何时刮起了凛冽的北风;呼啸着无遮无拦而来;砭人肌髓;众人这才觉得冬夜之冷。

    西门外有好几队骑兵往来巡逻;还有步卒举着火把在清理战场;火把被风刮得发出旗帜招展一般的声响。

    张游击得到报告说攻城的山贼已退往老虎岭与匪首吴平合兵一处往东突围;西门外留下数百具山贼的尸骸;受伤被俘的山贼也有数百人;可见山贼头目王二统领的贼众伤亡是何等的惨重;张游击没有在西门外多耽搁;这些俘虏和人质共三、四千人;当然不能放进城去;必须到城北大营安置。

    曾渔跟随大部队沿灵溪往东行了数里;夜色朦朦中见自家的那处宅子的白色马头墙隐隐显现;顿时松了一口气;心头同时又有一股暖意升起;对身边的郑轼道:“式之兄你看;那就是小弟新置的宅子;万幸万幸;没被山贼一所火烧掉。”

    疲惫已极的郑轼笑道:“好极;好极;真是没想到我会这般模样来贤弟的宅子;劫后余生哪。”郑轼的方巾掉了;长衫下摆被扯成一条一条;皮靴露脚趾头;又且脏污不堪;简直和乞丐差不多了。

    曾渔衣裳也被荆棘灌木挂破多处;笑道:“我二人难兄难弟;且喜都挣扎着囫囵回来了。”看看宅子里一片黑暗;又道:“这时宅子里没人;我们先进城去吧。”

    曾渔和郑轼就在这宅子大门前停下;来福挑着担子也赶紧站出队伍;这一路来近百里路;来福挑着曾渔、郑轼二人的衣箱和书箧吃了不少苦头;这时听说到了曾少爷的宅子了;来福真是高兴;菩萨保佑;总算平安脱险了。

    游击张世臣下马与曾渔客气了几句;依旧由廖老汉二人和那一队步营杀手送曾渔进城;曾渔说不必护送;这里到北门不过半里地;老廖头道:“我二人和杨队总是戚将军特意派出接应曾相公的;军令如山;有始有终;自然要把曾相公平平安安送到广信府府衙才算交差。”

    那位姓杨的队总笑道:“北门早已关闭;我们嗓门大;可以为曾相公叫门

    曾渔嘱托张游击关照一下受伤的客商袁忠;张游击允诺;上马而去;正这时;身后宅子的大门突然开了;黑洞洞中有人惊喜地叫道:“是九鲤少爷;是九鲤少爷。”

    曾渔回头一看;火把映照;说话的却是他姐姐曾若兰在祝家的老仆老善;忙问:“老善你怎么在这里;我母亲她们呢?”

    老善欢天喜地道:“曾奶奶和三少奶她们都进城去了;留我看守宅子;我不敢点灯;一夜都没敢睡;候在门边听动静……”

    老善啰哩臁嗦说了一大堆;曾渔安慰道:“没事了;现在没事了;这是鹰潭的郑少爷——来福;来福;把担子挑进去。”依旧吩咐老善看守门户;来福也留在宅子里休息;他和郑轼先进城;天亮后一家人再回这边。

    杨队总叫开城门;曾渔一行人进城;此时的上饶城内当真称得上是人山人海;四乡八坞的民众都涌进了上饶城;很多人无处住宿;就在街边铺上一床褥垫;全家挤坐在一起相依为命;此时虽知贼众已退去;依然随处可见愁眉苦脸、痛哭失声的百姓;流贼所过之处总是一场劫难——

    廖老汉叹道:“这回若不是曾相公诱得山贼入圈套;我们江西境内还不知道有多少良民要受罪遭难呢。”这廖老汉就是广信府人氏。

    曾渔道:“我何敢居功;这次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就不知道能否在上饶城下将这股山贼一举剿灭;尤其是匪首吴平;不能让他跑了。”

    将至府前街时;又遇一民宅发生火灾;说是进城的难民在屋檐下烤火引发的;咒骂声、救火声乱纷纷一片;笼罩在黎明前黑暗中的上饶城都是这样不得安宁。

    广信府衙谯楼大门外有军士把守;杨队总上前通报;曾渔几位很快得以放行;此时的府衙大堂上烛火通明;广信知府林光祖与同知、通判、推官、知县等一众属官济济一堂;这一夜城外官兵与流贼交战正酣;文官们自然无法高枕无忧;都在这里等消息;先前得知攻打西门的贼众大溃;上饶城已然解围;戚总兵布下了天罗地网;要把山贼吴平一伙荡平;林知府得此捷报长出一口气;这时听到牌军禀报说曾秀才来了;林光祖大喜;立即传见。

    曾渔、郑轼、杨队总、廖老汉、乙老汉上到大堂;林知府见五人风霜满面、风尘仆仆;即命看座;杨队总三人哪里敢坐;叉手恭立;曾渔和郑轼是真的疲惫不堪了;告了罪便坐下。

    林知府命衙役给与两位秀才上茶;这是格外的恩遇;然后细问曾渔遇贼经过;虽然同尘法师和羽玄道人都禀报过;但哪里有曾渔亲口说来详尽;待看到曾渔呈上来的那封写给张琏的“信”;林知府、吴通判几个是哈哈大笑。

    有一位戴方巾穿直裰的中年儒生更是拍案狂笑;连声道:“骗得好;骗得好一篇籀篆千字文;欺负山贼不识字。”大笑着离座走过来连拍曾渔的肩膀;一副不拘俗礼自来熟的样子。

    堂上坐着的这些官员曾渔大都认识;但这位中年儒士却是面生;听口音象是浙江那边的人;四十来岁;中等身材;目光有神;两道眉毛象两个隶书“一”字;蚕头雁尾;一波三折;这人相貌谈不上儒雅;双颧突起;牙齿微龅;短须杂乱;看上去还有点不修边幅——

    林知府引见道:“曾生;这位是胡部堂最器重幕府朋友;绍兴名士徐文长先生;随戚总兵来此是准备写庆功捷报的;徐先生的擅章、能诗、精于书画;你可以向他多多请教。”

    曾渔赶忙起身见礼;执礼甚恭;心道:“他就是徐渭呀;现今还在胡宗宪幕府当师爷;这段日子应该是徐渭人生最得意之时;此人书画精绝;真的要多多请教。”

    徐渭对这个有胆有识的年少秀才也颇感兴趣;开玩笑道:“在下听贵友羽玄道人说曾朋友祖处是兴国三寮;乃堪舆世家;此番遇贼历险;不知可有先兆

    曾渔一本正经道:“不瞒徐先生和诸位大人;学生在北门外新置的宅第早先风水不佳;原主人的两个未成年的儿子意外身故;学生贪便宜买下;果不其然;差点死于贼难。”

    林知府笑道:“曾生;不是说你已经给你那宅子改换了风水了吗。”

    曾渔道:“禀府尊;若不是改换了风水;学生这时就不能在这里向府尊和诸位大人回话了。”

    众官皆笑。

    徐渭道:“这全是曾朋友机智;与风水无关。”

    曾渔道:“有关;当然有关;若匪首吴平偏就识得籀篆文;一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哪是什么写给张琏的信啊;学生哪里还能活命;风水术争的就是这么一点侥幸。”

    徐渭笑道:“识得籀篆文的本来就少;慢说一个草野山贼;就是堂上诸位大人;只怕也没几个识得籀篆文的。”

    此言一出;堂上有些官员脸上就现尴尬之色;因为他们的确不识得籀篆文;徐渭这么说不是讥讽他们不学无术等同于山贼了吗;真是岂有此理。

    曾渔心下一叹;很多时候真是性格决定命运啊;这个徐文长徐大才子一生命途多舛与他自己的个性有很大关系;不经意间就得罪了人;这世上斤斤计较者多洒脱大度者少啊;正想着怎么给徐渭转圜转圜;忽听身畔响起忽高忽低的鼾声;侧头却见郑轼两手撑着膝盖、脑袋低垂;竟然这样坐着就睡着了

    曾渔过去扶着郑轼肩膀;防他一头栽到地上;笑道:“诸位大人、徐先生;我这表兄失礼了;我二人也真是困乏到了极点;两日两夜几乎没合过眼。”说着;将郑轼摇醒。

    林知府道:“那你二人先回去歇息吧;对了曾生;令堂现在府学育英斋暂住。”吩咐一个衙役领曾渔和郑轼前去府学。

    曾渔的母亲周氏一夜未眠;祝德栋和曾若兰夫妇陪着她;妞妞和阿彤、阿炜姐妹一直等到三更天后终于熬不住了才睡去;小奚僮四喜坐在一个火盆边揉眼睛打哈欠。

    这是广信府学正院育英斋的一个房间;除了四张单人床外别无他物;育英斋本是府学讲学期间庠生住宿之处;总共有二十个房间;分作两排;中间隔着一个狭长的天井;庠生们家境都不会差;很少有人会住到育英斋里来;因为育英斋对面就是教官居留的致道斋;有教官管着太拘束;而且居住条件也差;门窗破败不说;屋顶墙角还渗水;但在这几天;能在育英斋里找到一个房间那可是很大的面子;城中客栈早已客满;进城的寻常老百姓只有睡大街;很多从铅山、弋阳、横峰逃难至此的乡宦名贤在林知府的安排下就在育英斋栖身;府学仪门外有军士把守;免去了嘈杂和骚扰;比那客栈、庙观可清净得多;林知府午后派人去把曾渔亲眷接到这边安置;又安排了一个房间给同尘法师和羽玄道人;至于张广微;林知府是打算请到府衙廨舍与他的女眷在一起的;但张广微却说要来育英斋这边——

    广信府学距离西门只有一里多路;从二鼓时分起;育英斋这边的人就能听到西门外传来阵阵喊杀喊打声;这些逃难在此的乡绅都吓得不轻;羽玄道人出去打听消息;回来说是山贼攻城;已被官兵击退;戚总兵正率军追剿;乡绅们是放心了;曾渔的母亲、姐姐心却揪了起来;曾母周氏除了念佛什么话都不说;这时另无他法可想;只有求佛祖保佑。

    后半夜;府学宫周围忽而静悄悄无声;忽而传来一阵阵骚动;派人出去打听;不是地痞无赖趁乱打劫、辱人妻女;就是这里失火;那里传谣说城门被攻破;反正是不得安生;住在育英斋的乡绅女眷也不时发出惊叫;曾母周氏并未一惊一乍;她一直在念佛——

    四更天后;再不闻骚乱声;寒风呼啸着掠过屋顶;室内明显冷了许多;祝德栋先前还与曾母周氏和妻子曾若兰说着话;这时极度渴睡眼皮都睁不开了;裹着毯子靠在床边打瞌睡。

    曾若兰紧了紧身上的襦袄;低声道:“天快亮了;不知小鱼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请羽玄法师再去问问?”

    曾母周氏最怕麻烦别人;虽然内心无比焦灼;却还是说道:“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小鱼会回来的。”说着站起身;听得膝盖关节“格格”轻响;坐久了关节酸痛;曾母周氏活动了一下腿脚;走到门边朝外看;木门缝隙很大;房里的灯光透过缝隙照在育英斋两排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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