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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清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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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德年间,因为家族矛盾,曾渔的祖父独自迁居广信府,在永丰县永平乡庙山下筑起具有典型赣南特色的两堂大屋,四乡八坞的民众听闻三寮村的风水先生千里迢迢来石田买地建屋,当然以为石田这地方风水极佳,有那比较富有的人家也就把房子建到石田来,经过四十多年的生聚,石田成了方圆数十里最大最富庶的村落,在不明底细的人看来,石田村果然风水好啊,村里的人都发财——

    这便是曾渔知道的石田村的历史。

    ……

    暮色沉沉而下,把青翠的庙山染成青黛色,又逐渐洇散成模糊的暗黑,曾渔和四喜主仆二人还有黑驴再次乘船渡过丰溪,河湾那边就是石田,从东边的石拱门进去,驴蹄踏在麻石砌成的街道上响亮明快,但曾渔的心情显然没有黑驴这么愉快,历经生死两世为人,可还是很难做到心如止水宠辱不惊啊,若这次通过了院试成了秀才,那回到石田就绝不是这般冷清模样。

    四喜牵着黑驴走得飞快,怕与乡人打招呼呢,主仆二人简直是灰溜溜往家赶。

    曾家大宅位于小村东南端,绕过十余株大樟树便能看到,前后两栋砖木结构的大屋,中间隔着一个横向天井,两边以腋廊相连,构成一座封闭式的民居,曾渔立在自家大门前,夜色中那门榜上“三省传家”四个大字依稀可辨,门榜四个字用的是孔子弟子曾参“吾一日三省吾身”的典故,因为赣南曾氏自称是曾参的后人——

    四喜还没敲门,黑驴先叫唤起来了,离家已半月,到家的这种熟悉的感觉真好,黑驴叫得更起劲了,马嘶如笑,驴鸣似哭——

    大门开处,昏黄灯光铺展下来,一个老仆哈着腰道:“鲤少爷回来了。”说着,过来帮四喜卸驴背上的书箧等物。

    曾渔说了声“黎叔辛苦”,便迈步进门,长兄曾筌独自一人坐在门厅喝茶,见曾渔进来,也未起身,只点了点头,说道:“回来了,去厨下用饭吧,我们都已吃过了。”

    曾筌比曾渔足足年长了二十岁,又非一母同胞,兄弟之间的感情自然淡薄,但曾渔考试回来,曾筌竟不询问一下考试经过,这也太寡情了。

    曾渔也就没好说的,向长兄作了个揖,就准备到厨下吃饭,想起四喜也是饿着肚子,便唤四喜也去用饭——

    一个聒耳的女声陡然响起:“四喜,四喜,你这懒货也知道回来啊,赶紧去切当归,不然明日都没有饭吃!”

    只闻声音不见人,却已经让正在搬书箧的小奚僮四喜心惊肉跳,赶紧答应道:“小的这就去切药。”把一个竹编书箧搬到曾渔身边台阶上,轻声道:“少爷,我切药去了。”急急忙忙从左边腋廊往后面跑去,生怕晚一步又要挨骂。

    曾渔对着左边那间透出灯光的厢房道:“嫂嫂,四喜今天赶了六十多里路很辛苦,让他先歇——”

    不等曾渔把话说完,那刺耳的女声就打断道:“出外游山玩水有什么辛苦,难道比我们在家还操劳吗,这个家吃白食的又多,持家容易吗,谁比谁辛苦!”

    厅上的曾筌摇着头道:“切药也不争这一时,夜里切药不是费灯油吗。”

    曾筌这话也只敢小声说,岂料厢房里的人耳尖,就听到了,尖声道:“费灯油,费灯油算得什么,两个人一头驴出去半个月,竟要带二两七钱银子去,这银子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就这么不珍惜——你问问他,还剩多少银子回家?”这是让曾筌问曾渔。

    曾渔不等兄长开口,答道:“还剩三钱五分银。”

    厢房里的妇人大叫起来:“半个月就花费了二两四钱银子,这个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样挥霍啊!”

    曾渔自感可悲,穿越客们一掷千金,谁见过为二两银子挨骂的,而且他又不是乱花钱,这是去府城赶考啊,半个月在外吃住,两个人一头驴才花了二两银子,节俭得很了。

    曾筌起身到厅外说道:“出门在外嘛,处处都要用钱,罢了罢了,不要啰唣,小弟你赶紧吃饭去。”

    厢房里妇人厉声道:“不行,今日就把事情说清楚,这个家再这样下去就要败了。”

    ……

    ——曾渔的祖父育有二子,按照三寮村的老传统,曾渔的伯父撼龙先生继承祖业挟风水术出外谋生,曾渔的父亲留在石田行医,撼龙先生一生漂泊未曾成家,曾渔的父亲则有一妻一妾,妻妾各育有一子一女,曾渔是妾生子,自幼就过继给伯父为嗣,因为伯父长年在外,所以曾渔还是由亲生父母抚育长大,伯父每隔两、三年会回来一趟,曾渔聪明好学,甚得伯父喜爱,伯父教曾渔背诵风水秘笈、修习八段锦导引术,又教曾渔击剑和散手,曾渔九岁那年参加知县吴百朋的神童宴,即席作文,词藻斐然,吴知县大为赞赏,誉之为谢家宝树,这是把曾渔比作东晋大名士谢玄,是极高的赞誉,曾渔由此扬名,小小年纪从此立下金榜题名的雄心壮志——

    曾渔十岁那一年,伯父撼龙先生病逝,临终叮嘱曾渔的父亲不要让曾渔走科举之路,说他曾撼龙四十年来走遍大明两京十三省,阅人无数,见过多少才俊之士从少年到白头困于科场不得售,最终贫困潦倒甚至痴癫疯傻,而且即便科举顺利做了官又如何,江西贵溪籍的内阁首辅夏言被抄家杀头就是前年的事,仕途险恶,那些官员颐指气使看似风光,一旦遭倾轧,身败名裂还是小事,性命不保、抄家流放不能保全妻子者比比皆是,还不如风水师挟技游走于三教九流,只要艺业精、名气大,王侯公卿都要延为上宾,地位既不卑贱,谋生更是绰绰有余,所以还是让曾渔继承祖业做风水先生最好——

    但少年曾渔对伯父的话不以为然,他还是想走科举之路,他对父亲说若他二十岁前进学成了生员,那就依他心愿读书求上进,若不能,那就依伯父遗言去做堪舆风水师外出谋生,父亲答应了曾渔的要求——

    没想到此后三年间,曾渔的父亲和嫡母吴氏先后谢世,曾渔的生母周氏虽健在,但在家中没有地位,不能掌管家业,十四岁的曾渔和一岁大的胞妹只有随长兄曾筌过日子,曾筌之妻谢氏是县城开生药铺的谢员外的长女,那谢氏不甚贤惠,公婆在世时她还收敛着峥嵘不显,公婆去世后她掌了家,泼妒之相就露出来了,对曾渔母子三人的饮食衣物供应日见淡薄,谢氏只生养了两个女儿,一直没有儿子,既不肯让丈夫曾筌纳妾,又担心没有儿子以后家产全归了曾渔,所以处心积虑想把曾渔母子三人赶出家门,理由就是曾渔是大伯的子嗣,不应该住在这里——

    好在曾筌虽然惧内,但比较好颜面,曾筌是本县养济院的医生,在石田算是有身份的人,父母刚去世就把未成丁的弟弟赶出家门,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但谢氏软磨硬缠,曾筌被逼不过,就重提当年父亲说过的让曾渔读书到二十岁,若二十岁不能进学,那就让曾渔去做风水先生——

    曾筌这话有理有据,谢氏也只得忍耐,但这几年来在曾渔母子面前冷言冷语却没少说,少年曾渔是憋着一口气想要考上秀才的,他以苏秦的故事勉励自己,苏秦起先游说秦国没成功,回到家后嫂子都不烧饭给他吃,苏秦发愤苦读,头悬梁锥刺股,终于六国拜相,再次回家,嫂子匍匐不敢仰视,那时苏秦多么意气风发啊,男儿当如是!

    然而少年曾渔不明白的是:苏秦是名留史册的励志典型,是极少数,而更多的却是伯父撼龙先生说的从少年到白头,一辈子死在八股文上,那些人才是沉默的大多数。

    正因为以前的曾渔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这次院试他榜上无名时,他无法承受,才会有伽蓝殿的那一幕,现在的曾渔当然不同往日,他也做好了直面困境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一刻这么快就到来了,嫂子谢氏连一夜都等不得,在他踏进家门这一刻就要与他把事情说清楚,什么事情要说清楚?那就是要赶他出门。

    ————————————————————————————

    小道不想重复自己,努力求新求变,希望能得到书友们的支持。

第五章妞妞() 
曾筌见小弟怔怔立在台阶上一动不动,不禁心下恻然,又有些愧赧,暗叹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哪,向曾渔摆了摆手,快步走进左边厢房——

    这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脚步轻快地从腋廊跑了出来,眸子晶晶亮,见到曾渔就笑眯了眼,“哥哥回来了,阿娘唤你去。”

    这小女孩儿发型甚奇,除了左右两边梳着两个小丫髻,其余头发全部剃去,这是赣南客家民俗,男童女童都要等到满十岁后才蓄发,之前都是光头,男童脑壳囟门处留一块头发,女童留两只小髻,男童也就罢了,女童剃成半秃实在看着别扭——

    小女孩还没跑到曾渔跟前,猛听得左边厢房传出刺耳女声道:“吃什么饭,吃饭急什么,自己有能耐吃山珍海味都行!”

    小女孩吐了吐舌头,放慢脚步,轻手轻脚走过来,轻声道:“哥哥,厨房里没有饭菜了,娘在房里留了一些糕饼,哥哥快去吃。”

    小女孩是曾渔的幼妹,没有名字,那时的女孩儿绝大多数没有名字,长大嫁人了就称某氏,当然,小名是有的,这小女孩小名叫妞妞,今年虚岁七岁。

    曾渔拉住妞妞的小手,又摸了摸她后脑勺,小女孩儿发茬也不扎手,低声道:“哥哥不饿,你去和娘说我过一会再进来,我要和大哥大嫂说些话。”

    妞妞仰着小脸探究地看着曾渔,看哥哥神情没什么异样,点点头,小声道:“好,那哥哥快点来。”低头看到台阶上的书箧,就又去搬书箧,说道:“妞妞帮哥哥搬——”

    不知道厢房里的曾筌说了些什么,那谢氏愈发恼怒起来,叫道:“十六岁成丁,都二十岁了,早就应该自己养活自己,难道要兄嫂养他一辈子!”

    书箧颇为沉重,曾妞妞一下子搬不动,听到大嫂那么恶声恶气的说话,这小女孩心里害怕,紧抿着小嘴,担心地看着哥哥曾渔——

    曾渔柔声道:“妞妞你先进去,书箧你搬不动的,别担心,哥哥没事。”

    看着妞妞摸黑往后厅去了,曾渔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声道:“大哥、大嫂,那我们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

    左边厢房里霎时间没有了声音,过了一会,才又听到房里曾筌与谢氏在说话,先是压低着声音,后来声音重起来了,谢氏恼道:“他自己说要把事情说清楚,你又阻拦什么,明日再说,为什么要放到明日,难道明日会有报子吹吹打打上门报喜了?”

    曾筌唉声叹气道:“声音轻些,声音轻些,莫让乡邻听到笑话我们——有话好好说嘛,小渔没进学心里也不乐,莫要这时候就提那事,缓几日,再缓几日吧。”

    谢氏却是决不肯再缓几日,缓到明天都不行,就要这时说清楚,她要趁热打铁,彻底了结这多年的心病,愈发大声道:“我是一刻也等不得了,这些年我们供他读书花费的银子会少?他要去东岩读书,依他,他要买程文集子,也依他——这些且不计较,单这笔墨纸砚每年都要好几贯钱,可你看他知道珍惜吗,把那些上好的铅山竹纸拿来涂涂画画,画一朵花、画一只鸟、画一块丑石头,你说他作文章也就算了,却画那些,有什么用,能换来一斤米、一担柴吗?可笑的是有事没事还执一支箫坐在树下呜呜的吹,哭丧一般,这是咱们这种人家的子弟该做的事吗?那是高官富商子弟才能享的福,每天衣食不愁,就写写画画、吹拉弹唱,可我们是什么家世难道他不清楚?”

    厢房里的谢氏越说越激昂,把这些年对小叔子的强烈不满尽情宣泻:“——你这个做兄长的在养济院每月要当值五天,一分银子没有,只免得一人徭赋,而他早几年就已成丁,每年请乡人代他承担徭役都要一两六钱银,这些他可知道?他什么都不管,只管读书,却读出个什么名堂来了,事不再三,他已考了三次,考不中就该死了那条心,难道还要一直考下去,考到胡子发白……”

    堂屋左边的古樟叶子萧萧作响,那些叶子都承受不了这样尖锐急促的嗓音,怕是要飘零一地了吧——

    曾渔立在厅廊边上木然听着,心里厌烦透了,也难怪年少气盛的曾渔要寻短见,这样的嫂子真是难以面对啊。

    腋廊那边传来窸窣声响,曾渔转头一看,小妹妞妞从后厅板壁探出脑袋向他这边张望,曾渔向妞妞点了一下头,对厢房里还在高声发泄情绪的谢氏道:“嫂子不要多说了,我知道你是想把我赶出这个家,你先和大哥商量一下,看看是什么条件,商量好了,明天上午我们兄弟再谈。”说罢,转身便走,过了腋廊,拉着妞妞的手去见母亲周氏。

    前厅厢房的谢氏正说得痛快,却被曾渔打断,曾渔的冷静让她有些惊讶,这不是曾渔的性子啊,不过这时也无暇想那些,对丈夫曾筌冷笑道:“你这弟弟要和我们谈条件呢,好笑,他想干什么,难道要分家产,他凭什么,他已过继出去,又是妾生子,有何资格与我们分家产!”

    曾筌道:“哎呀,你轻点声,不是说好了明日再谈吗?”

    “什么明日再谈,还有什么好谈的,他母子三人的衣物、被褥、书籍搬走就是,这有什么好谈的。”谢氏忿忿地说着。

    曾筌道:“不管怎样,也要等到明天再说,难道还能今夜就让他搬出去,这等事谁做得出来!”

    谢氏冷笑,不再多说什么,若依着她,真是想让那母子三人连夜就出门,现在呢,还要夜长梦多,真是不痛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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