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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清客-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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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渔自嘲一笑;双腿一挟马腹;胯下骏马小跑起来;这种河套马体型并不高大;短程冲刺也不快;胜在耐力好;行长路最合适;自九月初一辰时从上清镇启程;短短六天;行八百里;于初七日午前抵达分宜县;一行人来到西岗寄畅园;园子管事迎出来向严世蕃禀道:“老爷;丰城的鄢大人到了;昨日从南昌来的;今日一早由瑞竹堂的二老爷陪着去欧阳老夫人墓前祭奠;鄢大人留话说若老爷今日不回来;他就要回南昌去了。”

    严世蕃将马缰递给园子执役;问:“鄢景卿现在哪里?”

    管事道:“应该是在村中毓庆堂。”

    严世蕃道:“去叫他来见我。”说罢大步进了寄畅园。

    曾渔心道:“丰城鄢景卿;应该就是鄢懋卿吧;不知鄢懋卿现在官居何职;此人是严氏的死党;与严氏父子是一条藤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那管事骑上马;往介桥村去了;严世蕃的一班随从忙忙碌碌;只顾搬自己的行李;这些随从此行收获也不小;只有曾渔守着自己的书笈和衣箧不知该去哪里;以前陆员外在东院;他可以去见陆员外入住东院;如今陆员外不在此间;严世蕃没吩咐;这些人一时也顾不上安置他。

    曾渔在门厅待了一会;茶水都没一口;走到东院去看;落叶纷纷;门庭如旧;因为陆员外不在;他也不好擅自进去;在院前看了看;正待回门厅;却见院内出来一个面相凶恶的肥胖老妪;这老妪一见曾渔就惊喜道:“啊;曾公子;你何时到的?”

    这凶恶老妪便是严婆婆;上回曾渔给她诊治了一下心痛之疾;对曾渔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曾渔答道:“随严侍郎刚从广信府来此——严婆婆安好否?

    严婆婆絮絮叨叨向曾渔说她如何睡不好吃不下;才两个多月不见;这老妪明显衰老了许多;她那心脏病是治不好的;若能戒口、调养得好;还能多活几年;否则就只有一、两年的寿命了。

    曾渔问:“上回我开的方子;婆婆没有抓药煎服吗?”

    严婆婆道:“吃了几帖药;再想求人抓药;却没人搭理我这个老婆子啊;我又气喘走不得长路;这里去城里药铺好几里地呢。”

    曾渔心道:“当初在青田村;这老太婆把陆妙想的金银首饰讹诈去了不少;不会没有钱;若舍得出一些银钱;还会没人给她跑腿。”说道:“陆娘子和婴姿小姐不肯看顾你一些吗?”

    严婆婆叹气道:“她二人不在这里了——”

    曾渔一惊;正要问究竟;一个严府伴当快步过来说道:“严大人请曾公子去用饭。”

    曾渔不便再问;随那伴当来到北院花厅;酒席已经摆上;严世蕃招呼道:“曾生;来;坐这边;你是生员;我不能让你与那些下人同席;不然你必怨我

    曾渔没说“岂敢岂敢”;只是含笑道:“多谢大人礼遇;晚生感激不尽。”他已经知道严世蕃的一些脾气;若说“岂敢岂敢”;严世蕃定认为他是言不由衷;就会故意让他去和严府随从、伴当一起用饭;反正你说了“岂敢”的。

    与严世蕃同席的除了曾渔之外;另有三个严府门客;一个姓吴、一个姓应、一个姓孙;宴席中帮衬凑趣;只为迎合严世蕃;让严世蕃开心;严世蕃向曾渔介绍这三个门客道:“应老二踢得一脚好球;围棋也下得;吴麻子善吹箫度曲;打马投壶俱精;孙寡嘴嘛会说笑话;善伺人喜怒;他们三人从京师追随我到此;我居丧不寂寞;多亏了他三人。”

    孙寡嘴道:“是东楼君善养士啊;我辈虽是九流小技;也知报答。”

    应老二、吴麻子二人随声附和。

    严世蕃笑道:“不必阿谀;汝辈心术我一清二楚;我若一朝失势;汝辈定作猢狲散;跑得比谁都快啊。”说罢哈哈大笑。

    应老二、吴麻子、孙寡嘴三人也只是笑;并不认为严世蕃的话是侮辱了他们人格;孙寡嘴道:“东楼君的富贵万万年;想要验证我辈忠诚与否;可惜我辈没有长生不死之躯啊。”

    那吴麻子便击节唱道:“——则愿得姐姐长命富贵;若有些儿好歹;我少不得报答姐姐之恩;可不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严世蕃大笑;大杯喝酒;大块吃肉;哪有半点居丧守孝的样子。

    曾渔不主动说话;严世蕃或者应老二几人问起就说两句;多吃菜;少说话;心想:“严世蕃果然快活热闹;却不知这福能享到几时”

    酒席将散时;管事来报;鄢大人来了。

    慢慢调整状态;欠更一定会补上;谢谢书友们体谅。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危机() 
召之即来的这位鄢大人正是丰城鄢懋卿;五十来岁;中等个头;头戴忠靖冠;身穿正三品文官孔雀补子常服;方面隆鼻;仪表堂堂;鄢懋卿是嘉靖二十年辛丑科三甲进士第九名;因阿附严嵩;官运亨通;一路高升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位高权重;去年更是得到总理两浙、两淮、芦东、河东四大盐运司盐务的肥缺;这时进到花厅见到严世蕃;满面春风;含笑施礼道:“东楼兄风采胜昔;下官不胜欣喜。”即亲手递上销金大红纸制成的礼单;道:“此番来得匆忙;稍备薄礼一份;东楼兄莫嫌弃;待东楼兄出服回京;下官还有礼物相送

    严世蕃敛财**裸不加掩饰;官员求见首先就要呈上礼单;看礼物丰厚与否决定见还是不见;还礼道:“景卿兄盐务繁忙;怎么有暇来此小县;请坐。”又问:“景卿兄用饭未?”

    鄢懋卿道:“与瑞竹堂严二爷一道正要用餐;得知东楼兄已经回到分宜;便匆匆赶来了。”

    严世蕃说声“有劳”;便吩咐厨下另备酒菜;道:“我知景卿兄喜丰城家乡美食;我这里正好有孙渡板鸭;佐以丰城的田螺辣酱下酒;不亦快哉。”

    鄢懋卿喜道:“多谢;多谢;下官从南京回江西;尚未及回乡;能在这里品尝到孙渡板鸭和田螺辣酱;诚然快哉。”

    鄢懋卿是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与严世蕃丁忧守制前的工部左侍郎同为正三品;但左副都御史的职权明显大于工部侍郎;更何况严世蕃现在已解职;鄢懋卿却口口声声自称下官;甚是谦卑。

    严世蕃问:“景卿来此有何要事?”

    鄢懋卿道:“欧阳老夫人仙逝;下官虽在京中吊唁过;但还是想亲来老夫人长眠地祭拜;还有——”;看了曾渔一眼;曾渔面生;有些话不好说。

    曾渔起身道:“严大人、鄢大人;晚生已酒足饭饱;先告辞。”

    严世蕃点头道:“我今日不去介桥村了;让饶管事领你去吧。”

    应老二、吴麻子、孙寡嘴三人也待避出;鄢懋卿笑道:“你三人乃东楼兄心腹;就不必避让了。”

    这三位门客很识趣;还是退出了花厅;有些事不能听啊;祸从口出;祸从耳入;他们只是门客帮闲而已;不涉朝争。

    鄢懋卿看着曾渔出了花厅;问:“东楼兄;这位是哪里来的生员?”

    严世蕃道:“曾渔曾九鲤;广信府的生员;颇有才学;上月为龙虎山大真人府题了一副楹联;甚得赞许;我让他给我儿绍庆做伴读。”

    鄢懋卿道:“东楼兄知人善任;下官佩服。”

    严世蕃道:“趁酒菜未上;先说正事吧;不然不能畅怀痛饮。”

    鄢懋卿喝了一口茶;说道:“东楼兄可识得原临川知县林润?”

    严世蕃摇头道:“不认识;有耳闻;据说清正廉洁;怎么;景卿兄又遇到海瑞那样的笔架官了?”

    鄢懋卿去年以左副都御史的身份出京巡视浙江盐务时;各地官员都是极尽奉迎;但到了淳安县却是冷冷清清;海瑞投书说“邑小不足容车马”;接待上官的规格极为简陋;鄢懋卿大怒;指使御史袁淳弹劾海瑞;海瑞升任正六品嘉兴通判不到三个月就被连贬三级;降为从七品兴国判官——

    鄢懋卿眼睛眯缝着;目露寒光;恨声道:“自命清高以邀时誉的官员不少见;如林润这样想要踩着鄢某脑袋升官的罕有”解释道:“林润今年六月才从临川知县升任南京御史;到任之初就弹劾南京国子监祭酒沈坤——”

    严世蕃接话道:“这事我已有耳闻;沈坤已被递解北京问罪了是吗?”

    鄢懋卿应道:“是;沈坤这条命难保了;吏科给事中胡应嘉与林润遥相呼应;诬陷沈坤私自团练乡勇;图谋背叛朝廷;那沈坤虽与我不睦;我却也知道他练乡勇乃是为了抗倭;沈坤;老儒尔;凭几百乡勇如何能叛乱;岂不可笑;但诬其通倭、叛乱之罪甚毒;也不好辩解;只要皇帝信了谗言;那就是死罪。

    严世蕃道:“这沈坤与景卿兄乃是同年吧。”

    鄢懋卿道:“正是;沈坤是辛丑科殿试状元啊;却落得这般下场。”无暇为沈坤抱不平;说自己的事要紧:“那林润一击得逞;愈发狂妄;又把矛头对准我了;弹劾我有五大罪——”

    “五大罪。”严世蕃笑问:“是哪五大罪?”

    鄢懋卿愤愤地自述罪状:“要索属吏;馈遗巨万;罪一也;滥受民讼;勒富人贿;罪二也;置酒高会;日费千金;罪三也;虐杀不辜;怨咨载路;罪四也;苛敛淮商;几至激变;就是这五大罪;若坐实;我鄢某就罪该万死了。”

    严世蕃并不惊诧;安慰道:“景卿兄勿虑;这等言官多好危言耸听;悻悻抨击以博名声;兄可指使其他台垣官弹劾之;免了他的官;成就他的耿介贤名吧。”

    鄢懋卿道:“我与那林润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害我;言官虽好抨击;却往往有人背后指使;东楼兄离京已近一载;朝争险恶;非当日可比啊。”

    严世蕃不动声色道:“那就请景卿兄为我详说;弟离中枢久矣;消息闭塞;难免迟钝。”

    鄢懋卿也未顾及严世蕃语气里流露的不悦;说道:“若仅仅是林润弹劾我;我又何惧;但其背后主谋非同小可——”

    严世蕃问:“是谁?”

    鄢懋卿道:“徐阶。”见严世蕃皱起眉头;便又道:“徐阶此人城府极深;对严阁老一直是假意奉承;伺机倾危啊;东楼兄不可不察。”

    严世蕃道:“言官好非议人物;是其通病;也不见得就一定有指使者。”

    鄢懋卿有些急了;说道:“东楼兄万万不可大意;如今陶真人已架鹤仙去;皇帝——”

    陶仲文死了;严世蕃惊问:“陶真人几时仙逝的?”

    鄢懋卿道:“就是中秋节后的一日。”

    严世蕃心情顿时沉重起来;陶仲文与他父亲严嵩关系甚密;经常会向他父子通风报信;这样他父子就能知道皇帝近来的喜恶;青词、拟旨俱能合皇帝心意;不然这么多年哪有如此的圣眷;陶仲文一死;对他严氏损失很大;而且他又远离京城;父亲老矣;制订圣意难免不够机敏;若失了圣眷;那些潜伏隐忍的政敌就会凶猛跃出——

    只听鄢懋卿又道:“陶真人仙逝;皇帝就独宠蓝道行了;东楼兄想必清楚蓝道行三年前是由谁举荐给皇帝的——”

    将蓝道行举荐给嘉靖皇帝的正是徐阶;严世蕃岂有不知;但徐阶一向小心谨慎;对他父亲严嵩尤为恭敬;虽是次辅;朝政之事唯他父亲严嵩马首是瞻;而且徐阶的孙女已与他儿子绍庭订下了婚约;以后自是荣辱与共;实难看出徐阶有害他父子之心;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严世蕃说道:“看来我得提前回京才

    鄢懋卿喜道:“正该如此啊;严阁老毕竟年事已高;没有东楼兄辅佐;难以提防那些明枪暗箭。”

    严世蕃道:“只是我现在是丁忧守制;出服要到明年底;贸然回京;只恐贻人口实。”

    严世蕃心思转得极快;随即又道:“我先上书礼部说要回京侍奉老父;在京守制也是一样。”

    鄢懋卿赞道:“东楼兄可谓算无遗策;也不必等礼部回复;尽可先上路。

    严世蕃点头道:“那我就本月中旬启程;赶在运河冰冻前回到京师。”

    这时;厨下把蒸好的孙渡板鸭端上来了;肉香顿时溢满花厅。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是十三姨() 
曾渔出了花厅;立在二门边等候饶管事牵马出来;发觉西院门内频有女子窥视;转头看时;依稀是那日在园子后面山涧洼地见过的那几个放浪美妇;那个被陆妙想推下水的裴琳却没看到——

    曾渔心想:“这些年轻妇人饥渴得紧哪;严世蕃就在这里她们都还敢抛头露面媚眼频抛;嘿;这园子住不得;到介桥村才安稳。”

    饶管事牵了马出来;二人上路;曾渔依旧骑那匹名叫“黑豆”的蒙古马;这马原是那个严府伴当的;现在归曾渔代步了;“黑豆”善能吃苦耐劳;又因为曾渔从石田带出来的驴名叫“黑宝”;所以曾渔对这“黑豆”也颇喜爱。

    策马行在去介桥村的田畈上;曾渔油然记起范成大的秋日田园诗:

    “秋来只怕雨垂垂;甲子无云万事宜。获稻毕工随晒谷;直须晴到入仓时

    新筑场泥镜面平;家家打稻趁霜晴。笑歌声里轻雷动;一夜连枷响到明。

    从寄畅园去介桥村的路上;曾渔所见就是这种景象;晒谷打稻、抢种麦豆、植桑筑场、输租贮藏;一年当中最忙的一月即将过去;有些家境好的农户开始筹办丰收宴;把嫁出去的女儿接回娘家团聚;正所谓嬉嬉如也。

    当然;曾渔看到的这一派田家乐只是表面现象;嘉靖以来徭役、赋税渐重;农民一年辛苦;交完田租剩下的粮食往往不够养家;在江西尤为如此;仕宦谚语有云“命运低;得三西”;所谓“三西”就是指陕西、山西和江西;相对而言;江西土地贫瘠;且田少人多;所以江西人游食四方的很多;堪舆、星相、医卜轮舆、梓匠;这是江西人外出谋生的主要职业;如曾渔的祖籍兴国三寮;一个村有一大半成年男子是风水师;周游大明两京十三省;不事子母;赤手空拳混饭吃——

    策马而行的曾渔心道:“我曾九鲤给权贵子弟做伴读算是不务正业了。”又想:“此前我一直以为一条鞭法是万历朝张居正首创;现在才知道嘉靖九年就已开始推行了;一条鞭法是中国古代赋税制度发展的里程碑;赋税由实物转向货币化;相对其他赋税制来说比较公平简便;折银代役使得农民有了更多的自由;晚明商品经济蓬勃而起与这种赋税制度有很大关系;但一条鞭法似乎触及了官绅地主的利益;所以阻力很大;严嵩作为嘉靖朝重臣;一条鞭法若没有严嵩的支持显然是不可能推行的;士绅阶层对严嵩意见很大;莫非与此有关?

    曾渔心道:“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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