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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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梦;富贵还如九月霜;有热衷富贵者;也有看得透之人。”
严世蕃哈哈大笑:“好极;妙想倒是想开了;只是我即便让你回青田只怕也没人接纳你啊。”
陆妙想忙道:“我只求在家乡附近庵堂吃斋念佛便好。”
“不行。”严世蕃摇头道:“似你这般年轻美貌;若无我严世蕃的庇护;定遭强梁宵小淫辱;红颜祸水;你在哪处庵堂修行;哪处庵堂就成是非之地;招蜂引蝶难免。”
“胡说。”陆妙想涨红了脸;身子轻颤;又被严世蕃气着了。
严世蕃盯着陆妙想的娇容;阴险道:“你莫不是还想另嫁他人;我告诉你;你生是严家的人;死是严家的鬼;我敢说世间没有哪个男子敢娶你;皇帝都不能。”
严世蕃说得极为霸气;陆妙想气得身子哆嗦;却听严世蕃语气一缓;说道:“我严世蕃御女无数;真正上心的还只有你一个人;这或许是因为我尚未与你共梦高唐吧;妙想;你今年已二十五岁;难道真就青灯古佛终老?”
见陆妙想不吭声;严世蕃以为陆妙想被他说动;又道:“何必这么苦自己;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及时行乐;凄凉寂寞活着有何意思?你看当初裴琳也是寻死觅活;如今不也乖乖侍奉我;裴琳昨夜求我带他去北京;床笫之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嘿嘿;婴姿在屋内吧;我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话;只要你愿意;我就带你去北京;其他姬妾都不带;让她们羡慕嫉妒你;如何?”
陆妙想戴上圆帽;合什念经道:“世人善恶自不能见;吉凶祸福;竞各作之。身愚神暗;转受余教。颠倒相续;无常根本。蒙冥抵突;不信经法。心无远虑;各欲快意。迷于嗔恚;贪于财色;终不休止……”
严世蕃以为自己能言善辩开导得了陆妙想;岂料陆妙想还是这么冥顽不化;“呸”的一声道:“晦气;又念什么鬼胡经;罢了;走。”一摆手;饶管事几个把礼盒放下;跟着严世蕃往回走。
严世蕃走了几步回头对陆妙想道:“过几日我就要赴京;你让婴姿来寄畅园给我送行;你要做尼姑我不拦你;不要耽误了我家婴姿。”
脚步声远去;枫林小庵恢复了平静;今日是九月十三;云层后有半圆的月亮透出光亮来;所以天并没有比先前更黑。
陆妙想拭了拭眼泪;转过身见曾渔和婴姿已经走出西屋;婴姿过来搀着她说:“娘;别难过;这人很快就要离开分宜了;我们再也不要见他。”
陆妙想没说话;却是看着曾渔;突然拜倒在地;说道:“曾公子;贫尼有一事相求——”
曾渔吃了一惊;赶忙来搀;隔着两重衣物感觉到陆妙想手臂的瘦和肌肤的嫩;说道:“陆娘子何故如此;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生便是。”见陆妙想站起来;他也就放了手。
婴姿也慌了神;迭声问:“娘;怎么了;怎么了?”
陆妙想清亮的眸子直视曾渔;说道:“曾公子既认为严氏必败、提醒贫尼莫受严氏牵累;那贫尼就要恳请曾公子相助——”;说着拉起婴姿的手。
曾渔道:“陆娘子莫急;严侍郎即将赴京;暂不会为难你二人了。”
陆妙想自顾说道:“小姿不姓严;她随母姓陆;她的聪慧美丽曾公子心里有数;贫尼知曾公子尚未婚配;若曾公子不弃;贫尼想与曾公子约为婚姻;把小姿许配给公子为妻。”
“娘——”
少女婴姿没想到姨母陆妙想会在这时候就把这事说出来;羞得她闪身进了屋不敢再出来。
曾渔更没想到陆妙想会提出让他娶婴姿;婴姿才十二岁;他曾九鲤从没打过婴姿的主意;他只被陆妙想吸引;当下期期艾艾道:“这个这个;小生家境清贫;如何配得上婴姿小姐;而且小生年已二十;婴姿小姐才十二;年龄相差悬殊;很不妥啊。”
陆妙想丝毫没觉得相差八岁有何悬殊;说道:“曾公子莫要推托;小姿是个极好的女孩儿;她身世悲苦;一出生就没了亲娘;只有贫尼一个是真正关心她的亲人;贫尼只盼她能嫁个好郎君;曾公子人品好;可以托付终身;请曾公子一定答应贫尼;好好照顾小姿。”说着;又要跪倒。
曾渔赶忙扶住;为难道:“陆娘子;婴姿小姐是姓陆还是姓严并不是那么随意的啊;严侍郎因陆娘子的缘故没把婴姿小姐许配给徐阁老之孙;又岂肯下嫁小生。”
陆妙想道:“只要曾公子先答应了;其他难处我们慢慢去克服。”
曾渔摇头道:“这样很不妥;很不妥。”
陆妙想压低声音道:“曾公子;小姿就在屋内听着呢;请你千万不要伤她的心;求求你;求求你。”双手合什;美眸含泪凝视着曾渔;那种眼神让人无法拒绝。
当初正是曾渔提醒陆妙想不要把婴姿嫁给徐阶的孙子;解铃还须系铃人;当时陆妙想就动了心思要把婴姿许配给曾渔;不求功名富贵;只求平安喜乐—
曾渔敌不过陆妙想那盈盈欲语的眼神;但也不想说违心的话;这是终身大事啊;低声道:“不敢相瞒;小生只爱慕陆娘子——”
陆妙想身心巨震;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眼睛瞪得极大;惊恐万分的样子;曾渔都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赶忙又说:“小生绝非浮浪登徒子;请陆娘子明鉴。”
在这种情境下表白出来;曾渔心“怦怦”大跳;不知陆妙想会是什么态度
真不好写;好比通关小道是选的极难模式。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初恋()
陆妙想从震惊中缓过神来;扭头朝屋里看看;三间木屋昏黑一片;都还没有点上灯火;陆妙想试探着唤了一声:“小姿?”
少女婴姿红得发烫的脸埋在自己小床的枕头上;一颗心好比活泼的小鹿蹦蹦跳跳;羞涩得不行;哪里好意思去偷听姨娘和曾先生说话呢;这时听到姨娘唤她;便应了一声道:“哎——曾先生走了吗?”
陆妙想料知婴姿没有听到曾渔方才说的话;绷紧的心弦略宽;说道:“曾公子还没走;娘还要与曾公子说几句话。”说罢碎步走到柴门边;转过身看着曾渔;示意曾渔走近;声音轻微却坚决:“曾公子;贫尼早已立誓皈依我佛;不再有男女情爱之想;与曾公子实是两条道上的人;贫尼只把曾公子方才所言当作一时昏愦的糊涂话——”
“陆娘子;小生并非一时昏愦胡言乱语。”曾渔打断陆妙想的话;既然表白了;那就不要遮遮掩掩;于脆说个明白;“婴姿小姐年幼;小生只把她当作小辈爱护;就和陆娘子爱护她一样;而对陆娘子;小生是不胜爱慕;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
“快别说了。”陆妙想好似遇到毒蛇猛兽一般害怕得心惊肉跳;睫毛闪动;连连摆手;求曾渔不要再表白;定了定神;寻到曾渔一个破绽;说道:“曾公子方才还说你要娶小姿严世蕃定然不肯;却又对贫尼说这样的胡话;难道——难道——”
曾渔明白陆妙想要说什么;忙道:“陆娘子请听我说;小生绝非浮浪轻薄;陆娘子虽被严世蕃幽困于此;却并非严世蕃侍妾;严世蕃这般狂悖无礼;身败名裂是早晚的事;那时小生可助娘子脱火坑——”;嗯;就等着严世蕃倒台好挖墙角呢。
陆妙想道:“曾公子既这么说;那娶小姿也不用担心严世蕃阻挠了;小姿今年十二岁;再有三年就可与曾公子成亲;严氏覆败也不会是一年半载的事吧;小姿年幼;可以等得。”
曾渔看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缁衣女子;叹息道:“陆娘子还是不明白小生的心意吗;我意在陆娘子啊;小姿我们以后可以照顾;定为她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不可;这绝不可。”陆妙想背过身;不敢面对目光灼灼的曾渔;沉默片刻;低声道:“曾公子你走吧;你既然不能帮助我家小姿;请以后也不要再来枫树湾;免得招惹闲言碎语。”
恼人的秋雨早已歇了;夜风在林梢轻响;枫叶飘落的簌簌声清晰可辨;还有枝叶水珠滴在落叶上的声响;雨后的林间气息清新;月亮移出云层;显现半轮光影;天色比先前还明亮了一分;竹篱边的秋葵和矮脚鸡冠花默默绽放;悄立柴门的陆妙想宽大的缁袍微微拂动;虽不束腰依然可知其腰肢的瘦细;纤纤背影尤显弱不胜衣;曾渔很想从背后把这柔弱却坚贞的缁衣女子拥在怀里;可终于不敢唐突;作个揖道:“陆娘子;小生先告辞了。”转身向独木桥方向行去;走出数丈回头望;陆妙想依旧立在柴门边一动不动;好似一尊静美的雕塑
曾渔叹息一声;说道:“陆娘子多保重;陆娘子若有吩咐;小生必将尽力而为。”说罢加快脚步去了。
竹篱畔的陆妙想听得曾渔走过独木桥、走过铺满落叶的林地;脚步声逐渐淡了;好似倪云林山水画中的小径伸展入白云深处杳不可见;不知为何;陆妙想的眼泪涌了出来;串串泪珠滑过脸颊;滴在曾渔前日手植的山茶花苗的小叶子上发出“瑟瑟”微响;这是泪雨——
屋里的婴姿听到外面好久没有动静了;又等了一会;还是悄无声息;便走了出来;却见姨娘独自一人立在柴门边;就轻唤一声:“娘。”
陆妙想已拭于眼泪;转身向婴姿走去;说道:“曾公子已经走了。”
婴姿脸上又泛起红潮;低着头不说话;等了一会没听到姨娘后话;再抬眼时已经有些疑惑;含羞道:“娘;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么羞人的事呀;你让人家明日怎么去学堂”
陆妙想看着满脸娇羞的婴姿;心里暗暗吃惊;这个情同己出的外甥女显然已经情根深种了;心中暗悔前日对婴姿说的那些话;她是半认真半戏说;婴姿却是当真的;曾渔人物齐整、言语温和;婴姿除此之外又没有见识过其他年轻男子;被她那样一说之后;婴姿当然就上心了——
“娘;你怎么了;你哭了?”少女婴姿察觉姨娘神情有异;睁大清澈眸子;一脸担心之色。
陆妙想本来想劝婴姿不要再去族学读书了;但看着婴姿纯稚期盼的眼神;想说的话实在说不出口;若婴姿问她为什么那她该怎么回答;难道还能说曾渔是爱慕她吗——
婴姿见姨娘陆妙想怔怔不语;愈发惊慌;拉着姨娘的手急道:“娘;你说话呀;怎么了;出了何事?”
陆妙想温婉一笑;伸手摸了摸婴姿娇嫩的脸蛋;说道:“能出什么事呀;我在想你的终身大事呢;小姿;你对姨娘说实话;你觉得曾公子这人如何;值得托付终身吗?”
婴姿毕竟单纯;被姨娘这么一说;顿时只顾害羞忘了疑惑了;半扭着身子侧面对着姨娘陆妙想;娇嗔道:“怎么又说这事啊;我哪里知道;全凭娘作主
婴姿由陆妙想自幼抚养长大;这女孩儿的心思陆妙想一清二楚;婴姿若是对曾渔不满意;就会直白地说出来;现在既说全凭姨娘陆妙想作主;那就表示婴姿心里是愿意的——
陆妙想心下微微一叹;说道:“那好;姨娘就给你作主了;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在人前显露那种意思啊。”
婴姿噘嘴撒娇道:“娘;你说的什么话呀;这样羞人的事我怎么会对别人提起。”羞涩得不行;岔开话题道:“娘;我饿了;饥肠辘辘。”
陆妙想轻笑一声;去厨下备饭;很快就烧好两个人的饭菜;简单的三个菜;一荤两素;她只食素。
用饭时;少女婴姿有些神思不属、食不甘味;陆妙想问她想些什么;她就小脸绯红;这女孩儿怀春了;是不是有点早啊;才十二岁呢;陆妙想暗暗摇头;心想:“曾渔那边还可以挽回;小姿尚未长大成人;到了明年;小姿就会出落得更加水灵;那得美丽岂是我这女尼比得了的;曾渔会改变主意。”
洗漱、歇息、各自做梦——
翌日辰时;婴姿用罢早饭;帮姨娘提水洗碗;一边竖起耳朵听溪那边的动静;听到鸟雀密集飞起鸣叫;就知道曾先生穿过枫林来接她了;心如鹿撞;匆匆擦于手;对陆妙想说一声:“娘;我上学去了。”便直奔独木桥而去。
陆妙想匆匆蹑后;就见婴姿轻巧地走过独木桥;独木桥那端候着的是老实巴交的严祠丁;婴姿忍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严伯;曾先生有事吗?”
如锯嘴葫芦一般的严祠丁只会点头“嗬嗬”笑;婴姿见严祠丁点头;就以为曾先生因为有事没能来接她;心中虽然有些失望;却又感到轻松;她是又想见又怕见曾先生呢——
陆妙想目送婴姿随严祠丁走过枫林;痴立半晌;回到木屋;浇花、种菜、洗衣、做饭;她这大户人家的娇小姐现在事事亲为;做这些事她并不觉得苦;佛说人生四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劳作之苦根本不算什么啊。
家事杂务之暇;陆妙想会到西屋习字作画;只是今日却是落不了笔;心乱如麻;六年的佛经似乎白念了;《金刚经》、《法华经》、河含经》《四十二章经》;这些佛经平日念诵时颇多感怀;但这时都解决不了她的困境;说婴姿少不更事;其实她自己又能比婴姿多了多少阅历呢;无非是痛苦得深沉一些而已;对男女情事她和婴姿一般是一片空白;曾渔同样也是她接触到的言语有味、面目可亲的唯一的年轻男子;曾渔的“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深”;她又不是木石;岂能丝毫无感?
所以心乱……
午时二刻;婴姿回来了;闷闷的不言不语;陆妙想问她怎么了;她低着头说没什么;但怏怏不乐的样子让陆妙想瞧得心疼;又问她:“方才是曾先生送你回来的吗?”
婴姿咬着嘴唇;强忍着才没掉眼泪;过了一会才说道:“没有;曾先生送我出了村口;就吩咐祠丁严伯送我过来。”
陆妙想又问:“你是不是觉得曾先生对你冷淡了?”
婴姿不答话;低着头;眼泪滴落在鞋尖上。
这一刻陆妙想下定了决心;她微微一笑;用手帕给婴姿拭泪;笑道:“傻孩子;曾公子那不是对你冷淡;他是要避忌;避人耳目——”
“啊。”少女婴姿睁大那双剪水双瞳;听着姨娘的解释;眼里有了神采;脸上飞起红霞;心中的委屈如炎阳下的冰雪迅即消融;化开来成为一种极其甘美的感受:哦;原来是这样啊;曾先生深谋远虑呢。
啥都不说了;本月最后几天见分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媚药()
九月十五日上午;婴姿照常去毓庆堂上学;这日曾渔依旧没有来接她;婴姿却不再觉得委屈;心里反而甜丝丝的;因为她和曾先生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必须装得疏远一些;这似乎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