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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部分

清客-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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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严绍庆都没在钤山堂用晚饭;放学后就乘轿子去寄畅园了;他母亲曹氏在那边;

    严绍庭昨日被叔父教训丨了一顿;心中憋屈;对曾渔是怀恨在心;想着后年任职锦衣卫副千户后要给曾渔一点颜色看看;只是有仇怨却不能现报;真是不痛快;听说有三天假;他也高兴不起来;爹爹严世蕃不带他去北京;却把应老二、孙寡嘴、吴麻子带去了;真是气人啊;如今寄畅园以曹氏为尊;他不想去寄畅园;可分宜这么个小地方也没其他地方可去;无聊透顶;当晚左思右想;思得一计;便即提笔给舅舅柳震写信;他母亲柳氏是安远侯柳坷之女;在他出世的前一年外祖父柳坷就去世了;柳坷长子柳震袭爵;柳震现为湖广总兵;掌南京右军都督府事;驻防南京;严绍庭给舅舅柳震写信说思念外祖母;想去南京探望;请舅舅派人来分宜接他去——

    十八日一早;严世芳带了一个老仆去宜春;严世芳前脚刚走;严绍庭就带着一个管事和严二虎、山镐两个健仆出门了;在门前上马车时遇到曾渔;曾渔问他去哪里?

    严绍庭傲然道:“我是要去见许知县;曾先生是不是也要一道去?”

    曾渔尽职尽责道:“绍庭公子早去早回;在下受方塘先生之托;自是要忠人之事;我是外人;与绍庭公子并无任何利益冲突;不过一些小龃龉而已;绍庭公子阅历多些之后就会明白;日久见人心——好了;你们去吧;照顾好绍庭公子。”最后这句话是对那位管事和两个健仆说的。

    看着严绍庭的马车从大樟树下驶过;曾渔摇了摇头;他对这个少年官三代并无多少恶感;倒是抱有一些同情;以严绍庭这样骄纵的性情很难承受即将到来的大挫折;严绍庆应该会好一些;不过这些不是他曾九鲤该考虑的事;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如今严世蕃已离开分宜;他是应该思谋退路了;但怎么帮助陆妙想和婴姿脱困颇让他犯难;陆妙想并无同胞兄弟;无人可投奔啊;其叔陆员外是靠不住的;计将安出?

    曾渔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陆妙想商议一下这件事;听听她的想法;相信办法一定会有;车到山前必有路。

    上午曾渔待在钤山堂书楼饱览书画古董;这些天浸淫在严世蕃的书画藏品中;曾渔自感眼界大开;对书画古董的鉴赏水平大大的进了几步;沉醉其中几乎废寝忘食;都要仆妇上楼来请他去吃饭才觉得肚子饿了;面对这些藏品;曾渔又想在分宜多待些时日;这些珍藏不知日后将散落何处;真是可惜啊

    午后;曾渔独自出了村口;秋阳直晒;热得有些反常;料想过两日又要冷雨萧萧了;在村口小石桥看了一会流水;又踅回钤山堂;到马棚牵出那匹名叫“黑豆”的蒙古马;这马现在归他所有了——

    曾渔对严氏家仆说要去县城买些日用物事;便骑了大黑马出村往东驰去;先策马进了枫树湾;直至独木桥边;开声道:“陆娘子、婴姿小姐——”

    少女婴姿很快跑了过来;立在溪边打量着曾渔骑马的样子;眸光流动;欣喜道:“曾先生会骑马吗;曾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曾渔道:“我去县城买些东西;不知陆娘子和婴姿小姐有什么需要我捎带的?”

    婴姿道:“曾先生稍等;我去问问我娘。”

    透过枫树枝叶;曾渔看到陆妙想立在柴门边;宽袍大袖;高挑静美;婴姿轻盈地跑过去与她说着什么;过了一会跑到溪畔回话道:“曾先生;我娘请你代买一只茶壶和一个笔洗。”

    曾渔应道:“好的;我现在就去;晚边回来。”向婴姿挥挥手;遥遥看了陆妙想一眼;带转马头出了枫树湾;一路小跑;二十里路用了半个时辰;从北门进了分宜县城;牵马步行;找到一家制鞋铺给自己买了一双黄皮短鞑靴和一双大号木屐;短鞑皮靴比较保暖便捷;而木屐雨雪天可以套在皮靴外面;屐齿不畏泥泞;还可防滑——

    在瓷器铺买茶壶和笔洗时看到一只哥窑的胆瓶制作颇精;经过砍价曾渔以六分银子买下这只胆瓶;而紫砂提梁壶和哥窑葵花笔洗一起是五分银子;曾渔让店伙计用稻草和草纸把茶壶扎好;放在一起时相互不至于撞破。

    出了瓷器铺;曾渔将买得的物品挂在马鞍上;牵马在大街上穿行;既然来了就四处逛逛;这分宜县城尚不如永丰县城繁华;永丰地狭人多;不得已要出外谋生;纸商、茶客不少;而分宜土地比永丰平旷;民众还是以种田为主;民风更为质朴——

    正走着;忽见一户人家门前围着一群人;曾渔在人群外伫足听了一会;大致听了个明白;这户人家是分宜屈指可数的富户;有良田千余亩;主人吝啬;最喜囤积;平日省吃俭用;对婢仆佃户亦甚刻薄;生平只一喜好;就是迷信丹术;每日除了经营田亩就是炼丹烧银;妄想把石头炼成金银;这富户有个亲家在南昌;前一阵富户从南昌探亲回来;就带回了一位传言能点石成金的丹客;富户奉若上宾;以五百两纹银为母银;每日以铅汞烧炼;据丹客说五百两母银可炼出子银五千两;这富户以为巨富指日可待;不料昨日那丹客卷了五百两母银逃走了;那富户夫妻互相埋怨;以至争吵起来;那妇人就要寻死觅活;宅子里乱糟糟;街坊四邻看热闹看笑话——

    曾渔听到这事;不由得想起姐姐曾若兰的公公祝巨荣;祝巨荣就是被一个游方道士假借烧银骗去了三百两银子;一气之下得了风瘫之疾;曾渔心想:“这骗子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分宜这位富户还有我姐姐的公公祝巨荣他们若不是贪财;骗子也无隙可乘;辛辛苦苦积攒的家财就这么轻易送给骗子享用;喊冤告官也无济于事;根本抓不到。”

    这时;一顶青帷小轿在曾渔身边停下;轿中女子掀帷唤道:“曾秀才——

    曾渔回头见是严世蕃的侍妾裴琳;这美妇白皙丰腴;甚为美艳;这一露脸;顿时把看热闹的民众都吸引过来了;众目睽睽;裴琳并不羞怯;自顾撩着车帷向曾渔含笑道:“果然是曾秀才;曾秀才在介桥村里还住得惯吗?”

    曾渔向裴琳点头致意;说道:“还算住得惯;裴娘子一向可好?小生这就要赶回村里去了;告辞。”牵马便走。

    裴琳却催促轿夫追了上来;说道:“曾秀才何必匆匆回村;就在园子里歇一夜又何妨;绍庆大公子不就在园子里吗。”

    曾渔想着那日和四喜在寄畅园后山泉池洗浴时;裴琳与严世蕃的另三位美妾藏起他们的衣物和褡裢并百般调笑;若不是婴姿和陆妙想解围;那场面还真不好收拾;严世蕃的这些侍妾一个个欲壑难填如狼似虎;万万招惹不得;说道:“骑马回村也就半个时辰。”翻身上马;正待催马离开;却听裴琳问了一句:“曾秀才没向东楼老爷提亲吗?”

    曾渔一愣;回头问:“裴娘子说什么?”

    裴琳“格格”的笑;说道:“看来奴家没有猜错;曾秀才是为婴姿而来;若能娶了婴姿;那曾秀才就是阁老府的乘龙快婿;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啊;嘻嘻;曾秀才打得一手好算盘。”

    曾渔冷冷道:“裴娘子莫要胡乱说话;害人害己。”

    裴琳并不在意曾渔沉下来的脸;依旧言笑晏晏:“曾秀才莫要害羞;你未婚婴姿未嫁;没什么好顾忌的;你于奴家有救命之恩;奴家可以助你——哎;曾秀才你别走呀。”

    曾渔摧动胯下大黑马;把那顶青帷小轿甩在后面;心想:“被这妇人缠上就脱不了身的;还说可以助我娶婴姿;显然是信口开河;她又有何本事;她只想着勾搭我吧;嘿嘿;还说要抓我去做压寨相公呢;女强盗似的;严世蕃的这些侍妾真是色胆包天啊。”

    出了东门;绕城向北;看到路边有卖凉皮的;曾渔下马吃了一碗凉皮;这种凉皮算是分宜特色小吃了;就是面筋切片、淀粉切条;佐以醋、辣子和蒜;味道颇佳。

    食罢凉皮上马时;却见天色已经变了;风起云涌;要下雨的样子;曾渔催马快行;离枫树湾尚远;便离了大路;沿介溪溯流而上;刚进入枫林中;听得树叶一片“沙沙”声;这雨就落下来了;待奔到独木桥边;大雨竟是滂沱而下;小溪被击打出密集的水窝——

    少女婴姿听到动静;打着一把伞出来张望;见到桥畔正下马的曾渔;惊喜地迎过去;一边招呼道:“曾先生;快来快来;快来避雨。”

    书友们;14年到了;祝书友们新年好;合家欢乐

    小道这几天腰很不舒服;右脚发麻;昨天早早休息了;这椎间盘突出也麻烦得很;苦熬;文债越欠越多;惭愧;慢慢来吧;感谢笨笨和书友们的关心。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温情() 
曾渔将大黑马系在桥畔木桩上;从马鞍边解下装有茶壶和笔洗的布袋;少女婴姿就已经走上独木桥;左手扶着竹竿护栏;右手擎一把深桃红的油纸伞;暮云飞渡;雨急风横;穿着浅碧衫裙的少女婴姿如风中芙蕖;俯仰欹侧;举步维艰——

    “小心;婴姿小姐小心。”

    曾渔大声提醒;将解下的布袋置于地上;赶紧迎过去——

    就听得“呼”的一声;疾风袭来;枫林震动;婴姿手中的油纸伞鼓着劲风猛地向左一倾;带得婴姿几乎要栽下河去;且喜婴姿敏捷机灵;赶紧松手;那把桃红色的油纸伞腾空而起;从溪上飞过;直上林梢——

    两丈的独木桥婴姿已经走过了一大半;这时就算退回去也要湿得湿透;婴姿瞧准脚下;掌握好平衡;碎步疾趋;眨眼间从桥上走过;只是在下桥时滑了一下;曾渔早已候着;一把搀住;站稳脚步的婴姿“格格”的笑;却又拍着心口道:“好险;差点让风吹到水里去——伞飞走了。”

    少女婴姿细密的眉锋沾着晶亮的雨珠;雨水流过她光洁白皙的脸;好似精美瓷器上的那层釉;那种娇美和爽朗让曾渔舍不得责备她半句。

    陆妙想也走出来了;撑着青布伞;在溪那边埋怨道:“小姿你怎么过桥去了;曾先生是要过来的;你看现在伞都吹走了;两个人都淋湿了”

    少女婴姿道:“我要给曾先生送伞啊;谁知道风这么大;这是不是叫欲速则不达?”

    曾渔笑道:“我进林子就已经湿了;倒连累了婴姿小姐——哇;雨太大了;一说话雨就流到嘴里。”走回去提起布袋;对婴姿道:“你跟在我后面;一手扶竹栏;一手扶着我肩膀;脚下小心别打滑。”

    少女婴姿细眉一挑;高兴地“嗯”了一声;左手搭着曾渔的左肩;往独木桥那端小心翼翼行去;大雨劈头盖脸浇下;这少女却是兴致勃勃;不知想起了何事;“嗤”地笑出声来——

    曾渔警告道:“别分神;小心点。”

    陆妙想看着曾渔和婴姿从桥上缓缓走过来;心都是提着的;见二人平安过了桥;心才放踏实;又无端的觉得欢喜;曾公子和小姿真是很般配啊——

    婴姿过了桥;这才笑道:“方才我扶着曾先生;就好似自己是盲人一般;以前青田村里就有一个算命的瞽者;每日都让一个小孩子扶着出去给人算命—

    陆妙想嗔道:“就你话多;快过来打伞。”清亮的眸子看着曾渔;这年少书生头巾衣衫尽湿;却也和婴姿一般笑得很开怀。

    曾渔提着布袋冒雨大步往木屋走去;一边对陆妙想道:“陆娘子小心;婴姿小姐搀着你姨娘一些;小生反正是湿透了;不在乎再淋一阵。”

    说话间;曾渔已经跑进柴门;几步过了小院;到了木屋檐下;放下**的布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转身看时;暮色下的竹篱柴门;草花已凋零;肥大的芭蕉叶泛着微光;婴姿和陆妙想共打一把伞走来;雨线密集;这光景真可入画。

    进到屋檐下;陆妙想轻轻跺了跺脚上沾着的泥泞;对婴姿道:“你赶紧去把褙子和裙子换了;莫要着凉生病。”

    婴姿看着方巾褥衫都湿了的曾渔;关心问:“那曾先生怎么办?”

    曾渔道:“我不要紧;等雨势稍减;就上马冲回村子;两里多路;片刻就到。”

    婴姿上身的里衫和外面罩着的褙子都淋湿了;婴姿自己没觉得不雅;陆妙想却是看到她胸前影影绰绰两个小蓓蕾了;这女孩儿已经开始发身长大——

    “你赶紧去换衣裙;曾先生不用你操心;我去煎红糖姜汤给你们喝。”

    陆妙想在婴姿后肩推了一把:“快去。”

    婴姿进东屋卧室去换衣服;陆妙想取来一块面巾递给曾渔:“曾公子先擦一下脸;贫尼去煎姜汤。”说罢;打着伞往后边厨房去了。

    曾渔摘下头巾都能拧出水来;擦于脸;打量着身上;上身是全湿透了;湿衣服沾在肌肤上冷冰冰的很不好受;下身还好;挥裤未湿;抬眼看看天色;暗云低垂;大雨泼洒;看来这雨一时还小不下来;临近霜降的天气已经颇有些寒意;得赶紧回钤山堂换衣服去;不然就算他体质好;只怕也要感风寒得病;身在他乡;最怕的就是生病——

    婴姿麻利地换了于净衣裙出来;见曾渔衣服湿透地站在檐下;风吹过来可知多冷;担心道:“曾先生;你这样可怎么行;这边又没有你能换的衣服”

    陆妙想打着伞转过来了;她已经切好生姜片和葱白放在瓦罐里煮;担心曾渔冷到;过来道:“曾公子;这雨还急;你一时走不了;且去厨下炉边取暖如何?——小姿你领曾先生去。”将伞递给婴姿。

    少女婴姿没有多想;将伞高高撑起道:“曾先生;去厨房吧。”

    曾渔道:“我来打伞。”走出屋檐时回头看了陆妙想一眼;陆妙想垂眉低睫;含着淡淡微笑。

    曾渔和婴姿来厨房;瓦罐里煮着的姜汤已经有气味溢出;炉火温暖;在炉边一烤;曾渔的湿衣蒸慢慢蒸腾起水气;水气会往毛孔里逼;对身体不好——

    姜汤很快就沸腾了;糖罐就在旁边;加了两勺红糖;曾渔和婴姿一人一碗姜汤捧着喝;两个人对视着;婴姿的脸先就红了;赶紧喝汤;却又烫了一下;“啊”的一声;嘬唇“咝咝”吸气;模样娇羞可爱——

    曾渔温和地看着婴姿;说道:“慢些喝;小口小口不停地喝。”

    很快;两个人都把姜汤喝完了;曾渔道:“婴姿小姐;你先回屋去;我要脱衣服烤一烤;湿湿的穿着身上很难受。”

    婴姿“噢”的一声;脸上微现羞涩;打着伞回到木屋。

    陆妙想还立在檐下望着迷蒙的雨林发怔;见婴姿回来了;忙问:“怎么就回来了;曾先生呢?”

    少女婴姿含羞道:“曾先生说要晾烤衣服;让我到这边来。”

    陆妙想也是“噢”的一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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