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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歧路迷局-第3部分

小说: 歧路迷局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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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春军说:“现在就这么个风气,隔三差五地喝顿酒,解解馋,唱唱歌,跳跳舞,乐呵乐呵,这都是现实给逼的。你想,一个乡村学校,校长充其量算个股级干部,可那些中层呢,连个股级都不是。他们根本就不算个官。他们和一般老师一样担着课,还要做一些学校的管理工作。这还不算,上级部门今天一个检查,明天一个验收,把大家忙得团团转。可这些中层连一个班主任都不如。班主任还有班主任补贴,晋职称的时候还能加分。可中层干部什么都没有。如果不是隔三差五地组织他们去喝喝酒,唱唱歌,他们干的什么劲呢?其实,人们也并不是多么馋那顿酒,这是一个身份的象征。你没看到吗?在黄玫瑰吃饭的有普通老百姓吗?即便是机关单位的一般职工也没有,饭菜那么贵,谁舍得自掏腰包?能到那儿去消费的,最起码在芦花乡算是个人物吧?所以,你那个建议真的是没必要提。其实,提了也是白搭。”

    冯春波吃惊地问:“为什么?盖校长不是答应了吗?他还当场安排教务处列出书单,让总务处准备好钱。还让我帮忙列书单呢。”

    冯春军笑了笑说:“春波,你别犯傻了!学校不知道有多少窟窿要堵呢,哪里还有闲钱去买书?”

    冯春波说:“没钱?没钱怎么还要大吃大喝呢?”

    冯春军:“你真是傻得可以,我不是说了吗?不吃不喝,盖耀林靠什么让这些中层干部为他卖命呢?”

    冯春波:“为他卖命?我们干工作不是为了孩子们吗?”

    冯春军:“你看到学校的墙壁上那个口号了吗?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口号而已,谁能做到?只有做父母的为了自己的孩子才可能做到,为了别人的孩子,献出自己的一切,那他就不是一个老师了,而是一个圣人。可我们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人,不是圣人。”

    冯春波:“教师是一个光辉的职业,选择了当教师,就不再是一个普通人。”

    冯春军:“春波,你别自作多情了。任何一个职业的存在都是社会的需要,职业本身并没有崇高和卑贱之分。人为地抬高某一个职业,那是在把从事这个职业的人往火上烤。你没想想,以前教书的是臭老九,现在人们编的顺口溜,仍然把教师列为臭老九,叫做什么‘九等人是教员,山珍海味认不全’。这就是社会对我们教师的尊重吗?”

第6章 、只当什么也没看见(2)() 
冯春波:“可是我们不是还有一个教师节吗?这说明政府是很尊重我们的。”

    冯春军:“别说教师节了,你想想,凡是设立节日的都是弱者。在医院里,护士地位比医生低,于是有了护士节。社会上妇女地位比男人低,于是有了妇女节。儿童与成人比处于弱势地位,就有了儿童节。真是不一而足。怎么没有一个官员节呢?因为他们不需要节日,每一天、每一刻他们都被重视。我真盼望着什么时候能取消了这个狗屁不如的教师节呢。到那时候,或许教师的地位会高一点。说白了,我觉得教师节是对教师的侮辱。”

    冯春波没想到冯春军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很吃惊,他想反驳,可是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或者是找不到话说。

    冯春军见他沉默不语,便又说:“你也不必太悲观。你年轻,脑子也灵活,还是想办法跳出教育,在这个社会里,干什么也不如当官好。”

    冯春波:“可我高考的时候,放弃了很多热门专业,选择了师范大学,我的理想就是要做一个好教师的。”

    冯春军想了想说:“那好吧,你先好好的干好教书工作。不过,那个书单你就不必列了。”

    冯春波:“为什么?”

    冯春军:“因为你列出来,也不会有人看。”

    冯春波:“我觉得既然盖校长答应了,他就会办的。”

    冯春军:“你不要用书本上学到的知识去看这个社会。等你在这个社会上混上几年以后,你就不会再对任何人抱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走到冯春波的家门口了,冯春军说:“我再提醒你一个事,今天晚上你看到的一切,就权当没有看见,对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尤其是李蓉蓉的事。”

    冯春波说:“这个我知道,我看出来了,她和盖校长的关系很不一般。”

    冯春军说:“不是刚刚告诉你吗,你什么也没看见。”

    冯春波说:“我这不是和你单独说嘛?”

    冯春军说:“李蓉蓉中专毕业分配到我们这儿,工作很认真,不到一年就当上了会计。这里面的原因人人都清楚,但是,谁也不会说破。”

    冯春波说:“盖校长真是大胆啊!如果让他老婆知道了,他怎么收场呢?再说,这件事真要传到领导耳朵里,他这个校长还想当吗?”

    冯春军:“他再有两三年就要内退了,他还怕什么呢?他现在想的就是及时行乐。再说,这种事即便传到领导耳朵里也没有事,你认为乡政府的那些领导就很清正吗?你不知道现在人们怎么说那些当官的吧?夜夜做新郎,村村都有丈母娘。现在,哪个当官的不在外面养着情人啊?这早就成了一个社会现象,人们早就见多不怪了。”

第7章 、轻诺必然寡信() 
冯春波走到家门口,看见家里还亮着灯。他知道父母肯定还没睡。今天他去学校报到,临出门,母亲就一再嘱咐他要好好听领导的话。他知道,母亲是怕他犯倔脾气,得罪了领导。其实,他知道,父亲也很担心,应该也有很多话要说。可是,父亲坐在那儿,静静地抽着烟,定定地看着他,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

    冯春波轻轻一推门,大门便应手而开。听到门响,母亲便立刻从屋里迎出来。冯春波说:“娘,我回来了!”

    母亲一边就着从屋里露出来的灯光看着他的脸色,一边问:“吃过饭了?”

    冯春波说:“吃过了。”

    娘俩说着话,走进了堂屋。父亲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本水浒。冯春波的父亲冯德满虽然文凭并不高,但他喜欢读书。冯德满上学的那个年代,小学分作初级小学和高级小学,初级小学在本村上,是一至四年级。高级小学全县只有几处,是小学五六年级。冯德满是高小毕业,这在当时的农村,他已经算是一个文化人了。他一有空闲时间,便拿起一本书来读。由于农村条件限制,没有多少书可读,这部水浒便成为了他的最爱。

    冯春波走到方桌边,在父亲对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冯德满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冯春波。那目光里满溢的是慈爱。冯德满虽然并没有问什么,但是,冯春波知道父亲是在关心他报到的情况。

    冯春波说:“学校安排我担任两个毕业班的语文课,今天晚上还在饭店里安排了一顿饭。”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他在犹豫,有些话是不是应该对父亲说。

    冯德满看出了儿子还有话要说,但是他并没有催问,只是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冯春波。

    冯春波扭头看了看母亲,他看见母亲也正坐在炕沿上,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略一沉吟说:“今天晚上,在酒席上我给学校提了一个建议。”

    他刚说到这儿,母亲立刻在床沿上向前一探身,嘴里问:“你提啥建议?”眼里流露出焦急和不安。父亲的眼眉好像动了一下。冯春波知道,父母一听自己给领导提建议,心里就会感到不安。他立刻接下去说:“我发现图书室里的图书都很陈旧,并且数量很少,甚至有很多根本不适合学生读。我建议学校可以少吃几次酒席,省出钱来买点新书。”

    母亲一听就急了,她忽的从床上下来,往前走了一步,说:“你这孩子咋就不知道好歹呢?人家领导请你吃饭,你不知道感激,还提啥建议呢?这下倒好,得罪了领导,今后人家会给你小鞋穿的”

    冯德满倒是没有埋怨儿子,他看了一眼妻子,李氏立刻就住了嘴。冯德满看了看儿子,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校长咋说?”

    “盖校长说让总务处马上筹备一笔款子,还让我帮助教务处列出一个书单。”冯春波望着父亲,很谨慎的说。

    冯德满点了点头,并没有看冯春波,嘴里说:“这个盖校长还算一个明见的人。”说到这儿,他却又叹了一口气说,“就不知他是不是出自真心?是不是说话算数?”

    听了父亲这句话,冯春波的心里也打起了鼓,他只得将回来的路上冯春军说的话,对父母说了。李氏听了又急了:“你看看,我说的不差吧?你这孩子,充什么好汉呢?”

    冯德满看了她一眼,她又住了口,不再说什么了。冯德满却没有说话,而是又低下了头,他沉思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冯春波问:“你打算怎么办呢?”

    冯春波说:“我觉得盖校长说的话并不是完全不可信,哪怕有一点可能,我也要尽全力去做。我打算明天就列出书单送到教务处。”

    冯德满点了点头,然后慢吞吞地说:“我虽然没有见到你们说话的情景,但是从盖校长的举动来看,他太轻率了,你刚提出这个建议,他没有经过考虑就轻易答应下来。看似很果断,其实,轻诺必然寡信,这件事他不想办的可能性较大。但是,你做的没有错,他让你列出书单,你不列,那这个不作为的帽子就会落到你的头上。所以,这件事,不管他的真实想法如何,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氏一听又急了,这一次她不再看冯德满的眼色了,甚至连冯德满也埋怨开了:“没见过你这样的爹,春波本来就性子倔,你不拦挡他,还给他助劲儿。”

    冯德满说:“我们老冯家的人都是倔强的脾性。如果人人都只会见风使舵,这个社会不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吗?”

    李氏说:“就凭你们这样,碰得鼻青脸肿又有什么用呢?”

第8章 、小事要动大心思() 
第二天,冯春波来到学校,学校还没有开学,学生没有到校,老师们提前到校做开学的准备工作。冯春波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埋头列出了一个书单,然后拿着书单去教务处。

    王军海看了看冯春波递过来的书单,笑了笑,说:“冯春波老师很认真啊!做事雷厉风行,不错!不错!”

    他的话说的是很好听,可他脸上的笑容却让冯春波看了不舒服。

    王军海把那摞书单递给冯春军,说:“先放你那儿吧!”

    冯春军接过来,连看也没看,顺手放到了身后的橱子里。然后两人就各人忙自己的事去了。冯春波尴尬地站了一会儿,悻悻地走出了教务处。

    一个多月过去了,买书的事一直没有动静。冯春波在一天晚上去找冯春军。冯春军刚刚吃过晚饭,看到冯春波来了,便把他领到自己住的西厢房里。屋里的摆设很简单,迎门有一张茶几,茶几后面靠西墙有一张旧沙发。靠南墙有一张单人床。在东窗下有一张写字桌,一把椅子。

    冯春军把冯春波让到那张沙发上坐下,他自己拉过了写字桌后面的椅子,坐在了冯春波对面。沏了一壶茶,两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冯春波便问起了买书的事。

    冯春军说:“春波,这件事你已经尽了心了,你就别问了!如果盖校长有意买的话,他就会向教务处要那份书单。可是,他再也没有提过,所以,你就别操心了。”

    冯春波说:“可能是盖校长工作忙,把这件事给忘了,反正是他亲口说过的,你就把书单给他送过去不就行了?”

    冯春军为难地说:“春波,这件事看起来不大,送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买不买是盖校长说了算。可是,即便去送,也得王军海说句话啊!他是教务处主任,我是副主任,没有他发话我就送去,这会惹得他不高兴。”

    冯春波不解地看着冯春军:“他有什么不高兴的?那天他不是把那份书单交给你了吗?又是校长布置的工作,你给校长送去他怎么会不高兴呢?”

    冯春军说:“春波啊,我比你早参加工作几年,我对单位里的人和事早就看透了。这件事如果不是你在酒桌上提出来的,而是由盖校长说出来的,我们立马就得给他送去。哪怕是马副校长提出来的也行。你来的时间短,大概还没看出来,副校长马海涛比盖校长还要大两岁,明年可能就要内退了,他资格老,又面临内退,他说话就没有顾忌,盖校长也得让他三分。其他人就不行了。所以,王军海才把你这份书单给压下来了。因为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惹得校长不高兴。”

    冯春波好像明白了一点什么,可又有点不明白:“什么节骨眼啊?”

    冯春军笑了,他拍了拍冯春波的肩膀,说:“春波,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呀!”

    冯春波说:“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

    冯春军略微有点得意地说:“不,你没听明白。我刚才说马海涛明年可能就要内退了,这就是我所说的节骨眼。”

    冯春波一头雾水,说:“马海涛内退跟买书有什么关系吗?”

    冯春军说:“在一个单位里,任何事情都不是一件孤立的事件,任何一个人也都不是孤立的一个人,所有的人和事都是有关联的。就像我们脸上的五官一样,耳朵好像就是耳朵,但是它也不是孤立的。你用手扯一扯耳朵,你的腮上的肉就会动,这就是我们常说的‘扯扯耳朵腮动弹’”。冯春波虽然还没明白过来,但是他没有打断冯春军的说话,而是认真地听着。冯春军接着说,“马海涛明年可能要内退,那么他就会腾出一个副校长的岗位来,按照惯例,这个副校长一般不会从外校往里调,而是很有可能是从本校的中层干部中提拔。学校中层干部中,总务处主任李玉广年龄大了,他不可能去争取了。但是,办公室主任刘荣光、教务处主任王军海、政教处主任王小波都铆足了劲要争一争。就目前来看,最有竞争力的就是刘荣光和王军海。你说,在这个当口,王军海会去做有可能惹得校长不高兴的事情吗?”

    冯春波明白了,他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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