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娜的简奥斯汀时代-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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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落做出了那样的命令。
老人家只需要对自己的部落负责,对于外界的反应并不关心,海伦娜就从观察部落里被隔离的五位病人入手,在护理病人的过程中发现了好几个与老人家记忆和经验中的黑死病不同的特征,甚至还有一位病人最终康复,这才得到了这位吉普赛老人的认同,接受这种疾病不是黑死病、而且有治愈机会的观点。
于是海伦娜和昆恩在前一天晚上回到了城内的郡长府邸,跟一群被惊动了的大人和绅士们一讨论就是一整夜。她提出了关于疾病、隔离、谣言处理的一系列观点和问题,引得在场的人们时而连连点头、时而陷入沉思……
餐厅里的烛台换了一盏又一盏,直到天色重新亮了起来……跟着海伦娜一起回来的昆恩发言很少,他和他的同学们坐在靠墙的一圈椅子上,除非他尊敬的奥古斯汀女士要求他代为叙述一些场景、解释一些细节之外,同样看上去疲倦至极的他坐得笔直,一遍遍回想着这几天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确认自己正在经历着一个传奇:
从奥古斯汀小姐毫不畏惧的接触敌意的吉普赛人开始,昆恩先生就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看着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既没有责备吉普赛人导致恐慌、也没有客套和隔膜的虚伪礼貌,而是很务实的跟吉普赛人首领讨论起了他们的病人和症状,并且拿出青霉素和与格林先生合著的医学著作进行耐心的解释,在一番长谈后,看似不可思议、却又顺理成章的获得首领们的同意,参与照顾和治疗病人……
奥古斯汀小姐提出,鼠疫当中,发作的最多的就是肺鼠疫,也就是鼠疫病毒主要侵袭呼吸系统,因为肺部迅速衰竭坏死、导致整个身体严重缺氧,最后引发器官衰竭死亡,死者往往皮肤紫黑,离心脏较远的肢端、口唇部甚至会因为缺氧而发黑坏死,所以被称为黑死病。
而流感病毒也极易导致病毒性肺炎,同为病毒性肺炎,症状自然十分相似:肺部迅速衰竭,身体无法获得足够的氧气,器官逐渐缺氧坏死……同时因为肺部的严重病变而产生大量血沫和分泌物、堵塞气管,造成严重咳血、窒息的症状,都跟人们记忆中的黑死病是一样的。
这个看似很清晰明了的观点,在此时连能够理解的人都不多,像昆恩这样的医学生更是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成长于这时代最传统的中层家庭、从小接受最传统教育的昆恩先生看来,没有保守思想和宗教习俗束缚、解决问题实事求是又不拘一格的海伦娜简直不可思议,不但在科学上有天才的领悟力,还仿佛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和说服力,吉普赛人首领们似乎不由自主的就被她影响了。在他们进入部落的第三天,病人中有两位都因重症而先后去世,昆恩一度担心奥古斯汀小姐的处境,然而首领们并没有任何要怪罪他们或者驱逐他们的意思,反而和奥古斯汀小姐进一步讨论起了病症的发展趋势是否和他们的预计一致。在他们离开的前一天,确认有位病人已经康复之后,还发生了一件古怪的小事:
那位看上去起码有一百岁的吉普赛部落精神领袖、在他看来有点可怕的老人家请求用水晶球为奥古斯汀小姐占卜,在被奥古斯汀小姐不太在意的拒绝之后,老人家居然神态恭敬的微微点头表示尊重奥古斯汀小姐的意愿,并且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这一切都令昆恩眩晕,他受到的震撼比第一次与奥古斯汀小姐一起完成那个剖腹产手术还要强烈一百倍,因为那还可以用科学和天才来解释,然而这一切甚至让他联想到了传播主的福音的使徒……
感受到这种震撼的显然不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在一夜的会议之后,哪怕那些最初抱着明显不信任态度的人,也在陷入越来越久的思考之后,语气和目光里有了越来越多的征询和思索,而非质疑。
眼下,在几乎所有观点都得到了认可之后,觉得已经尽力了的海伦娜根本无暇做出什么更加深远的思考,只是一边纠结着到底应该先睡觉还是先吃点东西,一边走进厨房。而这府邸里的仆人们好像已经在最近的混乱中昏了头,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位毫无仪态可言的小姐摸进厨房,自顾端走了一份蛋糕……
在海伦娜来到客房,边啃蛋糕边往床上躺去的同时,窗外的街道上,一大片马蹄声正由远及近的响起,似乎觉得这马蹄声是自己应该关心的,海伦娜迷迷糊糊听了一下,然后头一歪,在一秒钟内昏睡过去。
飞奔上楼的菲茨威廉和海因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海伦娜合衣倒在床上睡着,像孩子一样微张着嘴,手里还捏着一块被吃过的蛋糕。
……
“……这画面有点眼熟。”几秒钟的无语后,海因茨说。
“……白金汉宫那次。”菲茨威廉言简意赅的回答。
“没错。”海因茨恍然大悟,若有所思。
菲茨威廉走到床边,把海伦娜抱起来,塞进被子底下,把她的头小心的放在枕头上,顺手拿走了那块蛋糕……
床褥柔软蓬松,让陷在里面的人简直不愿意醒来,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床脚那边笼罩着一团柔和的黄色光晕,时光在这场景里仿佛是凝滞的。海伦娜/范小予在半睡半醒的迷糊中四处张望,看到在床脚那边,靠窗的书桌后坐着一个人,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他沉默的背影高大坚毅,肩头披着温暖的烛光。
他仿佛感觉到了海伦娜的注视,手中的笔一顿,忽然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上没有一点海伦娜想象中的恼怒和责备,目光却温柔而无奈。海伦娜没有反应过来,只能继续呆呆的望着他。
烛光摇曳,空气温暖,时间好像已经不存在,他们不知道互相凝视了多久。最后菲茨威廉轻轻开口道:“我记得有位女士答应过我,无论什么情况下,她都会留在我能找到的地方。”
海伦娜的目光离不开菲茨威廉的眼睛,贪婪的感受他低沉磁性嗓音散播在身旁的磁场,过了几秒钟才略显迟钝的答道:“那位女士好像也承诺了,她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菲茨威廉终于微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想抚摸她的脸,然而他们之间的距离令他的手只能渴望的停在半空。
海伦娜伸手握住他的手,突然顺势用力,整个人扑向他,菲茨威廉则毫不犹豫的紧紧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
拥抱好像化解了他们原本淤积在心中的大堆言语,想象中见到彼此之后要迫不及待告诉对方的话,都被拥抱的温度融化在空气里……
“……菲茨威廉!”在仅仅一声急促的敲门声后,门被推开,海因茨匆匆往房内踏进一步,立刻别过头,尴尬的缩回了半步,然后被海伦娜的一声“哥哥”叫住了。
海伦娜不由分说,又冲上去给海因茨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抓着他的胳膊上下打量:“太好了!你们都健康平安。”
海因茨僵硬的停住一秒钟……然后缓缓点头:“在你睡着的这段时间,我和菲茨威廉读了昆恩先生的笔记,你能平安的回到这里,我们才应该感谢天主。”
“我知道病源和传染机制,能够尽可能的照顾好自己,总比你们被困在疫区的处境好一点,我都担心死了……昆恩先生的笔记做得怎么样?有没有学术价值?”
“学术价值应该由亨特先生他们判断……”海因茨神色有点怪怪的,“我倒是看到,你已经有了至少一位虔诚的信徒。”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海伦娜,像个长辈那样摸了摸她乱蓬蓬的头发:“我非常敬佩做到这件事的女士,但我也真希望,我的妹妹不是她。可惜现在,连菲茨威廉也阻止不了你啦。”
“阻止?她已经让为我为不自量力的阻止付出代价了,我现在唯恐连助手的资格也会被她剥夺呢。”菲茨威廉摇头。
“你们……”海伦娜气鼓鼓的说,“好吧,还以为你们不打算指责我了呢。”
“这不是指责,海伦娜,我只想请求你,今后无论做什么,请带上我一起,不要让我再受像这几天一样的煎熬了。”菲茨威廉神色认真、声音低沉。
“……好吧!”海伦娜又笑了,“早该这样啦!那我就大发慈悲,收下你这个助手吧。”
chapter 75()
海伦娜的“新助手”果然还算尽心,亲自为海伦娜张罗了一份美餐,将餐盘端到了床上,并且告诉海伦娜,她值得在床上享用一顿美餐。
在她吃东西的时候,三个人讨论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海伦娜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再留在南安普顿了,这里黑死病的谣言已经破除,至于流感疫病,现在已经被人群带走散播,到哪里都一样了。当下海伦娜兄妹和菲茨威廉就商定,立刻去接上查理,先连夜赶回兰顿。
商定了接下来的日程,海伦娜不顾脸色苍白的郡长大人的一再挽留,与宅邸的主人和客人们仓促而有礼的一一告别,遗憾的是亨特先生和昆恩他们又去看顾病人了,海伦娜给他们留下口信,然后坐上了装满行李的马车。
在去往威斯特伍德家所在的那条街的路上,海伦娜得知威斯特伍德小姐的弟弟已经在三天前就去世了。因为他是患传染病去世的,遗体被教会进行了匆忙的火化,连葬礼也没有举行,威斯特伍德先生受不了这个打击,也病倒了。
由于现在情况混乱,医生也一时不敢确定威斯特伍德先生所患的是不是这一次流行的传染病,所以他们家仍然被隔离着。直到今天早上,在黑死病被确定为谣言,海伦娜又提出不能将病人和非病人隔离在一起之后,威斯特伍德家的门禁也被放开了,除了生病的威斯特伍德先生的房间被隔离,只允许医生进出。而查理这几天都在陪伴威斯特伍德小姐。
“查理居然敢待在曾经被隔离、现在还住着传染病人的房子里?”海伦娜微笑,“他妈妈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昏倒的。”
菲茨威廉无奈的看看坐在对面的海因茨:“我亲爱的未婚妻居然还有心情嘲笑一个陷入爱情的可怜朋友……”
“为什么会没心情?当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无可避免时,我反而不再无谓的担心了,大概,上帝自有安排吧。”海伦娜的语气无奈却不失轻快——那种“另一个靴子总算掉下来了”的独特心情,别人可能很难体会。
“奥古斯汀先生,请问您认为我的未婚妻心中真的有在意我的存在吗?”菲茨威廉装作一脸懊恼的样子,依然看着对面的海因茨,“我的意思明明是,我比查理的处境可笑多了,不但心甘情愿做某位女士的管家和助手,而且魔鬼和上帝——愿上帝保佑我们——现在好像都成了我的敌人,我害怕魔鬼会伤害她,又害怕上帝会召唤他的天使……”
“噢!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这件事。”海伦娜拉住菲茨威廉的手,两个人都是一脸懊恼,但一旦对视,眼中那充满爱意的微笑就不可抑止的蔓延开来,就像所有陷入恋爱的傻瓜情侣一样,当他们紧紧拉住彼此的手、看着对方的眼睛时,其实完全没有在意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什么。
海因茨的表情十分复杂,有时候像是在忍着笑,有时候又像是在掩饰悲伤,而且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插不上,干脆扶额看向了窗外。
时间已经是凌晨左右,街道上寂静异常,当马车停下后,连威斯特伍德家轻轻的敲门声和低语声也没有在一片死寂的街道上激起什么涟漪。
“……现在回去?那可怜的威斯特伍德小姐和她父亲怎么办?”查理脸上出现了难得的憔悴,但特殊的情况也让他有着反常的亢奋,他有些激动的指了指楼上。
“如果威斯特伍德小姐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但对于威斯特伍德先生,我们无能为力,查理,你应该已经听医生解释过了现在的情况……”
“请回家去吧,斯宾塞先生。”威斯特伍德小姐出现在楼梯上,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也许暂时失去了原本那种慑人的明艳,但却丝毫无损她的美貌,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端庄秀丽,一双黑眸也显得更加深沉,她诚恳的说:
“这几天以来,您对我们的照顾令我和父亲都十分感激,您的家人和朋友也需要您,千万不要再为了我们耽误你和霍华德先生的日程,请回去吧。”
“可是你该怎么办啊?”查理低声而有力的反驳道,又转身对几位朋友说,“看看威斯特伍德小姐,她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这一切?作为朋友和邻居,我们也不能把她丢下。”
菲茨威廉和海因茨显然也有同感,在大家陷入踌躇的短暂沉默时,海伦娜却好奇的打量着查理,这个好像一直长不大、也不打算长大的家伙,好像突然变得成熟了,言行举止都有了男人的样子,难道只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打理的胡茬?……
在场的三位男士低声商议了起来,查理相当肯定的说:“……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他们,反正莱姆林现在也没有客人。”
“你母亲呢?这几天你给她回信了吗?”菲茨威廉问了一个相当犀利的问题。
查理果然愣了一下:“我会给她写信的。父亲一向都有自己的决断,两位兄长肯定也都会各自回乡下暂时住一段时间,并不需要担心。威斯特伍德小姐的情况太艰难了……”
“请不要这样。”威斯特伍德小姐走下楼梯,她穿着黑色的丧服,室内不用戴帽子,她的头发上挽着黑纱,整个人都好像被裹在阴影里。
“斯宾塞先生,你应该回去你的家庭,他们可能需要你……”
“叫我查理。我父母如果知道你这样的状况,一定也会赞成我留下来帮助你的,他们都是非常正直和善良的人。”
“我并非这个意思……”大家都看得出查理的坚决,威斯特伍德小姐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疲惫的低下头,几秒钟之后低声问道:“我父亲……并非跟弟弟一样的病症,他也一直希望能够回家……”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意料,大家愣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看向海伦娜,连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