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烽火战神-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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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晰地记在脑中;还有济宁城、荷泽城、兖州城战死的二十师官兵们,兰封一战被成建制打光的115团,新编一团,最让孙玉民心中有愧的铁牛,最让孙玉民后悔的毛竹坡下的三百川军勇士们,似乎一下子全都站在了孙玉民的面前,口中都在异口同声地质问着他:“孙玉民,你不是要阻止花园口惨案发生吗?为什么你还躺在床上装死,成千上万的老百姓都被你抛弃了吗?”
“不!没有……”孙玉民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眼眶中的泪早就流了下来,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此时此刻孙玉民感觉自己就像风雨中漂浮在江海中的一叶扁舟,无依无靠又漫无目地,该何去何从呢?谁来教教我。
迷茫中,一只温暖的手轻轻地帮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紧接着一张柔软的脸贴上了他的面庞。
“玉民,你别这样好吗!”
这是陆曼的声音,孙玉民在这个女人的心中从来都是个坚强的支柱,是个永远都不会倒下的巨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有如此软弱的一面,刚刚在病床上那流着泪,哽咽着声音,微微颤抖的身躯,怎么可能是这个铁做的汉子所表现出来的。这一刻,陆曼的心有一种被人用针不断刺的疼,她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脸紧紧的贴了上去。许昌对陈芸说过的那些不再和孙玉民纠缠的话全都让扔到了脑后。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孙玉民从思绪中回到了现实,虽然眼睛还模糊,但是他能清楚地分辨出这是陆曼,毕竟两个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哥,你刚才怎么啦?吓到我和陆姐姐了。”小丫头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我没事。”孙玉民很想告诉她们自己只是想起了一些人和事,可说出这三个字,他都觉得很辛苦,便打消了把自己内心想法告诉二女的打算。
刚才的那瞬间,孙玉民真的是非常想离开,他很想找个地方带着陆曼和陈芸,还有小丫头和李铁胆他们一起,与世无争的生活,哪怕是所有的国军精锐就堆在敌人的枪口下任人宰割,自己都不想去管。为了保自己而把百姓推向前台去顶去扛的军队;不顾民众死活的,腐蚀到骨子里的国民政府;还有那些只知道中饱私囊,为权为利勾心斗角的高官们,自己肯定是不屑和他们为伍的。孙玉民也想过去大西北,可是干系太大了,牵扯太宽广了,先不说陈布雷这边会受到牵连,光二十师的这些人,老蒋会如何处置他们?除非自己把他们全部带走,可这又何尝不是个更大难度的事情呢。
小丫头一出声,原本俯着身子,脸紧贴着孙玉民面庞的陆曼立直了身子,替他拉了拉被子,又掖了掖被角,尔后坐到了床边,深情地凝望着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脑海中闪现出昨日父亲来医院所说的那些话。
“怜儿,我现在对你这个丈夫越来越好奇了。”
“父亲,您怎么会这样说?”
“怜儿,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带他到家里来,我们彻夜长谈开始,我就对他充满了好奇,也像你一样,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他和您讲了什么,让您如此抬爱?”
“那天晚上,他和我分析了徐州会战的局势。从那时我就在仔细观察,发现所有的进展和结果都在他的预料当中。可以这样说,整个会战就像是按照他的设想进行的。我们这一方的部署和行动他能悉知这可以解释的过去,但是日军也都像是他安排的一样,完全和他所说的路线步骤进行的,这就让人叹为观止了。”
“我也听他底下的军官说过,玉民对战场的形势把握得很好,预判也非常准确。”
“不不不,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军人,你明白不了我所说的这些东西。这样讲吧,换作李宗仁或程潜有这种本事,台儿庄会取得更大胜利,兰封也不会落得如此惨败。”
“哦……”
“怜儿,讲到兰封战役,虽然我没在前线,但我从别的渠道得知,玉民曾经帮桂永清夺回过兰封城,还曾经向孙桐萱和商震建议重兵防守商丘城,预防日军华中方面军的部队来袭,结果不出所料,黄杰直接就放弃了商丘,把整个兰封战场上所有国军部队的侧翼暴露给了日军。后来才会有孙桐萱和商震让二十师去撞铁板,他们偷偷撤退,害二十师伤亡惨重和玉民身负重伤这一情况出现。”
“原来是这样!”
“怜儿,不只这样,玉民在明知七个师都撤退的情况下,还毅然决然地要和土肥原十四师团硬拼,以致于别人都说他傻,在我和总裁以及军委会看来却是忠勇可嘉。”
“为什么?这明明就是愚忠!”
“错,如果不是玉民这一闹,在包围圈中的十四师团,马上就会变成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孙猴子,一旦如此,四十万国军精锐想撤都难,可以这样说,二十师是用了全师一万多官兵的性命换取了四十万国军的安全。”
“父亲,我听懂了,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傻。”
“不对,他一点都不傻。三义寨和寨子周边的大战,虽然二十师伤亡惨重,但日军十四师团也好不到哪去,伤亡也不少,过了黄河后又挨了展书堂的一通炸,损失就更加惨重了。怜儿,你知道吗?你这个丈夫所走的这一步,看似十分鲁莽,其实是步步为营,正面强攻土肥原十四师团之前,他首先就已经找好了帮手,四十六师的138旅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他居然说动了桂永清,派出了被他当成宝的装甲营,如果不是装甲营击溃日军的坦克,这场仗还要打的艰苦。还有更令人惊奇的是,他居然算计到了土肥原不会从已经被占领的商丘突围,而是从黄河渡河而过,甚至预先让展书堂在各个渡口埋下炸药,这种非常人能匹及的思维,让为父自叹不如。”
当时听到父亲如此的夸他,自己的脸还臊红了。
“怜儿,这些都还不算,你知道前天他在病房里对我说什么?本来这种事情不能告诉你一个女人,但是为了证明你的丈夫是何等一个人,我豁着犯条令也要告诉你实情。孙玉民他让我去阻止总裁炸黄河大堤。你可能不清楚,这件事是高度的绝密,除了少数几个人,还有执行任务的部队,旁人是无法得知的。而且,我所知道的是要炸赵口黄河堤,没料到他受了重伤晕迷了几天几夜,醒来时居然念叨着让我劝阻新八师蒋在珍炸花园口黄河大堤。这个突发的情况,可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呀,他却一清二楚。当我在总裁办公室里证实了这一点后,你知道我内心当时的震惊和讶异是多么地强烈。当时我就在想,一个人如果能运筹帷幄到如此程度,那还有什么能够打败的呢?以前别人说他是战神,我总是置之一笑,现在我终于知道了,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是最为贴切的,只可惜现在的党国内部出了严重的问题,否则只要重用他,驱逐倭寇,指日可待。”
陆曼没有想到父亲会给他如此之高的评价,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会得到父亲如此般的赏识,只可惜,这个男人即将就要不属于自己,而自己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从思绪中回来,陆曼讶异地发现,孙玉民不知何时牵住了自己的手,眼睛也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小床上的小玉英也打了个盘,卷着被子,傻傻的看着自己。
…………
陈芸是在许昌就接到了指令,让她带着她的小组去上海。
虽然组织上没有明说理由,但是她非常清楚,这是上级为了保护她们几个人而实行的无奈之举。海燕能供出孙玉民来,自然就会把她们全数供出。如果自己从国统区,从武汉这条线回西北,难保不会被特务发现。现在正有大把的人想找到置孙玉民于死地的证据呢,如果落到这些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上海,进入到了英租界内组织上给的接头点。
在这间叫着知味的小书店内,陈芸接到了组织的新命令,暂时留在上海,完成一些不太危险的工作,顺便养胎。
陈芸心中顿时十分感动,从河南到上海这一路的颠簸,自己已经是疲惫不堪,更何况还要从上海去更远的大西北,自己的身体肯定会坚持不住的。如果强行出发,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其实从一开始加入到这个集体中来,陈芸就知道,虽然党的纪律森严,组织严明,但充满人性化的特性和为劳苦大众不懈奋斗的宗旨才是自己加入的最大原因。
在一片弄堂里租了间屋子安定下来后,陈芸开始闲了起来,组织上给他们的任务本来就不重,又有五个人帮着去完成,到了她这基本上已经无所事事。
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来慢慢的淡定,到有一天无意中从报纸上看到兰封大战的消息,陈芸立时就发现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
她每天挺着个大肚子去找那些报摊的老板,找收废纸的小贩,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收集了多份报刊一年的所有报纸。
看着整整半屋子的报纸,邓秀芬和张全都惊呆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陈芸除了正常的生活起居外,她唯一做的事就是翻阅各种各样的报纸,把关于孙玉民的所有报道都剪了下来,哪怕是文中只是稍带了一句他的名字,都被她收集了起来。
邓秀芬骂她傻,可她只是笑笑,埋藏在心底的想法让她继续着自己的行为。
当屋檐下开始有燕子出现的时候,陈芸也差不多完成了自己要干的活:一本贴满了关于孙玉民内容的剪报。
看着这本精心完成的剪报,先前持反对意见的邓秀芬也改变了看法,只是意语深长地说道:“芸姐,你何苦如此为难自己。”
“我没有为难自己。”陈芸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让宝宝生下来后,知道她有一个多么英雄的爸爸。”
“可孙玉民不是好好地活着吗?宝宝可以看见他,可以找到他的,甚至能和他一起生活,你何必这样做呢。”邓秀芬疑问道。
“你不会懂的!”陈芸眼中含着泪花,说道:“我和他已经回不到南京城的那段时光了。”
“因为陆曼?”
“不光是她,还有其他的原因。或许因为他是大英雄,本来就不属于我,能留下一段这么美好的时光,我已经满足了。”
“那你打算就这样把宝宝生下来?不告诉他也不告诉家里人?”
“孙玉民他那边就算了,我不想让他知道,让他分心,或者说我不想让我们的孩子跟着他在战场上东奔西跑。家里那边,我前些日子已经写信回武汉了,估计这些天就会收到了。父母是肯定来不了,小莱应该会在我生宝宝前赶来吧。”
“小莱?”邓秀芬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她好奇地问道:“你弟弟吗?”
“我亲妹妹,比我小两岁。如果你见到她,肯定会和她成为好朋友。”提到这个妹妹,陈芸满眼都是光彩。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食人间烟火()
陈芸依然收集着报纸,她发现自五月开始,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在关注着一场大战,所有的焦点都在一座城市:徐州。
来之前就知道徐州在打仗,也清楚孙玉民他的部队要开赴前线,作为一个地下工作者,她虽然不明白战场上的艰苦和凶险,但是作为从南京城下来的幸存儿,战争意味着什么,还是能够理解的。
她对徐州、对台儿庄都不感兴趣,只想从无数的消息中找到豫东那一块的消息,找到哪怕只有孙玉民的只言片字。
到了五月下旬,报纸上的消息又转向了另一个战场,转向了另一个地点:兰封!
慢慢的,报纸上看到二十师,看到孙玉民名字的频率多了起来。起先报纸上都在鼓吹鼓擂国军,把这些不足一提的小胜小利写成通天大功,这其中当然会有二十师。可是形势突转急下,先前的大好局面被一则消息全部葬送:商丘失守。
虽然报纸上写着黄杰所部拼死抵抗,后奉命撤退,但是连陈芸这个不懂军事的人都能看出来,日军进攻商丘,从开始到结束都没用得了半天,黄部几万士兵,就算都是猪,鬼子半天也宰不完吧。
陈芸开始担心起来,虽然她并不知道孙玉民现在的具体位置,但是她知道,这些GM党的喉舌们肯定会是只报喜不报忧,当报纸上都是情势严峻时,那就表明事情已经极度恶化。
果然,六月初五的申报头版上赫赫然刊登了兰封战败的消息。或许是真的是预感的作用,陈芸看这篇报道时手不停地发抖,当最后那行字显现在自己眼前时,她一下子后腿了好几步,连脚边的板凳被她碰倒在地,她都没反应。
租住的这间房子是两层,陈芸和邓秀芬俩住在楼上的两个房间,楼下住的是张全和另外三个早已成忠诚革命战士的原二营老兵。因为陈芸有孕在身,所以大家对她都特别留心。板凳倒在木制楼板上,响亮的声音惊得邓秀芬和张全他们都跑了过来。
他们进到房间里来时,陈芸手上拿着一张报纸,正伫立在窗口,虽然是背对着众人,但从她微微耸动的肩膀上,大家都能看得出她在哭泣。
“芸姐,你没事吧?”
邓秀芬开口问道,见她没反应,便走到了窗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冰冷!
这是邓秀芬握住她手后的第一感觉。这种冰冷的感觉已经很久没在她身上出现了,陈芸的体质并不偏寒,只是有时一激动,或者是心里藏事时,她的手脚就会莫名其妙的冰冷。
“芸姐,你别吓我好吗?”邓秀芬有点紧张了,她担心因为大人的情绪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为难处你和大家讲好吗?”
张全见邓秀芬的话并没有起到作用,他也走了过来,只是他是个粗人,哪里会哄人,情急之下一把抢过了陈芸手上的报纸,大声怨道:“让你不要那么辛劳去整这些废报纸,你偏不听。现在倒好,把自己整成这副狼狈样。”
邓秀芬见张全有点微怒,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正想使眼色让他别说话,却猛地想起,陈芸情绪激动,肯定会和报纸有关,说不定是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