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甲-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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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刚起床不久的冯去疾听说有关吕子带队深夜出城的消息。而昨夜的大雨未见停歇，所以暂时并不清楚郡守大人冒雨外出干什么。
因担心几位将军的安全，脸都没洗就想出门询问吕子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前脚刚迈出去就发现突至的箭雨下得太过密实，只好躲在屋内没敢出去。好歹等着外面的箭雨出现些许停歇，忙骑上马到处寻找将军们的下落。沿途到处打听，却发现没人能够回答他提出的这个问题。
赵军朝壁垒城中倾泻大量箭矢，自然不是没事闹着玩儿。接下来可能随时会再次攻城，可偏偏这个时候还找不到主将了！？
正为寻找未果而气恼的冯去疾突然听到熟悉的喊声，忙定睛观瞧这才看到站在马车旁的吕子冲着他招手。赶紧一夹马腹，急匆匆赶到郡守大人的近前。
吕子见冯去疾翻身下马，二话不说就问他跑哪儿去了。“大伙儿忙里忙外甚至一夜没睡，你倒好！蓬头垢面不说，还到处乱跑！”
冯去疾跳下马还没说话，反倒被吕子抢了先。一时语塞，半天才反应过来。“大人！您怎么把末将的话给说了啊！？”
吕子顺手抄起一支长戈递给冯去疾，然后等兵卒给他牵过战马。翻身上马，抽出插在战马马鞍一侧的长戈。猛地在手中一抖，顿时感觉天地了然如胸。“冯将军！随某家上山顶！”
山顶是哪儿！？
看看此城坐落的周围，也只有西壁垒北部的山头高！而翻越那个地方，随后就是赵军的驻地！冯去疾本打算多叫点兵卒跟随，却被从吕子身上冉冉升起的气息所感动。使劲攥攥手中的长戈，拍马迅速跟上。
“大人出城！开门！”
随着城门守卫的喊声，壁垒城城门在军卒用力推动下吱吱扭扭左右一分。两匹战马轻轻一跃，便跃出大门来到城外。
吕子拽带缰绳，驻足观望飘着淡淡云气的群山犹如置身仙境。轻叹一声，举起长矛遥指远方。“看江山美如画，怎忍让她再去饱经战火洗礼！此时正是你我义武奋扬之际，还天下太平之时！”
冯去疾看向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群山，一股豪气随之慢慢涌上心头。大地如画卷一般，真美！人生能有几回搏！去象今天这样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欣赏站在高处时的靓丽风景！？
“大人！假如可以，真想每天都能站着这里看着日出日落！不用再去担心随时都会到来的死亡威胁，更不用担心背井离乡再也回不了吾故土！”
吕子点点头，坚定着坚定的信念。“相信这一切不会遥遥无望！相信在我们有生之年就能看到天下太平的到来！等到那个时候！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们也就可以解甲归田了。等到那时！瓜田李下，而不用去回忆不堪回首的往昔。可以安静地看着庄稼茁壮成长，用心享受安居乐业所带来的惬意生活。此时想来，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啊！”
憧憬着美好未来的冯去疾注视着远方，就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吕子所说的一切。也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人世间的英雄们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标！并会为此而奋斗终生！原来生命真正的美！可以安安静静地活着，并且能够在有生之年享受到这份极致的安详！
大雨过后，暖暖的山风携着泥土芬芳的味道。让正在享受片刻安详的两个人为之陶醉，还没来得及再去感慨却几乎同时嗅到北风之中夹杂着些许腥气。
这种味道与此时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同时也就将两个人唤回到现实中来。转头望向山风吹来的方向，正好看到山顶出现的赵军畴骑。
那个位置是秦军的观察哨所在地，而那股淡淡的腥气就是从山顶随风飘来的！同时发现赵军的吕子和冯去疾顿时明白那边发生什么事情，相互对视一眼拍马朝山顶冲去。。。
劝降未果的赵军畴骑小队再度发起冲击，在损失两名骑兵之后终于包围了对面明显是独自一人的秦国将军。看到对方再也无路可退，纷纷提马靠拢过去。
借着山地林木的掩护，李信刚才好歹解决掉两个骑手。虽然地面高低不平，但这种地势并不单是会影响到骑兵的快速通过。人走在上面，移动速度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前后左右缓缓包围上来的骑兵，还有不时会闪出寒光的锋利尖刺。发现自己无路可退的李信安静地看着周围，靠在树上防止被人从背后偷袭。使劲握握手中的长剑，抬头看看不时飞过的箭矢一闪即逝。
那好象是生命，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由于刚才又有两名兄弟阵亡，此时围住秦将的兵卒再没一人打算劝降谁。这就是战场！活下来的人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报仇！替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只有如此，方能让人感到些许心安！只有如此！才可以告慰战死沙场的兄弟！
以血还血！以命抵命！杀！
几支长矛带着曾经所有的愤怒朝目标狠狠地刺去，只希望能将敌人的身体刺个对穿。哆！哆！哆！因兵卒用力过猛，三支长矛瞬间刺入树干。而刚才还站在树前的目标，此时却失去了踪迹。
“小心！他在你的马下！后退！快后退！”围拢上来的兵卒相互提醒着，撤回长矛纷纷朝躲在马腹下的目标刺去。。。
第578章 生不畏死（）
秦军壁垒城。
按照原定计划，由老将军李立组成还击箭阵，而王翦则组织兵卒准备随后应对赵军步卒的冲击。按理说此次的防守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分出两股兵力同时应对远近之敌乃是上策。
对于需要手脚并用才能完成上弦的秦弩而言，其抛物线的角度越接近平直威力就越大。随着秦军箭阵在老将军的指挥下开始延伸射击，拥有强劲贯穿力的弩箭威力逐渐发挥到极致。
王翦看到从山顶射入城中的箭矢越来越少，当即下令刚刚组织起来的全体兵卒上城准备御敌。在他看来，赵军的步卒马上就会出现。他到不担心在山顶负责指引箭阵的李信，毕竟首先看到赵军动向的是这位测距手。只要发现赵军军阵开始行动，及时离开观测点并返回壁垒城还是有足够时间的。
因为刚才又要躲避飞矢又要组织兵力，注意力太过集中的王翦并不知道此时城中的最高指挥官已经出城。等得到这个消息之时，正好看到两匹狂奔的战马冲上山顶与出现在那里的赵军骑兵斗在一处。
若是刚才有人提醒山顶出现赵军，王翦就可以命令步卒采用自瞄的方式掩护李信。可现在已经错过最佳的时机，再想开弓放箭很容易伤到自己人。
孙十三刚才一直在帮忙救护伤员，所以并未注意到城内已经起了变化。感觉头顶飞来的箭矢不似开始时那么密集，就出来到处寻找几位将军的下落。找来找去只找到正在那跺脚的王翦，问明白发生什么事情顿时被震在当场。
“咱们！咱们该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救人！”不敢再多做耽误的王翦大声吼道：“全体上马！出城！”
“将军出城！开门！”
壁垒的大门只是刚开启一半，一支杀气腾腾的秦军就已经冲出城去。完全无视山顶还驻扎有几十万赵军，大呼小叫着挥舞着各自的兵器朝山顶全速突击。。。
冲到山顶的吕子和冯去疾上手就将两名赵卒挑下马，接着三下五除二破开包围圈打算救援被困其中的勇士李信。当看到一个身穿甲胄的血人歪在树旁一动不动之时，吕子的眼珠瞬间被血染成红色。大吼一声，抡起长戈将身后一名试图偷袭的赵卒打去。
因用力太猛，结实的矛杆只是发出嘎巴一声便断为两截。被击中的那人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就被打得横飞出去，撞到一棵树上软软地瘫在地上再也不动。
这一幕被还打算上前的赵卒看得真切，当即被这位突然而至的秦将之威震慑住心神。手足无措也不知是该继续上前，还是赶紧调转马头逃命。也不知道谁跟着喊了一句撤退，这才清醒过来纷纷落荒而逃。
不单是赵卒被一声霹雳给震得魂飞魄散，就是冯去疾也是头一次见到文绉绉的吕子发威。眼睁睁地看着被吕子横扫出去的那名赵卒撞到树上，愣着当场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吕子也不去查看倒在地上的血人还有没有口气，跳下马丢掉半截木杆顺手捡起一根赵军长矛。翻身上马，猛地一提战马的缰绳追了下去。
与冯去疾擦身而过的吕子意欲何为，答案再明显不过。反应过来的冯去疾伸手想去拦，却发现郡守大人已经冲出去树林杀向赵营。
七星乌骓马的速度由此看见一斑，此时面对无边无沿的敌军更显兴奋。唏溜溜一声欢呼，后腿一蹬载着它的主人朝千军万马冲去。
刚才显然是杀红眼的吕子被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接着看到前方不远处散在高地上的赵军箭阵也就有点心虚。取上将首级，貌似不是本大人的本事！这个念头刚起，却发现胯下战马甩开四蹄毫不畏惧朝军阵一路狂奔。
已经暴露的吕子根本不敢停下，若是想转身逃回树林当即就会被乱箭射成马蜂窝。于是心一横，挥舞着长矛尾随逃兵杀人赵军军阵。
赵军武器标配就是长矛短戈，所以看到吕子手中的武器还以为是自己人。见前去破解秦军观察哨的骑兵急匆匆返回，忙左右一分让出安全通道接收人员。
躺在地上的李信其实并没有受伤，只是感觉太累而已。突然发现吕子为他发了神经，忙从地上一跃而起差点没把冯去疾吓死。再想上前阻拦已经来不及，两个人一商量索性提马追赶上来。
赵军前锋见人员陆续返回，还认为是秦军组织人马杀过来了。什么叫人马！？敢冲击军阵的自然就是大部队了！所以当他们树林里又出现两名骑兵，仍然误以为是自己人而没有采取射箭防御。
李信的战马被他留在城中，此时骑得这匹马属于赵军序列。尾随冲入赵军军阵的他现在并不需要矛戈而是箭支，左右一找正好被他找到满满的一壶箭支。当即摘下背着身后的硬弓，顺手抽出三支箭。
首当其冲的吕子目标极其明确，因为他发现处在中军的一座伞盖。就在伞盖的下面，就坐着赵新军的主帅赵胜！而在赵胜身边就座的，就是那个一见面就想当场弄死的魏无忌！
当大帅周围的卫队发现返回的一名骑兵朝营帐冲来，纷纷举起长矛短戈警告此路不通。在他们看来，迎面而来的这名兵卒显然是打懵了。
至于懵不懵，吕子此时此刻的心里可是比谁都要清楚。毫不理会对面不断传来的警告声，而是悄悄给战马下达了冲锋命令。
动物也怕死，尤其是象拥有三岁孩童智商的动物对于死亡的体会更为深刻。面对被团团包围的劣势，即将到来的死亡恐惧甚至能让它们全身发抖而瘫软。
为应对这种动物的天性，上战场的马匹都需要反复的强化训练。其实跟训练兵卒一样，就是要学会漠视死亡。因为面对强大的敌军，只要不畏死才有可能不会死。甚至还会因此而激发出潜力，让自己最后绝处逢生。但这里面都是存在有限度的，那就是前提必须是还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被强化训练出来的宝马良驹七星乌骓显然是被洗了脑，完全无视身边周围的漫天杀气。在收到冲锋命令之时，激动得全身肌肉打了个突。然后迎着无数的锋利尖刺，突然间扬起了前蹄。。。
第579章 横刀立马（）
看到有人毫无顾忌擅闯中军禁地，某人的脸色显得极其难看。一直都以军容整洁且绝对服从命令为最高准则，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当着魏国的公子的面丢了脸。
魏无忌看到有赵国兵卒如此不讲规矩，本打算是打个哈哈一笔带过的。在他看来，维护自家姐夫的脸面势在必然，而赵军内部是不敢往外传笑话的，敢笑话的自然就是此时此刻身在赵军军营里的魏国人。游说的话到了嘴边，发现有人的脸色铁青也就没敢说出口。
但事实摆在眼前，总不能装个睁眼瞎吧！？魏无忌故意咳嗽两声掩饰一下现场的尴尬局面，解释道：“想来这位兄弟也是打懵了的缘故，其实不妨事的！”
本就为此而恼怒的赵胜完全误会了谁的好意，脸色显得更加难看。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斥道：“都愣在哪干嘛！？还不给赶紧我拿下！”
看到有人违反条例擅闯禁地，守护主将的卫队还是犹豫了一下。象今天这种场面，还真是此生头一遭。记得以往遇到这种情况，甚至连警告都不必发出。
众兵卒直到听到身后传来命令，这才意识到果然是有人公然违反了有关条例。于是一拥而上，打算先将这位公然抗命者拿下马再说。
由秦国司马家族提供给吕子的战马，想来也是万中无一的。就在防御人员纠结之时，七星乌骓已经将所有人的念头甩出了十万八千里。就在众赵国兵将反应过来的同时，这一人一骑成功突破防线并朝中军大帐而去。
若是说赵军统帅赵胜对吕子没有多少概念的话，那么魏无忌对吕子的印象就显得极为深刻。随着不带一丝杀气的冒犯迎面扑来，首先映入魏无忌眼帘的，就是那个昔日昌盛记家的大掌柜的面孔！
自打上次在齐国都城临淄城外再次遇到吕子，魏无忌算是彻底长了见识。生命是无比坚韧的，却会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变得极其脆弱。此时再见到这位秦国煞神，当即唬得手足无措。
身为赵军主帅的赵胜做梦也没想到，人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速度的战马。待他反应过来之时，一道锋芒携着疾风刺到哽嗓咽喉。
赵胜的身手矫健，却也要分跟谁比。生与死的瞬间，却因为对方的动作太快而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仿佛变成慢动作的尖刺刺过来，明知危险的身体却只是安静地站着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刺穿。
就在这最关键的刹那间，也多亏了一直坐在他身边的魏无忌。发现情况不妙的魏无忌根本没时间再发出警告，百忙之中掀起桌子替赵胜挡住这致命的一击。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