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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部分

江陵容氏传-第285部分

小说: 江陵容氏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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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敲锣打鼓的,庙前街的街坊邻居们早就听见了,看到李家门口栓着几匹马,来的是几个衙役模样的人,便猜测着莫是那李秀才真的中了举人有报子来报喜了?正疑心着是不是这事儿,就见刘妈妈从院子里走出来:“各位贵邻有没有瞧见我们家老爷?他中举了,报子正等着他回去接喜报呢!”

    听了刘妈妈这么一说,街坊个个肃然起敬:“原来是给李老爷报喜来的!”大家都不敢再喊他做李秀才,都慌慌忙忙的到处去寻他,口里殷勤的喊着:“李老爷,快些回去,喜事临门啦!”

    李秀才一直在等着放榜,等了好几日都没见着消息,心里正有几分忐忑,今日去了学堂,听着旁人议论说省府昨日便放榜了,今日消息该能到广陵来,更是有些坐不住,与夫子说了几句话,颤着一双腿往家里走。

    先前在省府下场秋闱的时候,考生们皆在议论说这次几位主考都是对书写极要求严格的,其中有一位特别喜欢以字来选人,李秀才听了心中欢喜,他对自己的字十分有把握,因着觉得有了几分希望。到下场的时候见着那题目更是高兴,这是他原来做过的一篇,当即运笔如有神,游龙走蛇的写了一大篇,自己瞧着都得意不已。

    可秋闱结束了这么久,却一点消息都没有,这让他十分沮丧,垂头丧气往家里走,迎面碰上几个街坊邻居。见了李秀才,大家一窝蜂的拥了上来:“是了,李老爷在这里了。”大家拥簇着李秀才便往家里走,弄得李秀才莫名其妙:“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老爷,大喜,你高中了!”街坊们七嘴八舌的告诉他:“报子敲锣打鼓的来了,正在院子等着你回去打赏呢!”

    李秀才听了心中大喜,一双脚就如飞了起来一般跑回了自己院子里头,把一干街坊邻居都丢在了身后。刚刚跨进院子门,刘妈妈便迎了上来:“老爷可算回来了。”

    几个报子见正主儿回来,赶紧站了起来,一个将锣儿敲不歇,一干高声唱了几句赞词,然后这才将一张大红喜报递到李秀才面前:“老爷,恭喜,恭喜。”

    李秀才接过那张红纸看了又看,激动得满脸通红,比那张红纸都要红了几分,转脸吩咐骆相宜:“快些打赏!”

    骆相宜愁眉苦脸的站了起来,家里边就剩一两多银子了,打赏了他们,家里吃什么?可禁不住大家的眼睛望过来,她有气没力的让刘妈妈将那点碎银子拿了出来:“几位官爷莫要嫌弃!”

    报子们瞧了瞧李秀才的穿着打扮,掂了掂银子:“恭喜李老爷,我们便先走了。”

    院子里挤满了街坊邻居,大家都在说着恭喜,嚷嚷着要李秀才摆酒请客,李秀才春风满面的答应了下来,骆相宜瞧着气闷,这午饭都没着落,还拿什么去请客!正在忧愁之间,外边有人喊道:“李老爷,你岳父大人过来了!”

    门口众人分出了一条路,就见骆老爷带着两个长随走了进来,骆相宜惊讶的站了起来,没想到父亲消息灵通,这会子便知道李秀才中举的事儿了。

    “贤婿,这可真是大喜事!”骆老爷笑眯眯的走到了骆相宜与李秀才面前:“我刚刚听人说你中了举人,赶紧过来恭喜下。”朝身后的长随招了招手:“快些将银子送上来。”

    李秀才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长随拿出一个小袋子,里边沉甸甸的装了几个大银锭子,瞧着约莫该有几百两,心里很是欢喜:“多谢岳父大人!”

    “我想着你们少不得要打赏报喜的,要摆酒席,所以替你们送些银子过来。”骆老爷笑得眼睛几乎都看不见:“贤婿真是个不错的,就等着你去京城春闱,金榜题名了。”

    骆相宜鼻子一酸,虽然这银子刚刚好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可也来得太迟了些,起先自己与李秀才过着清贫日子的时候,也没见父亲打发人过来看她一眼,现在听说中举了便巴巴结结的靠了过来。正在想着事儿,又听着外边有敲锣之声,原来是二报和三报都来了。

    瞧着李秀才春风满脸的去招待那些报子,骆老爷将骆相宜拉到一旁嘿嘿直笑:“你母亲挑人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你的好福气哇!相钰许的人家虽然家里富足,可却只是商贾之家,全家上下没有一个是有官身的,和你相比,她便相形见绌了,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埋怨你母亲,没有替她选一门好亲事呢。”

    骆相宜微微一笑,心里想着出阁前骆相钰对她恶语相向的神色来,一夜之间这李秀才便成了众人瞩目的人物,连带自己也被人羡慕了。可是这举人也只是有了做官的资格,还没有十分的把握能做官,除非是考上了进士,吏部那边才会安排合适的职位。骆相宜既有些欢喜,又十分担忧,若是春闱考得不好,总怕她又会从云霄跌到谷底里边,照着李秀才这迂腐木讷的势头,考上举人就等于没考上,他不懂得如何去疏通关系,家里也没有银子可以供他去打点。

    瞧着被众人拥簇着的李秀才,脸上发出喜悦的光彩,一双眼睛比素日也要睁得开些,骆相宜默默的想着,但愿他春闱能过便好,自己这才算是很着享福了呢。

    中了举人之后,李举人便格外用功,每日里潜心研究学问,差不多到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境地,每日熬到半夜三更才上床歇息,上床时已经疲惫不堪,竟是连床笫之事都没了兴致,一个月里边不过一两回凑凑数罢了。骆相宜瞧着心里头气苦,可也没旁的法子,现儿正是关键的时候,她也不好拿这事儿打扰了他。

    这年的春节骆相宜过得十分得意,骆老爷特地派人请了他们两人回去过年:“女婿父母都不在了,跟着相宜回娘家过年自然是极好的。”吃年夜饭的时候骆相钰看着骆相宜的眼睛里边充满了怨毒,仿佛她夺去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开春以后,骆老爷赠了五百两银子:“贤婿,这一路去京城可要不少花费,这五百两权充路上和京城里的开销罢。”

    李举人欢欢喜喜捧了银子回去摆给骆相宜看:“你父亲给的。”

    骆相宜见了只是淡淡一笑,父亲还不是在押宝,看看这李举人是不是能将举人的帽子摘了带上进士的头衔?看着那亮闪闪的银子,心里也在泛着酸水儿,自己出阁前,父亲送来的压箱钱也不过一千两,现儿却眼睛都不眨下,拿出五百两银子来资助他去赶考!

    “这是我父亲的一片心意,你莫要辜负了。”身为骆老爷的女儿,骆相宜不好揭穿父亲的功利心,只能朝好的方面说,虽然心里怄气,可嘴巴里却还只能说好话。

    “你便莫要睁着眼睛说胡话了。”李举人却忽然开了窍一般,一眼便看穿了骆老爷的用意:“还不是想着我我考上进士到时候也好挨着讨些好处?”他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想做些闲职便好,每月有禄米银子又不要担风险便是最佳。”

    过了上元节,李举人便乘船去了京城,也是他运道好,竟然真考上了进士,这让广陵学堂的人都惊得掉了一地眼珠子。本来以为他那个举人是运气好,遇着一个喜欢他字写得端正的主考,没想到去京城也杀进了二甲。

    不久,一封书信送到了骆相宜手里,说是放了国子监太学助教一职,要她速速去京城与他相会。

第195章() 
江水滔滔;风急天高,一只大船正在急速的往前行进。

    船上站着几个乘客;其中有主仆三人颇为惹眼,中间那位年轻女子穿着一件粉白色绣着梅花的衫子,下边是一条樱桃红的长裙;她生得十分俏丽,可却神情有些冷清;让人看了觉得高不可攀一般。

    “瞧着她那气派,又带着丫鬟婆子;该是哪位大家的小姐,怎么就挤这种大仓船去京城。”站在旁边的几个年轻男子窃窃私语;刚刚上船他们便注意到了骆相宜;瞧着她只带了一个丫鬟与一个婆子在外边行走;没得一个男子陪同,还以为是风月场里从良的姐儿,也用言语挑逗了几回,可骆相宜却始终冷冰冰的不为所动,他们只能重新猜测她的身份。

    船主瞧着那帮没事做的浮浪子弟聚在一块打量骆相宜,不由得笑了起来:“那位夫人可不是你们能动脑筋的!”来雇船的时候,婆子就交代了是庙前街李进士的夫人,上京去与李进士相聚的。

    李秀才中举人中进士广陵谁人不知?船主听了刘妈妈的话肃然起敬:“进士夫人能乘我的船去京城,那可实在是太看得起我!”

    这时见着几个浮浪子弟一心想打骆相宜的主意,船主赶紧出来将他们引到一边,和他们说了骆相宜的身份。这广陵的习俗,刚刚成亲的妇人,寻常都是以小娘子称呼,除了夫君有官身的才叫夫人,那几个浮浪子弟听着船主喊骆相宜夫人,心里知道她有来头,立刻收敛了那轻薄的心思,骆相宜这才一路平安无事。

    “奶奶,你瞧着那河堤的柳树,绿成一片,煞是好看。”娇红是第一次出广陵,瞧着什么都新鲜,指着两岸的风景,喋喋不休。

    而骆相宜却蹙眉站在那里,心里一片茫然,她很想中途下船,揣着那一千两压箱银子自己去开始新的生活,只是一想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怎么样能维持自己的生活?她闭上了眼睛,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淡青色的身影,他站在自己面前,高大挺拔,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脸上全是温和的笑意。

    去找他,去找那个叫做嘉懋的青葱少年,心底里有个声音不住的在呐喊着,可是那雀跃的心思还没片刻,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冷笑,你找到他有设么用?你已经嫁为人妇,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你哪里还有脸面去见他!

    一种悲凉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心,她望着那滔滔江水,全身都在发凉,虽然已经是将近六月的天气,可她却觉得自己被冰块包围了一般,到处都是一种绝望的冰冷。她与他,早已回不到那个时候去了,那言笑晏晏的少年与纯洁无暇的少女,早就成了陈旧的往事,随着人生里的寒风,飘散到了寻不到的地方。

    来到京城,李夫子在码头上来接他,穿了一件崭新的衣裳,瞧着该是国子监里统一的服饰,见着骆相宜带着刘妈妈与娇红下船,他颇为兴奋,走上前去招呼了一声,身后有几个长随模样的人替骆相宜上船去拿行李。

    “他们是?”骆相宜有些奇怪,李夫子在国子监做助教,恐怕俸禄也不高,难道还能养得起长随?

    “是我学生府上的,听说我今日要来码头接你,他便派了自己府上几个长随来帮忙,连马车都是他们家的呢。”李夫子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来:“你瞧,在国子监教书就是好,我愿意到里边教一辈子。”

    骆相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停在李夫子身后的马车,马车帘幕皆是由蜀锦制成,上边还精心绣出了一幅山水画,上边的金丝柳是掺着真正的金线绣的,映着日头,一点点碎金在地上晃动。

    几个长随搬了她几件行李下了船放到另外一辆马车上,朝李夫子拱了拱手:“夫子,都放好了,你与夫人坐这辆马车,丫鬟婆子同我们坐后边那辆罢。”

    骆相宜飞快的扫了那几人一眼,见他们的穿戴,皆不是寻常人家里的人能比得上的,不由得惊叹京城里有钱人就是多,连下人穿得都比普通人要好。

    坐到车子里边,李夫子伸出手来在骆相宜的手上捏了一把,骆相宜被他这蓦然的举止唬了一跳,满脸通红道:“你做什么呢。”

    李夫子自觉失态,方才他见着骆相宜肌肤白嫩,心里头忽然就有一种想去捏她的感觉,可真正捏了,又觉得自己实在无耻,怎么能如此放浪,立刻便有些坐立不安,讪笑着道:“不小心碰到了。”

    马车辘辘从京城的街道驶过,很快便驶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头,骆相宜掀开帘子看了看,就见巷子有些窄小,因着离主街很远,所以十分的幽静。巷子的一边是一排大树,李夫子得意的指着那排树道:“这些还是太宗皇帝当年重修国子监的时候让人植下的,现儿都长这么粗了。”

    原来这小巷子里头住的都是国子监的助教,因为京城房价贵,助教俸禄低,没办法买得起房子,朝廷便把这边这一块划给了国子监,这巷子里头住的都是助教,到了那边开阔地带就是监丞、司业和祭酒的住宅,远远比他们这边的宅子要敞亮,只不过这边助教的宅子也有好处,虽然小,但却十分幽静。

    马车在小院墙前停了下来,门边站着一群穿着光鲜的年轻公子,见着李夫子从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个笑着迎了过来:“夫子接到师娘啦?”

    骆相宜在马车里坐着,听到外边几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不禁心里有些好奇,这大抵便是李夫子的学生了,她微微掀起马车帘子的一角,便看见有几个年轻公子围着李夫子站着,身上穿着十分讲究。

    她偷偷打量着这几位京城里的富贵公子,她的目光忽然间扫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心里猛的一惊,赶紧将帘幕放了下来,用手捂住了脸孔。

    那是嘉懋,即便他再变化,她也能认得出他。

    骆相宜觉得全身乏力,一双腿软绵绵的抬不起来,马车帘子猛的被撩起,刺目的阳光照射了进来,让骆相宜不由自主的眯上了眼睛。“奶奶,该下车了。”娇红兴奋而又清脆的声音响起,刘妈妈也伸出了手来握住她的手腕。

    自己究竟是怎么样下了马车的,骆相宜一点也不记得了,只觉得下了车来便觉得反胃,低下头去呕吐了个不歇。搭着刘妈妈的肩膀伏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想让旁人看见她的脸。

    李夫子瞧了这模样,不由得也吃了一惊:“在车上还好好的,怎么下车倒吐了?”

    那几位年轻公子赶紧让刘妈妈与娇红扶了骆相宜到里头去:“外边日头毒辣,师娘快些进去歇息,冲点清热的茶水喝了。”

    刘妈妈与娇红答应了一声,两人扶着骆相宜便往里边走,当走过那群年轻公子的时候,骆相宜头上的簪子忽然掉了下来,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她望着地上的那支簪子,全身都像被冻住了一般,那支簪子,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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