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容氏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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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自家侄女生的那个淑华，这孩子瞧着水葱儿一般，见着自己喊“祖母”的声音脆生生的，实招喜爱。侄女儿又时常外边买些好东西给自己送进来，知冷知热的，别提多贴心了。淑华看起来和她娘一样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嫁去高家，还不知道每年过年过节的能回来多少东西呢。容夫一边想着，心里暖烘烘的一片，似乎见着淑华赶着马车从高家拉东西回容府的那场景儿，笑得嘴巴都要咧到了耳朵旁边。
“沈妈妈，沈妈妈！”陪着容夫花厅闲话了一阵，沈妈妈领了事儿出来刚刚走出主院拐了个弯儿，那边远远的便走来了一个穿着红色衫子的丫鬟，急急忙忙的追了上来。沈妈妈站定一看，却是随云苑的秋云。
秋云本来是主院里边的，因着三少奶奶有了身子，这才拨了去随云苑那边搭把手。三少奶奶的贴身丫鬟松砚上半年成亲有了身孕，没办法服侍，三少奶奶便索性向容夫将秋云讨要了过去，沈妈妈的眼里，秋云可是叛主了，怎么能这样爽爽快快的答应下来呢？和她一道去随云苑的月妈妈可是生死吵着要回主院，只不过夫一直还没允许。
月妈妈这老货不就是想来夫这边奉承着的？沈妈妈轻轻哼了一声，夫这边可是她最大，任凭月妈妈如何用劲儿，总不能动摇她的位置。站那里见着秋云飞着一双脚儿过来，下边的衣裳摆儿不住的摇晃。沈妈妈斜着眼望着秋云满肚子不舒服，这小蹄子去了随云苑那边打扮都不同些了，虽然穿着丫鬟的衣裳，可腰间还系着一个梅花结的葱绿色绦子，几缕丝穗裙子上衬得绿盈盈的，很是打眼。
“沈妈妈，们家奶奶想来问下，先前那位奶妈，秦二娘子是哪里氏？”秋云跑到沈妈妈面前，撑着腰喘着气儿，好半日都没调匀过来。
“她还问秦二娘子做什么？莫非又有了身子？”沈妈妈狐疑的打量了秋云一眼，旋即又微微的笑了起来：“三少奶奶可真是贤惠，这就惦记着碧芳院里的贾姨娘生产以后的事儿了，回去和她说，贾姨娘奶水足，不用她劳心，即算要请奶妈也是夫的事情，她还是好好养着身子罢！”
说罢见秋云惨白着一张脸站那里，沈妈妈觉得似乎获得了一种满足感，洋洋得意的看了她一眼，便施施然的走开了。秋云拖着身子慢慢的往回走了过去，有些忧愁，这事情本是姑娘让她向沈妈妈问清楚的，她借了三少奶奶的口吻，却没想这样被羞辱了一番。
今日一早，她端了洗脸水准备去伺候三少奶奶起床，刚走到门边就听着里面几声惨叫，慌慌忙忙的推开门进去，便见三少奶奶坐床上，额头上全是汗珠子，一张脸白得像纸一般：“快去将姑娘喊过来！”
秋华早已起床，正站前院和高祥话别，听着秋云说母亲被梦魇惊了，慌乱跑进了季书娘的屋子，只见母亲披头散发，脸色苍白，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前边，那模样实是骇。秋华一阵心慌，失去弟弟的痛苦仿佛还眼前，她不愿看见母亲的痛苦，她飞快的跑了过去拉住了季书娘的手轻声呼喊：“母亲，怎么了？”
“秋华，梦见弟弟了，他对说他一个那边好孤单，没有陪他。”季书娘见着秋华才稍微缓过神来，将她搂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嘉琪眼巴巴的望着，一会儿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吵着说有喂了不能吃得东西给他，所以他的肚子才会痛得厉害，看着嘉琪那一对眉毛都打了结，显见得很是不舒服，真是心疼！”
秋华听了肠子都结一处般，只觉心里十分难受，她抱着季书娘的腰，不住的将她安慰了下来。见着母亲已经逐渐的恢复了常态，她心里开始琢磨起来，莫非真是弟弟托梦给母亲了？要不是他怎么会突然好端端的就得病走了？虽然大夫们诊断说是绞肠痧之症，可她心里却有些怀疑，这病总该有个源头。
那些日子里边照顾嘉琪的是秋云和那个秦二娘，秋云是不用怀疑的，她来随云苑这么久了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现只能问问那个秦二娘，看看是不是能找出原因来。这个秦二娘，满脸阿谀的神色，看着就不像一个良善之辈，不知道沈妈妈怎么就把她给找来了。想到此处，秋华叮嘱了秋云一句，务必去问清楚秦二娘家里住哪里，自己得去好好盘问下秦二娘才行。
第48章 好盘算胸怀大志（）
随云苑的前院靠墙摆着的一张桌子上边收拾得整整齐齐；牙白色的笔洗搭配着烟灰色的砚台，笔架上挂着数支狼毫的毛笔。意者桌子还摆放着一个立地的瓷瓶，里边插着几支秋芙蓉；绿色的叶子足有巴掌大小；红艳艳的花朵依然开得正盛；可是昨日那执笔绘画的此时却不了；也许以后也不会再回来。
秋华站桌子旁边，看着那上边的半幅画；红红绿绿的一片甚是鲜明，秋芙蓉绿叶映衬下格外鲜活。她心里有些感概；高祥今日已经由他父亲接走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这一道看书作画的日子是不会再来了。
“姑娘。”秋云从里边走了出来；见着秋华正桌子旁边看着那张宣纸，轻轻的喊了一声。秋华转过身来望向秋云，眼里有一丝希望：“沈妈妈告诉没有？”
秋云咬了咬嘴唇，怎么也不能将沈妈妈那话说给姑娘听，免得她堵心，于是只能摇头道：“沈妈妈说她也不知道秦二娘住哪里。”
秋华有几分沮丧，没想到沈妈妈也不知道秦二娘的住处，自己还是不够老练，怎么就能让秦二娘这样轻易的便离开随云苑呢，都说母子连心，指不定母亲做的那个梦便是真的，嘉琪的死可能另有隐情。望着秋云，她的眼珠子转了转：“秋云，到咱们容家，是怎么进来的？也是沈妈妈找来的？”
秋云点了点头：“是沈妈妈去牙行找的。”
牙行是为买卖双方说和、介绍交易的一个处所，江陵城有几所比较大一些的牙行，容家挑下一般都会去那些牙行里边。秋华心里想着，自己该去牙行里找找看，总该能找到秦二娘的来历。
“飞红，跟走，去流朱阁找大伯娘去。”秋华心里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她都会要将整个事情弄清楚，若是真有暗处里做手脚，她怎么也不会放过那些！
容大奶奶听了秋华的请求，蹙眉不语，心中也是暗暗吃惊，难道嘉琪真是被害了的不成？想来想去，这容家还有谁想要害书娘的孩子呢？不就是那碧芳院的吗？可凡事都讲求证据，总不可能因为书娘做了这个梦，便冲到碧芳院将那贾姨娘抓起来兴师问罪罢？
“走，大伯娘带去牙行打探下情况。”想到此处，容大奶奶站了起来，牵起秋华的手道：“江陵城只有这么大，咱们花一个时辰就能把那几所牙行问遍了。”
容大奶奶和秋华跑了江陵的五家牙行，牙子们见着容大奶奶穿着光鲜的走进来，开始以为她是要来招下的，后来听着说是要打听一个奶妈的住处，都有些不上心，直到容大奶奶让金枝拿出些碎银子出来，牙子们这才改了脸色，殷勤的帮容大奶奶去翻记载的册子去了。
“没有钱可真是寸步难行啊。”秋华有些感叹的看着那牙子伏案查询的背影，不住的摇头：“为什么一定要有了银子才去做事呢？举手之劳去帮家的忙难道不行吗？”
金枝笑嘻嘻的凑到秋华耳边道：“四小姐，这便是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秋华听到这话，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前这个牙子身材枯瘦，长了一张和庙里墙上那些鬼卒差不多的面孔，金枝这个比喻真是再贴切也不过了。她心里默默想着，自己该好好筹划下珍珑坊的事情才行，无论如何也得要把这个铺子做大些，只有手里有了闲钱才能生活得更舒适些。
望了望身边的大少奶奶，秋华心里充满了敬佩，虽然说祖母不喜欢大伯娘是明眼都能看得出来的，容家没有不知道这事儿，可是大伯娘手里有好几间铺子，又有不少的嫁妆，祖母对她说话也还算客气。可她对母亲却完全是另一张脸孔了，心里欢喜的时候倒也会夸奖几句，若是心中不痛快，说出来的话便格外难听，而母亲也只能忍气吞声的听着，不敢有半句顶撞的话，所以说自己该像大伯娘一样，手里要牢牢的攥着银子，不能被别小看。
珍珑坊里主要卖的是母亲的字画和刺绣，这一年来母亲因为生孩子，所以很少动手画画或是刺绣，铺子里的东西日渐稀少，可却没有充足的货源补充。现儿还可以用物以稀为贵来解释铺子里边为何没摆什么东西，等到卖得只剩一件两件，难道还能说这是铺子里的镇店之宝？所以秋华去年便吩咐了烟墨和松砚开始绣插屏和小件的物事摆珍珑坊卖，因为她们俩的刺绣都是母亲一把手教出来的，刺绣的风格都是一模一样的。
上个月珍珑坊卖掉的东西里边就有不少是烟墨和松砚绣的，这是不是意味着珍珑坊能吸收绣娘来维持铺子的生意？母亲现身体很不好，自己也不想让她劳心劳力，是该雇一批绣娘来做工，由烟墨和松砚负责培训她们，绣出的东西按件低价收购，高价卖出，中间赚差价也就够了。
秋华正低头默默的想着，就听容大奶奶身边疑惑的问：“那个叫秦二娘的奶妈也不是们牙行举荐到容家的？”
“是，刚才查看了下们牙行的记载，确实没有一个叫秦二娘的们这里寻过事做。”那牙子点头哈腰，露出了一口大黄牙，容大奶奶嫌恶的望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毛：“确定？”
“真没有。”那牙子将手里那个册子弄得哗啦啦的响：“这位夫，若是不相信可以自己查查看。”
“不用了。”容大奶奶淡淡的说了一句，牵了秋华的手便往外走：“秋华，这可真是奇怪了，江陵城几家大牙行里都没有秦二娘的记载，容家该不会去小牙行里边找奶妈的，这事情还真有些蹊跷。”
秋华的心里有几分发冷，她现越来越感觉到有一只看不见的黑手伸进了随云苑里，似乎一不留神便要将她和母亲宁静的生活搅乱。母亲素来体弱多病，而且她的性格也是温吞软弱，现随云苑只能靠自己了。秋华试图想将一口闷气吐了出去，却不由得将手捏紧了几分，这让容大奶奶敏锐的感觉到了，她低下头看了看秋华，就见她一脸倔强，眼睛似乎有着某种坚定的神色，不知道她做什么打算。
“秋华，想什么？”容大奶奶摇了摇秋华的手，以探询的目光看着她。
“大伯娘，这事想要继续查下去，若是嘉琪是被害死的，不会放过那个害他的。”秋华一双眼睛里亮闪闪的看着容大奶奶：“大伯娘，能不能派再去别的小牙行里问问看？若是再没得消息，便想去官府找管理户籍的小吏查查看，总能将那秦二娘找出来。”
容大奶奶将秋华抱上马车，赞许的看了看她，又摇了摇头：“秋华，可以帮去别的小牙行问问，可去官府查户籍却很不妥当。”
“为何？”秋华有些惊诧，不知道为何大伯娘不赞成自己的提议。
“容家丢不起这个。”容大奶奶靠马车的车厢壁上，将秋华的手握紧了几分：“即算嘉琪是被谋害了的，这件事也只会烂容府里边，不会弄到外边去丢脸。都不用和祖父去提这事都会知道他的答复，咱们可是江陵容家，丢不起这个！”
“那……”秋华一时语塞，胸口那闷气更是沉重，压着她似乎挺不直背来：“那就任凭害了嘉琪的继续逍遥自？”
容大奶奶见着秋华眼中亮闪闪的，眼泪珠子眼眶里打着转儿，差点点就要掉了下来，知道她心里难受，赶紧安慰她：“哪能呢？咱们暗地里查访着，明面上装做风过无痕，不要让那些有心警惕。若嘉琪真是被害了的，这事总会落下什么蛛丝马迹来，抽丝剥茧，不管时间有多长，只要能将那揪出来的。”
秋华默默的点了点头，吸了下鼻子，用浓重的鼻音对容大奶奶道：“大伯娘，珍珑坊也有事情要请教。”
容大奶奶听了秋华的打算，心里也是惊奇，没想到秋华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子，竟然考虑得这么细致周到。起先她提议开这珍珑坊也是不想季书娘的才情白白糟蹋了，可现儿书娘这身子如此弱，如何还能承担得起这珍珑坊的供货？本来她还正打算和秋华来商量商量，可没想秋华自己早就有了打算。
“可如何便能保证绣娘们学了母亲的绣技以后跳去别的绣坊呢？”容大奶奶听着秋华说到要雇请十来个绣娘由烟墨和松砚亲自指点绣技，不由得摇了摇头：“烟墨和松砚是母亲的心腹，自然会忠心于珍珑坊，可那些雇来的绣娘们就不一定了，很多唯利是图的，哪边东家给的钱多就去哪边。”
“大伯娘，有两个法子。雇的时候先和她们签了协议，三十年里边不能去别的绣坊，也不能自己再开绣坊和珍珑坊来抢生意。若是毁约，便要求十倍工钱赔付，珍珑坊做满三十年以后，每年都给她们一些红利，用这个来套牢她们。”秋华一脸兴奋的看着容大奶奶，极为郑重的说：“母亲常常说眼神儿没以前好了，过了三十年，这绣娘便是想去别的地方，也没有要了。”
“这个机灵鬼。”容大奶奶伸出手来刮了下秋华的鼻子：“倒是想得挺远的，这法子对付老实还是有用处，可对付那些狡诈的便没得用了，她们学了母亲的绣技想自己去开铺子也没办法是不是？即使是十倍工钱赔付，那也无济于事，如何才能将这绣技保守，尽量少流传出去，这才是要考虑的重点。”
秋华本来还很是兴奋，被容大奶奶这么一说，脑袋也冷了下来，她毕竟年纪还小，见的世面也不多，所以还做不到面面俱到，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才好呢？
“也别着急，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