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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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有人会问了,一套笔墨纸砚能值多少钱?
回答大家,足足花了陆绩八百多文,在民智未开的古代,读书写字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奢侈的事情就会用到奢侈的工具,一叠纸,一支狼毫,一块砚台,一条墨,就这么点儿东西,陆绩三分之一的家资就搭了进去,陆绩的心都快要碎了。
要说不买呢?陆绩那就更受不了了,对他而言,烟瘾可以戒,上不了网无所谓,连拿着绢布当手纸,用完之后洗一洗继续用他都可以忍,却唯独受不了不能读书写字的日子,这已经成为他的生活习惯之一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一些零零碎碎的花费,陆绩之前卖画赚来的那两贯钱,眨眼的功夫便消耗一空了,此刻陆绩那块儿包铜板的包袱皮比陆绩的脸还干净,只剩下百十来个铜板了。
说了这么多,一言以蔽之,陆绩又没钱了。
众所周知,钱这个东西,在任何时代都是好东西,可偏偏这么好的东西陆绩却很缺乏,尤其是在丘神绩答应给自己找房子之后,恐怕置办东西又是一笔不菲的花费。
陆绩坐在房里,心绪有点乱,在为钱的事儿发愁。
自己是不是也该干点儿穿越者该干的事儿了,现在是大唐贞观年间,是不是可以搞一些跨时代的事情?飞机大炮蒸汽机可能是有些离谱,可是炒茶酿酒印刷术之类的应给没什么问题吧……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陆绩既没有财力有没有人力,无论有多大的才能也无法施展,而且炒茶酿酒印刷术也太惊世骇俗,出这么大的风头,不一定惹出什么祸端,看来有时间要和便宜姨夫好好聊一聊了,若能借助屈突家的人力和物力,这些阻碍可能就会小很多。
陆绩徐徐展开了放在岸前的纸,突然灵光一闪,眼睛也亮了起来。
陆绩将毛笔开了锋,砚台里滴了点水,新买的墨条在砚台上缓缓磨了一阵,然后低头思索着什么,良久,终于落笔。
…………
转眼就到了和花七约定好的日子。
中秋节这日清晨,陆绩刚刚晨跑归来,便见百花坊后院的门口已套好了马车,花七正在两个院子的连廊上轻轻踱着脚步等他,陆绩报以微笑随意洗了把脸,便和花七上了马车,男人出门,就是这么简单。
永宁寺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山是南顶山,水是洛水的支脉,这方山水融淡雅清秀与雄奇壮阔于一体,碧水辽阔,烟波浩淼,峰峦隐现,气象万千,可以说是风光无限,浑然天成。
陆绩和花七此时已经来到了山脚下,山路行车不便,两人便只能下了车步行登山,花七身边那名侍女提着一个木盒子跟在后面,却始终和二人保持着距离。
永宁寺是汉时就已修建了的古寺,香火鼎盛,上山的道路也修缮的很好,但登山终究是件体力活儿,行至半山腰处,一座青瓦小厅赫然耸立,花七提着裙子驻足喘道:“陆公子,花七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在此歇一歇吧。”话罢,也不等陆绩答应,便侧坐在亭里的栏杆上敲着腿休息了起来。
陆绩也只好笑着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花七歇息了一会儿,便将那名侍女手里的盒子接了过来,然后走到了陆绩身边,轻轻将盒子打开,笑着冲陆绩道:“陆公子,你看看这是什么。”
陆绩先是愕然,然后探头瞧了瞧,发现盒子里放的是五六块儿棕褐色、烘烤过的小圆饼,虽然这些小圆饼有些大小不一,圆的也不是很规整,但是却很容易认出来是什么。
“月饼?”陆绩十分诧异。
花七掩嘴笑道:“偶听公子提过那么一两句,说是团圆之夜要吃月饼,这几日花七闲暇之时便照公子说的方法试着做了做,自己觉得味道尚可,公子不妨尝一尝。”
好细腻的心思啊,陆绩略带复杂的看了花七一眼,绕后伸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虽然这月饼外表看上来没有后世那么精巧美观,但不得不承认,不论是面的口感,还是烘烤的火候,拿捏得都恰到好处,里面夹着的是枣泥和豆子,吃起来也是格外的香。
“七姑娘真是蕙质兰心,我只不过是说了只言片语,七姑娘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月饼来,日后姑娘要是有开店的打算,请务必告诉陆某,我一定要投资进去。”陆绩由衷赞赏道。
说是这么说,可陆绩心里却是泛起了疑惑,手这么巧的女人,又有样貌和文化,干什么似乎都不至于沦落至青楼妓馆,而且这些天从许妈妈的言语中听来,这花七似乎是郑家和屈突家从长安请过来的。
“请”这个词本身就能代表很多含义,最低贱的方式叫“买”,后世有了对等的契约关系之后叫“雇”,“请”这个词本身就意味着用人单位在契约上放弃了一些利益,在现代社会通常用于高级管理人才和高级研发人才的雇佣上,这就凸显了花七地位的超然。
一个拥有着不寻常地位的高级**,她拥有着随时离开开始新生活的选择,但是她却没有这么做,这是令陆绩很疑惑的,也是花七神秘的地方。
“陆公子谬赞了,若是公子喜欢,我今晚便再给公子送一些去。”花七浅浅一笑,然后接着问道:“最近路过公子的小院,总是见公子在院子里凝思写着什么,一直不敢打扰,不知公子是在做什么呀?”
“我在写大纲……”陆绩正不停的往嘴里塞月饼。
花七愕然,好奇地问道:“何谓大纲?”
“就是为了写话……”陆绩说了一半忽然闭嘴。
咳咳,商业机密差点儿被这个女人给套了出来,怎么才吃了两块儿月饼嘴巴就软了,话本要是说出来那还叫话本吗!
陆绩赶紧转移话题道:“呀,我们休息有一会儿了,再不走就赶不上二路……咳……吃午饭了。”话罢,便有迅速拿了一块儿月饼朝山上走去。
留下花七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哑然失笑,想揍人,又想笑,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好,花七觉得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产生的这种情绪。
过了半晌,花七这才冲亭子外的侍女招了招手,示意她收起面前这个食盒。
望着陆绩远去的背影,花七渐渐收起了笑容,冲身边的侍女道:“听到了吗?陆公子夸你蕙质兰心呢,我看也是,你这么好的手艺,给我做侍女确实可惜了,不如回去给公子当厨娘吧,总比监视我轻松多了……”
那名侍女身子微微一颤,低声道:“婢子不敢。”
第五十五章 五弊三缺()
永宁寺是汉明帝刘庄所建的佛寺,取得是“平安无事,永宁万年”之意。
相传刘庄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位神仙,金色的身体有光环绕,轻盈飘荡从远方飞来,降落在御殿前。汉明帝非常高兴。第二天一早上朝,他把自己的梦告诉群臣,并询问是何方神圣。太史傅毅博学多才,他告诉汉明帝:听说西方天竺有位得道的神,号称佛,能够飞身于虚幻中,全身放射着光芒,君王您梦见的大概是佛吧!
刘庄便派遣使者前往西域,寻求佛道,三年后,使者带着几位天竺僧人和一部分佛经返回了洛阳,刘庄欣喜之下便修建了这座永宁寺,以供僧人们翻译和储藏佛经。
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可以确定的是,这永宁寺已经有着非常久远的历史了。
山道连接的是寺庙的正门,朱门高墙,香烟缭绕,一副气势恢弘之景,此时正值中秋佳节,来此处上香还愿的信众也是不少,看样子香火十分鼎盛,可是越往大殿后面走,就越是幽静,一座毫不起眼的破落禅房就坐落在这里,只是地处偏僻,一副不太接纳信众香火的样子。
禅房内,两人端坐在蒲团前,一名身材瘦小的老和尚紧闭双目,手中捏着一串念珠,过了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冲对面的人道:“秦施主,你可想清楚了,真要蹚这趟浑水去见他?”
秦非烟捧着一盏热茶,轻轻抿了一口摇头道:“长捷大师,并非我要蹚这趟浑水,而是他已经找上我了,躲是躲不掉的,我哪里还有其他选择。”
长捷捻了捻颌下十几根长而稀疏的胡子,叹气道:“是你太过执拗了,那东西给或不给他们,他们又能翻起什么风浪,你精于卜术一道,当知天命不可违。”
天命不可违吗?
秦非烟低头嘬了一口热茶,这些日子,陆绩那奇怪的命格始终在她心里萦绕不去,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很惊讶诧异,也很兴奋欣喜,秦氏一族受“命缺”已久矣,若命外之人真能干预天命,这个陆绩或许是改变秦家命运的契机。
但是……为天道所不容的人,与他结缘是福是祸终究难料,这也是她赶陆绩出天策馆最主要的原因。
“大师,你可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干预天命吗?”秦非烟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犹疑。
长捷微微一愣,他不明白秦非烟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良久才哑然失笑道:“我修禅法,你修相术,怎么现在倒问我这个老和尚这种问题了?你爷爷当年常跟我讲,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这一是可逆可顺不可变,这二是可改可从不可强,这三是可寻可定可营造,后两个乃后天之功就不讲了,你当知道这命数乃是天定,又有谁能逆天改命呢?”
秦非烟微微蹙眉道:“命里之人不可逆,那命外之人呢?”
“命外之人?”长捷愕然,旋即摇头叹道:“老僧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命外之人,老僧只想劝施主一句,莫要再参与这些朝廷的事了,你们修习相术卜算,最忌讳的就是与当权者泄露天机,到了最后,五弊三缺是逃不掉的。”
五弊三缺,不外乎“鳏、寡、孤、独、残”等五弊,“钱、权、命”等三缺。
秦非烟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子房先师,窥探天机,寡弊终生;曼倩先师,命犯独弊,无子承欢;孔明先师,七星改命,暴毙当场;还有我们秦氏一族的先人,代代为官,屡泄天机,身犯命缺,致使族人早夭……一位一位,没人逃得开。”
“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把这烫手的东西交出去吧,莫要再牵扯进来了。”
秦非烟轻轻摇了摇头道:“战祸之灾绵延已久,当今陛下励精图治施行仁政,百姓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口气,正是盛世之兆,而此物现世,必将搅得民心不稳,给了那些人可趁之机,小女子怎能因区区家族命运而给百姓带来灾祸呢?”
长捷轻轻叹了口气,赫然无语。
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不仅能将百姓的艰苦放在心上,更能在和家族命运的冲突上果断做出选择,这样的人能得到百姓的拥护和爱戴,一点都不奇怪。
秦非烟一口饮尽了杯盏中的热茶,缓缓道:“给大师的东西,请大师务必收好,若是那些人真的找到大师这里来,大师无需和他们多言,直接将这东西给他们便是,此物可保大师无愈。”
长捷轻轻拍着身边的一个小盒子,微微笑道:“老僧我虚活了一把年纪,早就无牵无挂了,他们就算杀了老僧又有何妨?倒是施主你,青春正好,又有家人牵挂,不若就将那物交与老僧是了,老僧敢保证,至死都不让那些人得到此物!”
秦非烟轻轻笑道:“自家事自家了吧,我父亲当年招来了这个祸患,小女子怎好行此遗祸江东之举,大师的好意,小女子记在心里了。”
长捷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秦非烟瞥了瞥窗外,充长捷笑道:“大师,今日是中秋节,舍妹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便不叨扰大师坐禅了,今后若是有空,我会常来看望大师的。”
长捷双手合十道:“行将就木之人,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劳施主记挂了。”
秦非烟起身回礼,神色认真道:“大师之前与我爷爷私交甚笃且先不讲,当年我父迷失,您的弟子玄奘法师也对我爹有指点之恩,现在玄奘法师西行,小女子执晚辈礼侍奉大师是理所当然的。”话罢,秦非烟这才又深深鞠了一躬,这才轻轻掩门退出了禅房。
永宁寺是皇帝亲自所建,规模自然是不小的,总共有三殿十一厅,秦非烟自然不是来许愿上香的,回去时便走了最偏僻的一条小路,这条小路连接的是“须弥厅”,厅内挂满的是各种各样的图画和石雕,讲述的是佛家传入中国的历史故事和逸闻趣事,颇有些现代的旅游风格,但却因没有供什么佛像而没什么香客光顾而十分冷清。
秦非烟刚刚走到须弥厅的门口,忽然听到一个娇柔女人的声音。
“陆公子,你才学出众,随口既能做出《螃蟹咏》这样的诗词,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些佛家的故事呀?”
螃蟹咏?陆绩?
秦非烟好奇之下停住了脚步。
第五十六章 大乘小乘()
须弥厅内,陆绩走过一排又一排画像,边看边道:“基本上都是释迦摩尼的画像和故事,看来这永宁寺,是小乘佛教的一支。”
一直跟在身后的花七十分错愕,她没有想到陆绩竟然还真的了解一些佛教的知识。
“什么是小乘佛教?”花七好奇地问道。
陆绩轻轻用手抚摸着一幅画像,笑着说道:“在小乘佛教信众的眼里,释迦摩尼就是唯一的佛,也就是他们所说的佛陀,人们只需要做到‘三学’、‘八正道’,既可以达成佛果,超越生死,尽消烦恼,但是真佛只有一个,凡人是成不了佛的。”
花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所以这里挂的都是释迦摩尼的画像,陆公子便以此推测此乃小乘佛教。”
陆绩此时已经踱到了须弥厅的一处角落,突然被一幅画给吸引力过去,笑道:“看来这里也不尽是释迦摩尼的画像,这不,这就画了一副达摩‘只履西归’的故事。”
“什么是只履西归呀?小女子才疏学浅,陆公子快讲讲。”
陆绩看着那副画笑道:“达摩入灭太何年,熊耳山中塔庙全。不是宋云葱岭见,谁知只履去西天。”
花七愕然,不明就里的问道:“西天?这达摩是成神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