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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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敛脸上露出了无奈之色,沉声解释道:“达瓦,事实就是如此,伏牛山的盐矿已经被查到了,我花了数万贯才将此事平息,我知道你难做,我何尝又不是呢?”
长孙敛的心都在滴血了,他偷贩一年的盐恐怕都赚不到数万贯,可是为了平息此事,他不仅到处疏通关系,而且给李世民送去了巨额财产修建大明宫,现在还被达瓦这个无赖给欺压上门了,他是万分后悔当年鬼迷心窍跟吐蕃牵上了这条线。
长孙敛的解释显然不能让达瓦满意,达瓦笑着走了几步,指着自己的脸问道:“长孙侯爷,你看我长得像傻瓜吗?每年八万石的盐,难道就出自那一个盐矿吗?”
长孙敛气得直拍大腿,这家伙不仅长得像个傻瓜,其实就是个傻瓜。
可气归气,话还是要好好说的,长孙敛只好顺了顺气解释道:“达瓦,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之上,皇帝陛下已经准备拿门阀世家开刀了,我若再贸然贩盐给你,若是让有心之人拿住了把柄,那是自讨苦吃!”
“错错错。”达瓦轻轻摇了摇手指,笑道:“纠正一下长孙侯爷,您要是继续贩盐给我们,那是有可能自讨苦吃,可您要是不贩盐给我们,这才是自讨苦吃,您不让我们活,我们会放过你吗?”
长孙敛是老狐狸一条,听了这话嘴角也泛起了冷笑。
“达瓦,你是在威胁我吗?”长孙敛眼睛一眯,然后用手指一圈他们道:“那我也纠正一下你,你要鱼死网破我也不在乎,可是死了我一条鱼,倒霉的可就不是你们几个而已,有了我的前车之鉴,我就不信大唐还有哪个世家大族肯贩盐给你们这群狼心狗肺之徒,到时候,破的可是你们整个吐蕃的网!”
达瓦不说话了,两人僵持了良久,忽然都嗤嗤笑了起来,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吵下去便是一场烂账,说到底无论是做生意还是谈判都是这个样子,你得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更得知道对方怕什么,沟通的双方最忌讳的就是单向需求,你攥不住对方的把柄,就随时可能会被弃如敝履。
“好吧,长孙侯爷,我试着体会一下你的难处。”达瓦笑了,他先做出了让步,然后踱着步子道:“既然长孙侯爷不肯再从盐矿帮我们贩盐了,我们也能理解,但是吐蕃贫盐,不论军民都指着这些盐过活,也请侯爷试着理解一下我们的心情。”
他在打什么鬼主意?长孙敛不由得腹诽起来。
“嗯……我理解。”长孙敛捋须点了点头。
达瓦笑道:“既然侯爷能理解在下的心情,那在下便说个折中之法吧。
“折中之法?”长孙敛已经有些搞不明白了。
达瓦点了点头道:“大相听闻贵国已有能人找到了从盐土地里提盐的方法,既然侯爷不愿意再贩盐给我们了,不知可否将此法出售给我们,我们必出天价,足矣弥补侯爷你那几万贯的亏空!”
制盐之法?
长孙敛愣住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自然是知道这制盐之策是谁发明的,更清楚陆绩制盐的缘由和经过,可达瓦这短短一句话就透露出了很多讯息,他需要仔仔细细地消化一下。第一、吐蕃在大唐有眼线,很可能还混在高层,因为朝廷对外并没有细说是从盐土中提盐;第二,吐蕃的眼线似乎并没有延伸到洛阳,不然敕使上门的时候,他们就应该能搞清楚是谁制得盐;第三,如果他们在洛阳真的没有眼线的话,那他们就不可能拿到我太多的把柄,如此一来,我的选择就更多了……
长孙敛笑了,谈判往往就可能因为一个小小地失误而彻底改变局势。
达瓦看长孙敛沉默了半天不说话,也有些焦急起来,赶忙道:“侯爷……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和您那位族弟长孙无忌联系联系,若是真能帮我吐蕃要到这制盐之法,我达瓦承诺,日后绝不再骚扰侯爷!”
“这样啊……这事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不好办呐……”长孙敛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长孙敛却在心里暗自做着比较,这单交易究竟划算不划算,他被这些吐蕃人阴过一次,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若是答应了这单交易,恐怕就掐断了一条长远的财路,但是长孙家已经在这上面栽过了一次跟头,若是真能借此摆脱吐蕃人的纠缠,也一条选择。
至于达瓦提的走长孙无忌这条线,长孙敛用脚趾头想都不会考虑的,长孙无忌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长孙无忌虽然算不上什么清正廉明之臣,但却是有大智慧和大抱负的人,他身上时刻都系着两根砝码,一个是个人利益,一个是国家利益,而国家利益的砝码,一定是更重的。
所以,获取制盐之法的另一条途径就在于……
长孙敛很快就做好了权衡,冲达瓦笑着道:“好,我答应你,入春之前,我想办法给你弄来这制盐之法,到时你将你我所有的往来书信皆还给我,钱十万贯,牛皮三千张,如何?”
达瓦眼睛一亮,他也犯不着和长孙敛在这里讨价还价,若是那制盐之法真能从盐土中取盐,那可是万金不换难换,别说这么区区十万贯钱财了,到时候若是能贩盐给西域诸国,这些财物转眼间就能赚回手中。
“好,成交,静候侯爷佳音。”达瓦微微一躬身,哈哈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长孙敛盯着达瓦的背影虚伪地笑道:“达瓦大人慢走,替我向大相问好……”
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就这么因为达成了一个共识便又变得有礼有节了,不得不承认,这也是谈判双方的游戏规则之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看着达瓦远去地身影,长孙敛的神色渐渐阴冷下来,旁边的一名亲信很有眼色地问道:“侯爷,这是咱们的地盘,要不要小的们去做掉这几只吐蕃狗。”
“哼,做掉一个达瓦,禄东赞还能派来十个八个达瓦,算了吧。”长孙敛负手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后,又冲身边的那名亲信吩咐道:“去,把少爷给我叫过来,我要交代他一些事情。”
长孙敛眯起了眼睛,望着渐渐消失在大门外的达瓦一行人,喃喃道:“孝政啊孝政,千万要压着你的性子,莫要再把这件事也给办砸了,要知道,在门阀势力这滩浑水中,你爹我和这达瓦有什么区别……”
第六十六章 新宅新人()
陆绩没经过商,但却并不见得他没有经商天赋。
从蒋国公府回去之后,陆绩就开始在天策馆安排起了这说书的事宜了,大权在握的他,倒是没遇上什么阻碍,百花坊白日里本就没什么生意,大堂的舞台、桌椅都是现成的,基本上没什么可安排的,唯独让他犯难的是,这说书的人选倒成了问题。
本来陆绩是想让周平来做这说书人的,毕竟周平打着拜师的名头在这里白吃白喝,大家都不是很乐意,可他在私下里让周平试着说了两段之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周平身上有着读书人的一股矜持劲儿,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没有丝毫张力,根本就没有一点说书人的感觉。
不过最后陆绩还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是百花坊里一个三十多岁龟公,别人都称呼他为老窦,平日里说话就很油腔滑调的,再加上面部表情极其丰富,非常具有舞台感染力,要比周平适合多了。
经过陆绩对老窦的一番培训,老窦已经可以基本掌握一些说书的技巧了。
百花坊宣布白天开馆的第一天,已经在洛阳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亘古以来,哪怕是在盛世,白日劳作已成习惯,就算是那些达官贵人们,白天里也有事要干,有谁会想着去妓院的?况且在传统思想中,那种事儿就是晚上干的,白日宣淫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词儿。
不过越是有悖常理,就越是引人注意,没有明确打出说书的旗号,这是陆绩吸引人来的百花坊的一种手段,毕竟
不是谁都能接受新事物的,在古代更是如此,但人们总是爱听故事的,用有悖常理来吸引人,用故事来拴住人,如果觉得好听,以后自然会来光顾生意。
就在这一天,白日来百花坊的客人们都傻了眼,都是为了娇滴滴地美人儿来的,谁知道来了之后却只看到了个尖嘴猴腮的龟公坐在舞台上,气得当场就想掀桌子,不过接下来的表演却让他们大跌眼镜,三国的故事在唐代并不是那么的脍炙人口,但他却有着独特的魅力。
这个故事里有英雄、有战争、有谋略、有争霸、有聪明人之间的斗智、更有猛将之间的斗武,这个故事里包含了让一切男人觉得热血的东西。
谁的智谋无双?谁的武力第一?谁能争得天下?
很快很快,整个洛阳城里的人们都开始为这个故事疯狂了。
百花坊的客户群体本来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们,这些人不仅有钱,而且喜欢附庸风雅。富人是什么?就是要最先享受到资源的人,所以《三国》炒的越火热,他们的好奇心就越高,可偏偏第一手资源又在百花坊,本就是他们常来的地方,说书所带来的收入便越来越多,更有甚者,甚至要求老窦在晚上也要说书。
说书火起来的同时,陆绩的钱袋也逐渐鼓了起来,屈突寿安排的人也到位了,三进三出的宅子逐渐人气旺了起来,管家来了,厨娘来了,丫鬟下人们也来了……屈突寿是按大户人家的标准配备的,一共给陆绩添置了有十几个人,原本空旷的新宅里顿时变得熙熙攘攘了。
各种红木橡木的家具,各种新出窖的瓷器摆设,陆绩还亲自画了几幅字画挂在了家里……
看着热热闹闹的院子,陆绩的眼里不由得浮现了几许温情,虽然和这些新来的下人们不是很熟,但陆绩是宽以待人的人,相信和他们很快就会熟络起来,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他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了。
只不过……似乎缺了一些可以谈心的家人。
陆绩本想邀周平一起搬入新宅,可是周平却怀有其它心思,还是选择了留在百花发的那个小院儿里,陆绩对此只能表示无奈,周平在想什么,他大概已经明白了。
…………
这天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两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午饭过后,陆绩回房在软榻上眯瞪了一会儿,便见冯管家递上来了两张拜帖,长孙孝政和王献海来访,二人车驾已经停在大门外了。
陆绩听到这个消息愣了半晌,狠狠地揉了揉额头,这才接过来拜帖,两张拜帖都渡了银边,尽显豪奢之意。
左思右想,陆绩也想不出来这两个家伙来找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自己最近也没怎么招惹他们啊?一个中秋诗会我更是躲得远远的,他俩也不至于再为之前百花坊的事来找我麻烦吧?
陆绩很头疼,看着手上这两张拜帖一阵心烦,他倒宁愿是丘神绩嚎着嗓子踹门进来呢。
不管啥意思,可以肯定的是,这俩人来找自己肯定没憋啥好屁,来者不善,对来者不善的人,陆绩向来只有一个态度。
“呃……冯叔,你出去告诉两位公子,说我病了,天冷得了风寒,就容易传染人,让他们先回去吧,说等我病好了再说。”
冯管家愕然道:“啊?可是……可是那是长孙侯爷和王刺史家的公子啊。”
陆绩苦笑道:“我知道,可我要得罪也早得罪他们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晚了,反正都这种关系了,眼不见为静吧,你去推掉吧,回头我叫俩大纨绔过来壮壮阵势再见他们。”
冯管家神情犹豫了一下,迟疑地道:“可……可是他们刚才在门口和小人打听了一下咱们这新宅子,我见他们挺热情的,就多和他们多寒暄了几句。”
“你说了啥?”
冯管家面露尴尬之色,甚至自己多了嘴,小心道:“我说了一句‘托二位公子的福,我家老爷近来都好’。”
一切都好……个屁。
若是没这俩人来打扰自己,自己这才算一切都好呢!
陆绩无奈地要摇了摇头道:“托着二位公子的福,老爷我还没被他们整死在大狱里……”
冯管家脸色立刻就变了,连忙跪倒在了地上,磕了几个头道:“老爷恕罪,是老仆多嘴了,老仆干了这么多年,却连嘴巴都管不住,老仆该死,实在该死。”
陆绩哪受得了这个呀,连忙将冯管家给扶了起来,苦笑道:“算了算了,早见晚见还是得见,又逃不脱的,你也不要自责了,我见见他们就是了,你去安排一下吧,我洗把脸就来。”
冯管家脸色这才缓和了好多,更是深深感谢这个年纪不大的老爷了,他原本只是将军府里的一个老仆人,但是屈突寿常年都住在国公府,他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更没有什么奔头,这回好不容易被派出来做个管家,结果刚来没几天就因为多嘴给主人捅了一个篓子,他能不惊慌吗?
好在这位老爷心善,要是换了别家,指不定的受什么惩罚呢。
“去吧去吧,别站在这里啦。”陆绩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冯管家这才回过了神来,赶忙转身一阵小跑就出了门去。
第六十七章 事出反常()
其实陆绩说的很对,麻烦,永远避无可避,倒不如硬着头皮扛着上去呢。
走至大厅中,崭新地胡椅上已经坐上了两个长衫翩翩的年轻人,这二人皆着青衫,看到陆绩从后堂走进来以后,长孙孝政起身朝他点头微笑,笑容和蔼亲切,而王献海显然没有长孙孝政这般有气度,只是坐在椅子上不阴不阳地冲他拱了拱手。
陆绩也笑了,而且笑得很亲切,很甜。
有时候笑容,是伪装自己的最好武器,陆绩和长孙孝政是的懂得,但是王献海看来不懂,想他这样四处散布敌意地人,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般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三集……
长孙孝政微笑瞧着陆绩,拱了拱手:“许久不见,陆公子别来无恙?”
陆绩干笑了两声道:“还好还好……”
长孙孝政哈哈笑道:“之前在百花坊的时候就曾邀请过陆公子来府上一叙,共同参研诗词一道,可是公子始终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