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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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四个人能和荃姑姑斗上数十回合,已着实不易了,荃姑姑是很满意的。”
噗,四个在刀头舔血的老江湖……合力只能跟韩荃过几十招?
天呐,看来蒋渠这种人,一开始就该送到天策馆磨磨性子的。
咯吱咯吱咯吱,一阵急促地踏雪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只见涛子不知何时爬上了城楼来,一脸焦急的就往这边跑,因为地滑的原因,还没跑几步呢,就摔了个大马趴,但他也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了,爬了起来就继续踉踉跄跄地跑了过来。
“慢点儿,这么着急干什么?”陆绩笑道。
“大小姐,陆大哥……”涛子跑到二人的面前,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说道:“不好了,不好了,方才益州那边负责压粮的一个管事到了天策馆,说大小姐筹的那五万石粮食,被宜阳县衙给扣了!”
“什么!”两人皆是大吃一惊。
在这件事情上,屈突通可是和各个方面都打了招呼的,宜阳县衙怎么会扣这批粮食呢?
“走,王刺史在南门派粮,去问问他……”陆绩也有些搞不清楚这件事的状况了,秦非烟筹粮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若说有心之人想吞下这批粮食,只怕是不可能的,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人生呐,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洛阳南门,王岐正一身粗旧长袍负手立在一旁,但浑身却鼓鼓囊囊的,乍一看还看不出来什么,但若是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他长袍下裹着的一层棉袄。周围都是吵吵闹闹的叫声、呵斥声,这是因为府衙正在派粮,贞观年间国家富裕、吏治清明,倒也没有官员一层层剥削救济粮的肮脏事,每个饥民大概能领一升米,折合现在的重量单位,也就一斤多一点,这是他们两天的口粮,不算多,但能保证最基本的需求。
在派粮官员和难民管理者的疏导之下,哄闹的人群总算是变得有秩序起来,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个个的到粮车处登记、领粮。
当然了,饥民们之所以可以这般听话,还说多亏了这些他们自己选出的管理者……
望着在井然有序的领粮队伍,王岐也是感慨万千,他干这刺史也有四五年了,在他从政的二十多年里,这类事情见过也处理过很多。争抢、喧闹、打斗似乎才是这类事情的常态,可是陆绩仅仅靠着一本小册子,采用了一些他甚至有些不理解的法子,不仅安抚了饥民们惶恐的情绪,还提高了府衙派粮的效率。
深谙人心的青年呐,只可惜……
不识时务。
哒哒哒……
一阵轻扬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王岐微微一转身,只见两匹矫健地青海骢驮着一对俊俏男女踏雪而来。
说曹操,曹操到。
第一百零七章 拖字当头()
“巡城校尉陆绩,拜见刺史大人!”陆绩跳下了马背,遥遥向王岐作了一揖。
王岐一愣,又看了一眼白衣胜雪的秦非烟后,这才愕然笑道:“原来是陆校尉和秦姑娘啊,这几日两位都辛苦了,现在形势稳定了一些,怎么不去休息一番,来找本官何事?”
“刺史大人,小女子今夏在益州筹了五万石粮草,但方才才得到消息,这匹粮草在宜阳县被扣了……大人,饥民们还等着这批粮草救命,还请刺史大人下令放过这批粮食吧。”秦非烟神情和语调都显得有些着急。
饶是秦非烟如此镇定和聪明的人,也有些不淡定了。
来回奔波了四个多月,为的就是这批粮食,可现在为山九仞,就差这最后一筐土了,如何能不让人心焦呢?
“哦?有这等事……”王岐眯起了眼睛,轻轻顺了顺下巴上的长须,这才淡淡的说道:“我倒是还没听说……不如这样吧,我先派手下去宜阳县衙看一下是什么情况,待了解了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再做打算?
陆绩和秦非烟两个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王岐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一听便知,就一个字——拖。
为什么要拖呢?他们两个也搞不懂……这赈济灾民一事,本就是王岐分内的职责,现在有人帮他筹集了五万石粮食,按说他应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摆出这种事不关己的姿态?
“……刺史大人,这批粮食挂不挂天策馆的名号,并不重要,只要能用在饥民身上,小女子愿意将这批粮食充入洛阳粮仓。”秦非烟明眸一闪,低声说道。
充入……粮仓,陆绩脸上的疑惑瞬间就散去了,他懂秦非烟想要干什么。
在试探。
“非也非也。”王岐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捻着胡须叹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身位洛州刺史,岂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功绩而贪墨了秦姑娘的功劳,这批粮食是秦姑娘筹来的,我也不便处置,一定会为姑娘讨回来的。只是……只是最近城内城外事物繁忙,手下实在没有人手可派了,不若这样,待这边情况再好转一些,我立刻就与宜阳县衙沟通如何?”
寒冬刚至,没有粮食接济,情况又能好到哪里去?
陆绩和秦非烟脸上都已浮现了几分冷色,说到底,他俩是一样的人,可以接受别人傲慢,可以接受别人无理,可以接受别人嚣张跋扈,但唯独接受不了的是,有人将这关乎黎民生计的事,当成儿戏……
摸摸自己的心……很多人都是这种人。
“王刺史不必派人前往,下官手中兵丁多的是,只需刺史大人公文一封,我遣人去宜阳县衙即可。”陆绩拱手抱拳,可话语中却是无尽地冷意。
王岐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股冷意,负手皱眉道:“岂能如此!我不了解情况就胡乱下令,那岂不是成了臆断之人吗!且不说这批粮食有没有问题,那运粮之人有没有夹带违禁之物?是否缺失了相应的路引和公验?亦或是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混入了其中?我都不敢保证……陆校尉你敢保证吗?”
陆绩紧攥双手,沉默不语。
这里面为什么透露着一股奇怪的感觉呢?
“这样吧……”王岐捻须思索了片刻,这才淡淡的说道:“既然是在宜阳县扣下的,你们且先去找找长孙侯爷,若他肯出面和宜阳县衙交涉的话,只要他觉得没有问题,我便即可下令放粮,如何?”
长孙敛?
陆绩眉头紧皱,心中的不安之感又强烈的几分……
“既然如此,小女子这便去宜阳侯府……”秦非烟并不知晓陆绩和长孙家在盐上的矛盾,当即也没有多想,立刻便应承了下来。
陆绩先是一愣,然后心中如计算机一般飞速转动起来,主要在考虑这几个问题。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圈套?长孙敛又有多大的胆子敢拿秦非烟做文章?如果不让秦非过去,那这批粮食王岐又能拖多久?
想了片刻后,陆绩主意已定。
“王刺史,您公务繁忙,下官便不再叨扰了,告辞……”话罢,陆绩便不着痕迹地碰了一下秦非烟的手臂,然后两个人拱手作揖,翻身上马离去。
…………
洛阳城内,某处街道。
这里屋舍如林,檐角交叠,却已没有了往日繁华之景。全城都下了禁令,除非有官府的腰牌,寻常百姓都是出入不得城门的,除了一些交易日常商品的商家,其他商户也都已经被勒令闭店了。
秦非烟和陆绩策马来至此处,眼见四周无人,两人这交谈了起来。
“陆公子,为何不让我去宜阳县呢?”秦非烟不解地问道。
“这长孙敛和王岐是一对儿老狐狸,我怀疑这可能是个圈套,他们平白无故地扣下你的粮食本就不对劲,王岐不仅推诿不顾,而且怂恿你去找长孙敛,我觉得很危险……”
秦非烟浅浅一笑。
她知道陆绩这是在为自己着想,心中也升起了几分暖意,遛着马笑道:“陆公子多虑了,寻我的那群人,是不可能和这两个人搭上关系的,我和王刺史他们平常并无冤仇,甚至还过府给他们算过命,他们不至于这般对我。”
素无冤仇……陆绩很无奈,她说的很对,真正和他们有冤有仇的,好像是自己。
只不过怎么和她解释呢?
毕竟现在处于非常时期,天策馆平日里给城外的饥民们诊病就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现在又闹出了扣粮这么一档子事,即便是小天女,心神似乎也有些分散了。
这个时候告诉她盐的事,真的好吗?
“这样……你在馆内先等着我,我去蒋国公府一趟,若是蒋国公能下令放粮最好,若是他也不肯放粮的话,我再去找你另做打算,如何?”为今之计,陆绩也只能想到屈突通这条路了。
秦非烟贝齿轻咬朱唇,犹豫了半晌,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好……等着我。”
陆绩提起缰绳,重重在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胯下的青海骢便嘶鸣了一声,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不过片刻,就消失在了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之上。
第一百零八章 虞叔虞公()
蒋国公府,前堂正厅。
陆绩焦急地在厅中踱着脚步,他来的很不巧,屈突通和屈突寿都不在,屈突寿是被调至了城外大营中,一方面是为了接应荆州调来的粮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把控军队,以防饥民生乱。而屈突通呢,则是不知所踪……
没过一会儿,一个青衫小帽的仆人就提溜着一壶茶笑眯眯地进了门来,熟练地给陆绩倒上了一壶热茶。
“陆公子,天儿冷,你还是喝杯茶暖暖身子吧。”对他们而言,陆绩是亲人,即便是远亲,那也要比客人亲近上几分,况且这位远亲老爷总是盛赞不已,他们更是不敢怠慢的。
陆绩重重叹了一口气,他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喝茶呀……
“小兄弟,你真的不知道蒋国公在什么地方吗?”
那名仆从提着茶壶苦笑道:“公子……我们只是下人,公爷的事哪是我们能过问的?如果公子不急的话,就在等等吧,一般情况下,公爷是不会在外面过夜的。”
不急?你看我的样子像不急嘛!
就差把“急”字贴脑门上了……
陆绩自然是等不到晚上的,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快步走到了堂前的案牍边,拿起了一枝毛笔便在纸上唰唰唰的写了起来,待字成之后,他才拿起来小心吹了吹墨迹,然后折叠起来交给了那名仆从,并嘱咐道:“我先去都督府看看,若是公爷回来了,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他看,事关重大,一定要及时交给他看!”
那名仆从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忙慌不迭地点头称是。
天不算好,厚厚的灰云如同给大地盖上了盖子一样,阴沉沉的让人心里难受。
蒋国公府厚重的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倒胃的吱呀声中缓缓打开。
陆绩沉着一张脸在两个门房恭敬的笑容里踏了出来,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蒋国公府外的大柳树上却拴着两匹马,树下坐着的两个人见陆绩出了门后,立刻就围了上来。
一个是阿灿,一个是周平。
“你们怎么在这儿?”陆绩有些讶异。
阿灿冲身边的周平一呶嘴道:“这家伙说小天女给你送了一封什么信,我知道你宝贝这个女人的紧,又是在这赈济灾民的紧要关头,我也不敢耽搁,就直接带他过来找你了。”
“什么信?”陆绩看着周平很是疑惑。
周平赶紧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陆绩,陆绩抖开了信纸这才凝眸看了起来,周平在一旁解释道:“方才秦府有个下人找到百花坊去了,他不识得先生你的住处,我也怕耽搁了先生的事情,这才赶紧收了信送到府上,又和路大哥一起找到了这里……”
然而周平的话,陆绩并未听进去,而是秦非烟写得这封信,让陆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还是去了。
“妈的!”陆绩将手中的信拧成了纸团,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并伴随着一声怒喝。
阿灿和周平都被陆绩吓了一跳,这个平日里温文儒雅的人,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样生气。
当然了,陆绩不是在气秦非烟擅作主张,也不是气屈突通的不知所踪。他气得是他自己,是最近发生的所有糟糕地事情,他气自己为什么事先没告诉她和长孙家的恩怨,他气自己为什么总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他气王岐给他使绊子,他气长孙家为什么不肯放弃制盐,他甚至气老天爷为什么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推来了这么一大堆饥民……
他也是人,胸腔里满满地负面情绪时,他也需要发泄。
深吸了两口气,陆绩努力平复下来了自己的焦躁和烦闷,风暴才刚刚来临,他需要一颗足够冷静地心去面对。
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纸团,陆绩揉了揉脑袋道:“周平,你先替我去一趟都督府,如果见到蒋国公的话,就告诉他有人扣了秦家的粮车,在宜阳县。路大哥,随我走一趟宜阳县吧……”话罢,陆绩便翻身骑上了周平骑来的那匹黄骠马。
调转马头,陆绩又冲周平嘱咐道:“我的坐骑门房去牵了,你骑着它先去巡防团找蒋渠蒋旅帅,让蒋旅帅带去你都督府,否则你进不去的。”
“是,先生。”周平愣了愣,然后点头应道。
“拜托了……”陆绩冲周平微微一点头,然后狠狠一拍马屁股,与阿灿策马绝尘而去。
…………
寒风拂面,如同刀割。
陆绩和阿灿正纵马跃驰在官道上,马蹄踏着一层层厚厚地积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脆响,想必陆绩而言,阿灿显然是骑马的老手了,他努力将身子伏低在马背上,并且小口地调整着呼吸,让呼吸的频率与马儿奔跑的节奏保持一致,一人一马简直已融合成了一个整体。
陆绩没有这本事,可他的速度却丝毫不比阿灿慢。
喜欢一个人总是无条件的,不求回报,也不惜付出。
“公子如晤:益州粮草事关重大,小女子不敢轻怠。吾知长孙孝政曾构陷公子入狱,曾有旧怨,恐公子为此事为难,故行缓兵之计,不告而行还望公子恕罪。秦非烟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