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归-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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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哈哈……好小子，竟然藏了杀招！”程咬金一阵狂笑，大斧一舞便又冲了上来。
陆绩现在总算清楚程处嗣为什么要跑了……以他这种指教人的方法，他还能有儿子简直是奇迹！相信过不了两年，这俩傻小子也得躲着他。
程咬金紧跟着一声暴喝，宣花斧紧跟着劈向了陆绩，但这一招来的没由头，陆绩轻轻挪了一步就躲了过去，程咬金变招很快，陆绩还没看清呢，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斧，大堂外的空地上顿时妖风阵阵，魔王乱舞，陆绩惊心动魄接连躲了十数招，才发现程咬金这路数……压根就没路数！
看着是虎虎生风，可他一招你不动他都能劈空，偏偏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抽冷子来一下，吓得人一身冷汗，端的是乱招胜有招的经典斧法……
陆绩不是对手，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跑！
抓住了一个空挡，陆绩扭身便开跑，程咬金舞着几十斤重的大斧，又挥舞了好一阵，一时之间还真跟不上到处乱窜的陆绩。陆绩也不傻，他专门找院里那些兵器架、石磨、石桌、柱子之类的绕着跑，程咬金这长兵器顿时受到了掣肘。
程咬金气得哇哇直叫，高声呼道：“老王，堵住敌将退路！”
带陆绩进门那中年人部曲身子一抖，但还是按捺住了自己，没动……
开玩笑，真堵住了程咬金还真就敢把人给劈了……
不相干的人为了自身安全着想，早已退至了角落里，这程老公爷最近几年无仗可打……早就憋闷坏了，好不容易吐谷浑犯了点事，李世民还是把李靖给派出去了。这些年里程咬金在长安城横行霸道，连鬼见了都犯愁的人物，谁敢跟他打架？
这老家伙早就憋坏了……
要不然教自家孩子，还要那么多部曲围着干嘛？还不是担心一不小心把自己孩子给“劈脑袋”喽……
今天来着愣头青……啧啧。
小院子里两道人影一个跑一个追，再加上两人身形差异却是很大，程咬金手里舞着大斧怒吼狂奔，但凡玩过点儿游戏的人，都可以联想到狂暴的BOSS追杀玩家的情形。
“敌将休走，哪里逃！与程某留下！”程咬金已进入状态了。
陆绩额头冷汗直冒，充耳不闻脚步加快。
嗖！砰！
陆绩停下了，一脸惨白，浑身直哆嗦。
离他鼻尖三寸处，演武厅旁的朱红色柱子上，颤巍巍地斜插着一柄宣花大板斧，斧刃入木六分，尾端犹自悠悠颤动不已。
满院寂静……
“呼，臭小子一点儿胆气都没有，若是有喝酒时三分之一豪气，跟我正面一战的话……”
“怎样？”陆绩挡在了程咬金面前，生怕他再去拿那宣花大斧。
“你早就被我干趴下了！”程咬金叉腰瞪眼道。
陆绩：“……”
“开宴！喝酒！上胡姬！不醉不归！哇哈哈哈哈……”程咬金居高临下狠狠揉了揉陆绩的脑袋，然后揽着陆绩就往正厅走去。
陆绩轻轻叹了一口气。
喝酒就喝酒吧，喝酒顶多出洋相，不会要人命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程府吃酒（）
酒宴排场很客气，程府新买的胡姬也很漂亮，有黑发也有金发，有黑眼睛也有绿眼睛，胡姬大抵来自中亚，大唐女子的服饰套在她们身上，配合着刀刻般的深深轮廓，显得颇为怪异。
随着程咬金一声吆喝，热腾腾的菜肴，还有一坛坛三勒浆被端进前堂。
程处嗣也已经闻着肉香摸回正厅，陆绩看到这家伙顿时就赏了他一个白眼，说是换衣服……结果换了半天还是回来时那身，竟然不告诉我这程老流氓下手这么没分寸！
酒菜上桌，几名胡姬则随着前堂内的乐声响起，光着脚在前堂正中翩翩起舞。
程咬金冲那几名胡姬微微一颔首，那几名胡姬顿时会意，停了舞蹈，马上款款上前，将陆绩团团围住，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一个捏肩，一个斟酒，一个挟菜，一个捶腿，四女白花花的大胸脯不停在他身上蹭啊蹭，或黑或绿的眼里不时扔来一记又一记秋波……
看着这一个个胡姬一脸春意，还不是发出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浪笑，像极了后世某岛国小电影里的痴女……陆绩小心肝儿不由得一颤。
陆绩艰难地将头从四个胡姬的丰乳肉臂中探了出来，冲程咬金苦笑道：“程伯伯，您今天叫我来倒是是为了何事啊？”
程咬金满饮了一杯酒，回味半晌后，眯着眼嘿嘿笑道：“臭小子，这些个胡姬都是俺高价买回来的，专门款待贵客用，你还一脸不乐意？”
陆绩陪笑道：“小子口味比较淡雅……”
程咬金眼珠一转，将头探了过来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高昌国的？高丽国的？倭女我也能给你买来……实在不行我带你去教坊司走一遭，你看上哪个随便挑，我就不信太常寺不卖我这个面子！”
靠……这又是抽哪门子风？
陆绩实在猜不透这老流氓的心思，狂擦汗道：“程伯伯这是何意？”
“唉。”程咬金悲叹一声，瘫在蒲团上幽幽道：“……还不是怪你这小子，上次你在朱雀大街上摸了那姑娘的屁股，陛下竟然让我把那姑娘找出来给你做婆姨！这人海茫茫我都寻了好几天了，让我去哪儿找去？我又不是你爹，你造的孽竟然要我来还……”
谁造的孽！
陆绩狠狠咽下一口老血，抑制住了胸腔里翻腾的洪荒之力，咬牙道：“程伯伯叫我来的意思是？”
程咬金笑道：“人我是给你找不来了……喜欢什么样式的姑娘你随便挑呀，莫和伯伯客气，权当伯伯送你的，陛下问下来你一笔带过去就行了，如何？”
陆绩已经听愣了，心里别扭极了。
上回被这老货坑了一把，被人甩了一巴掌事小，还落下了一个小流氓的称号。结果李世民见都没见过自己，就这么下旨把这个姑娘许给自己了？这程老流氓更是混账，找不到人了竟然还想送胡女蒙混过关……最重要的是还拉自己下水，这要是真细究起来，可也是欺君之罪呀。
不过找不着也好，那个姑娘虽然模样好看身材也不差，但真这么稀里糊涂地娶了她……陆绩也接受不了。
“程伯伯，陛下要真不追究的话……这事儿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好了，至于胡姬也算了，小子口味淡雅，淡雅……”陆绩忙摆手道。
程咬金把玩着手里的漆耳杯，看着在四个胡姬怀里苦着一张脸的陆绩，眯眼笑道：“你小子二十多岁了也没成婚，这么漂亮的胡姬连碰都不碰，不会是个兔子吧？”
陆绩那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压住。
你才兔子，你们全家都是兔子！
“爹，先生才不是兔子呢，他……”
“没规矩！叫师父！”程咬金板脸训斥道。
陆绩：“……”
程处嗣吓得一哆嗦，讪讪道：“师父不是兔子，不是兔子，今天洛阳都传开了，昨天晚上师父在金玉阁把涟衣给纳回家了，怎么能是兔子呢！”
“嗯？教坊司的涟衣？”程咬金疑道。
“对！就是她！”程处嗣点头道。
程咬金顿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陆绩，指着他气道：“啧啧啧，上回怎么教你的！挑了这么一个胸小屁股小的柴鸡，以后能生儿子吗！得亏我不是你爹……要是你爹非得被你给气死！”
陆绩腹诽，还好你不是我爹……在你气死之前，说不定一不留神就把我给劈了呢。
程咬金又饮了一杯酒，看着陆绩缓缓道：“说起你爹，从你进城以来，倒是也没见你怎么替他走动过。”
陆绩神色一凌，他还真没想到程咬金话头转的这么快。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自古以来，中国最重孝道，尤其是在古代更看重这个，陆绩这种情况虽然特殊，导致他和他爹关系微妙，但依着礼法，父亲大于天……不管你是私生子还是被遗弃的孩子，你都得孝顺他，不过他对你有多么差，有道是“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说的不就是这个。
在这个父为子纲的时代，程咬金这个问题……诛心。
陆绩思忖了片刻，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天地君亲师，我……父亲触犯了国法，陛下下旨将他打入了大牢，既是圣裁，我也不能多言。”
陆绩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程咬金笑骂道：“小小娃子油腔滑调避重就轻，不愧是那老陆的种……俺跟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提醒你，你冲撞官衙也好、大街上摸人家屁股也罢，行事荒唐一点没什么，可千万别在德行上被人做了文章，尤其是你爹这件事，现在你的身份还没被翻出来，但也瞒不住，倘若一点被有心之人利用……你可要小心一些。”
陆绩眉头紧皱，秦非烟曾在那封锦囊之中警示过他这些，他也知道其中凶险……
“程伯伯可知我爹下狱的缘由？”
程咬金哈哈大笑一声，指了指陆绩身前的酒盏，笑道：“你才俺喝过酒了，自当知道与俺喝酒的规矩呀！”
陆绩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深吸了一口气，豪气干云地端起了酒盏一饮而尽。
“好酒！”陆绩啧吧嘴道。
几个胡姬正在陆绩怀里扭来拱去呢，却突然觉得脸上湿哒哒地一片，诧异抬头一看，只见好几道酒水顺着陆绩的脸颊往下流了去，那一盏酒喝起来豪爽，其实陆绩只抿了一小口，其它全拍脸上去了。
开玩笑……吃过一回亏，谁还敢跟这个老流氓玩真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初闻党争（）
“还请程伯伯指教。”陆绩恭敬问道。
敲了敲桌案，程咬金收起了笑容，严肃地道：“好，先与你说说那贩官案……你父本事吏部郎中，与你这给事中一样，是正五品的官员，官阶稍稍比你高半阶，虽然官位不高，但掌握着朝廷官官员选拔、考核、裁定的大权。就在一年之前，青州刺史突然上书，称鲁地许多地方官职皆被汉王李元昌贩出，当时引得朝野震动，我大唐素以吏治清明自居，陛下盛怒之下责令大理寺纠察此事，顺藤摸瓜便摸到了你爹的头上。”
汉王李元昌？
昨天那个在金玉阁里上下蹦跶的李天佑他爹？
陆绩疑惑道：“汉王李元昌现在不就在长安城中吗？他既然牵扯到了这么大的案子，为何无事？”
程咬金嘿嘿笑道：“本来就是弃卒保帅之举，要是连帅都丢了，这招还有什么用呢？”
“我爹是卒？”
程咬金捋须道：“你爹是卒，却是这个贩官案里的帅，整个案子便以你爹的下狱而结束了，没再往上深究……其实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也知道，你爹区区一个吏部郎中，有何本事操控鲁地的地方官贩卖？这背后深了去了，倘若陛下真要深究，指不定能查出谁呢！”
“那陛下为何要放过李元昌？”陆绩十分纳闷，观李世民之前弑兄杀弟的表现，他不应该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
程咬金眯眼道：“不是陛下想放过李元昌，是太上皇想让陛下放过李元昌，你要知道……现在的太上皇只要提出的要求不越界，陛下怎么都会满足他，道理嘛……刚才我都跟你讲过了。”
是讲过了……陆绩一点就通。
孝嘛。
他一个小小的臣子都要顾及的东西，天子更要顾及了。尤其是对于李世民而言，作为一个把老爹撵下台，自己上台唱主角的人，他在这一点上给人留下的印象已经不能用不孝来表示了，是大大的不孝！
所以在篡了老爹的位置以后，但凡有能满足老爹的地方，他都会竭尽全力去“孝顺”老爹，修建大明宫就可见一般。不管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李世民在这件事情上，看来是做出了让步。
起码李天佑现在还敢在长安横着走，看来贩官案对李元昌确实没太大的影响。
只是苦了自己那个便宜老爹了，白白给人家天子“尽孝”做了炮灰。
“那这背后是……太子？”陆绩试探性地问道。
挥挥手，程咬金令胡姬退下，堂内只剩陆绩和程家父子了。
程咬金眯眼道：“小娃子知道的倒不少，汉王背后站的是太子，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也正因为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李元昌才得以保住一条小命……单以他的身份卖官鬻爵，陛下就不知道能砍他多少次脑袋，吏治事小，邀买人心事大呀！”
陆绩苦笑着问道：“那我爹也是个太子党了？”
“不蹭一鼻子灰，也不至于拿他当弃子。”程咬金嘿嘿笑着，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你老子运气倒是不错，全家下狱愣是漏了你这么一条鱼，现在又有了爵位官职，就算翻出你的身世，你也不至于受到牵连，算是给你们老陆家留了个种……”
陆绩苦笑不已，便宜老爹是太子党，结果反被太子抛弃下狱，自己又拿掉了太子在洛阳最得意的臂助长孙敛……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吧？
程咬金摸着下巴上的短须，似笑非笑的盯着陆绩道：“小娃子，朝堂水深，尤其是这党争之时，既是投机者的乐土，也是投机者的地狱，你爹就是个例子……现在你与太子结了些许恩怨，但宁可多忍一时，也千万别被浪潮推向其他地方，莫扯进那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事里，懂吗？”
陆绩点头称是。
说实话程咬金能点到这个份上，陆绩已经很吃惊了。他当然懂程咬金的意思，因为长孙敛的事，太子李承乾多多少少都会对自己带有一丝恨意，程咬金怕自己顶不住这份压力，为求自保转向其他人的阵营，故而出言警醒自己。
其实程咬金这心还是操多了。
作为穿越者的陆绩心里门儿清，不论是太子李承乾，还是越王李泰，到了最后都不过是这大唐江山的一个过客而已，起码目前这些朝臣仍在这二人面前打转。谁都没想到千古一帝天可汗的继任者，居然是嫡出子女里的老三，李世民英雄一世，居然把皇位传给了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皇子夺嫡中毫无底蕴根基的嫡三子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