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两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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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袁湛袁士深,见过刘兄!”袁湛首先行礼,不管人家因何而来,咱也不能失礼。
“卫阶卫叔宝!”卫阶只觉得刘穆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只好现行见礼。
“穆之世居京口,今日方抵建康,秦淮风光慕名已久,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番,不曾想如此深夜时分还能遇见两位兄台,真是缘分啊!”这个刘穆之谈吐不凡,举止优雅,一身布衣随风嚯嚯,面对卫阶袁湛这两个看上去就是高门公子的人,丝毫不露怯色。
“穆之见二位兄台气宇轩昂,又在桥上争执,便不请自来,望能调解一二,还望二位莫嫌穆之唐突!”
刘穆之初到建康,显然未曾听过卫阶和袁湛的名头,只是一心想要替二人调解纠纷,卫阶摸摸鼻子,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说到:“夜晚风凉,我们下桥再说吧!”
“刘穆之,刘穆之!”
卫阶眼中一亮,心中不由得不感叹缘分使然,对于自己将要在历史中扮演的角色更加迷茫了!
“竟然会夜遇刘穆之!”
第二十八章:为将来计()
卫阶体弱,朱雀桥上晚风吹在身上,丝丝凉意透体而过,只是卫阶的内心此时却是火热的,就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刘穆之。
刘穆之,字道和,汉高祖刘邦的后人,也是日后辅佐刘裕称帝建立南朝宋的关键人物之一,如今虽然是初到建康,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但是在卫阶看来,刘穆之的头上已经自带丞相级别的光环了。
刘穆之性格开朗,喜欢交朋结友,在京口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只是寒门出身,难得高门赏识,揣着怀才不遇的憋屈来到了建康,想在建康谋得一方天地。
“刘兄,我们刚是在讨论这个时辰能否进去乌衣巷拜访安公,并未有什么争执,不过倒是引来了刘兄,也算是好事一件!”想起了刘穆之的身份,卫阶顿时有了拉拢之心,热情地寒暄到。
为了卫阶自己也好,为了刘裕也罢,无论如何,这个刘穆之是一定要留在身边的。
“去乌衣巷拜访安公?”卫阶此言一出,刘穆之顿时意识到面前这两位身份非凡,寻常人别说是这个时辰了,即便是平时,也难有拜访谢安的念头和机会吧。
“卫阶,卫叔宝…莫非这位仁兄就是兰陵公卫嚾府上的二公子?”
“正是在下!”卫阶没想到自己的名头都传到京口去了,当下呵呵笑着说到。
“穆之早该想到的,像公子这样生得白玉无瑕,如珠似宝的美男子,除了卫阶卫公子,尚有何人?”刘穆之再次显现出他善谈的一面,说的卫阶都快脸红了。
“不知道二位公子这么晚还要拜访安公,所为何事?如果信得过在下的话,不妨说出来参详一下!”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刘穆之深明这个道理,作为寒门出身的他,一定要时刻准备着展现自己的才能,眼下这两人都是有机会见到谢安的人,此等机会怎能错过。
卫阶与袁湛对视一眼,心中都觉好笑,都说交浅言深,就算是自来熟,只怕也没有刚认识就这么热情的吧?不怕过犹不及吗?
卫阶心中一动,如果是货真价实的刘穆之,以后自然是他这边的人,是信得过的,借机考察试探一番,也无不可。当下将自己这几日的遭遇还有心中的疑虑尽数告知,想听听这个日后会是刘裕私人助理加秘书的人会有何独特的见解和看法。
“这个苏巧儿很有问题!”刘穆之沉思片刻,一开口便让卫阶眼中一亮,果然是个明白人。
“这个苏巧儿一定是哪一方势力安插在建康城内的眼线,而且极有可能整个建康城都遍布着这个势力的眼线网,甚至卫家之内,就有眼线!”
卫阶闻言微微点头,眼前这个刘穆之应该货真价实,非同名同姓之人,刘穆之说的正是他担心的,这样的一个眼线网遍布建康城,却不知道属于何方势力,那就是一个不知何时爆炸的定时炸弹啊!
袁湛闻言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他虽然耿直木讷,但并不愚笨,此刻他也觉得这个苏巧儿很有问题。
“公子如果想要知道苏巧儿背后的人是谁,其实不难,临别之际,她已经有了几分招揽之意!”刘穆之轻拍双手,语态轻松地说到。
卫阶闻言苦笑,现在时局这么乱,不是谁的船都可以上的,一个不小心就是舟覆人亡的结局,他怎敢大意,当下接着问到:“刘兄能否猜出一二?”
刘穆之拧眉陷入沉思之中,半晌之后才肯定地说到:“荆州桓家!而且多半是桓玄私自安插在建康城内的眼线!”
“刘兄何以如此肯定?”卫阶眼前一亮,他虽有怀疑,却不敢肯定,这个刘穆之为何能这么肯定。
“五石散!”
“当年桓温作乱,虽被镇压,其子桓玄却一直妄图秉承父亲遗志,然则桓玄想要取代司马王朝,最大的障碍将会是来自建康的高门,而五石散将是桓玄控制建康高门最狠也是最有效的一着妙招!”刘穆之越说思路越是清晰,眼神也跟着愈发明亮,落在卫阶的眼中,这就是智慧的光芒。
“有道理!”对于大晋的国情民情,还有一些宿怨,卫阶自然没有刘穆之那么清楚,此刻听刘穆之娓娓道来,不由得愈发佩服起来。
“刘兄高见,不知道刘兄在建康城内可有落脚之处?”
天色已晚,总不能一直呆在河边彻夜长谈,卫阶都担心自己这破身体会不会着凉感冒了,虽然如今已是初夏时分。
“尚无落脚之处,本想彻夜泛舟,明日再寻住处的!”刘穆之坦然说到。
“移驾卫阶如今居住的别院如何?我三人来一个彻夜长谈!”所谓贵在初交,情是老友浓,卫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先入为主的机会。
“两位公子是我在建康认识的第一批朋友,彻夜长谈,有何不可?请吧!”刘穆之也是爽朗之人,当下与舫舟艄公一番讨价还价后结账,跟着卫阶袁湛就回了西大街的别院。
一夜长谈,几乎都是卫阶和袁湛在听刘穆之在说,卫阶发现,这个刘穆之简直就是个全能,大到国家大事,南北形势,小到世俗民情,各地风俗,再杂到书法音律撰文,是无不精通。
天色渐明,袁湛起身告辞,他此时已在家中长辈的努力下出任中书黄门侍郎,要是错过了点卯的时辰,是要挨板子的,一夜倾听下来,他也是收获颇丰,对于卫阶和刘穆之的钦佩之情达到了顶点,直接在卫阶的别院中简单洗嗽后,便直接赶赴官衙了。
“刘兄今后有何打算?”卫阶想把刘穆之留在身边,只等时机成熟,便推荐给刘裕,但是这种预知未来的事又不能明说,当下不露声色地试探道。
“唉,寒门子弟,能有何打算,只能见步行步了!”一夜未睡,刘穆之一脸疲乏,言语间竟然有几分萧索之意,大别与昨夜畅谈时的意气奋发。
这大概就是刘穆之身上最大的缺陷了,对于未来充满了迷茫而不自信,看来得想个办法帮帮他才行,卫阶一边暗自想着,一边开口说到:“不若留在别院,我二人也好做个伴,将来之事慢慢再做打算!”
“公子愿收留在下?”刘穆之脸上喜色一闪即逝,站了起来就要行礼。
“你我之间,相见恨晚,贵乎知心,无需如此!”
卫阶不肯受礼,避让之后接着说到:“如今我卫阶也是一穷二白,还要想办法填饱肚子呢!”
刘穆之表面爽朗,热情活络,内心却因为出身寒门,怀才不遇而变得自卑自怜,卫阶心有所感,不便言明。
才是有了,但是还需要一个强大的内心,才能为将来的宋武帝所用,好在时间还有很多,不急一时!
刘穆之当下有点尴尬,他本想以门客的身份留下来,卫阶言下之意,他还得和卫阶一起出去赚钱养家,这种营营小利的琐事,别说他愿不愿意了,他根本也就不会。
“你不用担心,事情我去做,你只要帮我一起想办法便可!”卫阶心中无语,怎么一说到要赚钱养家,这里的人怎么都是这么一副德性?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为将来计,这些,也就都忍了吧!
说到赚钱,卫阶当然不可能随便就跑出去做些贩夫走卒的营生,还得动动脑子想想才成,做些什么才好呢?
不由自主中,卫阶最终就轻哼起来,他现在需要一些能放松心情,忘记忧愁的调调来调节一下。
“公子你哼的这是什么曲子?为何从未听过!”
第二十九章:鸥鹭忘机()
“公子你哼的这是什么曲子?为何穆之从未听过!”卫阶一边洗嗽,一边轻哼曲调,刘穆之听在耳中,原本惆怅的心绪竟莫名得到舒缓,不禁大讶问到。
“是公子自创还是失传于世的名曲?”
“啊?什么?”
卫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又哼了几句才回过神来,他哼的这首曲子刘穆之怎么可能会听过,这是一首七弦琴的曲子:鸥鹭忘机,后世所作,现在都还没出世!
卫阶自幼喜欢音乐,但凡好听的音乐,不管是流行歌曲,还是民歌山谣,甚或古典名曲,他都有所涉猎,此刻下意识地便哼起了这首鸥鹭忘机。
鸥鹭忘机是宋人刘志方所作,所谓“人能忘机,鸟即不动;人机一动,鸟即远离。”此曲的意境就是要人莫动机心,心机不动,心境也会随之豁然开朗,是一首引导人们展现真善美精神世界的曲子。
“闲来无事,随便哼哼的!”卫阶洗嗽完毕,微笑着说到。
“奇才啊,公子!”刘穆之两眼冒光,略显激动。
“公子只是轻哼几句,便能使人心神舒缓,忘掉忧愁烦心,意境之不凡,令人心叹!”
卫阶心中一动,将手中的方巾放好,开口问到:“刘兄擅长谱曲,不知可否凭卫阶所哼之调来谱曲?”
“当然可以,只是公子…”
卫阶赶忙打断刘穆之的话,他知道刘穆之要问什么,无非就是他为何能创却不能写之类,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太麻烦,还不如自己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也许我确如刘兄一样,擅长谱曲弹琴,只是不久前脑袋受过重创,如今不仅很多事不记得,就连以前最为得意的谱曲弹琴的能力也丧失殆尽了,只是脑海中还残留一些谱曲的记忆!”
刘穆之不由得同情地看了一眼卫阶,面前这个“璧人”,也算是命运多舛了。
“我想到了一个赚钱之方!”卫阶深吸一口气,如果这个想法能成,想必就不用再为以后的生计发愁了。
“我们可以卖曲子!”
刘穆之也是通透之人,闻言眼中一亮,说到:“确是可行之道,健康城内青楼林立,不乏抚琴卖艺的歌女,喜欢附庸风雅的公子哥更是数不胜数,公子如果能谱出几首像之前哼的调子,想必能赚个盆满钵满!”
“曲子尽力去想的话,应该能想起几首,只是怎样才能卖个好价钱?要是有人也像刘兄这样听到调子便能谱出来,那岂不是不值钱了?”卫阶虽然觉得可行,但是细节之处还需斟酌。
“公子杞人忧天呢!且不说这天下名士多如繁星,实则多为附庸风雅之辈,真正通音律者少,能听懂,就已经算是不寻常了!”刘穆之顿时神采飞扬,摇头晃脑,无比自信地说到。
“公子莫不是以为穆之能听音谱曲,天下之人便都能如此了?”
“哈哈,刘兄莫怪,刘兄奇才,天下无俩!是卫阶患得患失了!”卫阶也是不由得好笑,真要这么容易,个个都是音乐大家了,即便是像烟濛濛那样琴技了得之人,只怕也只能据谱弹奏吧!
“如今建康城内,人心浮躁,公子之前哼的那个曲调,只怕就会大受欢迎,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请公子将脑海中记忆的曲调完整地哼一遍!”
卫阶摇头失笑,这个刘穆之,究竟是着急赚钱,还是心切证明自己?
时辰还早,小娥也只是刚起来准备早饭,卫阶索性就随了刘穆之的意,二人就在别苑的小小院子里忙活起来,一个哼唱,一个执笔记录。
然而卫阶接连哼了三遍,刘穆之却是一个音符也没有记录下来,只是在那皱眉发呆。
“有什么问题吗?是我哼的太小声了?”卫阶看着依然空白的纸张,不由得心中一突,略显紧张地问到。
“不知为何,始终把握不到第一次听公子哼唱时候的感觉了,无从落笔!”刘穆之微一摇头,放下毫笔,叹声说到。
“不应该啊,之前只是随便哼了几句,现在可是将我能记得的都完整的哼出来了,怎么反而会无从落笔了?”卫阶皱眉苦思,低声喃喃着。
“我明白了,是心境,这首曲子要求心境淡然,你我二人如今心里满是铜臭的念头,如何能成!”片刻之后卫阶眼前一亮,想到了其中关键之所在。
“什么都不要想,静下心来体会,我们再来!”
卫阶先是深吸一口气,将急切赚钱的心思按捺下去,一边感受着院中划过的微风,一边仔细聆听着清晨时分独有的鸟儿清鸣之声,很快,卫阶便进入了一种空灵的意境,心无旁骛。
犹如清风拂面,平缓和谐的音调从卫阶口中传出,在院落中散落开去,刘穆之闭上双眼,仔细聆听,手中的毫笔跟随者节奏勾勒出一个又一个音符。
不知道何时,王氏已经起床,依门安静聆听,就连在厨房忙活的小娥与小松二人,也被卫阶轻哼声所吸引,小院之中,一人忘情哼唱,一人听得如痴如醉,盲眼下笔,还有三人也是听得忘我,都像是与这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小别苑融为了一体。
不过短短的四五分钟的时间,卫阶已经将存于自己脑海中的鸥鹭忘机完整地哼了出来,而另一边刘穆之也已经尽数记录下来,转化成了标准的七弦琴曲谱。
王氏眼角湿润,走到卫阶身前,也不说话,只是执起卫阶的手,老怀安慰地轻拍了几下,她一直最为挂心的幼儿,终于再也不用她担心了。
“少爷,这首曲子好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