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大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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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目远望,隐隐见似乎在城脚下好似有片林子,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便大步冲着那边走去。
望山跑死马,这话用在这里却也极是合适。方才站在高处,看着那个地方不是很远,这一路走来,直直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远远的看到那林子边。
凝目望去,随着越来越近,果然正是一片竹林,不由的心下大喜。几乎是小跑着到了近前,但见林木深深,竹香阵阵。
这里地处背阳之地,虽在夏日,那偶尔刮过的风却透着一股凉意,阵风吹过,竹叶簌簌而响,竟是说不出的幽静。
竹林内可见几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他也分不清方向,便随便选了一条走入。直走了好一会儿,才见前面露出几间茅草屋的屋脊。
连忙紧走几步,待到了近前,果然正是篱笆做墙,心下不由欢喜。只是那喜悦不过才起,便又化为沮丧。无他,只因这里十几家屋子,几乎都是一个样,个个都是茅屋竹篱笆,却如何分得出哪个是徐长卿的家来?
正无奈何中,想着是不是索性大喊一通看看,却见旁边一家院内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老者弓着腰,蹒跚的走了出来。抬眼正看到往里张望的萧天,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警惕,随即沉声道:“外面的客人,不知有何见教?”
萧天眼见老头神色,自己也觉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和卤味,赔笑道:“老人家请了,在下乃是徐琼徐长卿先生的朋友,今日特来访友,却一时找不到他家门,敢问老丈,可知长卿兄的住所,若能为小可指点一下,则不胜感激。”
老者听他这么一说,又看看他手中拿着的东西,脸上神色这才缓和下来,略一迟疑,指着旁边道:“喏,徐先生的院子,便是隔着的那一个了。”
萧天大喜,刚要拜谢,那老者又道:“只是这会儿你便去也找不到他。先生此刻正在蒙学,教授这附近咱们几家的娃儿识字。若要寻他,可往后面转去,有一处砖瓦房的地方便是。”
萧天连忙谢过,踮脚向老者指点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有一户人家,屋顶乃是以瓦片扣遮的,侧耳听去,隐隐有朗朗书声传来。。
第46章 :再见徐琼()
“西风拂雾竹林边,草屋蓬门篱笆墙。唉,长卿兄,你这哑谜打的,却叫我找的好不辛苦,当罚,当罚啊,哈哈。”
竹声萧萧,凉风习习,满眼葱翠的小院中,萧天举目环视了下四周,笑呵呵的向对坐的徐长卿说道。
今日的徐长卿似乎更为瘦削了几分,但眉宇间原先的那丝阴霾,却已化作光风霁月,一身不变的布衣白袍,衬着颌下几缕长髯,颇有几分出尘之姿。
此刻听他抱怨,笑着举杯相和,一饮而尽,这才歪头看着他道:“你不过只是多走两步,又辛苦些什么?却来扰了我的清净。”
萧天笑道:“便只清净就是好吗?这清净是清净了,可也够清贫的。”
徐长卿微微撇撇嘴,不屑道:“我自心中安乐,便是清贫也是甘之如饴。你休来试探我,只管直说,今日到底来做什么?”
萧天被人揭穿,面上却毫无愧色,叫屈道:“哪有?便是数日不见,心中惦记徐兄而已。”
徐长卿面上似笑非笑,斜眼看着他笑道:“当真?”
萧天一脸坚毅,点头道:“真!比真金还真!”
徐长卿哈哈大笑,指着他道:“好,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今日便不说其他,只管开怀畅饮。”
萧天眨了眨眼,应和道:“当然当然。。”
却听徐长卿又摇头喃喃道:“唉,我这本还担心,你刚到衙门,不熟悉情况,有些事儿想着帮你分析分析,看来却是杞人忧天了。”
这话一入耳,萧天顿时傻了眼,呐呐的道:“徐兄何以知之,小弟进了衙门?”
徐长卿微笑道:“怎么,贤弟不是说不谈其他吗?”
萧天眼神儿发飘,摸着鼻子耍赖道:“我谈了吗?却是徐兄先说起的好吧。”
徐长卿就噎住了,翻了翻白眼,气道:“好,好。”举杯喝酒,却是不肯再说。
萧天笑嘻嘻的给他填上酒,赔笑道:“长卿兄何必这么小气,玩笑也开不得?且说说,究竟如何得知小弟进了衙门的。话说这才不过一二天的事情呢。别说你会神算,便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徐长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伸脚一踢他袍角,哼道:“这皂靴可是寻常百姓穿的?你若不是入了衙门,如何穿的这靴子?正如你所说,既然入了衙门,才不过一二日,便老远的从城中跑来我这城西,若说没事,便打死我也是不信的。”
他最后一句,却是将先前萧天那句话原句奉还,自是调侃之意。萧天低头一看,这才恍然。
他出门时,还特意换了一身衣裳,却是忽略了这靴子的问题。伸手搔了搔头皮,惭笑道:“长卿兄好细腻的心思,你若去做个捕头,定然是个神探。”
徐长卿斜了他一眼,自顾自斟自饮。脸上却全是一副不屑之色。
萧天干笑两声,这才将来意照实说了,临了问道:“长卿兄,你在这京口日久,对那马县尉应该有所了解吧。你看,此次小弟去不去的呢?”
徐长卿静静的听他说完,半响,忽然抬头看着他,皱眉道:“顶之,我有一事不明,到不知该不该问。”
萧天一愣,道:“兄有事,只管问就是了。”
徐长卿道:“如你所说,当日既推了李伯纪的提点,应是不愿为官,但何以又甘愿在这县里,做个微末小吏?”
萧天一窒,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叹道:“徐兄看高我了,小弟哪是什么不愿为官,实在是力不能及啊。按老相公的期许,乃是希望小弟日后登堂入室,在天子座前,和当朝晏晏诸公,行那翻天覆地之大变革之事。嘿,小弟不过一凡人,就算有些小手段,却哪里是做那般大事的性子?至于说应了庞大人做这个都头,不过就是当做一份营生,讨个生活而已。毕竟,一个小小的京口县都头,每日不过管些杂事,与那上朝施政,却是天地之别了。”
徐长卿微微皱眉,摇头道:“贤弟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学,莫说李伯纪,便是为兄我也是看好的。只要你肯做,又有李伯纪照看,大事。。”
萧天摆手打断,摇头道:“徐兄不必多说。我只问你,以当今朝廷局势,若天子肯用你,你当如何选择?”
徐长卿闻言,面颊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沉默半响,终是轻叹一声,点头道:“魑魅横行,鼠辈戚戚,你既然看的明白。。罢了罢了,倒是为兄着相了。”
他深沉的说着,一时间两人都有些萧索。萧天察觉到气氛沉闷,挑了挑眉头,展颜举杯,笑道:“你我皆为小民,这些个大事,却不是你我该想的。小弟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多赚些钱,娶几房媳妇儿,便是大欢喜了。”
徐长卿莞尔,举杯喝了,也便将那些烦闷抛开,笑道:“你倒是好大的志向。”
萧天大笑。
少顷,徐长卿这才敛住笑容,往竹椅上一靠,悠然道:“贤弟先前所问之事。呵呵,以为兄的看法嘛,你只管去,危险是没有的,惊倒或许少不了。”
萧天一愣,问道:“何以见得?”
徐长卿两眼微微眯起,脸上闪着自信的光芒,撇嘴道:“庞县令其人,精明谨慎。虽能修身自持,但却魄力不足。便今日之策,足可见其短处,不免稍嫌小家子气了。”
说到这儿,看了一眼盯着自己的萧天,又继续道:“若我所料不差,他必然早已使人,将你和李伯纪的关系泄露给了马振那边。马振虽是个粗人,但却不傻。他之所以来了这京口县,做了个县尉,便是因为得罪了上官所致。若是知晓了你的背景,焉肯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手下,去冒得罪影响极大的宰执的风险?只是话虽如此,这但凡是人,总是要个面皮的。所以,让你去这一趟,无外乎就是全个脸面的事儿。而庞县令之所以不跟你提及此事,却又是顾及你的心思,生怕你年轻气盛,一时脸面下不来,或拧着不肯去,或去了又起争端。嘿,这般做法,无非就是讨个巧,却失了他一县之尊的身份了。如我是他,便将那马县尉和那王定一起叫来当面,当场判定对错,正好借此以立威才是。然后再让你退银赔礼,如此,即全了马振脸面,又让他无话可说。最终便只能亲自将王定调回,这样岂不是更好些?”
当当当一番分析,萧天听的不由大是佩服。却听徐长卿又叹道:“可惜可惜,终归是眼界太窄,倒似女子计较,只着眼当前小利,这一生,便也就止于一县之令了。”
徐长卿随口点评,若是庞县令和庞柔儿听到,定要拜服的五体投地。
萧天听他说了“女子计较”四个字,却是心中一动,当即便联想到屏风后那两声咳声。想要再出口问问,但转念一想,此事自己又拿不准,万一错了,岂不徒惹人笑?遂作罢了。只是心中,却对那屏风后的人,又再加了几分警惕。
有了徐长卿的指点分析,萧天便也就放下了心。却愈发增强了拉徐长卿出山帮自己的念头,当下便道:“既如此,小弟便明日去走一趟就是。不过徐兄,却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便一直蜷缩在这乡下,做个教书匠?”
徐长卿目光转动,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怎么,莫非贤弟还有什么说法?”
萧天站起身来,在院子中来回踱了几步,这才停身道:“不瞒徐兄,小弟倒是有些想法。咱们不求大富大贵,但男儿在世,总要养家糊口,让妻儿老小有个温饱吧。原先只是一个人,怎么厮混都能凑合,可往后呢?这人无近虑,必有远忧啊。所以呢,小弟就捉摸着,怎么也该找些事儿做。但这要做事,就必须有人啊。便如今日之事一般,有个人互相商量着,二人计长一人计短。。呃,徐兄,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徐长卿眯着眼看他,半响,缓缓的道:“贤弟所说的做事,不知究竟是要做什么?”
萧天听他并没一口回绝,心中欢喜,凑过来坐下,执壶给他填满了酒,这才道:“具体做什么,小弟也一时半会儿没想好。但终归是要去做的。长卿兄寄居此处,长此以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何不搬去与我同住?如此,遇上事儿,也可就近有个商量。兄自放心,小弟也不是一点头绪没有,咱们现在毕竟还是一清二白的,总要有些积累才行。嗯,我今日与庞县令提了一事儿,已得了他的首肯,若是此事能行,相信便能汇聚一些底蕴,到时候,再去琢磨其他的就是。”
说着,便将盐货准入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向徐长卿说了。徐长卿开始听了,也只当他是在单纯的报复吴家父子,但是越听到后面,越是惊讶,直听他说完,已是满面惊奇之色,瞠目不知所对了。
第47章 :庞县令的心思()
“乖囡,这个萧天,你怎么看?”
便在萧天坐在徐长卿院中,翻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徐长卿出山的同时,城中县衙的后房里,县令庞博,也在和女儿庞柔儿谈论着他。
一身淡粉的长裙,薄施粉黛,庞柔儿微微皱着蛾眉,臻首微侧,头上一支金步摇上的翠绿明珠,在光影里华光流转,与一对黑宝石般的明眸相互辉映,整个人便如粉妆玉琢的瓷器也似。
“此人。。好厉害的心计。”两眼微微有些失神,听了老爹的问话,半响后,庞柔儿才轻轻一叹,喃喃的说道。
想着那个男人,似乎不经意间扫来的一眼,庞柔儿至今还心有余悸。那一刻,她差点就要尖叫出来。
不是那一眼多么凌厉,相反的,她当时只觉的那眼中全是一种漠然,仿若不似一个活人该有的。
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人有了那种眼神?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好似看透了生死,历尽了沧桑。
那眼神,透着发自骨髓里的一种冷意,但偏偏面上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而那笑容,却又让人看着就有种亲切的感觉。这么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竟能那么毫无抵触的相溶在一起,便给了人一种难言的冲击力。
说实话,对于这个人,庞柔儿实在是半点绮念都兴不起。若说第一次隔窗偷听到他说话,那会儿还有些幻想,但在今天这一眼中,便尽数转成一种说不出的敬畏了。
“此人,日后绝非池中之物。”耳边传来老爹的感叹,庞柔儿一惊,抬眼看去,却见庞县令双手背在身后,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出神。
“爹这半辈子,也算阅人无数了,自信一般人都能看个大概。但唯有此人,却始终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他自言不通诗词歌赋,不懂四书五经,但每每出言,却精辟至极;明明有着通天的捷径,只要一点头,便可直上云端,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却偏偏就那么坚决的拒绝了,转身却甘愿做一小吏;年岁不过刚及弱冠,但却沉稳的如同一个老人;面对着对头,明明恨不能致其死地,却偏偏能笑脸相迎,隐忍不发。。”
庞县令低声喃喃的说着,庞柔儿秀美的脸上,也在不时的变化。对于萧天,她实在了解的太少。初时,只是听闻他力毙凶顽,救了包括自家老爹在内的好多人。
那会儿,心中除了感激外,多半还是有些仰慕的。这也是她后面胆大的和表妹两个去偷听的缘故。
便如今天这事儿一样,当她得知爹爹是为了这个人发愁时,她第一时间便起了参与的念头。也才有了主动给爹爹出谋划策,而后又躲在屏风后一直偷窥的举动。
及到被萧天那一眼吓到了后,畏惧之下,便不自觉的想要逃避。对于这个男人,她似乎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危险。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了解的还是不够多。听爹爹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似乎那个男人身上还有好多迷,以至于让爹爹都承认看不透、看不懂。
于是,她畏惧之余,那份好奇不觉中,又逐渐加大了砝码。
“。我今日说了让他去见马县尉,你知道他什么表情吗?”站在窗前的庞县令忽然回身向女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