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大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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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梁溪先生虽也有些好奇,但也终归只是有些而已。自己一不是什么有头面的人物,二不是对其有所求的目标,接不接的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更何况,刚才吴宝山那番话,显然自己这身份是个硬伤,一个处理不好,只怕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方才他之所以不乱,只是想到在教坊司内,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叫阿虎的杂役,却是对萧天这名字并无所知。就算要查,除非当面指认,再无泄露之虞。
而今日来此的,听阿沅所说,教坊司内,也只梁红玉收到了邀请。既如此,至少今日自己这身份,应该是泄露不了的。
而值此盛会,若说县尊大人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杂役,不惜大动干戈,去招人来指认什么的,那可就是笑话了。
正是想到这些,萧天刚才才那般有底气应对,生生让吴宝山又吃了一憋。
他信步徜徉,贪赏着四周的景色,慢慢往前厅踱去。红玉既然先一步去了后宅,想必自己落籍之事自会有所安排,待过了今日,那吴宝山再想找茬,也便没了实据。大不了,自己待会儿往角落里呆着,少引人注意就是了。
他心中盘算已定,更不挂怀,步履之间便带出几分懒散飘逸之气。
来时不觉归路,此时只望着前厅而走,这才真切的感觉出这拥柳山庄的广大。
拱门粉墙、回廊竹影,直直走了半个小时,眼望着那前厅的位置,似乎并没近了多少。
“一入侯门深似海,今个儿算是真个体验了。”
望着林影之间,远远露出的前厅檐角,他不由的微微摇头,不由自主的低声自语出来。
往日每每说到古代大户人家如何如何庭院深广,虽有些轮廓,终不如今天这么直观。这位庞县尊不过只是一县之主,拥有的别院就如此深广,更不消说那些个衣紫披红的中央大员了。
都说后世贪腐触目惊心,若和眼前景象相比,只怕也是小巫见大巫吧。
他心中嗟叹,却终归不是真正懂政治的。后世体制、经济制度,还有人口基数,又如何和千年之前的古代相比?以后世标准,便武断的将这位庞大人划入贪官之列,庞大人若知,只怕真要大呼冤枉致死了。
由此,先前因着梁红玉的关系,对这位庞大人高看一眼的心思,也就不免又降了几分。
正自暗暗摇头之际,忽的面色一凝,转身回望。这院中为了迎接那位梁溪先生,几乎所有人都远去了河边,他只当除他之外,再无旁人。却不想耳中忽然传来脚步声,让他不由讶异起来。
不远处的一角拱门处,一片白袍闪现,随即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转过花树,露出身形。抬眼猛然看到扭头看来的萧天,也是不由的一呆。
这两人都是二十七八岁年纪,前面一人一身白袍,面庞透着与年龄不符的一种沉稳,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书卷气,眼眸细长,清秀俊雅。只是在萧天的眼中,却敏锐的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愁闷之意。
跟在其后的,却是一个青衣汉子,面貌普通,甚而有些木讷。只是抬眼看到萧天之际,忽然间目中划过一道精芒,脚下不可察觉的一动,已是微微踏前半步,隐隐将那白衣青年护在了身后。
便只这一步,萧天两眼便是不由的微微一眯。千百次的猎杀,让他轻而易举的便看出此人的身份,保镖!还是一个身手不凡的保镖!
这样的场合,忽然出现的一个读书人,身边却跟着一个不凡的保镖。。
似是察觉到萧天的警惕,白衣人瞥眼不悦的看了眼青衣人,这才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抱拳笑道:“卓然而立,独赏繁花,呵呵,这位兄台好雅兴,却不知如何称呼?在下汴京宋五有礼了。”
第7章 :相谈欢()
“有礼有礼,在下。山东萧天。”
微微窒了窒,略一沉吟,萧天淡淡一笑,也是抱拳回礼。宋五眼见他沉稳有度,站在那儿浑如渊渟岳峙一般,眼中又再划过一道异彩,心中不由的暗暗惊异起来。
“萧兄也是来谒见梁溪先生的?怎不去江边迎候,就不怕惹的先生不悦?”
略略失神片刻,随即却笑着问道。只是问这话之际,眼梢嘴角却微不可查的浮起几分讥诮。
萧天奇怪的看了这个突兀而出的宋五一眼,仍是淡淡然的摇摇头,平静的道:“我只是陪朋友而来,与梁溪先生并不相识,接与不接又有什么干系。”
宋五一愣,古怪的看看他,不甘的道:“梁溪先生名满天下,多少人欲一见而不可得。便算不识,岂不正可借此相见?萧兄这般。。这般。,呃,可算是特立独行了。。”
萧天怔了怔,随即轻轻摇摇头,淡然道:“宋兄想多了,谈不上什么特立独行。所谓有欲则惘,无欲则刚罢了。”
宋五身子微微一震,低头喃喃将萧天的话念叨了几遍,再抬头时,眼中异彩连连,重新整束一下衣襟,端而重之的一揖到地道:“兄大才,品洁高尚,宋五受教了。”
萧天先是惊愣,随即连忙避过一旁,口称不敢,心中不由大为不解,搞不懂这人怎么忽然就前倨后恭起来。
宋五眼见他神色,只当他谦逊,不由更是敬重几分,起身叹道:“萧兄出口成章,先贤典故信手拈来,却又能自出机杼,作此发人深省之言,宋五先前无礼,真真惭愧,惭愧。”
萧天呆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家事自家知,若说杀人算计人,或可称得上行家里手,但这才学二字,却是怎么也落不到自己头上吧。
这古代的才学,乃是指的诗词文章之道,而他除了记得几首不知什么年代的名诗绝句外,其他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这宋五忽然大赞他大才,满眼满脸的赞佩之色,这个。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呃。宋兄实在过誉了,哪有什么出口成章、先贤典故的,不过信口而言而已。”
“兄台何必太谦!敢莫是以为某是那浅薄之徒?”宋五见他不认,面上现出怫然之色,不乐的道。
“兄之言,当是出自论语公冶长。其文曰: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嘿,有欲则罔,无欲则刚,好一个有欲则罔,无欲则刚!鞭辟入里,精粹至微,萧兄还有何话说?”
他昂然而立,滔滔不绝,夏日午后的阳光照射下,略略有些苍白的两颊,因为兴奋带起几丝潮红,白色的宽袍大袖,随着口中郎朗而言挥动着,望向萧天的眼神中,却透出几分骄傲和期待,到好似一个幼学的蒙童,刚刚背过师长教过的文章,期待着长辈赞赏也似。
萧天微微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白衣青年人,一时间不由的哭笑不得,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他却不知,那“无欲则刚”四字,最早却是出自明郑板桥之手,引申之处,正是这论语中的一番对答。
而在古时,诗词文章固然是才学的表现,但能在先贤圣言中,提取淬炼,这番本事,可比那寻常诗词文章更甚了。
这宋五公子,向以博闻强记、学识渊博著称,岂是寻常腐儒可比?往日里,不知会过多少所谓才子名士,但像萧天这样,轻描淡写之际,随便出口就是精辟之言的,却是从所未见。所以,登时便惊为天人,哪里肯信萧天的推辞之言。
开玩笑了,若是无知无才之辈,没有广博深厚的学识根底,就能如此自然的淬炼先贤之语,那只怕满大街都是天才了。
此刻,眼见这宋五公子一脸的期待,萧天嘴巴张了张,终于发现,好像除了认下这个稀里糊涂的才子之名外,实在是辩无可辩了。
“呃,呵呵,公子博闻强记,佩服佩服。”
啼笑皆非之余,偏又无法解释,只得抱拳应付过去。只是脸上除了露出几分无奈却无半分得色的姿态,落入宋五眼中,却不由的更加又多出了几分敬重。再交谈起来,言语之间,便不由的隐隐透出几分恭敬,引得一旁相随的保镖,眼中都不时的露出凝重崇敬之色。
园中此刻再无旁人,两人信步而行,相谈却越来越是热乎。只不过大多都是那宋五在说,萧天只是默默听着而已。只偶尔在躲不过之际,简短的附和几句。
偏偏这宋五公子却是个真有才的,他便是附和,也要大费力气。最后逼不过,索性捡着后世听过的一些模棱两可的应付过去。而这些词语,往往正是千余年下来总结的一些精华,每每出口,无论对错,总是让宋五有着耳目一新、豁然开朗之感,由是叹服不已。
他这次出行,本是额外计划,原本不过想转个弯就走,哪成想竟能因而结识了萧天。此刻只觉此生最英明的决断无外乎此了,一时间早忘了原先打算,只沉浸在欢谈之中,欲罢不能。
而对于萧天来说,凭着他的眼光,一番交谈下来,已隐隐察觉到这个自称宋五的家伙,只怕来历不凡。这单从谈吐举动之间,话语中涉及的层次眼界上,不经意流露出的一些端倪便可知道。
前世职业的习惯让他知道,对于周围的环境越是了解,对自己便越是有利,故而,虽然应付起来有些吃力,却也勉为其难,以其获取更多的信息。毕竟,任何时代,地位越高的人接触的世界越真实,这和他在教坊司中,从中低层得来的讯息,正好形成一个良好的补充。
所以,两人一个有心一个无意,倒是显得相谈甚欢,不觉时间流逝。
不觉中,前方大厅已在不远,另一边乱杂杂的语声也同时传了过来。
两人受此影响,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宋五脸上明显露出不虞之色,转头看去之时,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保镖趁机上前两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又以目示意,对着厅旁一处使个眼色。宋五愣了愣,随即哎呦轻呼了一声,好似忽然记起了什么。
“今日得与萧兄相识,实在不胜之喜,差点忘了还有。。呵呵,这个。”他目光随着保镖示意的方向一转,轻轻一拍额头,脸上显出歉疚之色。
萧天自然也留意到了两人的神色,目光一瞥之下,却只见那边隐有一角裙裾闪过,心中恍然。听他此时言语尴尬,不由微微一笑,点头道:“宋兄有事,只管去忙。朋友相交,贵在意气相投,咱们来日方长,何须在意?再说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我那朋友也该寻我了,咱们这便别过就是。”
宋五听他如此说,不由轻松了口气,随即却又露出不舍之色。微一沉吟,试探着道:“这个,要不萧兄便与我一起如何?反正我与主人也有些交情,想来这个面子还是有的。”
萧天笑着摇摇头,道:“那倒不用了,我不喜繁闹,谢过宋兄好意。宋兄只管自去,咱们容后再见就是。”
宋五见他坚决,只得收了心思,两人就此互相抱了抱拳,这才转身而去。
萧天目送他离去,眼见果然是往那拐角处去了,透过花枝掩映,隐隐可见一个黄裳女子的身影迎上,随风飘来几个零星的碎语,似在抱怨什么,宋五笑呵呵的好似陪着小心,绰约着转过拐角不见,看那方向,竟是直往后宅而去,显然方才所说不假。
既没了宋五在侧,他又变成孤独一人。耳边厢乱声渐盛,扭头看去,却见大门处一阵人头耸动,想必便是接到了那位梁溪先生回来了。
低头想了想,正不知该迎上去还是在这等着,忽然身后脚步声响起,一人已是快步走来,一把扯住他衣襟道:“你乱跑去了哪里,害的我好找。”
第8章 :宴席()
午后的阳光,带着炫丽的彩环洒下,少女星子般的明眸,宛如宝石般光华流转,有着神秘又魅惑的气息。
光彩在满头乌黑的青丝上跳跃着光怪陆离的舞蹈,一支金步摇晃啊晃的,让萧天眼睛不由微微眯了起来。
洁净白皙的脸颊,在光线的映射下,有着一种近乎于剔透的色泽,似乎稍稍一动,便要滴出水来。随着嘟起的点红绛唇,带起一抹妖媚的弧光。
身后蓝天辽阔下,粉墙黛瓦,花红柳绿,合着眼前娇媚妖娆的佳人,就此定格成一幅勾魂夺魄的画卷,这让萧天也不觉的有了那么霎那间的失神。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真是个木头。”
对于男人一瞬间的失态似有所察,少女脸上掠过一丝羞涩,恼怒的嗔道。
“咳咳,啊,阿沅啊,怎么,找我什么事儿?”萧天微微有些狼狈,暗暗摇摇头,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微笑说道。
阿沅有些顶不住他黑亮的眸子,微微侧转身,强自冷静的道:“小姐说,你落籍之事,庞大人那边已经说好了。只是怕有人认出了你,给你为难,这便让我来报与你知道。。按说今日也没什么熟人,不会有什么相干,只是说一声总要安心些。。哦,那个惜红也跟了来,待会儿你却要避着些,等过了宴席,小姐表演完了,回去后也就没什么了”
小丫头歪着头,努力的想着自家小姐的吩咐,生怕漏下一点。葱白的手指如同一根玉管也似,抵在唇边,不安分的拨弄着红唇,萧天看着,心中不觉又是一跳,连忙将头转开。
心中却不由暗暗警惕,自己的心境,似乎在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安逸生活后,明显有了松懈的迹象,竟如此容易被拨动,这放在往日,那是绝对难以想象的。
只是这其中固然是这个小阿沅实在娇憨可爱,但也不得不说,自己确实被梁红玉细心体贴的举动感动所致。
那女子不但救了自己性命,此刻又以贱籍之身,为自己今后打算,辛苦奔走,这番恩德情义,实在是有些大了。难得她到了此时,还牵挂着自己会不会被人为难。。
“唉。。”
他不由轻轻吁出一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怕就是眼前如此了吧,他默默的想着。
“好了,主人家回来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小心。”阿沅见他低头不语,心中也未在意,将话传完便急急往回跑去。
萧天惊省,连忙抬头看去,却见那绿裙在前面划起一道美妙的弧线又复停下。
“喂,你。你且委屈些,莫与人。。与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