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大宋-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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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远志心虚,被他说得噎住。只是眼神一转,又道:“刚才我也听了,你那家人的主意就不错啊。咱们大可不往前去,立刻转头往回走好了。现在虽然是夜里,但要是咱们靠近泽县,那些贼人还敢真个跟了去不成?我看你就是有私心,巴不得这批盐货到不了京口才是!我早听咱们家主说过,你们徐家这次原本是想撇下咱们的。哼,你们徐家还不是想趁此买好县令,欲要等我吴家倒了,自己一家独大吗?我劝你还是收了这个心思的好。要知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我们,也走不脱你们!”
他恼羞成怒之下,再也不加丝毫掩饰,直气得徐直浑身颤抖,嘴唇都泛了青。
“你。。你。。吴志远!你血口喷人!你当我徐家像你们吴家一样,都是无情无义之辈吗?咱们若要抛下你们,何必如此费事来跑这一趟?”
吴志远哼了一声,不屑道:“你们这次来,还不是在咱们家主的逼迫下?难道又是你们甘心情愿的?我们吴家怎么无情无义了?若没有我们吴家,你们徐家如何能有今日?”
徐直怒极,仰天打个哈哈,讥笑道:“你们有情有义?哈,就是不知道那位撞死在县衙大堂上的贵官家,会不会认同!”
吴成撞死县衙大堂,这事儿确实是吴家理亏。在吴家上下,也早把这事儿当作了禁忌。没人敢将真相宣之于口。甚至连吴成的遗孀和孤子,都对此事不甚清楚。
虽然当日县衙外听审的人极多,但是一来离得远,二来当时一波一波的事儿接连不断,让大伙儿只能远远的看到里面的情形,具体是如何发生的,又是怎么个细节,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才让吴家在此事上,对吴成家遮掩了过去。
而今,徐直气急之下,居然拿出这事儿来说,吴志远一呆之后,顿时也是勃然大怒,大声怒道:“那事儿干吴某何事?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好好好,你竟敢背后诋毁咱们家主,且等回去后,看我不向咱们家主告发!如今你一意孤行,想死便只管自去,老子却是不去的,这便就此散了。老子自回泽县,告辞了!”
说罢,气冲冲的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理会旁人,只招呼着自己家人,将拉着私货的几辆车拽了出来,头也不回的掉头往泽县方向而去。
徐直冷眼看着,从头至尾再没多半句话,只是嘴角挂着几分冷笑。这夯货不知死活,自投罗网,那便由他去死好了。没了他在旁掣肘,自己反倒更好行事了。
“少爷,这。。真就让他走了?若是一旦回去后,他要搬弄是非,那。。”
旁边有亲随靠了过来,担忧的轻声问道。目光目送着渐渐远去的吴志远,脸上忽然显出狠辣之色,小心的看看四周,又低声道:“要不,小的带几个人追上去。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这里贼人遍地,就算出点什么事儿,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徐直冷冽一笑,轻轻摇摇头,淡淡的道:“怕他什么?由得他去好了,传令下去,按照我方才安排,咱们立即启程。”
亲随愣了愣,但见自家公子坚持,也只得躬身应了,转身去了。不多时,车队重新动了起来。吴家人虽没了吴志远在,但好在临行前,都得了吩咐,要听徐直调遣,这会儿倒也没太大波动。
车队粼粼而行,才走不出多远,忽然却听四下里猛然哨音大作,成片的火光从四周暗影中亮起。一时间连成火海也似,竟不知有多少,车队众人,顿时炸了锅。。
第100章 :劫()
“这怎么回事?不是说在前面三里处吗?你们都察了些什么!”
事发突兀,徐直又惊又怒,一转身便揪住了那个报信的家人,大声喝问起来。
那家人面色青白,两眼无神的看着周围的火光,惶急道:“没。。没错啊,是。是在三里外的这这。”
徐直怒极,使劲将他推开,自己拼命爬上车顶,大声对着下面乱成一团的众人叫道:“休慌!休慌!快快围成圆阵,围成圆阵!大丈夫死则死矣,莫要死前还被人看轻,没的丢了祖宗的脸皮!”
此时此刻,情势已到了最坏的境地,徐直也不由的激起了一股狠劲儿。声嘶力竭的呼喊之下,实是已做了最坏的打算了。
这些车队的家丁,都是吴徐两家常年走外的,本身也是经历了不少的。身处险境之中,在徐直的呼喊下,大多在经历了初时的慌乱后,都渐渐安定下来。
人大都是如此,既然觉得真无路可走了,便也就起了拼命之心。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人心亦是如此。
所以,只不多时,两家家丁便奇迹般的将阵型布了起来。虽说仍是漏洞处处,但总比原先好了许多。
“嘿嘿,不差不差,没想到这小公子还是个有卵蛋的,这般时候对上咱们,竟还能发出这般豪言。哈,老子赏识你!回头给爷爷识相点,爷爷心情一好,说不定就放过你也是可以的。”
“拉倒吧,那兔儿爷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谢老三,你赏识个屁?放不放人,却轮不到你来决定。再说了,没见先前他派的那几个人,离得老远就不敢往前靠了?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兔儿爷又能有什么能耐?”
“我呸,傅老大,老子赏识谁关你鸟事?要你来指手画脚一番。此番大伙儿都被逼到这边做买卖,虽说先前说好结盟,但却没说一定要你说的算。”
“唉,二位当家的,眼前肥羊在前,还是买卖重要。有什么事儿,咱们大可回头再议,现在可莫要伤了和气,没的惹人耻笑。”
“就是就是,双义山的谢三爷,独龙岭的傅大哥,清风寨的杜大哥说的是,大家还是少说几句吧。咱们如今都在一个地儿捞食儿,能忍忍都忍忍,没必要为这些小事儿争究嘛。。”
松子火把之中,几个声音陆续响了起来,徐直听的阵阵心惊。果然,果然是好几处的强人凑到了一起。
那个双义山的谢三,还有那个清风寨的杜大哥,他以前只是听说过,并不了解。
但是那位独龙岭的傅老大,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据说此人极为残暴嗜杀,往往劫了财货后,便将被劫的人杀的干干净净。
用他的话说就是,既然入了这一行,就要有做强盗的自觉。强盗就是打家劫舍的,又不是吃斋念经的和尚,抢都抢了,难道不杀人,人就不恨他了?
既然留下了恨,那就留下了仇,说不定哪天就被暗中算计了。所以,还是斩草除根最利索!
只是据传此人一直盘踞在京口以西之地,怎么这会儿竟也出现在这儿了?难不成那该死的吕方,此番竟是绕着京口转着圈赶人的?
从四面传来的话声听来,此地至少有四五股贼人,而且显然还因而结了盟。今日要想平安脱身,只怕真是比登天还难了。
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家中老父怎么办?诺大的家业,老父一人年纪渐大,又如何能兼顾过来?偏偏二弟只知纨绔,文不成武不就,读了几天书,就有些看不上经商,更是和吴家那个吴宝山交称莫逆。
今日之事,可不就是因受吴家所累招致的?唉,只望自己死后,二弟能懂些事儿,多为父亲分担一些。。算了,自己又想这些作甚?人死之后,又哪里顾上那许多了。
想到这儿,他自嘲一笑,悄悄招手将一个亲随叫过来,低声道:“待会儿一旦打起来,你莫要多管,只往黑暗的地方躲了,但望能留下一命。若能回的京口,告知我父,京口之事已不可为,徐家应立即结束所有生意离开,或许还有东山再起之机,吴家那边,千万千万莫要继续纠缠下去,否则,我徐家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切记!切记!”
那亲随大惊,急道:“大公子,哪里有主人不走,下人却临危先退之理?这里自有小人舍命挡住,公子可趁机先走就是。”
徐直怒道:“屁话!我若走了,这里所有人便立刻散了,没人抵挡,哪个能走脱了?再说了,刚才我这一喊,早被贼人盯上了,若是找不见我,他们如何肯干休?”
眼见那亲随还要说,不由双眉一竖,厉声道:“不必多言!你若能将我话带与我父,便是于我徐家大功。”
说到这儿,扭头看了看四周,见众贼人此时已纷纷从暗中走出,将将要围了上来了,不由凄然一叹,低声道:“我方才嘱咐,也不过只是抱着最好的打算。你便是否真能走脱还说不准呢。若是万一不幸那,唉,那也就什么都不必说了。。”
说罢,不待那亲随再说,忽然用力将他推下车子,看着他滚入草丛中不见,这才深吸一口气,昂然直起身子,目光在四周扫视一圈,就车顶上抱拳团团一揖,朗声道:“诸位好汉,我徐家往日行走,从来不曾轻慢过江湖上的朋友。但有所求,力所能及之下,也从不推辞。今日徐某借路此处,惊扰了各位,理当赔罪。这里有盐货十万贯,还有一些绸缎珠宝等物,一并奉上,权当是徐家孝敬各位当家的。还望诸位当家好汉能看在这个份儿上,高抬贵手。若得应允,我徐家定铭记大恩。日后但有所需,我徐家必倾力以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话音儿落下,只见火光中一人排众而出,对着他哈哈大笑,手中一把门扇也似的大刀一指,笑道:“徐大公子,你这话说的可是要蒙骗三岁孩儿不成?咱们早接到消息,你此番运送的是盐货不假,不过却是给那官军办的私货。那吕方赶的爷爷们好苦,不但剿了爷爷的寨子,更是杀的爷爷家里狗都没剩下一只。嘿嘿,哈哈,如此大仇,你还指望咱们放过你吗?怪只怪你为何要帮官军做事!至于财货,就不必你大公子费心了,咱们杀光了你们,自会取了。”
说罢,再不容徐直多言,大刀往空中一挥,转身厉喝道:“儿郎们,今日老子便敞开了规矩。但要是自己夺的东西,全部归自己所有。谁有本事,是吃肉还是喝汤,就各凭本事吧。若是有人砍了这兔儿的人头,老子另外重赏一千贯!”
此言一出,四下里顿时欢声雷动,鼓噪之下,不容这边众人反应过来,已是轰然一声冲了上来,霎时间,四周便接二连三响起了一片的惨叫声。
第101章 :突围()
火光刀影之中,顷刻间,随着那匪首一番话后席卷而来。吴徐俩家的联合车队,如同猛然被飞驰的大山撞上,血花飞溅之中,眨眼便割麦子也似,倒下一大片。
徐直目眦欲裂,两眼霎时间通红了起来。但是一颗心,却是如同坠入无底的冰窟一般。
那匪首的一番话,让他忽然彻底明白过来。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算计好的。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吕方的靖清匪患,忽然直出京口五十里的异动,还有霸住泽县,不准他们入内停留,这一切一切,都是阴谋!
甚至,只怕连那吴志远的离开,都很可能是对方算计中的一环。
想到这儿,他只觉的浑身冰凉,有一股森寒,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
是谁?究竟是谁?是谁要这么处心积虑的欲致他徐家死地?马振?庞博?叶文远?又或是吴家?
他两眼眼神散乱,心中一霎念间转过无数个念头。
今夜之局,眼见是百死无生。两家联合车队不过区区百人,可这周围围上来的贼人,却足足有近五百。
车队的护卫,不过只是略通些拳脚,依仗着人多,对付几个小毛贼还可。但遇上今夜这些大盗巨匪,便如同鸡犬遇上了狮虎,再没半分抗拒之力。
死便死了,可是他却不想做个糊涂鬼。脑子在这一刻忽然变得从所未有的清明,极速的转动起来。
四下里,惨叫声、嚎哭声、祈求声,伴随着众贼人的狞笑声,合成一篇虐杀的死亡乐章。他却忽然如同全然未见,两眼茫无焦距,被动的在几个贴身护卫的拉扯下,跌跌撞撞的跟着往后躲避着。
“。少爷!少爷!”
耳边忽然似从极远处传来的呼声,猛然将他从思虑中惊醒过来。
“。。少爷,贼人势大,咱们抵挡不住了。还请少爷速速离开,咱们好歹拼死阻上一阻,或可为少爷赢得一线生机。”
身为徐家侍卫统领的张阔急急的低声吼着,两眼死盯着不远处,已经破开外围,开始往大车围起来的防线内窜来的贼人。脸颊上,肌肉突突的抽搐着,身子也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着。
徐直心中一惊,随即却更是绝望起来。
这张阔是徐家唯一一个真正精通武艺的,是他父亲徐怀远从河北,不惜重金请回来的。据说曾经真正的跟凶悍的辽人对过阵。
而就是这么一个强者,如今却说,以他和众侍卫的死,或可为他赢得一线生机
“不!”
踉跄的脚步忽然顿住,这一刻,他猛然挣脱侍卫的扶持,再不肯往后退一步。
“带着我,咱们谁也走不脱。别管我,你们走,凭着你张阔的身手,真要豁出命去,生离的机会,要比带着我这个累赘一起大的多!”他忽然冷静下来,坚定的看着张阔说道。
张阔大急,眼神往左右示意一下,就欲让人直接将他打昏算完。
徐直却猛的往旁闪过一步,深吸口气,翻腕从袖中擎出一把短刃,往脖子上一横,厉声道:“别过来!”
众人一惊,同时惊呼起来。
张阔额头上大汗直冒,顿足道:“少爷,你你这是作甚!某岂是贪生怕死、弃主自逃之辈!你。”
轻轻摇摇头,徐直摆手打断他,惨然一笑道:“张大哥误会了,张大哥血性汉子,重义守信,直岂有轻看之意?只是眼下情势,我死不足惜,但是此中阴谋重重,若不能使我父知晓,我徐家定要万劫不复。直但求张大哥能留下有用之身,将此地种种告知我父,那直便万死也瞑目了。”
张阔满头大汗,急道:“先前少爷不是已经安排王海去了吗?王海一向机灵,必能将信息带回去。少爷还是。。”
徐直摇头,转目四下看看,凄然道:“贼人重重围堵,王海便再机灵,又如何一定能躲得过?我也不敢将希望放在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