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大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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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忽然静了下来,戴宗发了一通脾气,半天却不闻声响,抬头看去,见萧天一脸尴尬,这才猛然省悟,不由的心中大是懊悔。
他虽稳重,但并不傻。萧天方才的话,本是一番开解自己的意思,他自然也是懂得。只是这阵子心中压抑的久了,再加上几斤酒下肚,酒气一激之下,便趁势发作了出来。如今省悟过来,代之而起的,便是无限的歉意。
抬眼看看萧天,轻轻咳了两声,正想着怎么缓和一下,猛然间,忽然萧天方才一句话又掠过心头,不由一阵失神。待到再次反应过来后,迫不及待的一把拉住萧天,急急问道:“贤弟,你。。你方才说什么来着?你说杭州便算丢了,也会很快拿回来。又说方匪时日不长了,这。这是从何说起?”
萧天愣了一愣,没想到戴宗发完脾气,又忽然问起这个来。此时他犹自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那番话,颇有些神棍的气质了。
只是愣过之后,看到戴宗眼中热切的神情,这才猛然省悟过来,不由的暗暗叫苦起来。
这怎么说啊?总不能说这就是历史发生的,自己从后世书上知道的吧。别说不能这么说,就算说了,只怕戴宗也绝不会相信的。看来以后说话,还是要谨慎些才是。
可是也不能不说,否则戴宗还不得以为自己耍他吗?刚刚只是说了个放弃杭州,就被训了一通。这要是再不说,让戴宗以为自己在拿着军国大事开玩笑,怕是前番所有的好感,都要变成恶感了。
心中想着,努力的将所有信息整理了一下,又将语言理顺了一番,这才抬头道:“此事其实乃是必然。”
戴宗眼中放光,急问道:“何以知之?”
萧天微微一笑,道:“敢问哥哥,那方腊所部号称百万,然则真实战力如何?若与我大宋边军精锐相比,可能战而胜之?”
戴宗一愣,并未急于回答,而是略微沉吟一会儿,这才摇摇头道:“贼虽众,但据我料来,真能一战的,应当不多。之所以如今东南糜烂,官军一触即溃,实是当前之军皆各地厢军。大宋承平百年,厢军更是极少编练,甚至许多地方,不要说人员不够,便连像样的武器都找不到多少,败于乱民之手,并无多少意外。但是若以我朝边军相比,那便完全不同了。我边军常年戌边,每岁皆有厮杀,几位经略使,更是善兵之人,武勇出众。若说贼与边军相遇,绝无半分胜算。”
萧天拍手道:“是了,既如此,哥哥又何必忧虑?那童枢密不是已经调集大军南下了吗?只待他大军一到,方腊又有何患?其灭亡,不过早晚间事罢了。”
戴宗眉头皱起,抬眼看了看他,摇头叹气道:“贤弟这却是说外行话了。须知贼人愚民,若迁延时日,一旦待其彻底掌握民心,则城池便再难为国家所有。有钱有粮有兵,稍加训练,怕是百战之军也难胜之了啊。”
萧天微微一笑,摇头道:“哥哥本是达人,何以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现在所言,可谓只说其利,却忘了其弊。”
戴宗一呆,满脸迷茫的道:“忘了其弊?那又是什么?”
萧天不慌不忙的提起筷子夹了口菜入口,趁机在心中又将语言组织了一下,这才将筷子放下,笑着说出了一番话来。
第153章 :论东南(二)()
“。。前秀洲王子武告急,道是方匪麾下大将方七佛引众六万,围城甚急。而方匪本部亦有挥师杭州之兆,若此二州再陷,这个。。唉,门下只恐东南之局,怕是要脱离掌握了”
这里是汴梁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院,院子简单朴素,与寻常人家并无丝毫不同。
一株老槐树下,两个老者一躺一坐相对。说话的,正是坐着的那个。此人年约五十上下,一身青衣便服,开口说出这话时,眉头微蹙,显得忧心忡忡。
只是当目光看向那个躺着的老者时,却又不自觉的露出几分恭敬之色。
躺着的老者年纪更大,只一身居家短衣,斜斜靠在躺椅上,听着对面这人的说话,脸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压根没听到一般。
此人留着一部美髯,虽然花白斑驳,但眉目清矍,虽静静的靠在那里动也不动,却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气度,使得对面那人脸上恭谨之色,又再多了几分。
对面的老者眼见他半天没有反应,眼底不由划过一丝不安。小心翼翼的偷眼看了看,却见那老人仍只是微微阖着双目,仿若已经神游物外一般。
远处几个下人远远的候着,一个个也都大气不敢出,这一隅小院中,一时间便唯有秋风刮过树梢之声,除此外一片宁静。
瞟了一落在肩头的黄叶,老者脸上忐忑之色更甚。终是忍不住向前又倾了倾身子,轻声唤道:“恩相”
“童道夫现在到了哪儿了?”
微阖的双目微动,躺椅上的人终是有了动静,眼皮翻动之余,一双略显浑浊的瞳仁露出,扫了那老者一眼,淡淡的道。
“啊?哦,据说早已经过了大江,现在应该是在江宁附近了。”老者愣了一下,赶忙躬身回道。
躺椅上的老者点点头,两眼又再阖上,淡淡的道:“那不就结了,又需担忧什么。”
坐着的老者一呆,一时搞不清对方的意思,皱眉想了想,这才迟疑着道:“恩相之意,童道夫那边。”
“唉!”
躺椅上的老者轻叹口气,身子微微坐起,转头看向对面的老者,微微摇摇头道:“也怪不得百重,你虽为开封府尹,终究只是个文臣,于那军事一道,还是差了几分啊。”
被称为百重的老者,听了这老人的评语,非但没有恼色,反而显出几分惭惭,拱手道:“门下愚鲁,请恩相教我。”
短衣老者不置可否,缓缓起身,从躺椅上起来。青衣老者百重,慌忙也赶紧站了起来,殷勤的上前扶着。
短衣老者点点头,目中露出几分嘉许,任由他扶着自己,慢慢踱了几步,伸手拈起一片落叶,举在眼前看了看,这才淡淡的道:“放心吧,童道夫老谋深算,深谙军事,即已到了那边,必有灭贼之计,你自安心等着就是。”
青衣老者百重窒了窒,虽想不通其中关节,却也只得轻轻应了声是。只是眉宇间那份忧色,却怎么也难以释怀。
短衣老者歪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抬手拍拍他肩头,笑道:“怎么?可是不信老夫之言?”
青衣老者脸上显出惶恐,躬身道:“门下不敢。”
短衣老者哈哈一笑,摇头轻叹道:“原来只是不敢。”
青衣老者额头上不由沁出汗来,待要再解释什么,却被短衣老者挥手打断,面上露出几分傲然,哼道:“我蔡元长虽也是个文人,但亦曾遍观兵书,自信见识不输与当世之将。某料,童道夫此刻,必然已经分兵而进,潜往秀洲了。只要王子武能坚守几日,一俟大军合围,贼可破矣。今不闻其动,无他,惑敌耳目罢了。”
这短衣老人,原来竟是三任宰相的蔡京。而那轻易老人,却是开封府尹聂山。所谓百重,却是那聂山的字。
此刻听蔡京如此一说,聂山呆了一呆,呐呐的道:“竟是如此吗?”
蔡京不再接言,有些浑浊的老眼望向远处,半响才轻声道:“东南之事无碍,老夫心中所忧者,实在北方啊。”
聂山一惊,问道:“北方?北方有何担忧?如今辽国势弱,大金攻伐甚急,已然连破要隘。借此之机,我大宋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说到这儿,却见蔡京嘴角浮起几分讥诮,不由的让他心中一紧,话音戛然而止。
心中暗想,莫不是蔡公不看好此番北伐的局势?想到这儿,不由激灵灵打个寒颤,赶紧将这个念头抛开。
如今大宋朝廷,从天子到大臣,人人都认为此次北伐是天大的机缘。为此,甚至连李纲那狠人都被官家给贬了,原因就是那家伙不识进退,非要跟官家唱反调,说什么大宋军备废弛,不堪与战。。
那老家伙脾气又硬又臭,连官家的面子都敢驳,这下好了,被远远的打发出去了,几乎是一撸到底,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可是,怎么一直跟那家伙不对付的蔡公,竟也会存着这种念头吗?这要传扬出去,只怕立刻便是泼天的乱子
他心中暗暗想着,头上已是不由的冷汗一阵紧似一阵,面色阴晴不定之余,简直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生怕牵扯进这未知的漩涡之中。
蔡京冷眼扫了他一眼,心中却是不由的冷笑。以他的智慧,又怎会想不到聂山心中所想?
自己与李伯纪不对付是不错,但那不过只是个人政见之争。政治斗争,为了胜利,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怎么各出手段都不为过。可是对于整个国家对外来说,却又是没什么不可以暂时放下的。
一个真正的政治家,不但要有高明的政治手腕,更要有非同常人的胸怀和气度。倘若一味的因敌而敌,那便是落了最最下乘的小人了。
小人,便再得志,也终将是长远不了的。就像现在朝上那人,哼,此寮早晚会有报应的。
真以为自己离了相位,便彻底失势了吗?笑话!自己执宰十余载,门生故吏无数,底蕴之深厚,旁人岂能测度?便如今不在朝了,又岂是谁可轻易小觑的?
蔡京暗暗想着,眼中忽然射出冷冽的光芒,一闪而逝。忽然转头看向仍是满心忐忑的聂山,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些日子,除了东南和北边,可有旁的事情?”
他问的,自然是心中那人的动向。若放在平日,聂山自然是心领神会。但是今日忽然被无意中的发现所震,神思不属之下,脑中一时却没反应过来,听问之下,先是一愣,想了想才道:“旁的事儿。倒也没什么。嗯。哦,对了,据闻京口那边倒是出了点事儿,颇有几分诡异。”
蔡京眉毛一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实未想到自己所问,竟然误中副车,问出了别的来。
“哦?京口?”
喃喃的念叨了一句,猛然间,忽的想起一事,瞳孔不由一缩,凝目看向聂山,沉声道:“京口县令,是那个叫庞博的吧?”
聂山一愣,未曾料到以蔡京的身份,竟然能知道一个小县县令的名字。
愣了愣,这才点头道:“正是庞博。莫不是恩相识得此人?若如此,这事儿倒要仔细斟酌一番了。”
蔡京眼睛眯了眯,心中想着那些隐事,暗暗凛然,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摇头道:“百重多想了,老夫与那庞博并不熟,只是据说此人在京口一地任职十载余,堪称我朝异数,有些好奇罢了。哦,京口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聂山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松了口气儿。但随即脸上露出几分古怪,将听闻的事儿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这才摇头道:“那位庞县令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在县里公然发布了一项新政。。”
将下面报上来的消息,详细跟蔡京说了一遍,最后又苦笑道:“这个庞博,也不知是不是做官做傻了,不然何以公然搞出这么一出来?他难道不知,如此一来,简直得罪了全天下的官吏吗?还有他手下那个叫萧天的都头,也是胆大妄为的紧。一介小吏,竟敢跟当地仕绅叫板,这且不说,听说跟杭州府那边的人,也生了一些是非出来。这可真是什么主子什么下人,没枉了厮混一处去。”
他随意评论着,只是当做一个笑资来说。相对他的官职,地方上一个小县的事儿,实在不值得太过去费心思。
即便是那傻子县令,还有胆大包天的都头再怎么出格,自也有大把的御史去管。他这开封府尹,虽然位高权重,但只要人家不到这京师之地,便怎么说也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蔡京静静的听着,目光中有莫名的神色闪动。半响,忽然轻声道:“此事,你与御史台那边招呼一声,不必过于纠缠就是。啊,还有,你可亲自写一封信,遣人给李伯纪那边送去,将这些情况说明一下,不是说,那个嗯,叫萧天是吧?嗯,既然这萧天是他的门生,咱们知道了,便是看在故人面上,总要是打个招呼才是”
聂山慢慢张大了嘴,满面不可置信的看着蔡京,实在想不通这个大宋最有权势的人,如何会去关注这么一件小事。不但要给御史台打招呼,竟然还让自己给老对头报信,这实在是太过颠覆了些。
“这个。。这个。。呃,恩相吩咐,门下自当去做就是。只是,为了这点事儿如此费心,值得吗?如今朝中,那王黼势大,且处处针对恩相,要是引起他。。这个,恩相可要三思啊。”
说到王黼,聂山眼中不由闪过愤恨的光芒,但却仍是小心的进言劝解着。毕竟,那老贼现在只手遮天,极得官家宠信。自己便在恨,也只能悄悄忍着。
若想有朝一日报复,只怕多半还要着落在眼前这位身上,但那终归需要等待不是?是以,他实在是不想眼前这位出现任何变故,只有蔡京重新得势,他才有一切的可能。
听到那个名字,蔡京瞳子猛的一缩,随即却摆摆手,心中暗暗咬牙:“王黼王黼,嘿!”
第154章 :各方动态()
萧天负手站在江边,下面,一长溜的漕船次第开去,远远的接到天边。
大柱子手中掐着几个包子,跟在他身后,吃的满嘴流油。毛四和乔冽一起去了东京,大柱子便接替了他的位置。
用毛四的话说,这可是天大的福气,若不是看在一直以来两人交好的份上,怎么也不会让这个机会给他的。不见那麻六儿盯着好久了吗?
大柱子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只不过在他心中,萧都头确实是个好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上司,自己帮他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当然,像现在这样,总能随时掐几个大肉包子落肚,就更是幸福中的幸福了。
所以,大柱子现在绝对非常在意这个营生了。
今个儿是那位杭州府捕头戴宗上路的日子,萧天亲自来送,大柱子自然也就亦步亦趋的跟着了。
虽然,在他心中,对于杭州府那帮来人一个都看不上眼,但谁让萧都头却与那个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