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之席卷天下-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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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利似乎正在向他招手。
突然,北来的朔风犹如脱缰的野马,驰骋之处,黄沙漫卷,天地间浮躁起蠢蠢欲动的力量,仿佛一只沉睡已经的庞然野兽,便要从洞穴里钻出来。
脉脉余晖缓缓流向天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流动线条,地面开始逐渐加强颤抖。
袁绍扭头看向身后,视眼里蓦然被一片黑云笼罩,呼啸的声音犹如排山倒海,仿佛江河倒涌,天地倾覆。
“是哪一路兵马?”看不清旌旗的袁绍脸色大变。
见这支铁骑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袁绍一扣剑柄:“快撤……快撤退。”
黑色浪潮越来越近,铮亮的铠甲在奔跑中铿锵作响,这支骑兵皆是一身纯黑色铠甲,细密相连的鳞甲片片紧合,黑亮的兜鍪罩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的没有情感的眼睛。
盔上斜竖一支白翎,奔跑时,翎羽飞动,整齐如浪潮起伏。
他们各个腰悬钢刀,背负强弓,手持长枪,一丈长的乌金铁标枪贴住鞍鞯,一杆杆向前延伸,仿佛狼嘴里突出的獠牙。
在距离联军阵角只有百步的时候,这支骑兵几乎同时举起标枪,又几乎同时掷出标枪。
闪着青光的标枪切割着空气,在空中划过成百上千条刚劲可怕的冰冷弧线,带着尖啸的风射向联军。
那些严阵以待的联军士兵被强劲的冲力弹得飞出马鞍,成排的士兵在空中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像陨石一样砸落在盾牌上。
那些顶着盾牌的士兵抵挡不住,立即摔倒一片,刚刚还密不透风的战阵瞬间被砸出一道缺口。
袁绍的身旁立着一员八尺开外的战将,满脸的胡须虬髯,他见战阵被破开一道口子,急忙拉着袁绍走下战车:“主公快走。”
袁绍刚准备下车,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这蹄声强健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巨鼓之上,让人心脏为之一颤。
袁绍猝然回首,猛见一团火焰烧到面前,火红的颜色在他的视眼里倏然放大,见对方扬起画戟,他的瞳孔突然缩到极致。
太快了,那匹赤红色骏马的速度,实在是叹为观止。
而且这匹战马的主人目标很明确,正是联军的盟主袁绍。
十八镇诸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们似乎已经看到袁绍的头颅在空中回旋。
“主公小心……”韩猛一推袁绍,挺枪迎刃而上。
眨眼的功夫,那团火焰席卷至眼前,马上的战将扬起画戟,轰然落下。
火星在西斜的光线里徒然升起,韩猛感觉到一股无法匹敌的巨力压在身上,随后胯下战马哀鸣一声,竟然被这股巨力压倒在地。
马上的战将再次举起画戟,十八镇诸侯的呼吸均是一滞。
一道寒光乍现,韩猛被吕布齐肩砍断,两半身体分别从两边栽落马下,血以滑稽的方式喷出,在空中回旋落地。
那些亲眼目睹韩猛惨烈死壮的士兵,当场就吐了个撕心裂肺,这种死法太残酷,把人心底的恐惧全部扒拉出来。
联军中军。一人一马如烈火骄阳,纵然身处敌军腹地,亦能斩将杀敌,傲视群雄。
除了袁绍外,其余十七路诸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见那一幕血腥之景,尽皆咕咚吞了一口唾沫。
这韩猛若是无名小卒也罢,可他偏偏是袁绍帐下猛将,虽然武艺比不上颜良文丑,但他至少夜是名噪河北的宿将。
这样一名响当当的战将,居然就这样被人一戟劈成两半,而且还是中军腹地。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里生出一股凉意,目光惊惧地看着那名身披兽吞连环铠的高大身影。
“吕布……”公孙瓒嘴巴翕着。
刘备的目光突然一缩:“他便是并州牧吕布?”
公孙瓒点点头:“方天画戟、身高九尺、三叉束发紫金冠、大红雉鸡尾、西川红锦百花袍,这样装扮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五原吕奉先。”
“听闻他镇守朔方,北疆匈奴不敢踏河朔半步,又曾一人独战韩遂六员大将,斩三逐三,如此智勇之将,何故屈身事董?”刘备心里又惊又怒。
“快看,袁本初要身首异处了。”公孙瓒没有回答刘备的问题,而是指着中军惊呼。
联军中军处,吕布在几十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扬戟策马,直取袁绍。
“快救袁盟主!”韩馥和曹操同时大喊。
张郃离袁绍最近,眼见吕布的画戟就要刺中袁绍,他急忙扑倒在地,一把扣住袁绍的脚踝。
袁绍向后一倒,整个身体仰面躺在地上,就在画戟即将落在面门之际,张郃猛地一拉。
‘轰’地一声巨响,方天画戟重重砸在地上,吕布收了画戟,摇头轻笑:“可惜……”
张郃救得袁绍,急忙扶着他往后撤退,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李典、曹洪、乐进等将立即驱马拦住吕布,如临大敌。
吕布调转马头,策马转身离去,他浑厚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今天不是时候,明日在与你们较量。”
众将见吕布策马离去,心里的巨石轰然落下。
他们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中流露出的恐惧。
胡轸见吕布未能杀掉袁绍,一拳砸在垛堞上:“可惜,实在太可惜……”
说到这里,他立即扬起手臂:“传令,全军出城决战。”
呜呜呜呜~
伴随一阵呜咽的号角声,虎牢关的城门轰然洞开,西凉铁骑如开闸的滚滚洪流,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朝联军士兵席卷而去。
主帅奔逃,铁骑践踏,加之吕布在中军处横冲直撞、匹马纵横,直把整个战阵搅得天翻地覆。
收兵的鸣金响彻四野,那些绝望的联军士卒如蒙大赦,除了深陷重围的士兵外,其他人都纷纷选择放弃抵抗,朝着大营的方向逃去。
夕阳西下,所有人的眼睛都被一抹金光刺痛,十八镇诸侯纷纷扭头,只见远方的地平上,有一抹赤红的威风。
第70章 贾诩()
袁绍征战十余载,从来没有害怕过,数次濒临死亡绝境,他也坦然面对,视死如归是他必备的素质。
可他今天竟然害怕了,就在火焰烧到他跟前的时候,恐惧的感觉像衣服脱了线,凉意便顺着断线处缓缓攀升。
直到现在,他仍感觉脊背发凉,冰冷刺骨。
“诸位……”袁绍极力掩饰战场上所带来的狼狈,问道:“可知那员敌将姓什名谁?”
公孙瓒见前后无人搭话,遂抱拳道:“温侯吕布!”
“什么?”十八镇诸侯徒然听见这个名字,每个人都像做梦一样极度震惊,震惊之余,心里已惧怕三分。
“听闻董卓加封他为并州牧、镇北将军,持节河东、河西,并食邑温县,看来这是真的。”王匡毗邻并州,自然知道吕布的事情。
而在场的都是沙场宿将,对于名噪天下的吕布,他们自然也不陌生,但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还差点砍去袁绍养了二三十年的头颅。
一时间,大帐内死气沉沉,十八镇诸侯尽皆沉默不语,本来唾手可得的胜利,竟被吕布以一己之力倾覆。
兵家之事,果然变幻莫测。
“如今吕布助纣为虐,兴兵助董,诸位可有破敌之策?”袁绍沉吟良久,目光求救似的看向曹操。
曹操将食案上的佳肴推开,在空隙处划拉起来:“我之初衷,是以盟主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轩辕、太谷,全制其险,再使公路率南阳之军军丹、析,兵入武关,以震三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等皆高垒深壁,勿与交战,视为疑兵,察天下形势,以顺诛逆,长此以往,则天下立定也,只是……”
他想说,只是你袁绍立功心切,携众直奔虎牢,最后被吕布杀得落荒而逃,功亏一篑。
袁绍尴尬至极:“这次是我急功冒进,可有补救的办法?”
曹操摇头:“如今只有养精蓄锐,另寻战机。”
现在曹操的确没有办法,他所设之谋乃是四面埋伏之计,此计环环相扣,丝丝相连,少一个环节都不行。
如今吕布持节河东,三辅及关中已是他的囊中之外,就算袁术现在跑去武关,恐怕也不能攻下。
究其原因,实在是战线拉得太长。
想那敖仓地处四战交汇之地,乃秦始皇于敖山之上所置粮仓,贮备天下之粟以漕运输送关中之处。
楚汉交锋,刘邦用兵明明不敌项羽,却能在荥阳与之相持两年之久,很大程度上是靠敖仓之粮补给方能周旋。
只要占领敖仓,关东联军就可立于不败之地,只可惜袁绍刚愎自用,不听劝诫,否则哪有今日的惨败。
袁绍也自知理亏,他默默地注视着帷幕,许久才道:“传令,三军将士严阵以待,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战。”
“诺!”帐内响起一阵有气无力的允诺声。
洛阳,
董卓看着跪成一排的西凉诸将,冷哼一声:“自西凉军出关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先破黄巾,再败韩遂,威震天下,天下诸侯闻我西凉铁骑之名,谁不侧目?尔等为何连一群乌合之众都不能击败,还敢称大将?”
“相国,先前我军大占上风,杀得关东联军闭门死守,不敢出战,眼见关东叛军士气低落,胜利唾手可得,华雄自持武艺高强,出城搦战,被联军中突然冒出的一个红脸武将三刀斩于马下,联军挟胜之威,趁势拔掉关外的数个大寨。”
李傕的身份是监军,别人可以保持沉默,但他必须站出来说几句话。
董卓瞥了一眼李傕:“真的是这样吗?”
李傕硬着头皮回答:“相国不信,可差人调回胡轸询问。”
他相信胡轸也不会背这个黑锅。
“荒唐!”董卓很少发脾气,但迫于最近的形势,心情忽然变得暴躁不已。
在最近三五天的时间里,已经吹毛求疵的寻找各种理由,杀掉了十几个朝臣,其中不乏九卿、谏议大夫这样的重量级官职。
他的行为弄得洛阳的朝堂人心惶惶,各个自危。
“这场仗老夫输的体无完肤,自老夫带兵以来,何曾输的这么惨?”
董卓因为愤怒变得声嘶力竭,以至于嗓子都有些沙哑,身后的婢子小心翼翼的端上茶水。
“文优,你说说,该用何计策阻止关东联军攻打洛阳?”董卓目光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李儒身上。
李儒沉吟了一番,拱手道:“以儒之见,相国当以天子名义颁布诏书,大肆给十八镇诸侯加官进爵,譬如袁绍可以为青州刺史、曹操为徐州刺史、袁术为扬州刺史、桥瑁为兖州刺史……”
“相国明鉴,孔融、刘岱、孙坚、陶谦得知这一消息后会怎么想?还有桥瑁和刘岱,这两人素有仇隙……”
李儒躬身站立在董卓的桌案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对策说了出来,每吐出一句话,都要看看董卓有什么反应,确定了董卓并不反感之后,才会继续说下去。
“妙计,”李儒一语言毕,如翁仲跪坐的贾诩睁开眼睛。
董卓鼓掌叫好:“五百年前,苏秦合纵六国之力抗衡强秦,尔后,张仪利用连横之策击破六国合纵,终于让秦王剪灭六国,一统天下,而今文忧之计不输于当初的合纵连横,真乃吾之子房也”
李儒谦逊的摆摆手:“此一计也!”
董卓一抚虬髯:“哦?还有第二计不成?”
李儒点头道:“此计承接上计,若上计不成,便可行此计”
“计将安出!”
李儒将目光移向西方,沉吟道:“迁都长安……”
“嗯……”董卓沉吟良久,最终下定决心:“那老夫现在就做两手准备。”
李儒摇摇头:“迁都一事暂且不急,如今吕布已到达虎牢关,先看看战况如何,如果吕布胜,咱们可高枕无忧,如果吕布战败,咱们再迁都不迟。”
“无智!”贾诩听完李儒的计谋,心中冷笑连连:“如今河东尽入吕布之手,如果再不迁都,一旦吕布回师河东,你们这群人就是他的掌中玩物,到现在还想坐收渔利,岂不知谁是渔翁,谁是鹬蚌。”
“报~”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报事时。
“进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报事官战战兢兢地走进议事厅,这段时间里,西凉军已连败数阵,董卓恼怒之下,已经杀掉四名报事官。
还好今日传来的是好消息,报事官心里想着。
“启禀相国,镇北将军吕布大破叛军,叛军已退出虎牢关三十里。”
第71章 吕布临阵()
秋意渐深,西风一阵紧似一阵,天上的云层越来越厚,把太阳深藏在背后,迅速地向着地面重重压下。
萧条秋风吹过联军大营,带着腥味的浮尘扫荡而过,将那层层栏栅抹去了薄薄的一层。
守城的士兵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却觉得脚底下颤抖起来,仿佛有股肆虐的火从脚下用力往上蹿。
滚滚黄尘从远方渐渐逼近,黄尘仿佛是散开的一面深厚的帷幕,似乎是映在污水里的鬼魅,拔地而起了遮天蔽日的浓重乌云。
有士兵惊骇了:“并州军来了!”
这一声惊呼后,士兵们喊的喊,跑的跑,整座前哨营都沸腾了。
守营的校尉把半个身子蹲在瞭望塔上,手搭凉棚仔细看了很久。
少顷,他忽地扭过身来,一巴掌甩在那头一个示警的士兵脸上,骂道:“混账东西,就两千多人,你鬼叫什么?”
那士兵捂着脸嘟囔了一声,被那校尉又一巴掌推向眺望台,他委委屈屈地趴在栏栅上,却在那黄尘间窥见一面吕字大旗,迎着飒飒烈风。
“示警!”校尉看着席卷而来的并州军,立即下达军令。
“嘀嘀嘀!”随着校尉一声令下,三支鸣镝,一箭快似一箭,瞬间撕破了朦胧的清晨。
“呜呜呜!”一阵激亢的号角仿佛欲与鸣镝争锋,重又震破了苍穹,被骤然惊醒的山风从崇山峻岭间飞旋而来,如刀锋般掠过虎牢关的旷野,将悠长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