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之席卷天下-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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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僮只是偏着头,被血染满的眼睛里有最后的一点光在跳跃,那仿佛是一句再也说不出口的知心话,渐渐地湮灭在死寂中。
于夫罗抓起哭泣的女子,轻佻地托起她的下巴:“本王在大汉见过的女子当中,最属你惊为天人。”
女子抽泣着,她的手突然触碰到一个冰冷的东西,那东西冰冷刺骨,正是女僮自刎的弯刀。
于夫罗把女子的动作看在眼里,他笑着摇头,一把将女子抗在肩上,招呼着部众道:“勇士们,回家。”
余下的匈奴士兵纷纷大笑,而后将其余下的人赶进一辆辆囚车,那囚车内全是妇女儿童,车身四周的木栏,挂满了血淋淋的人头。
女子被扔进一辆单独的囚车,天地间响起一声尖锐的口哨,囚车的车轮开始滚滚而动,载着她向北方而去。
“父亲……”女子看着周围渐行渐远的国土,心里冒出前所未有的绝望。
在距离于夫罗十里开外的一处山岗上,一支骑兵静默排列在山的背阴面,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
“将军,将军!”一名哨骑滚落马鞍,三步并着两步奔上前来,精疲力尽的战马喷着口沫被人拽到一边。
哨骑来到一员汉将面前,抱拳道:“启禀成将军,前方发现西凉军。”
“西凉军?”成廉剑眉一挑,声音略显清冷:“温侯不是说有匈奴人吗?怎么会是西凉军。
吕布命他率领骑兵在黄河北岸游走,以防有乱兵入境,抄掠河东,他还特别提醒,说是有匈奴人趁乱烧杀,责令成廉务必将这伙匈奴人全歼。
“听说于夫罗在董卓帐下为官,这伙人是不是披着西凉军铠甲的匈奴人?”副将急忙提出建议。
成廉一晃刀身:“不管是西凉军还是匈奴人,照杀不误。”
他一提缰绳,率先策马而出:“出发。”
随着成廉一声令下,这支黑甲骑兵纷纷拔出战刀,从山的背面冲上山岗,在他们目不能及的地方,有一支骑兵缓缓而行,骑兵身后,是一辆辆滴着血水的囚车。
“来了!”副将眼神一凛,指着从地平线上冒出的黑影,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人数大概在一千人左右。
“杀!”成廉从不说废话,立即下达进攻的命令。
黑甲骑兵默契地扬起战刀,然后驰骋而出,隆隆的马蹄声震得四野生寒,天地变色。
于夫罗感受到大地在颤抖,他急忙回望,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一条流动的黑线,有沉闷的雷声从天尽头滚滚而来。
随着距离的拉近,黑色的线条变成黑色的浪潮,在层层叠叠的浪潮中,一面旌旗迎风猎猎,其上写着一个遒劲的大字——汉。
“是汉军……”于夫罗拔出弯刀,额头上青筋暴起:“列阵,列阵!”
惊慌失措的匈奴士兵急忙调转马头,胡乱地排成阵形,于夫罗弯刀一指,匈奴骑兵发出一连串的呼哨,迎面杀向汉军启禀。
黑色的浪潮越来越近,乌黑的铠甲在驰骋中铿锵作响,头盔上的白羽簌簌抖动。
“冲锋之势!”成廉一晃战刀,率先杀入匈奴战阵,寒芒乍现,人头滚滚,鲜血四溅。
“有进无退!”黑甲洪流像一把尖刀,从匈奴阵形的左肋突进去。
刹那间,闪着无数寒芒的刀枪刺破了晚霞的黄昏。
第98章 巡防黄河()
风头如刀,呼啸而起,只见一股急速翻腾的云浪,仿佛是一条灰色长龙从苍穹滚滚而来,顷刻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苍穹之下,两支军队在原野上狭路相逢,匈奴人没料到会有汉军从背后杀来,仓促应战。
汉军骑兵的阵形是三角锥形,这种三三三相互配合的骑兵阵法源于秦,威震天下的秦骑兵便是三骑一列,前后左右紧密配合,一队落马,另一队立即补上缺口。
那锋利的三角顶是汉军突入对方阵营的尖兵,由成廉一马当先,仿佛狼嘴里崩出的狼牙,能撕碎任何敌人的咽喉。
汉军从侧翼突入了匈奴阵营,三角阵一般不从正面进攻,往往是从左右两边撕开敌人,而匈奴骑兵最薄弱的地方也恰恰在侧翼。
“轰!”两支骑兵重重地撞在一起,立即有骑士被强大的冲击力震飞落地,顷刻间便被密集的马蹄踩得血肉模糊
冲入匈奴军阵,汉军骑兵忽然分成了两个三角形,从其中一个三角阵里飞出一骑,像是从汪洋里溅出的一滴水波。
成廉把身子压在马背上,战刀压着手臂,刀头擦着匈奴士兵的头颅扫过。
随着一阵刺耳的铠甲碎裂声、骨骼折断声,过路处,一排又一排的匈奴士兵倒了下去。
可成廉还在向前冲,甚至已将并州铁骑抛得很远。
他要单枪匹马杀入中军?
眨眼间的功夫,成廉已杀到中军狼纛前,数十支箭镞从耳际飞过,荆棘丛似的弯刀封住了去势。
他一拉战马,战马一声嘶鸣,俄而仿佛被飞天之力拉扯住,腾空而起,持刀便是一击平挥,寒光乍现,鲜血飞溅,几个匈奴士兵握着弃整整的断腕,发出杀猪般的号角。
片刻,“咔咔咔”的金属爆裂声此起彼伏,无数匈奴士兵被连甲带身劈成两块,一线血从人群里喷薄而出。
头顶上是模糊如闪电的一道影子,成廉跃马飞过了中军战阵,飞驰的马蹄甩开了身后追击的匈奴士兵,他举起了长刀。
匈奴狼纛向后微微一退,似乎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冒险杀入主将旗下。
成廉猛地大喝一声,那烈烈如暴雷的吼声惊得护卫中军主将的匈奴士兵心胆俱裂,腿肚子发颤,手中的刀怎么也举不起来。
战马人立而起,明亮的铠甲逼暗了中军大纛的色泽,那一瞬,那将军仿若战神降世,从高远深沉的天空飞临而下。
刀光劈裂了战场的尘埃!
战场上一派可怕的死寂!
狼纛下的匈奴士兵以为下雨了,总有水溅在脸上,有人抹了一把,水又淋上来,他举起手看了看。
黏糊糊的,不是雨水,是血。
匈奴士兵纷纷回头,他们身后,一股张狂的血还在向上冲,于夫罗的坐骑上是一具无头尸体,须臾,无头尸体直坠下马。
那颗头颅在天空旋转,甩出的血线在空中刮拉着滑稽的弧线,头盔已掉落了,砸在某个士兵的脸上,成廉一伸手臂,一把揪住头颅的发髻。
成廉绰刀立马,宛如战神降临:“贼首已死!”
声音轰隆阔远,两千匈奴士兵鸦雀无声,匈奴的左贤王居然以这种方式死去,他几乎没有还手便被对方斩掉了首级。
不知是谁号呼了一声,匈奴士兵都像被抽了一鞭,大面积地开始溃逃。
“追上去,一个不留!”成廉将于夫罗的头颅挂在马鞍上,纵马直追。
随着成廉一声令下,并州铁骑将战刀插回刀鞘,取出弓箭,展开追击。
三百步远,骑兵已从飞奔的战马上劲射出一支支羽箭。
羽箭尖啸而至,撤退中的匈奴士兵一批批惨叫着倒下,匈奴人并没有停下迎战,后队踩踏着前队的尸首,坚决地往南向进行撤退,试图尽快脱离战场。
并州铁骑片刻便追上了匈奴士兵,再次拔出战刀,呼啸着冲进了敌阵,并州铁骑从敌阵中犁过,马上挥舞的刀剑劈斩出一路血光。
溃逃的匈奴士兵很快被骑兵分割成了四段,并州铁骑在犁开的通道间纵横驰骋,箭镞嗖嗖地往两侧劲射,逼迫敌军后退。
条宽约一里的通道已经形成,匈奴士兵被挤压成四道狭长的人流,匈奴人惊怖地往两端奔逃,几个百夫长砍翻几个混乱逃窜的匈奴士兵,还是没能阻止住山崩般的溃兵。
往两头拥去的匈奴士兵没跑出多远就停住了脚步,拦在他们前边的是汉军闪着寒光的战刀
“别杀我,我愿降!”人堆中,一名匈奴士兵发出让人心悸的叫声,手中的弯刀在地上摔出脆音。
恐惧也会传染,近两千匈奴士兵丢下兵器,“愿降”二字山呼海啸般席卷战场,所有的人都望向成廉,他只要一句话,就能这些匈奴人的生死。
成廉的目光缓缓扫过战场,刚才还杀声震天的战场此刻一片死寂。
他一挥大氅:“一个不留!”
“跟汉人拼了”懂得汉语的匈奴士兵发出绝望的悲鸣,丢在地上的兵器被纷纷捡起,刚刚沉寂下来的战场又沸腾起来。
被团团围住的匈奴士兵嘶喊着开始突围,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迎接他们的是战马的铁蹄、呼啸的箭镞、冰冷的戈刺。
他们别无选择,只能一拨儿接一拨儿地冲上去,倒在同袍的尸首上面,将自己的血与同袍的血流在一起。
半个时辰的惨烈屠杀,黄色的平原被浸染成红色,尸首堆成了四座环形的小山。
成廉瞥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在确定没有匈奴人存活后,率铁骑回到囚车旁,他的手一扬,并州铁骑一拥而上,砍开囚车,将里面被俘的百姓放出来。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百姓们携老扶幼,朝成廉缓缓跪下。
“不必!”成廉淡淡道。
少顷,他见这群百姓没有起身的打算,眉头紧蹙:“尔等为何还不起身回家?”
“我们都是京畿一带的百姓,董贼迁都,沿途抄掠,家早就没了。”人群里传来妇女的哭泣声。
成廉沉吟良久,语气依然很冷淡:“某奉吕将军之命,沿黄河北岸逡巡,已防乱军劫掠河东,既然尔等没有去处,可暂居蒲坂,待上党事定,可随吕将军一同北上,迁居河朔,尔等可愿?”
“请问将军说的吕将军可是温侯吕布?”一个老者颤巍巍地问道。
“正是!”
那老者闻之一震,立即朝成廉深深一拜:“既是温侯治下,老夫愿往!”
“我等也愿意!”人群里立即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第99章 再遇钟繇()
黄河滚滚,气势磅礴,澎湃的浊流,翻腾的浪花,犹如千万条张牙舞爪的黄鳞巨龙,一路挟雷裹电,咆哮而来。
倏地,腾空而起,猛然,俯冲而下,怒浪滔滔,急急如同百米冲刺。
黄河北岸,一支黑甲骑兵正在纵马驰骋,沉重的马蹄声如同暴雨催林,践踏得山河为之破碎,日月为之变色。
中军大纛下,成廉策马提刀,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眼横扫四野,丝毫不漏掉任何一个地方。
他的身后,全是跌宕起伏的人身马头,整支大军沉默不语、埋头前进。手中的战刀倒映日光,迸射出冻人心魄的寒芒。
一骑快马身伏马鞍,沿着黄河飞驰而来,前方凝神细看,原来是送急报的军中斥候。
斥候一路畅通无阻,直驰骋到中军处方才停下:“启禀成将军,方圆十里并未发现敌情。”
“百姓呢?”成廉静静询问。
斥候迟疑半响:“这…有是有,将军还是自己去看吧!”
“走!”成廉一扬战刀,在斥候的带领下,他们越过两道山梁,前方笔直而又弯曲的官道映入眼帘。
纵然成廉征战沙场多年,但眼前的一幕,竟也让他心里阵阵发凉。
只见蜿蜒绵长的官道上,狼烟腾起,死尸遍地,血流成河,野狗豺狼成群出没,争相拖拽地上的死尸,破开躯体,咬碎骨头,咯吱咯吱,大快朵颐。
苍穹之上,漫天的兀鹫尖啼盘桓,俄而争相扑落,或啄食眼珠,或拽扯肠子,彼此扑翅奔踏,抢成一团。
半盏茶的功夫,一具完整的尸体就被吃得白骨森森,面目全无。
“将军,有人来了!”副将突然指着官道的末端说道。
成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伏尸成片的官道末端,有两个人影正缓缓响他们走来。
正在啃食死尸的野狗嗅到生人逼近,急忙压低身躯,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双眼冒着幽绿的光芒,龇牙咧嘴,馋涎欲滴。
两人每走一步,野狗群就跟一步,在它们眼中,活人的味道比死人更鲜美。
“不知死活的畜生!”成廉快速弯弓拈箭,待瞄准后松开弓弦,一声脆响,箭镞应声而出,旋转着刺入一只野狗的脑袋。
那只野狗哀鸣一声,在地上晃了两下,倒地抽搐不止,它的同伴见了,急忙一拥而上,乱嘴将其分尸,而后咬着血淋淋的肉块离开。
狗不吃狗,人不吃人,只是未到时候,只要时候一到,在他们眼中,天下可食之物尽可食也,谈和人呼。
成廉驱走野兽,急忙驱马迎上前方的两个人影,待看清其中一人的样貌后,心里荡起一阵涟漪:“元常先生?”
钟繇精神一震,抬头凝神细看成廉,少顷,脸上露出喜色:“你是成廉将军?”
“正是在下!”成廉立即翻身下马,朝钟繇抱拳道:“温侯常常把先生挂在嘴边,今日既然相遇,就请先生随我一同前往河东见温侯吧。”
“哦……”钟繇索然的回答。
成廉见钟繇一副索然无味的样子,问道:“元常先生有事?”
钟繇摇摇头,指着旁边发鬓散乱,满脸污垢,木愣无神的人道:“这位是蔡中朗!”
“蔡邕才伯喈?”
钟繇点点头。
成廉立即朝蔡邕抱拳行礼:“成廉拜见伯喈先生!”
“啊?”
蔡邕失落地应了一声,又快速地将头垂下,发鬓散落的灰发将他整张脸盖住,丝毫没有往昔国士无双的样子。
他本来奉驾西去,行至途中他才发现自己立在太学府的石经忘带了,于是他便将自己的女儿蔡琰遗留在官道上,自己载着马车奔回洛阳。
可是当他赶到的时候,太学府已经被大火烤焦、发脆,在一阵大雨之后,他立在太学府内的石经轰然裂断,纷纷倒塌。
他的心也和石经一样焦热,无奈之下他只能驾着马车赶了回来,但是他轰然发现,自己的爱女昭姬不见了。
情急之下,蔡邕一路沿途寻找,可是越到后面他就越绝望,茫茫阔野,伏尸满地,也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他的女儿。
钟繇在路上撞进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