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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部分

皇妻-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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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来,周容浚也没动作,仅在看在小郡主后,吩咐梨云,“把小郡主抱去与小世子一块习字。”
  梨云听到命令,低着的头偏过去,把脸上擦得干干净净,脸上带着温婉的笑,过来与皇后请安抱小郡主。
  万皇后犹豫了一下,把小郡主给了她,又令翩虹也跟过去。
  孩子一走,万皇后低声轻叫了在儿子怀中的人,“贞吉儿,贞吉儿……”
  叫了两声,柳贞吉依旧无动于衷。
  “昨日到午后才醒,还要一会。”周容浚低头碰了碰她艳红但冰冷的脸,“她胆子现在倒是大了。”
  以前见着他还要躲,嫁过来没几年,天大的事都敢瞒他。
  “大夫怎么说?”万皇后摸向她的手,想探一下,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周容浚狠狠地瞪了一眼。
  万皇后刹那哑口无言。
  “别碰她。”周容浚说罢,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
  万皇后被他狠绝的一眼看得触目惊心。
  又是这满是戾气的眼神……
  想及文帝走前对他现在这性子的满意,万皇后的心突地凉了。
  他是一年近一年的改变,才让那位今上有时到如今的满意,若是再变回去,她不敢想象,现在对他委以偏心的文帝会做何决策。
  他不会让谁误他的江山。
  “皇后娘娘,”长殳刚进来一会,看到万皇后没了声响,他靠近床边后低声道,“府里的大夫把脉把不出什么来,奴婢已经去城里叫名医去了。”
  “好得过宋涛?”
  宋涛是吕圣手都赞过的神医。
  万皇后想也不想的回答,让长殳白了脸,马上朝周容浚看去。
  周容浚却动也没动,一直低着头看着怀中的王妃,手时不时伸过去探探她的呼吸,他们的话,像没听到。
  **
  柳贞吉这日睡来,已是近傍晚,她醒来看到周容浚后眨了眨眼,已无心去想太多事,朝他露了个疲惫的笑,道,“什么时辰了?”
  “你去哪了?”周容浚看着她的脸不放,连自己的声音哑了也尤不自知。
  柳贞吉因他的话与声音,愣了一下。
  回过头去看殿中,见镜花在,便看着她没动。
  “娘娘,申时了。”镜花勉强笑着道。
  柳贞吉怔了。
  这一次,一睡就是半天,比昨天更甚。
  她一直在睡梦中的黑洞里不断地跌落,那里头什么也没有,她一次一次地往下跌,什么也来不及想,等回到现实,现实也如梦一样一片黑,但现实更可怕,它不会让她重复跌落,只会前进。
  时光会流逝,她想瞒着的,总会被人知道。
  她丈夫现在站的这个位置,现在这个时间,容不得他为她再冲动,为她多浪费心神。
  他一个恍惚,也许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了。
  “拿镜子给我。”柳贞吉从被中摸到他的手,与他五指交缠,嘴里沉声与镜花道。
  “是。”
  镜子过后来,柳贞吉看着镜中那张艳丽得都不像她看习惯了的十几年的脸,把镜子给了镜花,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长长地吐了口气。
  一直看着她,没打扰她说话的周容浚开了口,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平稳,“饿了吗?”
  柳贞吉摇摇头,诚实道,“不知道,没心情。”
  周容浚听了怪笑了一声,“没心情?”
  她是没心情,那他呢?
  他想生气,但看到她醒来,他却无力生气了。
  “母后往宫里去信了,吕梁过几天会过来。”周容浚下了地,连着被子把她抱起站直,朝丫环们道,“把衣裳拿过来。”
  镜花带着她的两个小丫环忙拿了柳贞吉的衣裳过来。
  周容浚在帮她穿的时候,柳贞吉眼睛都鼓圆了,看看他,再看看她的丫环们,直到衣裳鞋袜都穿好,她才干笑了两声,朝周容浚道,“狮王哥哥……”
  周容浚没理会她,这次连衣裳带人抱起,去了外殿。
  宋涛还在。
  “王爷,王妃……”他揖礼。
  周容浚抱了她坐下,把她的手放到丫环迅速放在其上的棉枕,淡道,“再探探。”
  “是。”宋涛手边还有几本临时叫徒弟拿过来的疑难杂集,他的小徒弟在王爷过来时已经收拾了两步,但王爷脚步太快,没来得及全收好,这时又忙不迭地医书全囊括在一块,腾出了桌子,抱着出了外殿。
  宋涛又把了一会脉,苦笑道,“心跳正常,比睡着的时候稍稍快了一点,但在正常范围之内。”
  周容浚冷冷地看着他。
  柳贞吉一直没说话,回过头抬起头来,看着他冷得就像附着寒冷的脸,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像中毒?”他开了口。
  “这事还得细查……”宋涛硬着头皮道。
  王爷王妃有专门的下人记起居,刚刚翻开薄子来一查,基本上王妃吃的和用的,甚本与王爷一致,如若是下毒,这毒是何物?是怎么下的?如若此毒物真有这么神奇,怎么就王妃有事而王爷无事?
  如若是刺杀,刺杀王爷岂不是比王妃来得有用?
  再则,这事王爷连过去的司家都命令人去查了,他一介大夫,又探不出什么事,只能跟着查出来的东西走。
  柳贞吉看宋涛这几句话间额上都有了汗,她缩回手,再与他五指交缠,握住了他满手心的汗,这一刻间,心里难过得竟呼吸不过来。
  是不是中毒,她也查过,但她有这么一个树大招风的丈夫又有儿有女,饮食起居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注意,岂会给人下毒的机会?就是别人本事太高超,确实给她下了毒,如果真是针对她来,她哪能逃得过?
  再则,她更倾向于,这个世界在排斥她了,那精神上说不出的疲劳和梦中黑暗里不断的跌落黑洞,都像是这个世界要把她赶回去……
  如果是在之前的柳府,她能回去,是再好不过的事。
  可现在,她怎么舍得……
  柳贞吉忍着眼中的泪,朝他笑了笑,道,“狮王哥哥……”
  “嗯。”周容浚轻应了一声,但没看她,他看了看他们相交缠的手,道,“你睡着的时候,去哪了?做的什么梦?”
  柳贞吉沉默。
  “宋涛说你感觉累,但你气色却是好的,好得比你十三四岁的那会还要娇嫩,你手脚冰冷,就算是这样,他说你身体也无碍?”这一次,他的眼睛移到了她的脸上,道,“丫环们说府里事多,不想告诉我,你现在告诉我,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告诉我?是不是得等到你死的那天,嗯?”
  这时,殿中都静了。
  “狮王哥哥……”
  周容浚抹掉她眼里流出的泪,讥俏地翘起嘴角,“哭什么哭,你以为哭了就万事大吉,我什么都要顺着你?”
  柳贞吉抬手掩眼,竟不知说何话才好。
  “王爷,王妃,该用膳了。”长殳进了外殿,打破了这一小段静默。
  周容浚抱了她去了膳厅。
  柳贞吉在路中振作精神,到了膳厅,吃的饭也不少,两碗米饭下去后,还用了一盅补汤。
  她一直偷偷地拿眼睛扫周容浚,只是吃饭的时候,狮王一声不吭,用完,又抱起了她,去了书房。
  柳贞吉坐在屏风后的小榻上,听了他跟人说了一会儿事,每件事都是派出探子和注意京中各府动向之事,听了一会,又听到他叫了大成过来,让他去冻河练兵,等到他让俞飞舟迅速回西歧后,柳贞吉模糊之中,觉得他冷静得过了头,那种坚定,竟是攻打屈奴时的无所畏惧也比不上。
  越听,她心越凉。
  当晚,等到万皇后哄睡了孙儿孙女,过来儿子的书房,进去后只看到了周容浚,她问了一声,“贞吉儿呢?”
  周容浚在她进来之时一愣,万皇后刚问时,他就已经起了身,话末他就进了后面的屏风。
  好一会,万皇后都没听到动静,她不由急了,叫了一声“浚儿,贞吉儿”了就往后走,等她穿过屏风,看到儿子坐在地上,手里抱着柳贞吉的时候,她蓦地一惊,长年不变神色的脸上满是惊恐。
  “又睡过去了……”周容浚抬起头,淡淡朝她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叫吕梁赶紧过来。”
  他说得淡然,万皇后看着他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和额头脖间那鼓动得就像要爆裂出皮肤的青筋,脚也是软了,她扶着就近的椅子坐下后,舔了舔干涩的嘴,半晌,开口哑道,“前几日,她老跟我打听各族家中闺女的情况,还说,看有没有跟她样貌性情比较相近的……”
  她这时,才觉出不对来。
 
☆、 第142章
  “哼。”周容浚手摸着怀中人的脸;哼笑了一声。
  他低下头;在她红似艳火的嘴上吻了吻。
  他不说话,手指,嘴唇,在她脸上来回不停地穿梭,万皇后看着就算如此也醒不过来的柳贞吉,心如置冰窟。
  “叫吕梁来。”她站起身,喊话的嗓子都是哑的。
  可就算如此;也没打断周容浚缠在他王妃脸上的视线。
  痴情种,痴情种……
  万皇后脑海里闪过一排排的字眼,在这一刻,她竟然觉得;他不会听从所有人的安排,哪怕是他的王妃的。
  没有管住他的人,没有关住他的笼子,他会把他自己毁掉,甚至然,把西北毁掉,也会把他们的大周搅得天翻地覆。
  他现在,有这个能力。
  “我看像是有点像失了魂,要不要找高僧过来念念经?”
  万皇后的这话,总算让周容浚顿住了摸她脸的手,他抬头看向万皇后,只一眼后就把人抱起,朝外压着声音叫,“来人……”
  万皇后看他这时都不忘降低声音,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直等到宫女来扶她,她才疲倦地起了身。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年景才好一些,就又出了这些个事了。
  难不成,是老天爷在罚他们这一家子吗?
  **
  西北王府来了僧人念起了经,烧起了香。
  柳贞吉再次醒来是半夜,她听到嗡嗡的念经声后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她刚下地,守着的水月赶紧跑了过来,“娘娘……”
  “怎么回事?”
  “王爷叫来了昭宁寺的高僧来为您念经定魂。”
  柳贞吉默然。
  “王爷呢?”
  “在练武场。”水月顿了一下,才道。
  柳贞吉听她的声音带着泣声,她没先说话,等穿好厚重的外袍,又穿好鞋,她才与水月道,“把王爷的大袍拿来,王爷生气了?”
  “没有。”水月勉强笑着,让身后的小丫环去拿大袍。
  柳贞吉披上大袍,大袍是他的,他高,比她高一个半头去了,大袍披在她身上,长度跟她的王妃礼袍都差不多了,但衣裳胜在厚实,尤其上面还有他的味道,让她安心。
  “你让厨房准备点吃食,我去找王爷回来。”
  柳贞吉拖着大袍去了练武场,练武场在山下的校场,离他们的寝宫有一段距离。
  半夜的夜风很冷,吹乱了她的发,也把她的脸吹得如蒙了霜般刺疼,因此,柳贞吉的头脑却难得的清醒了起来。
  衣裳长,岁月短。
  两世里,她虽然说不上是个冷心冷肺的人,但从来都是个想得开,也放得开的人。
  当初莫名穿来,一想她当女儿的时候,父母对她尽心,她对他们孝顺,且父母恩爱,他们自己就是他们彼此的唯一,伴侣,少了她,肯定会伤心,但也还是会好好活下去,她没一年,就让自己释怀了。
  可事情轮到自己身上,一想,他失去了她之后,会无人像她这样心疼他,知道他苦楚,惦记他好坏,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在他看似暴戾,实则负伤的时候靠近他,安慰他,她连心都疼得碎了。
  她没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控制不了,可怜儿女皆幼小,少了她为他们思量,以后他们会如何?
  她不愿意死。
  一点也不愿意。
  可人哪斗得过老天爷和阎王爷,让她穿来她就穿了,让她死,柳贞吉也不知道她能找谁说话周旋去。
  所以,心疼木了,还是得为他们想想以后。
  她死了,可他们得活着啊。
  **
  下人通报了王妃来找人,半路上,周容浚就看到了她,见她低着头下阶梯,他没再动,等到她下了两步,她才好像若有所觉,抬起头来看他。
  一看到他,她就扬起了笑。
  她长发未梳,散在空中随着夜风飞舞,笑容明媚,脸孔还是天真如初。
  就像当年,让他把她放在心间的那个明媚少女……
  而现在这个女人,嫁给他数年,是为他生儿育女。
  她是他的。
  他一直都这般认为。
  “狮王哥哥……”她见到他,高兴地喊了起来,下台阶的步子都快了。
  周容浚看着她飞快地跑下来,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怎么可能会离开他?
  她是他的妻,他的王妃,要陪伴他一生,每晚都要睡在他身边,与他过一辈子的女人。
  “狮王哥哥。”她扑到了他怀里,抱紧了他的腰,扬起的笑脸,找不到一丝阴霾。
  周容浚却越发地痛苦了起来。
  她怎么就能这么淡定地为他再找一个妻子,而他仅仅只想到她会死,他就觉得心疼得直不起腰来。
  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更心狠一些?
  周容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的笑脸,直到她小心翼翼地看抬起手摸他的脸,他闭了闭眼,把人抱了起来,抬步往回走。
  “你刚又劈木头去了?”她在怀里轻声问。
  看,她就是这么了解你,她明白你的痛苦,可还是要去死,周容浚的脑海时,一个声音冷冷地与他说着事实。
  这事实逼得他无法去看她。
  **
  等到他转了道,去往另一处的阶台处,让下人不再跟着的时候,柳贞吉抬头,就着下人手中灯笼的光,看向他隐在黑暗中的脸。
  “抱紧。”
  他说抱紧,她便抱紧了他的头。
  周容浚接过了下人手中的灯笼,再道,“退下吧,不得我吩咐,不许上山。”
  “是。”
  下人们应了声,周容浚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见他们飞快退下,这才收回了眼睛。
  他拢了拢她身上的厚袍,又拉过自己的披风,把她包裹着在怀里,一手抱着她,一手抬着灯笼上了灯笼。
  柳贞吉挨他挨得紧紧的,紧得能闻见他脖间的汗味耳后发间的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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