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妻-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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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周容浚赶出书房的柳贞吉去了院子,长殳正在那剥桔子给辰安吃。
辰安与长殳同坐一个太师椅,见到她来,一老一小都朝她看来。
“母妃。”柳贞吉刚坐下,辰安从长殳手里拿过一瓣桔子,学着长殳细细地剥了剥白白的线,剥好后,把桔子送到了柳贞吉的面前。
柳贞吉伸过头去,就着她白嫩的小手吃了。
“多谢辰安。”柳贞吉笑眯眯摸了她的头,没有过去抱她。
小辰安与哥哥不一样,自知道走路后,就不太爱有人抱她了,因她这几月陪她的时日少,她反倒要与她哥哥亲近些……
柳贞吉这些日子闲了下来,也没有日夜把小女儿带在身边,她不在寝宫的时间,就让长殳陪着她。
长殳因有小主子要照顾,用饭用药时辰都规律,精神也足,晚上柳贞吉也就不让他带小孩儿,让他回去睡,小半个月下来,长殳难看的脸色,总算有了点人气。
前段时日,她与他,都累惨了。
柳贞吉还好,还年轻,不用几天就能恢复过来,但长殳没个半年一年的,很难恢复元气。
这也是柳贞吉那段时日太忙,实在看管不过来,等长殳拖病累到昏厥,她这才反应过来,老家人已经快病入膏肓了。
“小郡主喝口水。”长殳给周辰安喂了口水。
小郡主喝完,拿小脸蹭了蹭他的手,以表谢意。
小郡主是个非常安静的孩子,虽然说会说话了,但话很少,父王母妃哥哥长殳梨云这些她都会叫,但很少叫出口,只是偶尔叫出来让人知道她会知道叫。
长殳之前照顾她得少,与她并不亲,这才照顾了小半个月,得他悉心照顾的小郡主就与他亲密了起来,往往她吃东西的时候,会停下让长殳咬上一口。
“小郡主乖。”长殳摸摸她的小脸,笑眯眯道。
“我刚才见着小果子了……”柳贞吉这时开了口,“让他把你手上的事接过去,你以后,就帮我看着小世子小郡主,照顾着母后的起居,你看如何?”
“好。”长殳没有异议,道,“皇后娘娘是后日到吧?”
“是呢。”
“这天气也冷了,可能要等到回暖,才去祭先祖吧?”长殳笑眯眯地喂着小郡主的食,嘴里道,“离明年开春还早得很呐。”
这祭祖,肯定是拖了又拖再去的。
要不祭完,也留不长太长时间。
柳贞吉笑着道,“这我可不知道,母后说什么就是什么,回头她来了再说。”
长殳看着像足了王妃娘娘的小仙女郡主,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他顿了顿,把桔子撕成了两瓣,放到她嘴里,见她鼓着腮帮子乖乖地吃了起来,转头朝柳贞吉道,“想来皇后娘娘来了,会更喜爱小郡主的,就是听说娘娘身子还是不太好,这个咱们还是得注意着点。”
“嗯,这个我来。”柳贞吉点头道。
这时小郡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黑眼珠望着他,“长殳。”
“小郡主饱了?”
周辰安点了头,她要下地,在长殳手伸过来她摇了摇头,自己下了地,然后朝长殳伸手,“长殳。”
长殳弯下腰,把手给了她。
“我和小郡主去走会。”
“去吧。”柳贞吉看着他们牵着手一步一步地挪着走远,朝身边的梨云道,“我一直想要的,就是如此,你们都在我身边,我眼睛里都能看得到你们。”
这是她的生活,她的日子,为维持这种生活,她愿意付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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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奴王还没回屈奴,但万皇后先到了西北西歧。
万皇后走的时候百臣相送,到了西北,周容浚也做足了势,在离主城十里处迎了万皇后进城,当然,这是柳贞吉逼她相公干的,若不然依西北王那脾气,他顶多也在城门迎迎万皇后,万不可能像这般殷勤。
万皇后走的时候在京城造了多大的势,她来西歧,柳贞吉就给造了多大的威风出来,就为了京里那一位高大上心里舒坦。
柳贞吉把小世子和小郡主也带来了,等万皇后一召她,她就把两个小的先送了上去,之前她也没怎么教两个小的,小世子无需教就会叫祖母,小郡主她倒教了教,也仅是教她喊人。
与人亲近,她生的这两个都随了她,谁对他们真正的好,他们能顺竿子往上爬,谁对他们不好,哪怕对他们有一点点怠慢,他们都会犹豫与人亲近,所以就这点而言,柳贞吉也并不打算教会他们去刻意讨好皇后。
皇后如果真能喜欢他们,这事不错,但如果不喜欢,柳贞吉也不觉得需要拿孩子去讨好长辈。
这种事,就看两方心意了。
马车里的万皇后首先见到孩子,小世子牵着妹妹手看着她,歪头叫了一声,“皇祖母您来了?”
说着就要给她跪安。
这时小郡主往前挪了两步,挪到了皇后面前,抱了皇后的脚。
等到万皇后抱起她,柳贞吉就上来了。
万皇后的坐驾宽敞,但也容不了太多人,柳贞吉一进到门边就跪下,看着万皇后和小女儿对视着,她眨了眨眼,把儿子抱在了怀中,笑意盈盈地看着万皇后。
“你还记得我?”万皇后摸小孙女的头。
小郡主看着她的手,眼珠着随着她的手动,然后看向柳贞吉,“母妃……”
“她是皇祖母,辰安还记得吗?”柳贞吉见她靠着万皇后的姿势,就知道她是记得的。
小郡主分得清每一个抱过她的人。
梨云抱她抱得最多,她对梨云也就记得最清楚,每次早上醒来,梨云镜花她们都朝她伸手,她只会把她的手伸向梨云。
小郡主不爱说话,仅朝母亲点点头,就偎进了万皇后的怀里。
柳贞吉歉意地看向皇后。
万皇后拍了拍怀中的小孩,朝她颔了下首,“这样就好。”
万皇后身子本不好,长途跋涉到西歧,脸容倦怠,进了王府之后,就已经昏睡了过去。
她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靠过来的人中有柳贞吉,她愣了一下。
“您先漱下口。”柳贞吉拿了温盐水给她,等她漱好口,让她喝了两口温水,喂了万皇后半碗白粥,等过了一个时辰,又摇醒万皇后,喂了她药,柳贞吉这才提步回去。
这时天上的星星已经没有半夜时分那么多了,渐褪的星辰说着时辰离清晨不远了。
柳贞吉回了寝宫。
寝宫里还留着几盏灯火,小世子小郡主都睡在大床的里头,周容浚正半靠在床,闭着眼睛在睡。
柳贞吉刚进去脱了外衣,就见到他睁开了眼。
“如何了?”周容浚看着她,眼神清醒。
“母后瘦了些,得好好养一阵才行。”柳贞吉示意跟进来的丫环退下去休息,她自个儿脱了鞋子,钻到了他的怀里,探头过去看了看安睡的两个孩子,回他怀里继续道,“刚才母后与我说,朝中讨伐你的人众多,让我们注意着些,屈奴我们不能一举吃下,不过父皇会帮我们要到你要的那几个官位,就是到时候你要在七族九家里选几个人出来,让出几个位子给他们,让他们得你的好。”
“嗯?”周容浚愣了。
他父皇愿意先替他打头阵,得罪人?然后让他来得好?
这可不像他。
“你没听错。”柳贞吉明白他的意思,老实说,她听到好也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皇帝爷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
但皇后的话说得慢又清晰,容不得她怀疑。
“不过,母后也说,不排除这几家想塞女儿给你。”
柳贞吉把话说完,打了个哈欠。
她累,但些睡不着。
他维持只她一人的承诺不容易,而她更不轻松。
但她没想退却过。
甚至可以说,她还想知道,如果不靠联姻,他们能走到哪一步。
他是不是值得她一生倾心相对,或者说,她值不值得一直放在他心里。
柳贞吉知道自己是从来没有变过的,她再装胆小,也不过是惯性生存手段,她是个从不苛求别人的人,但更多的是她从不苛求自己,她与万皇后,与她母亲姐姐这些女人都不同,她要于她而言最好的人最好的感情,但如果不是,她不会折磨她爱的人……
她不会对他不好,不过他以后会缺她的长久陪伴就是。
她其实也不会因为失去他,痛苦多长时日。
她一直都是前世那个只要做了选择,她就会倾尽所有爱她所爱,事后不后悔,也不会遗憾的人。
这世也亦然。
自从选择了彻底去爱他之后,柳贞吉就坦然了,她与他说的每一句承诺都不带假,她对他的感情,从没有附带条件,只想他因被她爱着,知道被人爱着是何等滋味。
她会给他最好的感情,而不会带给他负担,哪怕日后会因为他们的渐行渐行而所有遗憾,但不会痛苦。
“你要是还是不想,那我们就不要,要是觉得为难,我不在乎有没有人进来。”柳贞吉抬头吻了吻他的下巴,轻声道,“一切都以你的意愿为主,你知道的,你高兴了我就也高兴。”
周容浚抱着她的腰,眼睛懒懒地看着床对面的灯光,他听完她所说的话,嘴角略扯了扯,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会跟父皇一样。”
柳贞吉在他胸前撑起手臂,嘴角不由自主翘起,“我知道,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朝一日你不得不做此选择,我不会怪你。”
“你现在是这么想的?你不是最怕有人进来欺负你?”他淡淡道,脸带戏谑。
柳贞吉听得笑了起来,又一次,觉得在两人的关系里,他还是那个半主导者。
她爱他,何尝不是因他有别于别的男人的这份不同,她不是是个男人就爱的。
“其实现在还是怕的,”气氛轻松了下来,柳贞吉也故意道,“你都不知道,我争风吃醋不是很厉害,到时候要是表现得不好,你都觉得我不够爱你。”
“嗯,”周容浚点点头,淡淡道,“那就算了,别表现了。”
柳贞吉差点笑出声来。
“京中的事,我已经在着手处理了,这几日都是在办这些事,”周容浚没有再说笑下去,而是说了他这几日所为,“我办钱家,父皇不喜我是知道的,我也不是冲动,只是不想活到如今,还要窝窝囊囊地受臣子摆布牵制,如果君王所谓的平衡术是哪家的女儿都要睡过一轮,这点我是没法做到了,谁站我身后,我就给谁赏,谁给我添乱,我就让谁死。”
“唉,”柳贞吉听得啼笑皆非,“其实父皇做事喜欢恩威并施,他希望你学会这点,你也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是想说,钱家与屈奴国的那几条暗线没拿到手之前不应动手?”
柳贞吉想想,“也不单单是这个,钱家的事,你先差了墨家顶上,其实也还算好,可要是有朝一日,你一时冲动,也个借口也没有了,犯了事也无法弥补,到时候又要如何收拾?你别说打,说杀,要是这样的话,再多的人也是能杀光的。”
周容浚默然。
“狮王哥哥,咱们下次能在动手之前,稍微忍忍吗?”柳贞吉看着他平静的脸孔,凑过去亲了亲他微热的脸,“逞威风的事,你别做了,交给咱们小世子做吧,或者交给我也行?”
周容浚嘴角微扬,“你在劝我?”
“好像是来着?”柳贞吉偏头捂嘴轻笑。
“你不是不劝我,觉得我做什么都对?”
“此一时彼一时,”柳贞吉脸皮厚,说这话连眼睛也没眨,“现在觉得你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错了。”
“你跟长殳木桥他们都说我很好,没哪处做错的。”周容浚摸他的脸。
“那是!”柳贞吉想也没想地道,“在父皇母后面前,我也会这样说。”
说罢,她挠了挠他坚韧的下巴,轻声讲道,“但为了你更好,我觉得不对的,还是会与你说,你要是觉得对,你就听,要是觉得不对,你就不听就是,好不好?”
周容浚眯了眯眼,看她一会,然后把她的头一盖,把她的头抱到了怀里,淡道,“你把对付门客那套的手段都用了我身上了是吧?”
先挖陷阱,然后把人往沟里带,让人听了她的还得对她感恩戴德,感激她这么把他放在心上。
使了一晚上女性柔弱姿态,又擅自对他发挥了个人魅力的柳贞吉听完拦眼睛,怪不好意思地道,“母后说,咱们府里不进人挺好的,就是你不要再乱杀人了,这个对咱们小世子以后不好,让我上上心,劝劝你,她还说你要是真要那七大族七大家的女人,她回头给我点药,来一个毒一个,让我不要怕……”
柳贞吉把话全部倒完,心里也踏实了,两手一伸抱住了他的腰的,就睡了起来。
周容浚沉默了一会,掐醒了她,问她,“但她们要是进府,你还是会生气?”
“当然生气!”柳贞吉朝他毫不犹豫地道。
周容浚嗤笑出声,“那你装什么大度?”
柳贞吉朝他扁嘴,扭过头,这次没再说,真睡了过去。
她当然会生气,每个人都有的七情六欲她都有,不过,她不会让这此情绪掌控她,毁了自己与对方的生活而已。
而这,从来就是强者与弱者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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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家的人已经全部被抓,周容浚去了巍山处决钱家一族的生死,这是大事,西北主城一半的官员都跟了他去,王府也因王爷的这一走,变得稍稍安静了下来。
万皇后才来不到五天,京中的周文帝的信就来了。
万皇后看过信,与柳贞吉道,“皇上收到浚儿的信了。”
“狮王哥哥说啥了?”柳贞吉正在拔算盘,闻言连忙靠过去。
“他把钱家通国卖国的证据都呈上去了,说是墨家的功劳,让皇上给墨家封侯。”
“啊?”柳贞吉惊讶了一下。
“皇上说他胡来。”
“咦?”柳贞吉又惊讶了一下,眨眨眼,朝万皇后道,“母后,这不算是……胡来吧?”
“是吗?”万皇后看她。
“那个,”柳贞吉干笑了一下,道,“大家都知道跟着我们家王爷有肉吃,许是,就没那么愿意为难他了。”
她跟万皇后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她尽管两世为人,但身上就是有一万个心眼,也还是在万皇后这种级别的老妖怪面前乖乖收起,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