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汉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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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童虎纵马在城墙查探情况。这汉代的城墙实在太矮,如果没有绝对的兵力驻防,恐怕要找个攀上来的缺口是很容易的事情。他记得那河间郡城四角至少还有角楼,而此处却是没有的,原本那两百士兵在这城墙上根本没法成事。
一边查看,他一边苦思冥想。一圈巡毕已是亥时,上南门城楼,到二层楼时觉得情况不对。他隐隐地听到了有人急促呼吸又好像在呜咽的声音。他走了进去,凭着油灯,看到有人正侧躺在地上抽搐,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赶紧把人弄平,一看竟然是方豪。方豪脸皱在一起,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的臂膀,道:“我……我不想死……”
方豪的身体往上努力抬起,口中吐出鲜血,道:“不想死啊……力儿……”
童虎连忙拖住他的后背,他用力抓紧童虎的臂膀,努力想说些什么,可是没有说清楚,给人感觉就是不想死,想求救。可是他的鼻孔开始流血,嘴唇发紫,眼珠子往上一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头一歪死了。
童虎见过很多死人,骇怖各异,不以为然。可眼下死的这个人,对局势最为关健,不禁大皱眉头。
蓦地有人道:“什么人?!”
周佟跑了过来,童虎背对着他,眼见方豪死了。他惊怒交集,挥刀砍去,“咦”的一声,发觉是童虎。
他愕然道:“你杀了方县令?”
童虎冷然道:“我要杀他就是一掌的事情,你看看他的死状,是被毒死的。”他把尸体放到地上,道:“城楼入口明明有士兵,怎么会让人得手的?”
“你问我?”周佟皱起眉头,事情越发难以掌握,道:“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是你干的!”他并未尽信童虎,手里的刀还握得紧紧的。他见过童虎的手段,如让童虎近身,很难还手。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童虎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走过,他的身子往后一挪。
“走。”童虎说着下楼,到门口见到守门的士兵,道:“刚刚谁来过?”
士兵答道:“公子,还有周县尉。”
童虎正色道:“在这之前呢?”
士兵忙道:“严县丞。”
“什么!?”周佟骇然失色,还刀归鞘,走到士兵面前,问道:“是严明?你确定吗?”
士兵道:“小人并未看错,肯定是严县丞。”
“这厮!”周佟怒从心起,“难怪一直不见他,他好歹是县丞,整天躲在县府。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怕是让人收买了。”童虎叹了口气,道:“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你得秘不发丧。”
周佟会意,点了点头道:“他一定还在城里,我让人去捉他,砍他个稀巴烂。”
两人一边说,一边发觉异样,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声响。
他们走到墙边,往外看,黑乎乎的夜里,很远的地方还有火团在燃烧。可是在近处,似乎有一团团黑色的东西在快速移动。
童虎的耳力极好,凝神细听道:“他们攻城了。”
“很多人,来了已经……”周佟看到了黑潮,嚷声道:“所有人迎战,那群贼人来了,赶紧到位,快点!”
“过去……你们到那边,快点动起来!”
“拔刀,上箭!”
“城下的随时上来替补,城门也不能破!”
他一声声大吼着。
童虎手按女墙,深吸了口气,他心想:“哪有那么巧的事情,方豪一死就攻城,一刻不让,谋划得真紧凑。”
“用火箭,速度一点,谁敢怠慢,一刀砍了!”
“快一点!”
周佟声嘶力竭。
“给我射!”
上百支火箭同时射了出去,扎到了地面上,也扎到了那些正在急行军的黄巾军。通过这些火光,城墙上的守军清晰地看清了对方。
黄巾军发动了总攻,近三千人直扑南门。这些人有的穿着皮甲,有的甚至连皮甲都没有,穿着布衣,顶着箭矢冲过来,不管同伴是否倒下,他们奋勇无畏,一路冲到城下。
人太多了,火箭虽然杀伤近百人,可他们还有很多人已经把梯子架了过来,有一把正好架到了童虎这个位置。
童虎慢慢地等待着,等人快爬到墙头,一把将梯子推倒,上面的两人往后摔了个结实。
黄巾军的箭手发力,一阵狂射,使得城墙上的士兵步步后退。在这成片的箭袭停下后,黄巾军不少登上墙头。
童虎以内劲发声道:“杀光这群贼人!”
声闻一里,近处有贼兵刚攀上来,被这声音震颤的失去了平衡,落了下去。
“兄弟们,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想想你们的家人!”周佟大声道,举刀砍翻了一名敌兵。
墙头火盆翻倒,旌旗折断,两方混乱中见人就砍。
东武阳的新兵跟着喊杀,打得时候双手紧紧握着刀柄,深怕刀子不小心掉了。有的惊吓过度,等贼兵一刀劈过来,才为了自保挡了一下,更有甚者已屎尿横流。
相比之下,黄巾军杀过人,驾轻就熟。在他们眼里这座城池就是宝库,粮食、布帛、马匹、女人都在里面,他们饥渴难耐,想要掠夺蹂躏。
而防守方的人没有经验,畏首畏尾。
在这混乱的人群中,那位仅次于曹庆的才子丁毅为了救一名儿时的同窗,一刀砍掉了一名贼兵的手臂,那血撒了一地,溅在他脸上。
他紧咬牙关,闭着眼一刀砍在对方脖颈上,可是刀却跟着那具尸体一同倒下。他没了兵器,正要去捡,一名贼兵举刀杀来。
丁毅傻了眼,呆愣地杵在原地,感觉自己要死了。
一抹人影掠过,也不知怎么的,眼前那名贼兵往后摔了出去。
“你搞什么!”童虎喊道,用脚挑起一把刀握住,递给他。
丁毅脸色苍白地看他。
“想死啊!”童虎把刀塞给他。
他拿着刀点了点头,竟是举刀“呀呀呀呀”的杀了出去,看似没有章法,其实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后,疯狂不已。他很清楚,此时你死我亡,不杀了这些贼人,只能和家人一起死。
人被逼至绝境时,心理往往会处于最为原始野性的状态,做反常的行为。他们一旦跨出心理防线,杀了人,那这个人的观念也会随之改变。
现在墙头上,这群新兵,无论他们曾经是文人、工匠还是伙计,只要他们拿着武器,就一定要去搏命。
童虎看着一人竟是哭着,嚷嚷着挥刀,让人一剑刺死了。也是没办法,毕竟有人还不能适应,或者始终不是搏杀的料子。适者生存,在乱世中要么改变,要么被强者支配。
童虎身形轻盈的战阵中游走,一拳、一掌朝着心口、后脑、下颚打去,一踢、一踹挑得都是肾脏、腹部、脸颊的位置,或也会不入流的给人裆部一脚。这才是最真实的毙敌手段,没人跟你讲规矩,你只要想尽一切办法保命、杀敌。
他以此般高效手法连伤数十人,救下了好几个差点被干掉的同伴。
“死小子!”
一人手持长刀往童虎劈来,眼中布满血丝,杀得满身血气。
童虎慌忙后退,定睛一看,分明是之前来叫阵的黄巾将领张伯。
此人身为将领居然身先士卒,冒矢登城,算是一员悍将,眼下耍得一手长刀,狠疾精准,是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人刀法。
童虎见敌将在此,有了擒贼先擒王的想法,心叫:“机不可失!”
他身法一动,人影随形,刚要逼近,张伯“嚯”的一刀劈来,竟正好夺了他的去路。
他只好改攻为退,身子一矮躲开一下横斩,往前正要倾斜挪步之时,刀子从下往上挑,如果他选择攻张伯下盘,上身定然不保。
情急之下,童虎往一侧躲闪。
他刚刚与敌众周旋时还游刃有余,一碰这敌将张伯,仿佛一头撞上了墙,止住了他的气势。
他完全搞不懂这张伯明明是没多少名头的黄巾贼将,为何如此厉害,仿佛每每都能判断出他的行动,而那老辣的刀法刀刀夺命。虽说都让他避开了,可那刀锋的狠厉和凶猛的气势让他断定:“我若冒进,必死无疑。”
形势险恶,童虎精谨起来。
他与张伯拉开一段距离,对方身子往下一沉,喝道:“来啊!”
童虎道:“有种你来啊!”
刚说完,对方充了过来,刀子往前指。
童虎看着那雄壮的身躯撞过来,刚要反应,一侧敌兵持刀挥砍而来。
他心叫:“要命了。”
童虎先求保命,连续闪躲,退到内墙边沿。
张伯却未追过来,刚刚逼向他的那名敌兵让同伴一枪捅死了。仔细一看,张伯正愤怒地咬了咬牙,隐隐约约听到他在说:“算你们……”
声音隐没后,他便退到了人群之中,逐渐远去。
第37章 小息待戈()
童虎心想:“妈哟,刚刚过于鲁莽,这擒贼先擒王也要看人的,一个不好,反给砍了。”
他以为杀了几个小兵就能学人单刀直入,未料敌将强横。
蓦地,城外号角声响起,敌兵开始撤走,有些直接从墙头跳下,极为狼狈。
童虎走过去一看,黑暗中,一片箭矢飞射而来,忙蹲下去,看着那箭矢扎在城头,或是弹开,一阵阵落个不停。
他松了口气,这短兵相接的阵仗总算是结束了。想来前世自己曾经也算神枪手,枪法很准,格斗很强。可实战中,枪战远多于短兵相接。
适才经历了冷兵器战争,方知道人与人近距离疯狂厮杀是多么亢奋的事情。
周佟跑了过来,兴奋地说:“我想杀出去,你怎么看?”
童虎摇了摇头说:“城门不能开,况且我们是守城,只有一个据点,他们有的是地方躲,不好追击。”
周佟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城楼,在一排武器架的后面,方豪的尸体还躺在角落里。两人脱掉了头盔,都叹了口气。
周佟道:“我来此处当县尉就没想过会有打仗的一天。顶多抓过几伙偷鸡摸狗的,连两王山贼众都没能端掉。适才我杀了六人,后背甲片脱开,让砍了一刀。”
他缓缓地说道,像是在说一个故事。
童虎道:“伤口不深吧?”
周佟道:“还行,一会上点药。倒是你,不带兵器居然未有伤处,不知师从何人?”
童虎摇头道:“恩师嘱托过,勿要提起名号。”
周佟心驰神往,道:“定是一方高人。”
童虎沉吟道:“贼兵吃了一点苦头,但我们也伤亡不少。那些新兵,真是要了他们老命,有些还是不错的,有的……哎,都尿了裤子,不免遭贼人耻笑。有几个居然还跑了。”
“哼,这等卑劣之徒和贼兵无异,抓到就杀了。”周佟看了看方豪的尸体,道:“要先埋了吗?”
童虎摇了摇头道:“搬来搬去恐怕节外生枝,就先委屈他了。毕竟我们是在为他守城,他死时还念及方力,如果我们失败了,他的家人也会死。”
周佟叹了口气道:“是个顾家的人,可惜他在乱世当不了官,当太平官还行。”
童虎忿然道:“卖官鬻爵,很多人都是买来的官爵,真有了动乱,他们怕的要死,连累无辜民众。”
周佟听得一惊,道:“我倒是信这个理,却不敢瞎说,公子也切勿乱传,遭人拿了把柄可是大罪。”
童虎轻轻一笑。
晨时,童虎醒转,走过去看了看方豪的尸体,还是静静地躺在那边,身上盖了块麻布。他掀开一看,尸体脸色发紫,果然是让毒死的。心道:“越是怕死的人,往往死在人前。”。
他伸了个懒腰,走出城楼,在城墙上观望一阵。守兵席地而睡,抱着兵器。弓箭手不断走动,四下巡视。
他往城里看,不远处的空地上搭起了很多帐篷,伤员在那边呻吟着,人群忙碌不乱。
他走下城墙,走向那边。很多民众在此帮忙,烧热水,送饭菜,有的给伤兵包扎。一切看似井然有序,可所有人都绷紧了弦。特别是看到那些奄奄一息或是断肢、破腹的重伤员,人们总会联想到厮杀的残酷。
他看到了一大片尸体,都用麻布盖着,很多人在哭,有的在认尸。
周佟命人搭建了一些棚,堆放分发食物。他去排队,士兵们看到他后忙让路,他道:“不打紧,总有先来后到。”
昨晚一战,很多人亲眼见他把敌兵打得七倒八歪,令人折服。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和张伯的厮杀,总觉得自己缺乏冷兵器实战的经验,又不适应那种氛围。在陌生的场景下,黑夜,墙头,厮杀声,不断响起的兵器交击声,这一切都营造了炼狱般躁动的环境。
他第一次体会了古代战争,在狂热的近距离厮杀中,人往往由于过度亢奋而失去冷静的判断。张伯的刀法是在战争中凝练的厮杀技巧,不会有半分套路,都是实打实的要在特定的情况下找到对手的破绽,置之死地。
张伯早就熟悉了这样的氛围,这样的血腥,这就是经验。而他的刀法也不弱,加上熟悉混战中的对抗技巧,因此当童虎一个劲想要靠近的时候,他每每能判断出童虎想做什么,想往哪里过来,或是怎么攻击他,只要有了这样敏锐的判断力,便能本能的做出反应,无论是格挡、攻击都能逼得童虎变换招式。
“冷静,经验……还有气势。”童虎喃喃道,在那般的炼狱场,真正的猛将所显现出的气势果真与寻常士兵不同。
不知不觉他前面已经没人,总算轮到他领食物。这个点上分发粥和馒头、烧饼的正是甄家的人,也有他那十几个年轻的护院,小雪、小月。
甄牧偷闲,坐在一个麻袋上,其他人均在忙碌。
洛梅看到童虎后就惊住了,忙拍了拍甄宓道:“小姐……”
甄宓低头道:“粥又没了吗?”
洛梅道:“不是,是公子。”
甄宓手里拿着一个馒头,转过身来,看到了穿着鱼鳞甲的童虎,甲片上还有斑斑血迹。她原以为童虎只参与谋划,可眼前的童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