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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开唐烟云-第3部分

小说: 开唐烟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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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艘船的距离迅速接近,不想自凉棚里却钻出了两个弱冠之龄的年轻人来,谢轩顿时就微微一愣。

    双方各自站在船上,隔着潏水细细地打量着对方。谢轩的身高足有183,皮肤白皙,相貌清秀,这在古代就叫身长八尺,面如冠玉,胸有丘壑,姿容雄伟,飘然有仙神之概。而那两个年轻人,大者也就和谢轩年纪相仿,小者还未曾加冠,两人的身高都在175以上,这在唐代,绝对算是极为拔尖的身高了。两人的衣服用料都极为讲究,均是以质量极好的丝绸织就,腰跨白玉带,脚踏金丝靴,英姿勃发,气度非凡,一看就知是高门大户的子弟。

    小船在榆树阴前停下,那稍大一点的青年,双手虚握,抱在胸前,开口道:“足下可是谢幼安乎?”

    谢轩抱拳还礼:“正是在下,敢问两位是?”

    那青年哈哈一笑:“在下李俶,字仲达,这是舍弟李倓,闻兄高才,我兄弟二人特来拜会,临行时,走得太急,未着人先投拜帖,冒犯之处,还请足下恕罪。”

    谢轩闻言,整个人都蒙住了,这可是两位皇帝啊!李俶是太子李亨长子,玄宗皇帝嫡孙,也就是日后继承大统的代宗皇帝,虽然有国都失陷吐蕃的不光彩记录,新旧唐书对他的评价也相去甚远,但是在谢轩看来,李俶拨乱反正,收复两京,安定社会、发展生产,还是不失为一位好皇帝的。

    而李倓,史书上虽然对其着墨不多,但是评价却异常地高,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骁勇善战,有勇有谋,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有太宗之风。虽然有阴谋论称其素有异志,有夺嫡之心,被肃宗觉察,才被赐死,但是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李倓是有真本事的,更胜乃兄。

    打死谢轩他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两位皇子突然拜访自己,但是,这对于谢轩来说,却是个不能再好的消息,因为李俶可是未来的皇帝啊,能相识于微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当下他就收敛心神,微微折腰,不动生色道:“阿奴拜见两位大王。”

    李俶二人对于谢轩能认出他们的身份略感诧异,他们能够知道谢轩,自然是因为张九龄在太子李亨面前举荐了谢轩。李亨听到谢轩所作出的几首诗词,立即惊为天人。只因唐代取士,以进士为尊,而进士录取,又重在诗赋。在李亨看来,以谢轩所表现出来的诗才文采,考取进士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是一个有宰相之姿的年轻人,更关键的是还声名未显,因此,李亨立即就对谢轩生出了招揽之意。然而如今朝廷形势风云诡谲,他这个东宫太子首当其冲,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旦他离开东宫,前往拜会谢轩,只怕谢轩立时就会死于非命。况且如今贵妃杨氏已得子嗣,外有乃兄把持朝政,内有杨妃煽风点火,当今圣人已是起了废立东宫之心。当此之时,他就更应该小心谨慎,以免行差踏错,给别人留下口舌。因此李亨细思考量之下,便请张九龄带信给自己的长子李俶,让李俶代他去拜会谢轩,看一看谢轩的才学到底如何,值不值得已经风雨飘摇的东宫再为他去冒险。

    是以李俶兄弟二人在来之前,就已经通过张九龄知道了谢轩得了失魂症的事情,但是这世间哪有得了失魂症只忘记自家的身份,对别人的根底却记得一清二楚的?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当面戳破,李俶开口道:“谢兄,可否过船一叙?”

    谢轩笑道:“敢不从命?”

    双方分宾主坐下,李俶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方才的事情,让他突然警醒,对谢轩产生了一丝戒心。如今东宫的局面危如累卵,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如果此人是对方给太子设下的陷阱,那么自己就这样闭着眼睛往里面跳,可就太愚蠢了,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而且会危及自己父亲的太子宝座。

    这时,一旁的李倓却看出了兄长的窘迫,突然开口道:“听张相言道,谢兄竟然在这潏水生活了半年之久,大贤隐于浊世,思之真是令人扼腕。”

    谢轩躬身道:“大王谬赞了,在下才疏学浅,安敢称一个贤字?”

    李俶道:“谢兄的诗才,较之李太白亦不遑多让,谢兄又何必过谦。”

    谢轩又道:“李翰林,济世之才也,谢某安敢比之。”

    李俶、李倓兄弟二人对视一眼,照这样闲聊下去,何时才能谈及正题?他二人虽然行动不像其父那样受到限制,事前又做好了安排,但是久呆下去,终究不是办法,风险会成倍增加,对方按图索骥,总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当下李俶就道:“当今天下,四海谧然,宇内晏清,当今圣人亦是贤明之主,雄才大略,文治武功,不弱秦汉。如今,我大唐正值盛世,威德远被,八方宾服,正是用人之际,以谢兄的才学,何不扬鹰展翅,搏取功名,一展胸中抱负,不但可以光耀祖楣,亦可春秋留名。”

    谢轩淡笑一声,直视李俶的眼睛:“大王金玉之言,谢某受教了。”

    李俶顿时就听出了谢轩的言不由衷和隐藏的玩味之意,正色道:“谢兄似乎是对在下的话,并不赞同,不妨直言斥之。”

    谢轩却是淡笑不语。

    李俶又道:“谢兄,如今我等三人身在木舟之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还有何语不能言?我兄弟二人可以向谢兄保证,无论谢兄今日说了什么,我二人都只当是春风灌耳,绝不会记在心上,更不会对他人提及。”

    谢轩看了李俶一眼,突然问道:“说这话的是李俶还是广平郡王?”

    李俶顿时一愣,然后笑道:“说这话的自然是我李俶。”

    谢轩疾问道:“既然如此,李兄是知小弟患了失魂症,故意拿话来欺我不成?”

    李俶皱眉道:“谢兄,此话却又从何说起?”

    谢轩叹口气道:“如今的大唐看似强盛,然而却是繁华之下,其实难副,早已是千疮百孔,危如累卵,随时有倾覆之祸,又何谈盛世哉?”

    李俶闻言,心中顿时一颤,实际上,这才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眼前的年轻人是否值得东宫为其冒险,是否是经世之才,就看他接下来的这一番话了。李俶忍住心头的忐忑,开口道:“还请谢兄明言。”

    谢轩看他一眼:“李兄当真不会将今日谢某之话告知他人,亦不会怪罪于谢某?”

    李俶正色道:“谢兄放心,请放胆直言,李某保证除阿耶和张相之外,绝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谢轩点头道:“好,我就相信李兄一回,若是他日谢某人头落地,也只怪谢某自己有眼无珠、错信他人。”

    李俶和李倓闻言,顿时瞳孔一缩,知道谢轩接下来的这一番话,必定是石破天惊之言。

    谢轩轻咳一声:“李兄方才的言论,说的若是壮年之时的大家,自然是再恰当不过。但是,自改元以来,大家穷奢极侈,沉湎酒色,重用奸邪,荒怠朝政,以至于朝野怨咨,政刑纰缪,财匮力尽,民不聊生,哪还有半分年轻时候的样子,此亡国之君也。”

    李俶、李倓兄弟二人脸色顿变煞白,汗水瞬间浸湿衣衫,竟是连坐也坐不稳了。

    他们终于明白谢轩为什么要反复地确认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要是传出去了,只怕谢轩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李俶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谢,谢兄未,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当今圣人虽然年老昏聩,耽于女色,不理朝政,然内有张相主持大局,外有良将镇守边陲,国事强盛,民众富足,岂有危如累卵之说?朝中虽奸邪当道,然癣疥之疾也。“说到这里,李俶顿了一顿,似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重又开口道,”如今圣人年事已高,一旦宾天,太子继承大统,内整宫阙,外清奸邪,则可一扫阴霾,盛世可期也。”

    谢轩摇了摇头,叹气道:“李兄此言差矣!山有朽坏,虽大必亏;木有蠹虫,其荣易落。大家荒废朝政,穷奢极侈,奸吝把持朝政、蒙蔽圣听,自开元末年已始,至今已十数载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造成的影响,涉及土地、财赋、民众、军政方方面面,病疾已侵入骨髓,绝非是换一个皇帝就可以轻易改变的。况且就算不说这些,如今的大唐虽然表面看起来强盛无匹,然萧墙之内,有小人欲行不轨,卧榻之侧,有强敌虎视眈眈。一旦天下有变,内忧外患之下,朝廷既无百战之兵,又无善战爪牙,当以何挡之?此须臾有亡国之祸也,又岂无危如累卵之说?”

    顿了一顿,他又道:“我言大唐大厦将倾,其因有五,李兄可愿听吗?”

第5章 上帝视角() 
李俶拱手道:“谢兄请畅所欲言,在下洗耳恭听。”

    谢轩道:“一者,土地也。民为国之本,田地,乃万民安身立命之根基。当今天下,富者兼地数万,田连阡陌,而贫者无立锥之地,容足之居,依托豪强,以为私属,贷其种食,赁其田庐,终年服劳,无日休息,罄输所假,常患不充。即便如此,卖宅鬻孙,背井离乡的流民依然多不胜数。子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倘若朝廷任由此势蔓延,而不加以遏阻,只怕汉之张角之祸不远矣。”

    “其二,东宫地位不稳,大家又有废立之心。自古废嫡立庶,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幽王废嫡立庶,社稷崩颓,秦皇废长立幼,二世而亡。当今朝局虽然动荡,但大致可以分为四派。以陈玄礼、高力士为首的保皇派;以张相为首的太子派;以李林甫为首的权臣派;以杨国忠为首的外戚派。保皇派暂且不提,张相保太子,李林甫保寿王,杨国忠保康王,三者之间,权力相并,各自树党,此绝非国家社稷之福。长此下去,夏商之事,复见于今,秦隋之祸,不在异日,只怕又要重演武德年间,玄武门之故事,国家分崩离析之日不远矣。”

    “其三,奸吝当道,外戚弄权。李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绝言路,掩蔽聪明,以成其奸;妒贤疾能,排抑胜己,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以致朝纲紊乱,奸邪当道,此庆父、竖刁之辈也,不除之,社稷难宁。杨国忠庸碌之辈也,仗从妹而得帝宠,忝居相位,此人沐猴而冠带,知小而谋疆,本不足为虑,然贵妃得子,大家又有立储之心。一旦事成,国忠并无伊尹、霍光之能,料必演梁翼、何进之祸也。”

    “其四,藩镇割据,尾大不掉。太宗时期的均田制和府兵制至我朝已被破坏殆尽,待得张说执掌相位,以募兵制代替府兵制,致使戍边大将以节度使之职,行藩镇之实,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如今我朝边镇军力达五十万之众,而京师戍卫仅为十一,外重而内轻,此祸乱之源也。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胡夷也。春秋有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今安贼坐拥范阳、平卢、河东三镇之地,带甲之兵二十万,皆为百战之兵,其心能不异乎?待得朝廷政局有变,其若举勤王大旗,挥师南下,朝廷以何挡之?范阳三镇,离京师咫尺之遥,倘若有变,边师回援定然不及,京师戍卫,仅有北衙六军拥有战力。安贼若反,可分兵两路,一路自太原,过涑水,渡黄河,直取长安;一路攻占洛阳,走崤函古道,直叩潼关。如此,则长安危矣,社稷危矣。”

    “其五,强敌环伺。北部疆域,突厥虽灭,然回纥崛起,虽向与大唐交好,亦不可不防之。东北边疆,武周时期,失去了据天下之脊,控华夏之防,钜势强形的营州战略要地,契丹、奚、罗等族屡次兴兵犯边,我朝却无力羁控。安贼若反,若此蛮夷胡虏必定群起和之,此大患也。西北边陲,西域突骑施汗国归降未久,与边军素有嫌隙,战乱一起,其势不可度也。南方疆土,南诏与我朝素有积怨,一旦内乱发生,很有可能趁势而起。而在河西、陇右地区吐蕃国力强盛,与我大唐时战时和,安贼若反,西南边军必定要回援京师,双方实力此消彼长之下,吐蕃绝不会坐视不理,必定兴师叩关。届时,内有豺豹作乱,外有虎狼叩边,我大唐何以处之?是以在下说大唐旦夕间就有倾覆之祸,绝非是危言耸听之言。”

    闻听了谢轩的这一番长篇大论,李俶、李倓兄弟面色比方才谢轩直斥玄宗的时候,还要难看,汗水竟然透过衣衫,将屁股下的软榻都浸湿了。

    谢轩所说的这些东西,他们有的想到过,有的没有想到,但是即使是想到了,也没有谢轩分析地这么透彻。这自然是有身在局中的关系,但是更重要的却是,谢轩开启了上帝视角,站在时光长河的下游,以后来者的身份,用历史的眼光,结合史实所得出的结论。

    李俶长揖一拜:“今日听谢君一席话,令李俶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然则若诚如谢君所言,则我大唐危矣。谢君有皓月之才,可有何良策解社稷于倒悬,拯苍生于危难,还请不吝赐教。如此,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百姓幸甚!”

    谢轩长揖还礼:“方才在下曾经言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办法并非没有,但却要有刮骨疗毒、壮士断腕的决心和魄力,亦且绝非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时日去积累和沉淀。”顿了一顿,他又道,“况且如今大家年老昏聩,朝堂上亦是奸吝之徒当道,即使有什么良策,朝野上下难以齐心并力,贤能无以就其位,政令亦无法通行,只是徒劳罢了。”

    “为今之计,保住太子的地位才是首当其冲之要事。忠王一日为太子,则继承大统即为名正言顺。万一形势有变,大家又执迷不悟,太子不妨效太宗之故事,登临大宝,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此社稷之福也。”

    闻言此言,李俶、李倓顿时猛地抬头,满脸惊诧地看向了谢轩。

    就在这时,河道的上游,有一艘小船风驰电掣一般,向着众人的坐船飞奔而来。

    李俶回头看了一眼,淡淡道:“无事,是自己人。”

    那小船顷刻间就已经来到众人面前,船头一人大热的天,穿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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