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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唐烟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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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樊川诗会 二() 
谢轩提笔就书,整个帷幕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伶人的鼓乐之声,几无杂音。众人只见谢轩手持彤管,如龙蛇电走,行文之间,竟无一丝凝滞,不由地更为期待。

    舞毕,乐停,笔落,众人亟不可待地离开坐席,走到屏风前。只见屏风上,以楷书行文,一首华彩诗篇跃然于众人眼前。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圣主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三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泪王室。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馀姿映寒日。长安堆南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少年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李宪的地位最为崇高,是以站在队伍的最前面,当看到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这两句时,顿时击节叫好:“真旷世奇作也,幼安,此诗可有名字?”

    谢轩躬身道:“回禀大王,此诗名曰《剑器行》。”

    李宪点了点头,回头看向李麟:“李祭酒,令侍者誊诗张榜。”

    李林闻言顿时一愣,所谓的誊诗张榜,指的是将夺得小诗魁的诗作张贴于帷幕之外,为其彰名,历来是在宴席行将结束之时才会张贴,像如此三曲奏罢,就要张贴的还是头一次。

    “大王,此事似乎有违定制。”这也难怪李麟会如此小心,朝廷的御史台不是吃白饭的,假若真有人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参上自己一本,他绝计是吃不了兜着走。

    李宪看出他心中所忧,开口道:“照办吧,圣人要是问起来,便说是我的意思。”

    接着老人长叹道:“三十年前,陛下与我出游,与这桃溪堡偶遇公孙,见其锦衣玉貌,冰肌玉骨,一曲《邻里曲》舞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甚爱之,于是延请其入宫掌管教坊、梨园。及后,如《西河剑器》、《剑器浑脱》、《邻里曲》、《裴将军满堂势》诸曲方始名传天下,可谓、一曲剑器,挥洒我盛世大唐万千气象。却不想,三十年后,朽身仍在,而昔日佳人,竟已变冢中枯骨,思之怎不让人为之潸然泪下?”

    众人闻言,有曾目睹过当年之盛况的,无一不扼腕叹息。

    谢轩闻言,顿时就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李林甫刚一提到以剑器为题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地就想到了这一首诗,恐怕就是翻遍中国的诗歌史,也再也找不回一首描写剑舞,而又能与之相匹敌的古诗了。

    但是,当他写到妙舞此曲神扬扬的时候,他突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这首诗是杜甫在经历安史之乱,玄宗驭龙宾天之后才写的,与现时的情况并不一样。他若是没有突然警醒,把先帝侍女八千人这一句给写出来,那岂不是在咒玄宗死吗?那可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由此一想,谢轩顿时就发现有问题的还不止这一句,比如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这一句。且不说现在还没有五十年的时间,当此盛会之际,你直接作诗骂朝廷昏聩,这不是打灯笼上厕所,找屎(死)吗?

    不过虽然是让谢轩发现了这些问题,然而他的诗才有限,情急之下,只能靠感觉把敏感的字改掉,至于合不合韵,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不妥,就不是他能够考虑的了。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宁王李宪竟然触景生情,为他解了围。但是将一首气势雄浑,沉郁悲壮,叹兴衰治乱的古诗,理解为怀念逝去红颜、抚今追昔的伤情之诗,谢轩也只能感慨汉字的伟大。

    既已誊诗张榜,这诗自然是没人再作了,最终谢轩的《剑器行》被宁王李宪以千金的价格拍下。这个价格在历届的樊川大会上,也算是极高的了,要知道当时长安繁华地段的住宅也只不过是百金上下而已。

    小诗魁既已提前选出,宴席顿时变得索然无趣起来,舞乐虽好,看多了也嫌厌烦,诸多勋爵权贵在此,饮酒作乐,也不能纵情快意,况且在场的大多数人,晚上还是要参加诗魁评比的,若是真个饮了个酩酊大醉,恐怕翌日就要沦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月上中天,一曲《秦王破阵乐》舞罢,李麟登上高台朗声道:“请诸位移步楼船。”

    谢轩跟随人流走出帷幔,顿时就被吓了一跳,河堤上人山人海,数量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简直就是后世春运的翻版。不过,他转而一想也就明白了,开元盛世可谓是将中国封建王朝的统治推向了极致,到了他现在所处的天宝九年,全国总人口已经接近八千万人。古代又没有什么娱乐项目,这么多人,听鼓而出,闻鼓而归,又有夜禁,人性被极大地抑制,因此每年诸如元宵、上元、诗会这样的佳节,禁制解除,自然是要好好释放一番。

    上得楼船,数十米长的甲板上已经摆满了食案、坐席。楼船的样式与古籍中记载的很不一样,虽然也有飞庐爵室,但是占地面积却小了很多。并且爵室之上也并非是封闭的,而是开放式的,搭建了一个大约有三四百平米的木质平台,四周辅有玉石栏杆,上面同样是摆放着食案和坐席。

    这些坐席也是有讲究的,除去那些皇室宗族之外,朝廷大员,亦只有三位宰辅和国子祭酒李麟有资格入席,除此之外,只有在投卷中被国子监评定为前十的仕子才能有资格列席爵室。这就造成了一种很尴尬的局面,往年经常会有夺得小诗魁而无法列席的情况发生,沦为了文人仕子之间的笑柄。这也是众仕子在宴席阶段,出手都很谨慎的原因。

    众人列席坐好,楼船开动。其时夜凉如水,微风和煦,朗月繁星之下,楼船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宁王李宪按例宣读完制书,开口笑道:“往届樊川诗会,诸位亲王均是拿出珍藏美酒,以飨天下文人仕子,老夫亦不愿落于人后。”说着指了指食案上的两坛酒道,“此酒为西域葡萄,较之我朝贡品河东乾和葡萄,品质高了数筹不止,乃是当今圣人钦赐。如今此酒,便是宫苑之内,存量亦不足双手之数,老夫今日可算是把家底给掏出来了。”

    而后李宪话锋一转:“不过此酒珍稀至极,亦不是谁都有资格喝的,既是樊川诗会,依老夫看,不如就由老夫和三位宰辅出题,才思敏捷,先答中者,便有资格满饮一樽,诸位以为如何?”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不要说出得是如此雅致的主意,便是一坨翔,众人也只会是捧臭脚,而绝不可能会出言反对。当面顶撞当今圣人,或许没事,但是拂逆了这位的意思,当今圣人绝对会雷霆震怒,这是整个权贵官宦阶层众所周知的事情。

    李宪见无人反对,笑道:“老夫才识有限,便出个简单的拆字令,品字三个口,水酉字成酒,口口口,劝君更尽一杯酒。”

    这个拆字令实际上并没有李宪说的那样简单,第一句一字拆三字,第二句两字合一字,最末接续诗文一句,又要求有韵而前后成句,难度绝非是普通的拆字令可比的。

    李宪此令一出,在场的仕子顿时都陷入了沉思。谢轩却是并未将其放在心上,眼神游离之间,突然看到张九龄朝着自己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谢轩顿时就明白了张九龄的意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张九龄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强出风头,成为众矢之的。谢轩心道,这可真是误会了,不要说他没有这样的急才,便是有,以他的性格,也不是这种肆意张扬的人,不可能无端去做这出头鸟。

    这时,却已经有两名仕子心中有了应答,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两人似乎是早已相识,看见对方站起,相视一笑,其中年纪稍长的一位拱手笑道:“钱兄,先请。”

    另一位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子,同样拱手笑道:“张兄才学远胜与我,小弟安敢先对,还是张兄先请。”

    李宪笑道:“不必多加推辞,年长者先对即是。”

    那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子闻言对着李宪躬身一拜,开口道:“晶字三个字,夕夕自成多,日日日,闻道故林相识多。”

    李宪抚掌大笑:“妙哉!”说完这话,侧身看向李麟,“此子姓甚名谁?”

    李麟笑道:“此子姓张,名彖,字子规,歧州扶凤郡人氏。”

    李宪顿时一愣:“汝就是张彖?”

    余座众人也都是一愣,而后均是忍俊不禁,唯独杨国忠一人脸色铁青,整个人都是在微微发抖。

    原来,张彖此时已经在长安客居数年,虽然数次进士落第,然而诗文才学却已经小有名气,便有友人劝他修谒杨国忠,以图显贵。却不想张彖直言道:“尔辈以为杨公之势倚靠如泰山,以吾所见,乃冰山也。或皎日大明之际,则此山当误人耳。”

    此语一出,顿时传遍京师,张彖之声名,固然是一日暴涨,但是同时也是让杨国忠丢尽了脸面,引为平生之耻,却不想今日又被人揭破了伤疤。

第8章 樊川诗会 三() 
杨国忠贵为宰辅,李宪虽不至于忌讳他,却也不想让他过分难堪,于是立刻岔开话题,看向那年纪稍小的仕子道:“该你对答了。”

    那年轻一点的仕子对着李宪躬身一拜,张口就来:“淼字三杯水,秋心略有愁。水水水,举杯消愁愁更愁。”

    此对一出,众人皆是讶然,实是此对比李宪的出题和张彖的应对都要高了一筹不止,可谓绝妙。

    李宪也是识货的人,压住心中惊叹,看向李麟:“此子是何人?”

    李麟笑道:“此子姓钱,名起,字仲文,乃湖州吴兴郡人氏。”

    李宪顿时眉头一耸:“莫非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的钱仲文吗?”

    李麟笑道:“大王明鉴,正是此子。”

    “好,好,好!”李宪连说三个好字,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皆赏,满樽,赐金百两。”

    张彖和钱起二人连忙躬身称谢。

    李宪看二人端起酒樽一饮而尽,不由心中喜悦:“下面轮到三位相公了,你三人何人先出题啊?”

    此言一出,众人的神情顿时就微妙了起来,三位当朝宰辅,虽然权力对等,但是终归是要分出先后、主次之别,不光是在朝堂之上,在这樊川诗会同样亦是如此。

    张九龄本就是恬淡的性子,樊川诗会亦无关政局社稷之争,是以也不在乎这个虚名;而杨国忠此时还沉浸在懊恼羞耻的情绪中未能自拔,因此也没有反应过来。

    李林甫趁机道:“两位相公才情高雅,阿奴远不能及,二位若是先行出题,只怕阿奴就羞于开口了,是以阿奴就厚颜占个先了,两位相公以为如何?”

    张九龄和杨国忠均无异议,准备看热闹的诸王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但是转念又想到李林甫那不敢恭维的文学功底,顿时又兴致勃**来。

    李林甫微一思吟,就开口道:“二月为朋,此非凉篷之篷。既非凉篷之篷,为何遇木变棚?”

    众人一听,李林甫出得也是拆字令,虽然不如李宪来得雅致,但是也算是差强人意。不过以他的才学,只怕多半不是出自他本人之手,而是有人代为捉笔。

    不想李林甫话音方落,就有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朝着李林甫的方向躬身一拜:“后学已经有对了。”

    李林甫笑道:“对来。”

    “二火为炎,此非油盐之盐。既非油盐之盐,为何加水变淡?”

    众人听了,不由地都是轰然叫好,此对较之李林甫所出的题,高了何止一筹,亦且是不假思索,急思所得。此人才思之敏捷,当真是叫在座的诸王叹为观止。

    这一次,不用李宪开口再问,李麟就开口道:“此子姓郎,名士元,字君胄,定州博陵郡人氏。”

    李宪又道:“重门深锁无寻处,疑有碧桃千树花,可是此子所作?”

    “正是。”

    李宪笑道:“果有康乐之风,来人,满樽,赐百金。”

    接下来便轮到张九龄和杨国忠出题了。张九龄不欲与杨国忠相争,直接开口道:“杨公,请了。”

    杨国忠亦不推辞,直接开口道:“有草也是芯,无草也是心。去掉心上草,添秋变成愁。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同样是拆字令,杨国忠所出的题又比李宪要高雅了一些,但是在座的众人都是心知肚明,李林甫虽说是不学无术,但是怎么说也是宗室之后,标准的官宦世家,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而杨国忠却是市井无赖的出身,才学即使是比之李林甫,亦是远远不及,能想出这样的令题来,那才是真的有鬼。

    不过,现如今他权势正炽,倒也没有人当面点破。

    这时,却已经有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对着杨国忠遥遥一拜:“后学有对了。”

    杨国忠不咸不淡道:“对来。”

    那青年开口就道:“青字本是青,加水也是清。除去清水边,多心方成情。燕雀焉知鸿鹄志,流水不解落红情。”

    宴席间顿时又是一片叫好,杨国忠的心里却像是吃了个苍蝇似的,这年轻人所作出的答对,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全看听到之人如何理解,但多半也是有揶揄他的意思。

    这时,李麟的声音却又响起了:“此子姓韩,名翃,字君平,邓州南阳郡人氏。”

    这一次,众人的神情都是有了变化。

    李宪讶然道:“莫非就是那位以诗才撩拨芳心,引得柳姬倾心相许,传为一时佳话的韩翃韩郎君吗?”

    李麟笑道:“然也,柳姬旧主李王孙开朗疏豪,见两人郎情妾意,不以为忤,反以爱姬相赠,更是慷慨解囊三十万钱,玉成二人婚事,正是我辈之楷模,尽显我盛唐气象,可谓壮哉!”

    李宪笑道:“李祭酒此言甚是,韩郎才思敏捷,文采斐然,那柳姬眼光倒是不差,所托幸人也。来人,满樽,赐金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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