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唐烟云-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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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冷笑道:“裴航,一奴耳,不过公主府护卫,非隐元会核心之人,怎么可能拿到如此详尽的一份名单?便是那个逆子,恐怕也办不到,那份名单必然是出自于长歌门。”
“这一次,对方在京师中的暗子,几乎被铲除殆尽,损失不可谓不大,究其原因,便是长歌门的探查能力。吃了这么大的亏,对方必然要想办法在这一方面,制衡长歌门,普天之下,有这个能力的,也就只有金风细雨楼了。”
高力士闻言,恍然大悟道:“臣明白了,难怪对方会费这么大的力气,意图扳倒李林甫。金风细雨楼就是李林甫的命根子,不扳倒李林甫,他们就绝计无法掌控金风细雨楼。”
玄宗摇头道:“你不明白,李林甫倒或不倒,完全是看朕的态度,他们无法掌控,变数太大。即使是朕真的遂了他们的心意,李林甫经营了金风细雨楼几十载,根深蒂固,也不是一个外来势力那么容易掌控的,更大的可能是被浩气盟收编。所以他们的目的并非是整垮李林甫,而是与之合作。”
高力士悚然一惊道:“怎么可能?李林甫怎敢反叛陛下?”
玄宗道:“自惠妃死后,李瑁失宠以来,李林甫再也没有参与过东宫之争,你们可知道为何?”
紧接着,不待高力士和陈玄礼开口,玄宗就开口道:“他并非是不想参与,而是根本参与不了。之前太子虽不为朕所喜,但却地位稳固,朕的其他子嗣很难对其产生威胁,李林甫恶名在外,太子为了自己的声名,必然不会接纳他。其后,玉环产子,朕已是有了废长立幼之心,但此子却是杨国忠的外甥,李林甫就更不会投靠于他。”
“但如今,他却多了一个选择,对方又向他展现了强大的实力,虽有风险,但总好过日后被杨国忠清算,朕料定其必然会答应。”
高力士和陈玄礼闻言,皆是陷入沉思。
玄宗笑道:“怎么,不信?朕不如和二卿打个赌,用不了多久,针对李林甫的这些举告就会反转。”
高力士却没有接话,反问道:“既如此,陛下打算怎么做?”
玄宗叹口气道:“自开元二十年以来,朕做了很多错事,如今形势已积重难返,猛药去疴肯定是行不通了,会逼得对方提前举事,便只能徐图吊命了。”
闻听此言,陈玄礼和高力士顿时浑身一震。
事实上,自谢轩揭露诸王叛乱以来,两人就已经感受到了玄宗的不同。
不过两人却也没有感到意外,玄宗毕竟曾为圣主,遇到这么大的事情,表现出一丝英明果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直到方才听到玄宗自承己过,两人才意识到,曾经的圣主回来了。
陈玄礼和高力士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拜倒在地:“臣愿为陛下趋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玄宗急忙起座将二人扶起,三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眼中有泪花闪动,他们共同经历风雨,斩杀敌寇,九死一生才有了今日的盛唐。如今三人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玄宗看着两人道:“事宜缓,而不宜急,朕还是那个昏君,两位爱卿切记不可露出破绽。”
“是!”
玄宗又道:“为今之计,唯有先弄清楚对方的部署安排,我等才能有应对的方法。好在我等虽一无所知,但有一个人必然是知道的!”
高力士疑惑道:“陛下说的是谁?”
“谢轩,谢幼安!你等就不奇怪吗?他区区一个布衣,无权无势,但对方为何会如此地忌惮他,屡次设计?”
这一点,高力士和陈玄礼也曾无数次想过,闻言,高力士道:“要不要臣将他叫来,陛下亲自询问?”
玄宗叹气道:“只怕他仍以失魂症做为托辞,不肯明言啊!”
高力士闻言,脸上显出挣扎之色,但是很快就坚定了主意:“陛下,或许还有一人知道。”
“谁?”
“张相!”
“子寿?”
“是,张相曾不止一次嘱托我照料谢轩,青丝白首的事情便是臣告诉他的。而且谢幼安扬名,亦是因为偶遇张相,得其赏识。张相对谢幼安有知遇之恩,又是海内人望,刚正不阿,谢幼安对陛下或许有所忌讳,但是应不会隐瞒张相。”
这时,一旁的陈玄礼也道:“不错,那日夜袭,张相曾令亲随持名帖拜谒与臣,让臣出手相助,并承诺会还臣这个人情。”
玄宗闻言沉思一会,突然开口道:“朕听说,一直以来,广平王和建宁王与谢幼安走得很近?”
高力士不知道玄宗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却仍是据实答道:“是!尤其是建宁王,几乎三两天就会去谢府别院拜谒一次。”
玄宗惊讶道:“三两天就会去一次?”
“是!”
玄宗顿时笑了:“力士,召广平王来见我!”
第73章 推到浩气盟身上()
广平王府,李俶、李系、李倓三兄弟坐在一起,相顾无言,愁眉不展。
太子李亨被幽禁在东宫已经是第十二日了,东宫如今由龙飞军把守,飞鸟不进,几人根本就不知道父亲状况如何。
十几日来,三人每日都要去兴庆宫求见玄宗,但是始终被拒,近几日来,更是连皇宫都进不去了。
而唯一能在玄宗面前说得上话的宁王李宪,也因为寿王李瑁的关系,闭府谢客,任何人都不见。
皇家的亲情本就淡薄,他们的父亲李亨又事涉谋反,李唐的宗室避之都来不及,哪里还会伸出援手?太子派的大臣有心进言,但玄宗已废朝十余日,宫门四闭,众人连玄宗的面都见不到,又如何进言?
最让兄弟三人绝望的是,几日前玄宗更是一道制书下达,有与太子、三王家眷子嗣私下会面筹谋者,以谋反论处。
三兄弟从来没有感到这样孤独无助过,李亨的子女当中,儿子就只有李俶、李系已经成年,一切的压力都在兄弟三人的肩头。
三人沉默良久,李俶开口道:“做最坏的打算吧,东宫的位子,丢便丢了,能保住父亲的性命就行。”
李倓顿时怒道:“大兄说得什么话?父亲身居东宫,乃国之储君,阿翁百年后,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大兄难道真的认为父亲会谋反?”
李俶叹气道:“如果父亲没有实质性的动作,阿翁即使是想要废黜父亲的太子之位,又怎么会污以谋反的罪名?”
李系也叹气道:“最要命的是,我们这么多日也没有打听到当日东宫发生了何事。”
李俶闻言,顿时悲声道:“我等在府中衣食无忧,父亲在宫中还不知受了多少罪,痛煞我也。”
李倓闻言,腾地一声站起身来:“不管了,阿姐们嫁出去就算了,咱们不能连累其夫家,剩余的弟妹全部知会下去,让他们都过来,我们同去皇宫。”
李俶悚然一惊:“三弟,你要做甚?可不要害了父亲。”
李倓道:“咱们都到兴庆宫前跪着,阿翁一日不见,咱们就跪一日,阿翁十日不见,咱们至多就跪死在那里,如此也不负父亲的养育之恩,护佑之德。”
李俶沉思一会,开口道:“我和二弟去,三弟你留下,弟妹们尚未成年,需要人照拂。”
李倓闻言,正要说话,这时,广平王府的长史推门走了进来:“郎君,高力士来了。”
三人闻言顿时精神一震,李系激动道:“必是阿翁回心转意,派高力士召见大兄。”
李俶皱眉道:“是我一人前去见他,还是我三人同去?”
李倓道:“自然是同去,整个长安都知道我和二哥在这里,没什么好隐瞒的!”
“好,走!”
三人走入正堂,高力士早已在屋中等候,看到三人进来,躬身行了一礼:“高力士见过三位大王。”
李俶单刀直入道:“大将军,是否阿翁召见?”
高力士点头道:“是,大王这就随我走吧!”
“阿翁只召见我一人吗?”
“是!”
李俶知道高力士乃是玄宗心腹,也不敢多问问题,转头对李系、李倓道:“你们在府中等我消息!”
到了南熏殿,看到高坐在上的玄宗,李俶心中忐忑不安,跪下身子:“孙儿拜见阿翁。”
“起来,坐吧!”
李俶屁股刚刚挨上矮榻,就听到玄宗道:“可知汝父犯了何事?”
李俶躬身道:“孙儿实不知也。”
玄宗淡淡道:“汝父尽起东宫卫率,攻打兴庆宫,意图弑君篡位。”
李俶闻言,顿时衣衫就被汗水浸湿,他们兄弟三人设想了很多的可能性,但打死也想不到父亲竟然踏出了这一步。仅凭他攻打兴庆宫这一点,谋反的罪名就已经坐实,可以说,祖父到现在只是幽禁,而没有杀他,就已经是顾念了父子情意。
原本李俶好容易得玄宗召见,是想在祖父面前为自己的父亲求情,但是现在他却办不到了,不是不敢说,而是根本就开不了口,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弑君谋反啊!
玄宗看到李俶汗如雨下,突然开口道:“你可知道,谢幼安和王逸之也让朕抓了?”
李俶当然是知道,实际上,当其父被幽禁的消息传出之后,李倓第一时间就想找谢轩过来商议对策,却被王子璇告知,谢轩和王逸之同样也被关进了大理寺狱。
“孙儿知道。”
玄宗佯怒道:“此二人,唆教太子谋反,坏我父子情意,着实可恨,我欲斩之,仲达以为如何?”
李俶没有任何考虑,就斩钉截铁道:“谢幼安绝无可能参与此事,还望阿翁明察。”
玄宗淡淡道:“哦?仲达可知若定谢幼安唆教之罪,可以减轻汝父的罪责?”
短短的一瞬间,李俶就将问题考虑清楚了,无数父亲是出于什么原因起兵,攻打兴庆宫就已将罪名坐实,即使是拉上谢轩垫背,或许能保全性命,但是也难逃废为庶人,发配充军的结局。
那么现在最重要的,自然是将不可能参与此事的谢轩给保全下来。父亲被废后,被立为东宫太子的必定就是杨妃之子,届时杨国忠的权势将更盛,待祖父百年之后,且不论其他,能保住自己这一脉,与杨国忠抗衡的,或许就只有谢轩可以做到。
“孙儿岂会不知,但幼安确不可能参与此事,孙儿怎可因一己私利,而构陷国之栋梁?”
“仲达似乎与谢幼安私交不错?”
“是,但孙儿此话无关私谊,实为正义直言。”
“我听人说,你与仲卿私下经常与谢幼安会面,仲卿更是三天两头便去谢府拜谒,你们平日里都谈些什么?”
李俶顿时一愣:“山川地理,天南海北,诗词歌赋,风俗民情,无所不谈,无所不议!”
玄宗盯着李俶的眼睛,沉声道:“可谈国事?”
李俶心下一惊:“谈得极少,幼安向来坚持不妄议国事,是以我与三弟也无从谈起!”
玄宗顿时冷哼道:“汝父弑君谋逆,罪当问斩,之所以现如今那逆子还完好无缺地待在东宫,一者,朕知道其中确有隐情,二者,他生了两个好儿子,如果连仲达你也不对朕说实话,那么朕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李俶顿时就明白了玄宗今日召见自己的原因,竟是为了谢轩。
他躬身道:“敢问阿翁,欲如何处置父亲?”
“那要看你说不说实话。”
“若是孙儿知无不言呢?”
面对李俶的讨价还价,玄宗非凡没有怪罪,反而在眼底闪过一丝赞赏:“暂留其太子之位,幽禁东宫反省,众子女每月可入宫探望一次。”
李俶顿时就惊住了,他没想到,在玄宗的心中,谢轩竟会如此重要。
平复心情之后,李俶离开座位,跪倒在地:“阿翁垂问,孙儿不敢有丝毫隐瞒,但请阿翁听完之后,不要治幼安之罪。”
玄宗闻言,顿时嘴角一抽,看样子这谢幼安没少说自己的坏话:“起来说话,朕答应你。”
“谢陛下!”
当下李俶就将谢轩对军政民生、天下形势的论述都向玄宗复述了一遍,当然,其中一些鼓动太子乱起夺权的话都被他隐去了。
玄宗和陈玄礼、高力士三人越听越是心惊,都想不到朝堂局面,天下形势竟已崩坏到如此地步,竟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十倍。
同时,三人也深深被谢轩的才华所震撼。相比于这个时代的人,谢轩多出了一千多年的阅历,熟知历史的走向,身为历史系学生,又看了无数关于唐朝经历安史之乱,由盛转衰的原因剖析,对大唐现如今存在的各个方面的问题,认识之深刻,远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可以比拟的。同样的,他结合无数文献研究中的观念,糅合自己到大唐以来的见闻,所说出的一些解决方案,自然也就显得振摆超腾,高屋建瓴。
玄宗看着李俶佯怒道:“此子倒是将朕骂得痛快,真是该斩。”
李俶此时若是还看不出玄宗欲重用谢轩,那他也不配被玄宗看重了,闻言只是微笑不语。
玄宗晓得骗不过他:“汝回去之后,此事不可对弟妹提及,更不能说与外人。汝弟妹若是问起,便说朕知太子谋反之事另有隐情,仍在调查,暂时不会处置太子。”
李俶躬身道:“孙儿晓得,只是其余人倒可瞒过,只是三弟天姿聪颖,只怕是骗不过他的。”
玄宗道:“汝可对仲卿明言,不过需记好了,此事若是有半分泄露,那朕的承诺亦做不得数了,汝父和谢幼安,朕都会重处。”
李俶躬身道:“孙儿知晓了,绝不会对他人透露半字。”
玄宗点头道:“好了,去东宫见汝父吧,不可久留,切记,此事亦不可让他知道。”
“是,那孙儿可否告知父亲,阿翁。。。”
没想到李俶话未说完,就被玄宗打断了:“暂时不要告诉他,就该让这个逆子长长记性。”
“是!”
待李俶走后,玄宗看向陈玄礼和高力士:“你二人以为谢轩此子如何?”
高力士激动道:“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