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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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递到乖官嘴边。
这种被小美人伺候的感觉乖官嚼着糖渍果子,取笑小倩说:“怎么这几天都看不见你吃果子了?”小倩顿时红了脸蛋,把青花瓷浅盆儿盖好,小心翼翼地收到一旁,不肯去回答乖官的话,直喊大头进来,要把东西收拾起来。
“等市舶司收税的税船过来,收了税进了港,大约也就两个时辰,快帮我把东西收拾好,省得到时候下船了手忙脚乱的。”小倩指挥这大头去把笔墨纸砚什么的全部包裹起来,大头挠了挠头,“小倩姐姐,俺知道前两天俺骂你不对,不过俺们郑家的事情,还是俺们自己来罢!”
小倩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看乖官,低声说:“老爷说,把我送给小相公了。”声音却是越说越低,到后来跟蚊子哼哼也没什么区别,但,乖官和大头主仆二人都听明白了。
乖官右眉微微挑动了下,大头口快,说:“俺们家哪儿养得起你。”小倩被他一说,偷眼看了看乖官,看乖官不说话,又气又急,狠狠跺脚,“我我哪里养不起了?这几天我不是一片糖渍果子都没吃么!我现在也是郑家的人了,也晓得给家里头精打细算的。”
呃!乖官听了这话,感情这果脯蜜饯这两天没吃是因为这个啊!
他看看小倩,小丫鬟绞着双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双螺垂黛,吐气如兰,想想这十数天来的服侍,的确做的丝毫也不差,自己也对这小丫头很有好感,不过,这颜船主把人送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小倩,不是我不要你,但是,想必你也听过一句话,无功不受禄啊!”乖官双手抱在胸前,揉着没毛的下巴慢慢说。
小倩一听,眼泪水当即就下来了,珠泪儿在粉腮上滚滚,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哽噎抽泣,胸口横膈膜这块儿一抽一抽的,止也止不住。
看着这样,乖官当即捂头,这真是头疼,只好伸手示意她别哭,说:“再说,再说,等颜船主说话了咱们再说好不好。”说着就给大头使了个眼色,拔腿溜到外面去了。
一阵腥咸的海风吹来,太阳正在船头方向,远处有一艘一千料的三桅大船,一看就是有朝廷背景的,大船上甚至装了弗朗机炮,由于三桅大船在船头太阳的房间,光线刺眼,却是看不清楚到底有几门弗朗机炮。
他扶着栏杆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了一件叫他目瞪口呆的事情。
那三桅大船的前舱在船上水手用轱辘绞动之下,居然打开了,然后,从大船肚子里面驶出来三艘小船,每艘小船两侧都有十数根船桨,因此在海面上速度极快。
卧槽泥马,我这是,看花眼了?
乖官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这是大明朝么?怎么会有,怎么可能有这么科幻的船?
他从船楼上疾奔下去到前甲板,那些水手们各司其职,正收起桅杆放下定锚准备接受市舶司税船的检查,他看那一脸憨厚的管船头目何马象在船头,就大声喊对方,“何头目,何头目。”
“哎呦!小相公,您怎么出来了,还是回船舱里头罢!一会儿市舶司的那些税丁要上船检查,那可都是些个粗鄙不文的莽汉子,万一冲犯了小相公,岂不是俺的罪过了,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俺也担当不起啊!”何马象看乖官喊他,赶紧扭着大屁股过去,低头哈腰地和乖官说话,劝乖官回船舱去。
乖官不理会他这番话,只是指着那大船问:“那是什么船?怎么长得如此古怪?”
何马象呵呵笑了起来,“好叫小相公晓得,那船原本是金山卫的战船,叫子母船,年数可不老少了,还是当年胡宪台剿倭的时候造的,可惜胡宪台犯事的时候这船还没造出来,等造出来,倭寇早没了,在金山卫趴了十年,还是前几年市舶司重开,提督浙江市舶太监李春村李公公从金山卫把这船给拉了出来改造了一番,专门做税船的。这子母船母船又大又结实,肚子里面放出来的蜈蚣船速度极快,什么船都逃不掉,嘿嘿!用来收税那真是和尚配尼姑,绝配了。”。
乖官拍着船栏,眼神中尽是惊讶,泥马,后世的专家不是说明朝后期的船都是狗屎粑粑么!怎么没提起这么科幻的船?我差点儿以为是拯救大兵瑞恩里面的巡洋舰放出登陆艇。
要说,这也不怪乖官没见识,而这时候两次跟随大学士孙承宗赞画辽东的一代奇人茅元仪别说还没编撰两百多万字巨着武备志系统描绘大明朝各种战船,连出生都还没出生呢!何况这书后世被禁的厉害,一次又一次删改挖补,后世专家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他看着这如此科幻堪比007的大船,突然就有股子自豪之感,大明,大明,我来这一趟,不怨啊!
“大头,大头。”他转头大声喊道:“快出来瞧大船。”
单思南听见少爷的声音,正觉得跟这个抹眼泪的小倩姐姐一起整理东西真是难受,听见少爷喊自己,如蒙大赦,拔腿就跑,“这些就麻烦小倩姐姐你了。”
他快步从船楼上下来跑到郑国蕃身边,郑国蕃拽着他胳膊,指着前面海面上那艘税船,“大头,看,这船大不大。”
大头方才没注意海面上,这时候随着乖官手指看过去,慢慢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俺滴个亲娘,这船少爷,这船怎么跟怪物似的?”
乖官挺胸,似乎那艘船是属于他的名下一般,“我老早就跟你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窝在大兴县有什么意思,你看,出来走一走,才知道咱大明还有很多自己没看过的东西。”
他这番话,在旁边的何马象听来,未免就是小孩子贪玩瞧见新鲜事物的表现,完全不会想到他那是作为五百年后的普通人,瞧见如此强大的皇明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这时候,一艘蜈蚣船靠梆,先是两个税丁爬了上来,接着,两个税丁弯腰伸手,又从船帮旁拽上一个文官打扮的白脸汉子来。
那白脸汉子头上戴着乌纱帽,身上穿一件深蓝袍,胸前一块鹭鸶补子,上了船以后,先整了整头上帽子,在掸了掸衣袖,显然极为注重仪表。
本来哈着腰在乖官旁边站着的何马象一瞧,赶紧一撅屁股小跑过去,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来,“哎呦!这不是侯提举么,您怎么亲自来收税了。”
明制,市舶司设提举一人,从五品,副提举二人,从六品,副提举属下又有吏目一人,从九品。
一般来海上收税的,顶多出个从九品的吏目,而今天过来的这个侯提举是从六品的副提举,据传还是浙江布政使李少南的小舅子。
宁波市舶司是前几年浙江布政司使李少南上奏重开的,这么一来,提督浙江市舶太监李春村自然就要感谢李少南,要不是李少南,他哪儿有机会放出来这么一个肥缺呢!因此到任杭州市舶司衙门后,跟布政司使李少南眉来眼去打得火热,两人联手保了李少南的小舅子侯小白为宁波市舶提举司副提举,这是典型的投桃报李了,当然上面还有个提举,但只是提线木偶不足道矣。
这里要说一下的是,宁波市舶司,它的衙门是在省城杭州,提督太监往往就住在省城,而办事的呢,则是市舶提举司,在宁波,所以它是一个衙门,两个办公地点。
正因为是一个衙门两个办公地点,所以,太监衙门和提举司衙门各有捞钱巧妙不同,一般来说,提举司收的是钞关税,水税、旱税这些税种,收来的银子在浙江布政司使手里头使唤,而太监衙门呢!譬如你要出海,得太监衙门开具堪合,你要不孝敬呢!这何时能开具出来就难说了,甚至你能买卖哪些物品种类,也得太监衙门点头,所以太监衙门和提举司衙门是没有冲突的,各捞各的。
不过,由于每一任布政司使的不同,提举司收的税也不同,高的时候一年收个十几万银子,低的时候一年也就一万多银子,区别很大。
这侯提举上船以后,一脸的傲色,根本不屑与搭理何马象,当然,这里面也有道理,这侯提举是从六品的官员,何马象不过一个商贾人家的仆人,身份差距太大了。
还好,何马象算得眼光机灵,一看人家不搭理自己,赶紧要去找自家老爷,可惜,人家本来就是来找麻烦的。
“站住,谁让你走的?”这侯提举卖相倒是不差,脸微微有些圆,肤色很白,颇符合当时人的读书人面目,就是眼神有点儿发飘,给人感觉甚是轻浮。
这时候那蜈蚣船上二十来个税丁都爬上了船来,手上都拿着一头方一头圆的水火棍子,整整齐齐站在那侯提举身后,倒也颇有气势。
ps:跟读者闲聊几句,李春村公公,做世外高人其实没有做公公好,所谓葵花在手天下我有,您就勉强兼任这提督浙江市舶太监罢!
侯小白大侠,其实,混江湖没有混官场有出息,宁波市舶司提举老爷,听着多拉风啊!后头跟二十几个税丁,岳不群来了也不怕啊!您如今一腿站在文官中间,一腿站在阉党中间,两头逢源,前途无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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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念头又通达一把()
何马象也是场面中人,心里面咯噔一下,就估计着这位大约是来找麻烦的,一边暗中对颜家的水手比划示意去叫老爷,一边脸上堆起笑,满脸的憨厚老实,“侯提举,您有什么吩咐,小人这就给您去办了。”
那侯小白唰一下展开手上的折扇,上面是一笔欧体书,所谓欧颜柳赵四大家,如今浙江布政司使李少南正写的一笔好欧体,这把折扇简直就是侯小白无往不利的利器。
“你一个商贾人家的仆役,见了老爷我居然不下跪,来人啊!打断他的狗腿。”侯小白手上折扇一合,挥了挥,又撒开来,轻摇写意。
他身后二十几个税丁,一下就冲出来四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伸出棍子左右双双一挑,就把何马象给压倒在地,周围颜家的水手瞧见自己顶头上司管船头目被几个税丁按倒,有一些脾气烈讲义气的,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
侯小白缩了一下腿,往后退了一步,合起扇子指着这些水手大喊道:“你们想干什么?造反么?”
不远处乖官听了这话,忍不住想笑,怎么从古到今当官的给人栽赃都喜欢这一招呢!
他这微微一笑不要紧,那些税丁就不满了,这些税丁都是宁波街头青皮闲汉中挑出来的壮汉,平日里头拿着宁波市舶提举司衙门一个月五两银子的俸禄,要知道这俸禄其实不值当什么,关键是税丁可以横冲直撞收商家的好处费,不然就说你完税不全,要不说你私通海寇,反正你若是不拿出银子来肯定没好。
这些人横冲直撞惯了,虽然明明看见乖官穿着儒衫,但乖官身上这件儒衫一来是不着色的,明显就是家里头穷得很的酸秀才,二来,宁波秀才也多的是,根本不值钱,何况还是个穿月白儒衫的小秀才。
其中一个就用宁波当地语言骂了两句,大约意思就是谁下面没夹紧把你给漏出来了,旁边几个税丁闻言就笑了起来。
乖官脸色就沉了下来。
所谓江湖越来,胆子越小。乖官从大兴县跑到宁波来,说实话,虽然也觉得可以开阔眼界,但心里头免不了还有一点被逼着离乡出走的郁闷,要知道虽然说'树挪死人挪活',可还有一句话说'人离乡贱物离乡贵',他要不是杀了人杀的还是有钱有势的武略将军副千户,前后两世四十年的经验让他觉得还是避一避风头为好,何至于大老远连累着自家老爹从北京跑到宁波。
本来就有点小郁闷,刚到宁波还碰上这么一伙子青皮闲汉,真当我这个秀才不是秀才啊!
他黑着脸,就走了过去,在那个方才骂了他的税丁跟前站定,用手按定腰间的村正,然后,用那极为好听被夸为雏凤清于老凤声的嗓音说:“你可知道当街辱骂秀才是个什么罪名?”
那骂人的税丁先是一愣,被眼前粉妆玉琢的小秀才给问呆了,他可没想到一个小秀才敢于这样顶撞他,要知道南人大多羸弱,性子不够强硬,这些税丁当街欺负秀才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穷秀才值当个什么,这年月,有钱有权就是大爷。
他呆了呆后,就嘿嘿笑了起来,直说有趣,有个把有眼力劲儿的,看到这小秀才腰间宝剑分明不是什么普通货色,他们这些税丁在码头往来,什么海内外珍稀没见过,这剑看着就值个几百贯,再对比一下身上衣衫的穷酸像,怕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就暗中伸手拽了拽那税丁。
那侯小白也感觉有点不妥,正准备出言,可惜,人要倒霉,喝凉水也塞牙。那税丁不但不收敛,笑了两声居然又骂了一句'西那阿姆撇'
剑光一闪,乖官直接拔剑削掉了这税丁头上的帽子,连发髻一起,贴着头皮削断,四周的头发就散落下来,倒似扶桑国武士的月代头发型披头散发的样子。
他一剑削掉这税丁的帽子发髻,剑一挥,把剑尖就点在这税丁的咽喉处,慢慢说道:“再骂一句我听听。”。
那税丁皮肤上爆起一粒粒鸡皮疙瘩,看着这唇红齿白的小秀才,右手稳稳握住剑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他也是厮混宁波街头多年的闲汉青皮,按说,这种威胁那是一点儿都不怕的,要知道有时候武功再高,碰上这种泼皮无赖,也会头疼的,就好像水浒传里头杨志卖刀,碰上牛二那种泼皮无赖,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最后还是一刀杀了了事,可自己也吃了人命官司。
所以,那税丁觉得这小相公应该是不敢杀自己的,正要扯着嗓子嚷嚷,结果乖官慢悠悠说了一句话,把二十几个税丁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两步。
“这刀戚少保赐下来这么多年没尝过血的味道了,今儿正好发了利市,好一饱人血。”乖官手微微一抖,那税丁咽喉被点了一下,顿时渗出一颗血珠子来,顺着剑刃一滚,沾也不沾,直接滴落在地上。
一众税丁头皮发麻,卧槽,戚爷爷的宝刀,怪不得杀人不沾血,而那个骂人的税丁,只觉得咽喉处微微一疼,顿时就不敢动了。
乖官拉起虎皮做大旗,实在是因为